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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富士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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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姐姐很喜欢律师。”在疗养院背靠的针叶林前, 赵新月向林高桥解释,“她每次见到律师,都是这样。”

    林高桥问:“为什么?”

    每当他与人说话时, 表情就会变得专注,带着股钻研学术般的认真。赵新月不清楚, 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律师都这样。

    但她一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开口免不得要用心一些,才不至于辜负了他的这份认真。

    “因为当律师的人,都很正义。”赵新月说。

    林律师是稍微愣了一下的。

    他笑了一会儿,纠正她的说法:“我们这些人,不全是正义的。”

    赵新月静静听着他的话,她并非刻意讨好, 只是单纯陈述媛星的真实想法。

    也是她的想法。

    所以她还是说:“但是林律师你,看起来就很正义。”

    林高桥的眼睛里没有阴郁的成分, 即使在没有笑意的情况下,他依然是谦和的,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两人同时不出声, 他注视着赵新月, 目光有不经意的波动。

    “赵小姐,其实我有点好奇一件事。”

    听到这句话, 赵新月抬起双眼, 谨慎地等候即将到来的提问。

    “为什么是姐姐叫媛星, 妹妹叫新月呢?我总觉得应该反过来。”林高桥依旧特别认真, 诚恳表达了他的疑惑, “一般来说,用月亮当名字的那个人,都是姐姐。”

    赵新月设想了一些可能,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愣怔了片刻,告诉他:“我的名字,是媛星让给我的。”

    “嗯?”这句话,倒让林高桥不太理解了。

    赵新月完整的记忆能追溯到四五岁的时候。姐姐刚成年不久,鲜花盛放的年纪,青涩未褪的脸颊上都是冷静,而非消极地对她说道:“我的人生到头了,而你的才刚刚开始。”

    赵新月那时还小,对快乐和痛苦的概念都很模糊。

    她想即使到现在,自己仍然不能笃定地说,她可以对姐姐曾经的种种感同身受。

    “叮——”有手机在响,赵新月回神,林高桥摁掉了那个声音,没有接。

    她

    立刻说:“你有事忙,就快去吧。”

    林高桥停留在原地,他甚少浪费时间在无谓的迟疑上,这会儿却想了又想,才点点头。

    在他离开之前,赵新月追加了一句话:“还是谢谢你上次帮了我的忙。”

    谢天谢地,这一句还有机会说出来。

    虽然一直有他的电话,赵新月总记着林律师疾步走在路上的样子,他看上去那么忙碌,她担心会贸然打扰到人家。

    在刚见面的时候,她已对他说了一遍。感觉不太够,于是现在,又重复了一遍。

    林高桥笑着摇了摇头,告诉她这没有什么,只是小事一桩。

    “反正你也一样照顾过道之,扯平了。”

    他这么说完,往前走了段距离,却停顿下脚步,转过身来改了口:“你想感谢我吗?”

    赵新月很意外,但还是点头,林高桥问她:“下个周末,有没有空?”

    -

    装猫的笼子被放在了阁楼,楼下的地板铺着暖气水管,会让它觉得燥热。

    拖鞋踏上阶梯,白拓明手捧洁白的骨瓷盘子,上面盛着鲜红色的生骨肉,他让人剔了些羊软排。

    猫是灵巧且狡诈的生物,家里的佣人只捉到一只,那只橘色的比较胖,此刻不知所措地伏在笼子里发呆。当男人出现,它弓起了身,在狭窄的空间中后退。

    白拓明无视这个反应,走过去放下盘子。

    生羊排很膻,他手握不绣钢夹,忍受着那股气味。恰恰是猫科动物敏感的味道,小动物警觉几秒,低下圆乎乎的脑袋,耸动着鼻子嗅了又嗅。

    它叼起一块,小心翼翼地咬,白拓明观察着,由单膝着地渐渐转为跪坐,露出了笑容。

    猫同时也是可爱的动物,肥肥的,几乎看不出脖子。啃到硬的脆骨,它眼睛又眯成道缝,龇牙咧嘴的。

    白拓明放下了夹子,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透过铁丝缝隙,他只是轻轻摸了它一下,还未抽回,一声凄厉的嚎叫撕扯开来。

    那猫忽然又受惊般地弓身后缩,就连耳朵也用力朝后撇着,一身的毛直直竖起,像随时要爆炸了似的。

    “怎么了?”白拓明低头看

    看自己本能收回的手,再望向它。

    未经驯服的野猫张开了尖爪,摩挲着笼子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见到这个反应,白拓明的脸色也顿时不好看,沉下去。

    他平复了半天,终究是忍了气问:“我对你还不够好?”

    猫不会回答人的问题,它们只懂得表达情绪。

    它龇着尖牙,荧亮的瞳孔一点一点缩小。

    白拓明当然不会与动物计较,他沉着张脸,重新拿起钢夹,将盘中剩下的食物送给它。

    而在他的手无意中靠近笼子的那一刻,橘猫毫不犹豫地亮出爪子,对着男人的手背狠狠来了一下。

    “白先生,您的手!”下了楼,佣人惊恐地注意那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白拓明面无波澜地从他身边走过。

    白拓明仅是平静地问:“另一只找到了吗?”

