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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释心静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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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可以成立一个秘密社团。”

    “好吧?”

    我刚把辉煌谷画像重新放回原位,敬心就出现了。“什么好吧?”我问,希望听起来不像自己感觉的那样内疚。

    “你瞒着我偷偷溜进来,撬开我的保险箱去看你的记忆,就算我和你自己都给你说过不要这样做?”

    女神在上,我让自己失望就已经够糟了,竟然还撬开了敬心的私密保险箱,这该多么可悲?

    我讨厌自己的好奇,也怨恨自己的软弱。我抬头看向了敬心,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该承认吗?这样会伤害到她吗?她已经知道了吗?

    “小皮……”敬心用一种悲伤而严厉的声音说,“我都不知道哪件事更让我烦躁了,是撬开了我的保险箱,想让你之前辛苦工作的一切付诸东流,还是你现在正盘算要怎么骗我。”

    “但……”我的心都碎了。

    “别想了,”敬心的眉头缩成了一团,“说个‘对’根本不用花那么长时间去想。”

    我的目光垂在了地板上。

    “你今晚最好还是去别处睡吧。”

    我感觉自己血液都凝固了。我抬头看向敬心的双眸,恳求着。美丽娇小的灰色独角兽给了我一个温柔、悲伤的微笑。“你对自己作小演讲的时候,我就在场。我知道你很可能会这么做……你也确实这么做了,我本来希望你能做得更好……”

    她的话仿佛一蹄子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但我不会因为你的失败而生你的气,只是失望而已。”

    我更情愿她生气,失望可更难受呢。责骂的话我还能忍受,但一想到我不仅失败了,还伤透了敬心的心……

    敬心温柔地看着我:“在你的忧虑把你拖入黑暗之前,先告诉你:这丝毫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我的失望会非常短暂,我把你赶开,不是因为不想见你,而是因为你很坏,我是在惩罚你。”

    她对我微微一笑:“我们都知道你需要这样,这是你活该,”她的笑容一下子褪去了,“明天见吧,小皮。”

    我在电梯里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为什么自己需要惩罚,而且是我活该,后者自然毫无疑问。胃里的深坑和发自内心的厌恶让我明白,自己做错了。我对不起自己,更糟的是,我辜负了她。 我陷入了忧郁之中。

    总之就是,如果她一开始就原谅了我,我也永远无法接受她的宽恕,除非因此而惩罚我。尾巴的抽搐让我无法动弹,我需要一些东西落在我的头上,不然的话会心有不安的。

    我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想到这个比喻的(“敏锐!查查首字母就行了!”),但我知道还是挺恰当的。

    我慢慢沿着走廊朝我们的套房走去,随随便便用念力打开了门锁。这曾经难以想象的技艺,如今已轻松得几乎毫不费神。我的思绪大多在别处,已决定要在十马塔再待一段时间了,不为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同伴。之前几天他们都差点死了。要不是因为上次在这里时薇薇跟生命之花学的咒语,泽妮思和灾厄早就被地狱犬轰成黏糊了。每只马都遭受了可怕的创伤,尽管有最强大的治疗魔法和废土所能提供的最好护理,薇薇的伤势仍然让她不得不打着石膏。虽然我当时也不是没受伤,但比起自己,我更担心他们。内心深处,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是可以牺牲掉的,而他们不能。

    我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呢。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找他们咨询一下,又或者我们应该独自行动?我都不清楚该从哪里开始做了,甚至连哪些环节是已经完成了的都不知道。难道我注定要白白浪费掉接下来的几天,重复我们早就已经讨论过,但我自己却不记得的话题吗?由着我朋友尴尬地看我再次艰难地发起相同的话题?

    我就不能给自己留点便条什么吗?当然,正如一句话说过,后见之明是……呃,不,话也不能这么说,更何况我的“后见”也漏洞百出。更糟糕的是,我很机灵地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尝试把记忆碎片拼凑起来。如果对此思考过多,或许我就能重建起整个事件的脉络了——这正是我再次面对“女神”时不希望出现在思维前沿的东西。我估计崔克茜的心灵感应还不太能读取我潜意识之下的事物——不然的话,马里波基地发生的事可就大不相同了(也可能她可以,但必须要精神更加集中,而“女神”无法在维持所有天角兽心灵感应的前提下做到这一点。实际上,之前出现在灾厄眼前的事:显示屏发生了故障,我们都看见了,但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让我明白,她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有非常顶尖的心灵感应能力)。即便如此,如果我知晓了计划,或者仅仅猜到自己在做什么,那么当执行计划的时候,就不可能不去思考计划本身。

    我进入房间的时候,思绪如此专注,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声音,眼前的一幕让我死死地呆住了。

    灾厄,和薇薇。

    一起,在床上,纠缠,扭动……

    ……在做……

    我真不该在这儿,赶紧开溜!

    我的潜行可是相当出色的,能快速而平静地溜出去,不会有丝毫偷窥,也不会有小马看见我。

    我关上门的时候,身后的声音似乎比小麦金塔的轰鸣都还响。

    我当场就傻掉了,全身绷紧,神经好像结了霜似的。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我根本没法搞清楚刚刚走进去时自己是怎样一种体验,我依旧沉浸在慌乱当中。

    门的另一边,我听到了声音,心脏怦怦直跳。

    “刚才……有哪个开过门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咱锁上了的,”他回应。

    接下来的回答近乎完美的一致:

    “小皮!”

    “小皮!”

    我尽自己所能,迅速而隐蔽地溜了。跑下楼的时候,我发誓自己又听到泽妮思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大肆宣扬:“命——该——此——劫——喔——”

    我的蹄子在暮光闪闪阅览室的门上敲了敲。虽然我知道,按规矩来说,现在我已经被临时踢出“敬心伴侣”的行列作为惩罚了,但这次我可不是为了逃避什么惩罚,只是为了从当下的状况中脱身而已。我需要一个藏身之所,以及一个过夜之处,而敬心浮现在了脑海中的一线。

    没有小马回应。门被锁上了,我可不打算在没许可的情况下撬开另一样东西了。我冲上楼梯来到了阳台上,对着紧急广播站的门抬起了蹄子。她现在忙吗?敲蹄声会不会打断录音?我有权利冒这个风险吗?

    她又会对我说什么?我又该怎样才能让她为我侵犯了其他朋友的隐私而破例呀?