    某一个时刻,白拓明无端想到很久以前的出差,那大概是赵新月最后一次送他去机场。

    当时他正要过安检,她非常突然地奔跑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抱得很紧。她不舍得他离开自己,起码在那一刻是的。

    可自那之后的每一次见面,她都飞快地逃开,对他是那么的避之不及。

    -

    赵新月又一次去顾氏的写字楼里跑业务,不出意料地遇到顾太太。

    冬天的脚步已悄然而至,她衣着却精简了些,穿修身且单薄的短连衣裙,同样很薄的羊绒大衣披在肩上。几个黑衣保镖在她身后跟随,步伐齐整,撑足了排场。

    赵新月叫了她一声,没得到搭理,进了电梯中,倒收到条信息:“别让人觉得我们很熟。”

    后面跟着一条补充:“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

    赵新月看着那个陌生的头像,填上了备注,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顾太太的好友,原来早就在列表中,不记得是哪次宴会上加过。

    之后,她也没当回事,走进要拜访的客户的公司。

    这家公司她已经沟通过几轮了,进行到议价环节,基本要拿下,今天来跟那个神秘的总经理碰一面,下一次就差不多该签合同。

    赵新月走进办公室却短暂发怔,重

    新思考了一遍顾太太的话,办公桌后坐着的人,是顾家三公子。

    这家公司是自己主动找上的,前期沟通没有发现过异样,法人不姓顾,在天眼查上也没有一条信息显示,他们跟顾家存在什么关系。

    她短短一瞬间想了很多,没有表现在脸上。顾三公子同样也没有,很自然地叫她坐下说话。

    顾浩英是顾家最小的儿子,半年以前,赵新月刚随白拓明参加过他的二十岁庆生宴。

    照这个年龄算,他很可能连大学都没毕业,只是在拿这家不大的公司练手。他没说其他的,拿着初步定制的策划案,问了赵新月一些运营方面的问题,她把自己知道的都细细讲解了。

    顾三一下一下地点头:“我刚接触这一块,在做些尝试。很多东西都不明白。”

    还是青涩的男孩子,说话礼貌中带着些温吞,但看得出来,他人很上进。

    赵新月鼓励他:“慢慢学就好。”

    他感恩地说着谢谢,接着问道:“你是拓明哥的前女友吗?”带着些唐突,不过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友善。

    赵新月还在想该怎么回应,听见顾三坦诚地对自己道:“其实他们都建议我不要跟你的公司合作,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半晌无话。

    赵新月双手在膝上交握,沉淀着情绪。白拓明留下的影响太多了,他们已经分了手,他的存在感始终没有消失。

    而她也并不能做些什么,有效解决这件事。

    但很快,沉稳又重回了赵新月的脸上,她问面前的年轻总裁:“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自己的想法?”顾三被她问住,不觉跟着念了一句,人呆呆的。

    赵新月柔声对他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顾总。”

    顾总一愣。

    随后点了点头:“我考虑考虑。”

    -

    沈秘书遵从指令调查了赵新月的近况。

    “赵小姐两个多月以前,在恩和续过费,应该是用的存款。她在公司职级降了很多,现在的收入严重缩水,只能住在外环的老破小里,之后不一定能负担得起那个费用……”

    白拓明靠在转椅上,无动

    于衷地得知了奥达对赵新月的处理结果。

    “没有辞职。”他说,语气听不出来算不算是一个问句。

    “没有辞职。”沈秘书如实重复道,想了一下,很婉转地评价,“大概过得也不太好。”

    他们都知道,丢掉重要的业绩,在一家公司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但他们也都没有预想到,这场出走的戏码,演得磕磕绊绊的,一晃眼已持续了快两个月的时间。

    赵新月还是没有回来。

    她也不算是离开,这不,她依然留在那家公司里,紧紧抱着自己的饭碗。

    这样的赵新月,在白拓明的印象中,不是特别陌生,她似乎一直都如此。在她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她边实习边上课,还会挤出时间做些兼职。白拓明讶异于她的繁忙,问过:“你不觉得累吗?”

    “累的时候,我会睡觉的。”赵新月不假思索地回答,“睡觉不就好了。”

    他那会儿不动声色地听着,后来,也曾在暗中观察,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光芒到底是不是真的。而在很长的时间里,白拓明都没有找到答案,也许他其实一开始就相信,在赵新月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简单。

    “拓明哥!”有客人来访,顾二亲自抱着个很大的盒子,走进办公室。

    沈秘书在前给他开着路,他一路兴冲冲地说,这是个绝版的高达模型,自己是偶然从一个收藏家那里买到的。

    白拓明淡淡道谢,起身去接那只盒子,伸出手的一刻,被人注意到那块显眼的医用敷贴。

    “你手怎么了?”顾二纳闷地问。

    白拓明将手背转过去,轻巧避开了话题:“最近不用去公司上班么?”

    “有老三顶着呢,爸爸最近重点培养他。”顾二公子反应很快地答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么,也没什么追求,有的吃有的玩就行。”身为家中关注度最低的次子,他早早摸索出一套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法则。

    “晚上有事吗?去喝酒吗?”他马上借着礼物的光环,对白拓明发出邀约,还暗搓搓地试探了句,“可以把老三叫上一起。”

    白拓明未置可否。

    沈秘书

    察言观色已久,先一步替他说了:“白先生刚接种了疫苗,医嘱暂时不能饮酒。”

    “怎么了?什么疫苗?”顾二一下子紧张起来,跳到白拓明的面前。

    他心里陡然“咯噔”一下,干咳了声,恳切而关怀地问道:“你被狗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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