    注定命该此劫啊,也是活该。我放下了蹄子,看来只能在十马塔附近漫无目的闲逛来消磨掉这一天了,避开每只小马,等着流放结束之时的到来。

    没事儿,我完全可以在不惹任何麻烦的情况下逛个半天嘛。

    我听见下面的大厅传来一声铃响。电梯门滑开了。我蹲在阳台上,看到薇薇和灾厄走进了大厅,灾厄的一只翅膀扶着薇薇。公主在上!我现在可没法面对他们。我背靠着神秘科学部紧急广播室的大门,藏了起来。

    “你觉得她不高兴?”灾厄的声音在下面响起。

    薇薇笨拙地走进大厅的时候,我能听到她前蹄石膏发出的奇怪敲击声。

    “但愿她只是把这当作一次报复我之前戏弄她的机会,”薇薇的声音飘向我,如巧克力般丝滑的嗓音稍微带上了些困扰的音色,“但我怀疑她不会这样,那个可怜的女孩已经暗恋我很久了,虽然印象中她已经不再有这样的感觉了,但我担心她依然还会为此觉得受伤。”

    会吗?我不太确定。我之前一直被紧裹在被逮住的恐惧中。现在,我开始更担心自己真的会有如她所说的那种感觉了。这样可不公正,而且还很自私。我和敬心的关系就已经让我……说实话,精疲力竭了,为什么还要去嫉妒其他小马的感情呢?更何况是我两个最要好的朋友,我应该为他们俩感到更开心才对。

    “说实话,咱觉得你太小瞧小皮了,她一向充满热情,绝不会被妒忌侵蚀掉,也不会被咱们影响到。咱倒是觉得咱更担心你那只鸟对你的感情。”

    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为他们感到高兴,但也不觉得是在嫉妒。我想成为一只更好的小马。要是嫉妒了,我就不配得到他们任何一个的友谊了。但是并没有,我觉得我的感觉也不是嫉妒。

    而是关怀,一种极度悲观的担忧。

    灾厄的声音又从下面传来:“你说她会不会就在这里?这儿还真是……”

    “安静?对了,说到这个,要是她在干‘敬心伴侣’的行当,我估计她们那动静咱们兴许都能听见呢。至少,泽妮思是这么给我讲的。”

    我的脸埋进了前蹄里,脸颊突然涨得通红。现在绝对不可能变得更尴尬更窘迫了。

    “我是说……三十一次?仁慈的塞拉斯蒂娅哟!”

    好吧,我错咯,现在甚至更糟咯。

    “这还……真够多的,对吧?”灾厄的问题简直浮夸的蠢。

    “对,真够多,”薇薇说,我几乎都能听到她翻白眼的声音了。

    “那个……你有没有……?”不,灾厄还真要问这方面?我听到了薇薇蹄子的轻柔扇脸声,干得漂亮。

    “不要向淑女提那种问题,灾厄!”她责备,接着,又用更轻微的声音回答,“有呀,两次。”

    “两次?”噢,天大的白痴,“咱们……而她……”我意识到我的天马朋友正在默默算数,感到耳朵滚烫无比,“她他妈当时怎么抽出那么多时间去辉煌谷的啊?”

    “确实呀……”薇薇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服,“显然,敬心的可爱标志就该是小皮嘛,这明显才是她最擅长干的。”

    我都想融进墙里消失在虚无之中了。让月亮掉下来砸穿天花板,把我碾碎。我不想让他们找到我,也不想再接着听到他们的私密对话了……光是一丁点他们可能发现我在此处无意偷听的念头,就已经足够让我死在里面了。

    我听到扑通一声,他们有一个踏进了喷泉的水池里。

    “马里波基地的事过后,我总算弄明白这房间里的天角兽雕像了,”薇薇改变话题,声音若有所思,“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暮光闪闪会选择用这个雕像作为装潢。”

    “等咱们回头找到她的时候,”灾厄慢吞吞地陈述,“咱觉得那事儿该由你来提。”

    “哦?此话怎讲?”

    “那啥……你们在这点上就是比咱厉害嘛。小皮会想知道……咱们现在算处于一个什么关系。要咱来提,准会把事儿办砸。”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薇薇柔声问。

    “哎呀,”灾厄的叹息充满了挫败和困惑,“咱想躲的就是这个话题呀。”他又慢慢地承认,“咱不清楚。”

    薇薇的嗓音温柔而亲切,“你是灾厄,我也还是薇薇。我们都还和以前一样,仅仅是更亲密一点罢了。”我听到另一声水花飞溅,“我不会强迫我们关系迅速推到超出你所愿的程度之上,我也永远不会束缚住你,或强迫你做出不愿做出的承诺……”

    我不禁觉得这场谈话是基于一大堆我之前毫不知情的事之上的,因此我根本没有偷听此事的任何借口。我的脑子开始转动起来,寻找溜走的路了。

    “你不需要讲这么明白,姑娘。”

    “我知道。”薇薇轻声说,“但我需要你明白,我并不打算让你改变什么……呃,你的语法除外吧……我就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如果我打开身后的门,关上的同时快速起身,他们肯定会以为我刚从身后的房间走出来?似乎是个好主意。

    然而门上锁了,这是肯定的啊。

    哎哟,我肯定不会再有更麻烦的事儿了……

    “见鬼哦,咱不晓得啥不该说,咱是压根儿不擅长这码子事。”

    “‘你不知道该说啥’,”薇薇继续毫无意义地尝试纠正灾厄的语法。

    “是,咱也希望能知道,也许……该抱抱你吗?”

    锁“咔嗒”了一下。我把门推开,关门的同时站了起来。

    “小皮。”

    “小皮。”

    我向下看着他们,两个都站在喷泉池里,灾厄前蹄正从被我打断的拥抱姿势中脱开了。我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于是就把想到的第一句话说出来了:“噢,你们好呀。我刚刚跟敬心在那什么地方干着那什么事儿来着。”

    他们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都想用蹄子把自己扇到不省马事了。反之,我给了他们一个生硬且尴到爆的微笑。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瞬,又把注意力放回我身上,脸上布满了同情与关切。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会以为我尴尬是因为看见了他们刚刚要做的事,而不是因为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很明显他们对此丝毫不知。薇薇开始朝着上面正要对我说什么……

    我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敬心正向外窥视,“小皮,你刚刚是想进来吗?”她眯起眼睛盯着我,“惩罚可不带这样的哦。”

    灾厄与薇薇快速交换了眼神,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完蛋,我真是一只蠢到爆的小马。

    经过二十分钟(夹杂着一系列哭声)的解释、忏悔和真诚的道歉后,我发现自己正在敬心的小茶桌前与薇薇和灾厄面对面坐着,感觉十分渺小、内疚,与此同时,敬心给所有小马都沏上了茶。

    最后,虽然我已经仔细分析过自己的感受,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对他们说出来,或者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们。要是我的担心是正确的呢?直接曝光他们的私事,我又会造成多少伤害?或者更糟,我想错了的话,我自己的问题又引起他们心中的怀疑怎么办?

    沉默在我们三个之间尴尬地蔓延。薇薇看上去虽然饱含耐心,但又十分紧张。灾厄看起来就坐立不安了。

    要是我非得说些什么,就必须是现在,因为他们俩同时在场,万一气氛不对,他们还能互相打打掩护,但如果……?

    灾厄把蹄子放在桌上,心不在焉地问薇薇:“嘿,你觉得,她们俩在这上面做过没有?”

    我立马就换了话题,可不仅仅是因为答案是“对”,我可不希望他们在敬心把茶和一盘蛋糕放在桌子上的时候联想到那些东西。“我猜我只是有点在意。我是说,你们俩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们共同闯荡废土,也几乎没有和别的小马……”

    “所以你就担心我们变亲密后,事情就没那么方便了,是吧?”薇薇巧妙得体地替我了结了发言。

    “呃……差不多,是的。”

    灾厄哼了一声:“咱现在算明白你们这些避难厩小马怎么会这样想了,咱来下面已经很长一阵子了,一直都有的是其他选择,只是没理过她们罢了。”他向上抬了抬下巴,“在上面也一样,服役的时期没有一只雌马和咱有共同的看法,咱打算去帮助下面世界的小马,就和她们分道扬镳了,如果你们要问的话。”

    我不得不承认,我甚至都从来没想过,灾厄会和我们之外的其他小马有任何关系。他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孤独的捍卫者,甚至让我以为他和我们一样,是这片没落世界的陌生过客。但说回来,轨权难道不是已经宣称,新苹果鲁萨已经给灾厄提供了一个家以及地位了吗?

    敬心带来了茶和蛋糕,将一杯茶飘到我面前的桌子上,微笑着在我的角上轻轻一吻,这瞬间让我体会到一种愉悦的温暖感。

    “我承认,”薇薇开始说,“我最开始担心过。就是,我第一次被灾厄吸引住,是因为他的翅膀。”

    “咱敢说,你绝对有恋羽癖,”灾厄玩味地咧着嘴。

    薇薇矜持地咯咯笑着:“才不是,那时候我刚刚弃家出逃,为了追寻自由,冒了很大的风险。你倒好,比我认识的任何小马都自由多了,连大地都没办法束缚住你。”

    “少来,咱跟别的天马可没有一点区别。”

    “噢,但你有,”薇薇成熟温柔地低声说,“我那时候还不懂,但你实在与众不同。我一直想成为一只医疗小马,也及时抓住了自己的第一次机会。但是,我抛弃家园却是出于自私。而你击碎自己的镣铐,是因为它们阻止了你去帮助其他的小马。你出于怜悯和亲情解放了自我。”

    这回是灾厄脸红了。我意识到自己喜欢看这样的他,这让他有种别样的美感。

    “你是真的在乎小马,”她继续说,含情脉脉地注视灾厄,“我也见证了你和我们在一起时的作风,尤其和小皮在一起,”她转过身来对我说,“他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他会保护你,甚至保护你免遭来自你自己的伤害……”

    “总会在适当的时机接住我,”我发现自己轻声说。

    薇薇微笑着点点头,“我和他在一起感觉就很安全,因为我知道他会保护我们。尤其是你,因为你是最需要保护的。不过当我需要他时,他也总会在我的身边。”

    我突然又感到内疚,这次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占用了灾厄太多的精力。我低下头,嗅着来自杯中斑马奶茶的宁静香气。

    薇薇眉头一皱,不禁补充:“我并不是说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确实更愿意用暴力作为解决办法,这也着实对不上我的口味……他也不是唯一这样的一个。”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用目光把我定在了原地,让我僵如钢铁,浑身发抖,然后她的表情松弛了下来:“但我意识到,小马国废土上,暴力往往是最恰当的反应,虽然不像你们俩那么频繁。但你们俩至少都是出于正义、同情、以及对其他小马的责任而抛头洒血,而很多小马对此缺乏至极。”

    她转向灾厄,清晰地说:“轮到你了。”

    敬心小跑过来,坐在我的身后,暗中观察。尽管她最近很失望,但我还是感到一丝温柔的支持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我本来该受到惩罚的,但此时此刻,她并没有给出任何相关的暗示。

    我发现自己热切希望灾厄不要破坏当下的气氛。我不为他们的关系感到高兴,因为担心他们会因此受到伤害。但是我意识到,我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薇薇的话就像一缕真实无暇的阳光。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们也许能一直在一起,只要灾厄在接下来几分钟里没有说出什么蠢话。

    灾厄拖拖拉拉的,看起来很不舒服:“咱猜咱不能直接说‘同上’,是吧?”

    我从杯子里抿了一小口,略带苦涩的液体冲刷过舌头,我能感到茶的暖意安抚着全身。

    薇薇对灾厄摇了摇头。天马挠了挠脑后的鬃毛,不小心碰翻了自己的帽子,那顶牛仔帽滑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

    “好吧……她很美,”他开始说,“不仅仅是外貌,在她漂亮的外表和偶尔有点粗暴的个性背后,是很美的内心。”

    我缩了一下,他绝对要为此付出一点代价的。

    “咱是说……”从灾厄的懵逼状态来看,我猜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说的都是实话,我希望薇薇能考虑到这一点,“你看,咱们第一次救她的时候,咱都不知道她在想啥,居然在帮助奴隶贩子,而且她还……好吧……咱本来觉得她会和这个塔里的家伙一样骄奢做作。但是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她确实很漂亮,但她……咱该怎么讲……更接地气一点?”

    他略作停顿,寻找着恰当的词语来形容,最后微笑着说:“务实,她非常务实。更重要的是,她很投入。她帮奴隶贩子,不是因为同情他们的所作所为,而是因为专注于帮助其他小马,不会让任何粗鲁或难受的事物妨碍自己的目标。”

    灾厄用他的尾巴搂着薇薇·莱米,后者正全心全意紧紧抱着他。“她很忠实,就算咱们要去地狱里溜达一圈,她也会待在咱们身边。她想和敌对的邪恶生物谈判的念头已经慢慢消失掉了,但咱觉得有时她挺有道理……她这么做,是因为真的关心其他的小马,许下了承诺要帮助他们。即使有很多家伙根本不配得到帮助,但她对此从不自问。”

    他耸了耸肩:“咱怎么会不因此而爱上她呢?”

    灾厄注视着薇薇的双眸,开始收尾,接着说:“就像……你是医生开的处方,懂吗?”薇薇翻了个白眼,但仍然对此报以微笑,“小马国废土可不是个漂亮的地方,血腥残酷、弱肉强食。总有一天,咱们会连自己为什么而奋斗都想不起来。但是咱现在身边有了一个炭黑色的独角兽姑娘,时刻提醒着咱小马能好到什么程度,让咱不必高瞻远瞩,就能知道咱们奋斗是多么的值得。”

    我有点想跳起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想催他们赶紧去开房……但随即,我又有点想怪他们刚才干嘛不继续待在房间里。

    “好吧……我都被你说服了,”我笑着说。敬心的前蹄从背后抱住我。我们的亲密关系降低了我在他们面前时的尴尬感。

    “嗯,”薇薇突然对灾厄说,目光随着蛋糕向下慢慢扫视,“我觉得她们俩的确在这桌子上做过。”

    敬心戏弄地咬了一下我突然发烫的耳朵。尽管为时已晚,我还是改了话题:“所以说……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灾厄哈哈大笑:“你说身体上?从……啥?”他看了看薇薇,后者正试着和这个问题保持淑女般的距离,“昨天?”

    我眨了眨眼睛。

    “哎呀,小皮,咱们上周之前甚至都没接过吻呀。”

    薇薇叹了口气,丝滑柔顺地说:“讲真,小皮,得亏有你,我们才能有这样的关系。”

    等等,什么?

    “对,要不是避难厩那一回,你表现得好像咱们已经是一对了一样,咱都不觉得咱们会往这个层面上想。”

    我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都快把自己给点燃了。

    灾厄把两颗记忆水晶球放在桌上,滚向我:“你说过,这些再看一遍是没问题的。”

    我用念力包住了它们,小心翼翼尽量不聚焦在任何一颗球上:“这些是……我的记忆么?“

    “不,买来的。那个游商说它们来自云宝黛茜的记忆,货真价实。”当我开始心潮澎湃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嘲弄的微笑。我确实很高兴能多了解关于那些小马的事,可这什么时候变成一种狂热了?

    “真的?”我满怀希望地问。

    “反正你之前这么说,”灾厄用一种受挫的语气回答,“咱可没底。”

    为了安全起见,我把它们飘进了鞍包里,又将茶一饮而尽。茶这会儿已经微温,这场谈话已经持续了很长一阵子了。

    薇薇和灾厄都离开后,我感到敬心的前蹄从我身上溜走了。杯子、碟子和盘子里的蛋糕连同敬心的独角一同被魔法光晕包裹,开始飘回厨房的水槽里。

    我感觉好似在寒冷的冬夜里,被谁猛地从身上拽走了一条温暖的毯子。“我得……我猜我得走了。还在受着罚呢,对吧?”我起身开始移动,但只是在原地不断徘徊。

    “对,”敬心不情愿地答道。

    我真希望惩罚不意味着必须和她分开。今晚独自过夜的想法比以前更令我伤心了。我停在一张满是敬心私有物品的桌子旁,桌上有三张镶着相框的照片。照片里是在废土中的我,和朋友相伴。这些照片是从一个又高又远的位置拍摄的,又把我放大到几乎填满了整个相框,但色彩仍被镜头和目标之间的空气冲淡掉了。我怀疑这些照片是由那些高塔塔尖上的摄像头拍的,又怀疑今晚分居对敬心造成的伤害并不比我少。“你就不能打我屁股或用别的什么吗?”我问,期待着一种时间更短的惩罚方式。

    敬心大笑:“不,但明晚我可能会,作为奖励。”

    我困惑地看着她,耷拉下一只耳朵。打屁股怎么能作为奖励呢?噢……噢!噢嘞个槽!我失去了平衡,头撞在了桌上。我踉跄后退,跌跌撞撞,满目金星。

    敬心小跑了过来,确认我是否安好,甚至都还在笑。“我觉得我最好现在就走,”我对她说,“在重新伤到自己之前。”

    我漫步在十马塔的市场区域,稍稍关注了一下身边的小马。餐馆和小吃店的气味撩拨着我的鼻子,气味实在是太棒了,完全不像放置了几百年的包装食品。无论如何,我任由鼻子把自己拖到了其中一家店面前。

    我看着挂在墙上的菜单的价格,瞠目结舌,每个价格都是用铅笔写的,有好几处之前修抹过的痕迹。我举起自己的哔哔小马,检查存库里还剩多少瓶盖。薇薇可是交易女王,所以我们大部分瓶盖都一直让她保管的。我现在都快买不起一瓶闪闪可乐或一盒苹果蛋糕了(充满甜蜜的糖苹果馅儿,以及高于日推荐量五千倍的防腐剂,耶)。

    我抖出瓶盖点了一瓶可乐,看着店里的小马用蹄子把瓶盖拨下柜台,接着叼起一根撬棍,跑到一台还能用的闪闪可乐售货机前,撬开面板拿出了我的饮料。地上的链子和挂锁告诉我,他们在晚上就是那样保证库存的安全。

    我拿着可乐,飘到唇边,品尝着那种温热、美味萝卜般的舒顺感。我才刚闲逛一个小时,就已经开始感到厌烦了。

    我发现灾厄正从警局里出来,看上去一脸不爽。

    “简直就是拦路抢劫!”他抱怨,“他们卖橡胶弹的价格都够咱在其他什么地方买穿甲弹了。”他接着又补充,“如果其他地方有卖橡胶弹的话。”

    我快步跟到他身边:“你翅膀怎样了?”

    灾厄微笑着,揣摩我的意图:“咱和薇薇都挺好,好吧……其实不太好。她内心其实挺痛苦的,老奥尔尼发生的事确实把她吓惨了。不过咱们正一起努力迈过这道坎,所以别再试着把咱们聚起来看心理医生了,好吗?”

    我眨了眨眼睛,“我还干过这事儿?”我之前的确有考虑过这个主意。

    “对,你一个不太好的计划,”灾厄说,“但好意咱们心领了。”

    我不确定我是否还想看到那段记忆,我是说永远。

    我们默不作声地走了一阵。我喝了口可乐,又给朋友递了过去。灾厄接受了,啃着瓶子边缘灌下一大口,又递了回来,我们就这样继续沉默地走着。

    “咱很担心,小皮。”

    我点了点头,现在大约有上百件事让我们担心。加上灾厄和薇薇更深入的全新关系,他还得多几件额外的事要担心。

    “英克雷……在老奥尔尼的那个实验,可是咱离开后的新项目。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那里,又为何要做那个项目,以及具体在做什么,”他看着我,“所以非常担心。”

    在他的所有烦恼中,这是我最后才猜得到的可能,但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毕竟那些都是他的同族,他的老家。是他心头的重负,正如当初二号避难厩是我的重负一样。

    “天马是善良的种族,”灾厄说,“无论发生什么,请记住这一点。但是英克雷……并不是,完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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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一个宽敞的灰色大理石门厅里。雨天的灰暗光线从巨大的落地窗透了进来。外面,十几只小马正在抗议,在雨中反复地高声叫嚣,挥舞着标语。里面,小马们熙熙攘攘,或办着私密业务,或站在马群中交谈。许多小马都披着长长的雨衣,滚动的水滴反射着灯光。一些小马还拉着装满箱子的小货车。

    我的宿主是一只陆马雌驹,坐在一个很长的柜台后,懒洋洋地盯着终端机上的文本。从她身体一些部位令我激情澎湃的温暖感来看,屏幕上的文章可能是什么小黄文,大概是工作期间不宜阅读的东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回荡,距离够远,让我宿主可以不引起怀疑地迅速调换屏幕上的内容(换成了一个关于战时应激障碍的备忘录)。她向后看了看,又向上望去,目光在一个螺旋形的锻铁台阶之间移动,楼梯从上面的阁楼延伸而下。整座大厅给我的印象是某个政部建筑。

    一阵闪光突然从宿主的柜台前面爆发出来,还没等她找到想要找的小马,就把她的注意力从楼梯拉了回来。瑞瑞站在门厅里,轻微晃动,衣服、鬃毛和身边的大挎包都冒着一缕缕轻烟。她眨着眼,瞪大双眼,好像失去了方向感。但是她瞬间打理好了自己,万分急迫地迎向我的宿主。

    “您好,欢迎来到……”我的宿主礼貌地开始说,但瑞瑞实在太匆忙,根本顾不上那些礼仪规范了。

    “对,对。我知道我在哪里,也知道你是谁……”她说,挥舞着蹄子,“我想知道云宝黛茜是不是还在这里。拜托告诉我,我没有错过她。”

    在宿主能给出什么回答之前,熟悉的声音就回答了她。云宝黛茜在螺旋梯半途上空盘旋,大声叫着:“哇!瑞瑞,你刚刚是传送到这里的吗?”

    苹果杰克站在云宝黛茜身后的台阶上,似乎同样对此感到震惊。她暖色调的橙色皮毛和金色鬃毛,为这冷色调为主的单调大厅增添了一抹舒服的亮色。

    瑞瑞顿了片刻,看着他们俩,又苦笑着轻声回答:“对,我和暮光闪闪互相交流魔法已经多年了……我得告诉你们,传送术不像她施展的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缩了一下,接着说,“我的鬃毛怎么样?”

    云宝黛茜冲下来迎接了她:“好得很呢。”苹果杰克也边下楼梯边补充:“仍然很漂亮。”她下楼的气势就好像围着一座着火的房子跑一样。

    “所以,你来这里有何贵干?“云宝黛茜欣喜地问。

    瑞瑞向后瞥了一眼,又向上朝苹果杰克瞟了一眼,一种不安的感觉掠过脸颊,然后她转向云宝黛茜,“我有一些事……要跟你谈,但可以等到只有你一马的时候再谈。”

    云宝黛茜眨眨眼,双眼又睁得大大的。她低声问瑞瑞:“哇……是关于……”她也回头向苹果杰克瞥了一眼,“……我那套新护甲的?“

    瑞瑞点了点头:“对,还有另外一件事。我一直在努力完善那个法术,但是麻烦不断,我想亲眼看看你打算把法术嵌进去的设备。”

    “噢!“云宝黛茜退开一步,用前蹄挠着彩虹鬃毛,“呃,小苹花已经准备好从和平部购买一台维生舱了,应该能在下星期之前收到,但……好吧,她会修改很多设计,需要等那些工作完成吗?“

    瑞瑞抬起眉毛:“小苹花也是这个项目的一部分?”

    “是,为什么这么问……有问题吗?”

    “呃……”瑞瑞说,用左前蹄在大理石地面上画着圈,“我不太想让我的小妹妹知道我的研究,而她和小苹花是好朋友……”

    “咱刚刚是不是听见咱妹妹名字了?”苹果杰克说,快步奔到了楼梯底部。

    云宝黛茜转身微笑:“是呀,她在帮我做一个项目。”

    “咱还以为必胜部什么都不做嘞?”

    黛茜哼了一声,吹嘘了起来:“你应该说:他们除了酷毙的事以外,什么也不做。”

    瑞瑞和苹果杰克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无论如何,”瑞瑞仓促地说,“我真的该走了……”

    “等等,”苹果杰克说,“你这一路传送过来,只是为了马上就走?”她皱了皱眉,“这让咱感觉自己存在非常的多余?”

    “多余?”瑞瑞夸张地倒抽气,“天!要说什么的话,我还想要更多‘苹果杰克’呢。”我在心里窃笑,很高兴正在偷听的宿主并没有像我自己这么做。“我们很长时间都没聚一聚了,感觉好像已经很久很久……”她停顿了一下,又欣喜地补充,“好主意!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呢,一起吃顿午餐吧。”

    云宝黛茜耸了耸肩:“当然,为什么不?”

    苹果杰克插话,“嗯,咱还有一个小时,然后就要像个部长一样参加科技部的一次会议了。焦糖苹果的孩子们新开了一家苹果馅饼店,咱一直想去尝尝……”

    “听起来很完美……”瑞瑞用前蹄端庄地敲了敲地板,“等等……他们不就是那些想用电梯谋杀你的禽兽吗!”

    苹果杰克眯起了眼睛:“这从来都没证实过。”

    “但一想到你会花时间和那些禽兽在一个房间里……”

    “对呀,”云宝黛茜插了一嘴,“要我和你一起开那个会议吗?如果他们打算做点有趣的事出来,我会让他们三思而后行。”

    “咱自己能处理好,黛茜,但你的好心咱心领了,”看见两个朋友仍然皱着眉,很不服气的样子,她又叹了口气,补充道,“另外,铁蹄中士也已经主动提出要亲自护送咱了。”

    “我见过那家伙吗?”云宝黛茜怀疑地问,“你确定能信任他?”

    苹果杰克叹了口气:“你应该没见过,但他和咱大哥一起服役过,大哥信任他,那么咱也会的。”一丝饱含深情的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而且,咱也不打算在那里待太久,只是形式上给个演讲而已。咱已经练习了一整天,你们想听听吗?”

    瑞瑞瞪大了双眼,要么是听苹果杰克长篇大论的想法惊到了她,要么是害怕在公共大厅听她演讲时,自己鬃毛乱糟糟的会很不得体,总之她最后建议:“也许……你可以午餐时再演讲?”

    “好,”云宝黛茜的音量明显提高了,鼓励苹果杰克,“让我们听听。”

    “好吧……”苹果杰克停了下来,笔直地站着,清了清嗓子,闭上眼睛。

    “你们被解雇了。”

    瑞瑞和云宝黛茜盯着阿杰,她睁开一只眼睛,红了脸:“呃,听上去怎么样?”

    “这就……完了?”

    “对,”她的脸更红了,看上去有点骄傲,但同时又有点担心。

    “太棒了!就这么告诉他们,aj!”云宝黛茜狂野地大笑,瑞瑞则用蹄子跺着地板鼓蹄,“哈,现在我都想去看看他们脸上什么表情了。”

    “嘿,云宝黛茜!”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引得她的脑袋转来转去。三只年长的天马跑进了大厅。其中一只是浅灰色的雄驹,有一头修剪过、随年龄逐渐斑白的鬃毛,盖住了眼睛,他没有穿雨衣,一进来就猛抖身子,雨水四处飞溅,引起周围小马的抱怨和不满。

    “您们好!欢迎来到……”我的宿主开始说,但她的话立刻就被咽了下去,因为三只天马一路推推搡搡地来到了云宝黛茜面前,直接忽略了其他所有小马,包括她的朋友。

    “嘿,云宝,记得我吗?”一只芥色的雄驹上前一步,走到其他家伙前面问。他是一个大得异乎寻常的雄驹,雨衣只盖住了一半的身子,露出很可能是橙色篮球的可爱标志。我漫不经心地想他是有一个球还是两个……然后突然想用蹄子戳自己的眼睛,用来消灭随之而来的脑补图像。

    云宝看着他们,眯起眼睛,摇了摇头:“抱歉。不记得,我很忙,只有时间去记住重要的小马。”

    三只天马都怒目而视。芥色的那一只咆哮起来,一只蹄子顶着云宝的胸膛:“那么,你也许还记得我的小弟弟,跟你在喙灵顿上空和那条龙战斗时被杀死的天马之一。”

    云宝黛茜眼睛睁得大大的,举止立刻改变了:“对不起……那一天有好几只勇敢的小马英勇牺牲了……”

    “哟,”第三只暗尘色的天马说,他有锐利的蓝色双眸,只有几缕残留的沙色鬃毛悬在光秃秃的脑袋上,“看起来这些日子有很多天马都英勇‘牺牲’了。实际上,好像是我们承受了绝大部分伤亡。反正我现在不知道,云中城还有哪只小马没失去过家属。”

    云宝黛茜悲伤地点点头,“战争……”

    “战争!”暗尘色小马嗤之以鼻,“只是地面上的战争,对抗斑马……”

    “和龙,”云宝黛茜提醒他,“他们现在都用上龙了,提醒一下,以防你不知怎么忘掉了,更不要说那些狮鹫雇佣军了。”

    “而且他们还有一些神物,可以让他们飞上天空,”瑞瑞配合地插嘴,“如果你认为地上的小马利用适当的魔法飞到云中城是不可能的话,那么你的记性可真糟糕。”

    芥色的家伙啐了一口,“如果天马一开始就不参与战争,他们也不会把龙带来。现在我听见你还大力鼓励露娜采取新的举措,把更多天马派上前线?看来除非我们每只马都下去面对斑马的枪口,否则你永远也满足不了。”

    “如果……你刚刚……”云宝黛茜突然唾沫飞溅,“什么!?”

    “我们也不是唯一几个这么认为的天马,”秃顶的家伙冷冷地告诉云宝黛茜,“也许我们的言论对你无关紧要,但我姐姐是云中城的市长,而她……”

    “你们先他妈停一分钟,”苹果杰克大声打断,“咱知道你们失去了自己的亲友,也知道这让你们的心有多痛。”她大步走向芥色的公马,“咱在这场战争也失去了自己的大哥,他叫大麦金塔,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道貌岸然的芥色小马看起来相当窘迫。

    我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咔嗒和一阵呼呼声,我的宿主将注意力从面前的争吵中移开,屏幕上的文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烁的警告。

    >>现场检测到蹄雷<<

    同一时刻,瑞瑞大口喘着气,“有蹄雷!”

    小马开始仓皇逃散,东撞西撞,不知道往哪儿跑。

    瑞瑞用魔法光晕包住了自己的挎包,迅速打开了它。

    天花板上降下两台魔能炮塔,猛射出彩色的光束,击中了马群中的一只小马,无论是谁,现在都变成了一个发着粉色光芒的轮廓。

    我的宿主低下头,扫视着地板,她的动作慢得令马难以忍受。我在心里急迫地叫着让她寻找掩护,但她看上去完全被吓呆了,目光落在了离办公桌不到两米远的金属苹果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本书敞开的黑色影子一下子扑到了它的上面,随即有四只白色蹄子跳了上去,紧紧压住了下面的蹄雷。

    是那本书!

    这些都发生在顷刻之间:

    书下爆裂出火焰和跃动的魔法能量,

    一阵爆炸过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嗡嗡作响的寂静,

    爆炸的冲击波将瑞瑞击飞了出去。

    我的宿主跌跌撞撞、不知所措、耳鸣不已。每只小马都在尖叫,但声音显得低沉而遥远。

    我死死瞪着那本黑皮书,它就落在瑞瑞的身边,冒着烟,但毫发无损。

    我感到一阵恐惧和解脱交织的复杂情感。怎么会有一本书死死压住魔能蹄雷还能毫发无损的?究竟是什么书?然而……感谢群星,它没有损坏。那本书很危险,但也很有价值!仅仅只是看着,我就知道它的用途究竟有多大……

    云宝黛茜行动非常敏捷,她飞向我的宿主,一个重重的跺蹄打破了她因惊吓造成的瘫痪状态。“把这地方封锁起来!”她的吼叫在我耳鸣不已的耳朵里回响,“召集目击者,叫士气部过来。肯定有一些小马看到了一些东西,即使自己不知道。”

    苹果杰克四处奔跑,高声喊着:“大家还好吗?有小马受伤了吗?”她转向我的宿主,举起一只蹄子对我叫着,声音听起来就像透过一团厚厚的棉花堆一样,但至少耳内的嗡嗡声已经消失了:“去呼叫和平部,让他们派医生过来。”我的宿主点点头。

    瑞瑞呻吟着,颤抖地站了起来,揉搓着自己的耳朵。“你反应真快,瑞瑞,”苹果杰克说,冲过去帮助她,“咱觉得你刚刚救了很多命……”

    苹果杰克愣住了,死死瞪着那本黑皮书,“这……是咱想的那个东西吗?“

    苹果杰克又转向了瑞瑞,阴沉着脸,“你说你会除掉那个受诅咒的东西的!“

    瑞瑞掸掉身上的灰尘,抬头看向阿杰,“我说过我会烧掉它的。”瑞瑞冷静地回答,“而且我也试过了,但正如你所见,它不会被点燃的。”瑞瑞压低自己的声音,对阿杰耳语了些什么,陆马的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接着,她又提高嗓门,补充道:“我甚至请斯派克来烧掉它,而结果却是将那本书送给了塞拉斯蒂娅公主。”

    我哆嗦了一下,甚至连我的宿主,都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苹果杰克皱起眉头,显然想相信自己的朋友,但仍然有大量的疑惑。瑞瑞内疚的表情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好吧……但你还是得除掉它!”

    “怎么除掉?”瑞瑞倔强地反驳,“我怀疑除了超聚魔法,没有什么能摧毁它。我当然也不想草草处理掉这本书,让它落入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蹄中。”

    “天杀的!”云宝黛茜突然出现,无意中在她朋友的激烈讨论演变成争吵之前打断了她们。黛茜飞到那堆曾是小马的灰烬上,“在这里用魔能防御系统是谁的主意?一堆灰怎么可能认得出来是谁,更别说提供有用的信息进行调查了。”

    “斑马同情分子,我怀疑是,”瑞瑞幽幽地严厉说,转向非常苦恼的蓝色天马。

    “别这么草率就下结论,瑞瑞——”苹果杰克警告,“咱真不喜欢把每件出错的事都怪罪到斑马头上。”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针对我了——”瑞瑞竖起鬃毛,大为震惊地瞪着阿杰,“泽科拉背叛后,我很吃惊你居然还会为他们辩护。”

    “仅仅因为泽科拉变成了坏苹果,并不意味他们所有马都是这样,”苹果杰克坚持说。

    尽管我的宿主更关注陆马和独角兽,但我还是能注意到云宝黛茜转瞬即逝的一个内疚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瑞瑞和苹果杰克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斑马朋友的真相。泽科拉背叛的真相是一个需要谨慎守护的秘密,只有两只雌驹才知道,可能也有她们各自部门的极少数小马知道。

    “你说的就好像就没有任何‘小马’会针对咱们一样。”

    瑞瑞对苹果杰克的话大为惊讶:“噢,亲爱的……你说得对。”

    “好吧,如果他们才是幕后主使,那他们这样肯定阻止不了咱去参加会议。”

    “该死,”云宝黛茜脱口而出,飞了起来,“就我们所知,那么可疑目标可能会非常多。”她伸出蹄子指着蜷在角落里的那三只天马,“他们刚刚的言论几乎是煽动叛乱了。”她的表情既严肃又冷酷,“我都开始觉得,也许云中城需要修建一个士气部中心了。”

    瑞瑞四处张望:“天,天,聚餐计划恐怕是泡汤了。我需要回到印象部,没太多时间去准备怎么通知那些新闻记者。三个部门的部长……糟糕透了,我们现在必须全力解决这些问题。”

    瑞瑞用魔法飘起黑皮书,消失在了另一阵闪光中,我的宿主最后终于开始做自己真正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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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记忆球里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卫生间外面的僻静长凳上了,我刚刚就是在那里观看记忆球的。我现在身处其他的地方,又黑又冷。

    黑皮书飘浮在我眼前的黑暗中。只是一个残影,正在逐渐褪去。

    上方的聚光灯突然亮了起来,破坏了我双眼为适应黑暗所做的调整,它的光束把我牢牢定在了华丽的紫粉交织的大理石地板上。我抬头看着自己的视觉强化魔法,发现至少有六个光点分布在周围的阴影里。从视觉强化魔法来看,他们没有敌意,但也仅仅只让我稍稍放松了一点点,因为我很显然被绑架了。

    “你们好?”我问,没有刻意压制语气中的怒火,“你们是谁?想要什么?”

    我立刻猜想他们可能想让我做点什么事。可能又是一个需要分心的任务,进一步推迟去中心城废墟的安排。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会失望的。只能让我自己来选择什么时候以及该不该偏离任务,目前为止,我已经偏离了太多了。有个时钟正在滴答作响,有枚炸弹准备杀掉这座塔里的所有小马,我没有时间陪他们玩任何游戏。

    一只小马跑进来,隐蔽在一身长袍里面。兜帽下方,上面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了黑色的影子,但兜帽的皱褶清楚显示他是独角兽,大理石地板反射的光线也显出了他棕色的皮毛。

    “报以问候,小皮,”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说,但我记不清是谁的了。声音有一种优雅的绅士口音,但和傲慢相差甚远,“我们为粗鲁的打断道歉。”

    “你们是谁?”我问,但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们称自己为‘暮光学会(twilight society)’,”绅士小马宣布。我强迫自己不去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哟,非常神秘,所以你到底是谁?”我讥讽,“想要什么?”

    兜帽下的独角兽克制地轻声一笑,闷笑着说,“为什么要说出真正的身份呢,你也有神秘的头衔,不是吗,避难厩居民?废土女英雄?我们还被其他小马告知说你是废土救星、光明使者。”

    我畏缩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头衔,我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拥有。现在我在聚光灯下,被标上了一个我根本无法控制、也不能胜任的名声。

    “我们想要……”绅士小马继续说,“了解你是谁,真正的你?”

    我嗤之以鼻:“所以就绑架了我?本来可以直接问我的。”

    “这些谈话是不能被窃听到的,”另一个声音从左边的黑暗中传了过来。

    “你已经去过本不该去的地方了,目睹了那些不能向任何小马揭露的东西。”第三个声音说,这次来自右边。我突然开始为敬心感到担忧。她显然违背了这群神经兮兮的小马定下的规则来帮助我。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低语声在我周围的黑暗中荡漾,“你已经在用我们守护的秘密来实现自己的目标了。”

    哦,“所以我知道得太多了,对吧?就这样?”

    “只不过是一半的原因……”绅士小马对我说,“我们一直都被建议,把这里所有的力量和奥秘提供给你。我们还没有做出决定,不管怎么说,目前你对我们的秘密还是有利的。”

    “你是一个风险,”我的右边传来声音,“不仅对我们,也对我们在这里守卫的、总有一天会完成的事业,”

    我跺着蹄子:“胡说八道,我以前听过这种废话了。都两百年了,你们握着秘密,却什么也没有做出来。”我转过身,朝着右边声音的源头——一个披着斗篷的小马,隐蔽在阴影里,还带着兜帽,他紧张地退后一步。

    “你们把自己的秘密藏起来,是因为它们很特别,”我啐了一口,“它们让你们觉得自己非常特殊非常重要,而不是因为你们想要用它们来改变什么。”

    “十马塔是茫茫蛮荒中的文明堡垒,”绅士小马沉着地评论,“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了。”

    “好,对对对,但那并不是你们做的,对吧?”我对他谴责,“你们唯一一个做得最好的小马……”我停顿了一下,差点说出了她的名字,“……是dj pon3。”

    “至少她还能保守秘密,”我身后传来第四个声音。

    “我们只是这些秘密现任的继承者,你用过去几代的失败来批判现在的我们,相当不明智。”绅士小马说。我皱着眉头,吐了吐舌头,他的确有道理。

    “也许你是对的……”绅士小马郑重其事地说,“也许我们是时候让藏在这里的存在派上更大的用途了。但是这样做要冒很大的风险,不只是因为大门外那些贪婪邪恶之辈,也有内部的因素,我们可以信任由谁来指引那种力量,使用那些资源吗?怎么才能知道那个对象不会被至高无上的力量所腐蚀?”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我问,“我怎么才能说服你们我不会成为下一个红眼,如果之前无意获得了你们的一点帮助?”

    “你的记忆。”

    我震惊得抖了一下,“什……什么?”

    “今天早些时候,你提取出了自己几天的记忆,就在我们的秘密大厅里,我们需要浏览那些记忆。”

    他们想要……我的记忆?我生活的部分片段?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容?“不!”我跺着蹄子,“那些是我的记忆,很私密的!“

    “我们可以直接问你是谁,但你只会告诉我们你想让我们听到的内容。小马的感觉是零碎而杂乱的,严重受到自己主观思维的影响。我们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式了解真正的你?”

    我生气了,不想把自己如此宝贵的东西交给这些陌生的小马。我不信任他们,我只信任敬心,就这样。而且……感觉不对,感觉像侵犯我的隐私一样。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虚伪,毕竟我自己就花了很多时间去窥探其他小马的记忆。

    左边幽幽地传来声音:“我们都已经知道,红眼正威胁着这座塔和居住在内的每只小马,用来胁迫你了。如果你赌上了我们所有小马的性命,难道不觉得,我们至少该有权利知道现在的比分是多少吗?”

    考虑到了这一点,我不再生气了。

    最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可以把它们拿回来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这笔交易就此作结,如有必要,我会杀出一条血路离开这里。

    “当然,”绅士小马告诉我。

    “好,那我同意,但有两个条件。”

    长袍之下的雄驹抬起头,“什么条件?”

    “第一:那些记忆不能离开敬心的房间,我相信她会守护好它们。目前为止,我没有任何理由信任你们中任何一个。”

    “同意,第二个是?”

    “只要敬心愿意,就能继续住在这里。你们不能因为她帮过我,透露过你们的秘密而追究她。”

    四周传来更多低语声,气氛很不愉快。

    “没有丝毫讨论的余地,”我说,希望自己的王牌有效,如果他们突然决定还没对我感兴趣到接受这个条件的程度呢?

    但绅士小马最后回答:“同意……”我松了一口气。

    “……但也有一个附加条件,”我感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穿长袍的小马阐述:“在我们所有小马检查完所有记忆水晶球之前,我们不会对敬心采取任何行动。如果记忆揭露出来的关于你个性和作风的内容,让我们相信你是无害的,那么我们始终不会对她采取任何行动,她的违规记录也将被抹消掉。然而,如果你的记忆证明你对我们学会或这座塔是个威胁,敬心将会因此被判决。”

    我深知,如果同意这一点,我会把自己记忆置于危险之中,冒着可能永远也看不到它们的风险。但话说回来,我还能做什么呢?与潜在的回报相比,我的记忆只是一个小小的代价。我默默地希望自己至少有一点点dj pon3在我身上宣扬的品格。我只能依靠过去几天的自己是只像样的小马了。

    他们把那颗记忆水晶球还给了我,当他们把我送回当初带我离开的长凳上时,我不得不重新体验那一段记忆。对我来说,这些预防措施看起来都傻透了,但我还是同意了。我怀疑生命之花和他们在一起,这让我更有安全感了,因为敬心和薇薇似乎对他评价很好。

    当我第二次从那颗记忆水晶球里回来时,感觉如此似曾相识,足以让我怀疑暮光学会只是想象的产物。我想知道十马塔里的小马是否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发现自己的记忆被间断了,也想知道暮光学会蹄上没有方便的记忆球来播放时,他们又会怎么掩盖自己的行踪。

    在遭遇奇怪的绑架后,我又不得不重温了一遍那颗记忆球,于是开始思考起秘密和信息传播的事儿来。秘密行动依赖于保密度,以确保相关角色的安全。但是云宝黛茜和萍琪派似乎也太残酷了,让苹果杰克和瑞瑞相信她们的一个挚友——泽科拉已经背叛了她们。有必要引起她们的痛苦吗?能信任她们并把秘密托付给她们吗?一切迹象都让我相信,瑞瑞一定会是优秀的保密者,至于苹果杰克?你要怎么才能说服诚实元素的承载者身处自己必须维护谎言的位置上?也许她不知道真相,对每只小马(以及一只斑马)来说更好一点?

    我收拾好记忆球,检查哔哔小马,确保其他物品仍然和我在一起,我所有设备仍在适当的地方。然后我站起身,开始沿走廊离开,远离了卫生间。我依然陷在沉思之中。

    同样,从之前的一些记忆来看,部长们了解斑马的宗教,至少了解他们关于梦魇之月的信仰,还尝试以此来对付他们,但是铁蹄完全被当时的主流观点给蒙蔽了。显然,政府首脑那个时候就已作出决定,没有向普通民众甚至下级通报过多的情况。我发现自己正重新看待这个决定,尽管能理解为什么。如果得知那些信息,他们的士气会变得有多低落?知道那种真相,会有什么积极的作用吗?幼角岭事件完全是一个充满苦痛的恐怖梦魇,是对一整个充满幼驹的学院的大屠杀,以至于将永远在小马国灵魂深处留下一个黑暗而隐隐作痛的伤疤。

    幼角岭大屠杀对双方来说,都是踏上一条不归路的起点,这一点上,我想知道小马是否比斑马更可能投降。

    一只斑马突然在我面前掉了下来。我猛得往回一跳,都已经把小麦金塔飘出来了,我的心怦怦直跳。但是一认出是谁,一阵解脱迅速涌上了身子:“泽妮思,你把我魂儿都吓出来了!”我急忙把小麦金塔塞回皮套里,慌乱不堪。“我是说,呃,你……打断了我的思路。”

    “真是勇敢的小马驹,”她幽幽地说。

    “你去哪儿了?”

    “躲了起来,”她简单地说,“他们带走你时,我一直跟着,但他们似乎没有伤害或威胁你的意思,所以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我突然对这一天的奇怪插曲感到好多了。同时,意识到自己需要和敬心谈谈,让她知道暮光学会的事,如果她还不知道的话。

    “我要去看看敬心,”我说,如果她允许我的话,“你跟着我没事吧?”我想起斑马一直都对我的敬心感到不适,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我一整天都没见着她的原因。呃,或者是因为她的潜行技能简直和活生生的隐形小马一样,而且还一直在天花板上。

    “如果你希望的话。”

    我停下来:“呃,那你自己想做什么?“

    “没关系,”泽妮思给我说,“我在这里不受欢迎,所以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去做事。绝大部分情况,我的条纹让我被当成敌对的存在。或者更糟,被当成一个来自过去、需要对世界上所有苦难负责的恶魔。”

    “这不公平。”

    “不公平并不重要,现在仍然也是,”她低下头,“有时候,我把自己当成一只陆马,条纹只是巨大的伤疤,是对我祖先的祖先犯下的重大错误的惩罚。”

    我颤抖着,为她声音流露出来的痛苦和顺从,也为她的话在我心里形成的图景。我必须为她做点什么,“如果你能做任何事,那么最想做什么呢?”

    “我想去购物,”泽妮思说,对我的惊讶报以微笑,“什么?每个家伙都喜欢购物呀。我希望自己能大步走进一家商店,环顾四周,给销售员一声问候,然后采购商品,像其他任何来采购的小马一样被对待。”

    这个如此正常的的要求让我震惊了。我试着想象连商店都进不去、禁止购买是种什么感觉。我想象不出来,而且感到非常糟糕。

    肯定有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可以把她的皮毛染上新的颜色,”敬心提议,把辉煌谷巨大的画像飘了下来,露出了保险箱。她正在把我的那些记忆水晶球搬到另外的位置,这样暮光学会来找她的时候,她就用不着在他们面前暴露那个保险箱了。“一块接近纯黑的木炭就能遮住她美丽的条纹,一件朴素的长袍和帽子足以完全掩盖住。天,我不能想象居然要这样做。”

    敬心转过身,给了泽妮思一个热情的微笑:“真实的你才是最美的你。”

    泽妮思皱起了眉头。

    “我说的实话,”敬心坚持说,“我确信我的小皮至少有哪一次欣赏你欣赏得无法自拔。是不是,小皮?”她问,故意把我置于羞辱的聚光灯下。最糟糕的是,我马上就想到二号避难厩里盯着泽妮思臀部看的那一次了。

    “看见了吗?”敬心哈哈大笑,“发烫的小脸颊,意味着小皮一直都在偷窥你。”

    泽妮思瞪着我。我趴在地上,拼命用前蹄遮住脑袋。在充满痛苦的漫长几秒后,泽妮思回答:“我是一只斑马,而且伤痕累累。”

    “对,”敬心同意,解开她的保险箱,“也是一只美丽而性感的雌斑马。”

    “一套简单的伪装可以完全盖住你的……斑马特征,”敬心打开保险箱,表示说,“但你真的确定想这样隐藏自己的真实特征吗?”

    “我一直都在隐藏,”泽妮思简单地说,“这并没有什么不……”

    泽妮思突然发出窒息一样的声音,退后几步,眼睛死死瞪着敬心后面的一个东西。鉴于她的反应,我们都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个“弑星者(star blaster)”。

    “你……把它像珍宝一样锁起来……”泽妮思幽幽地说。

    敬心皱了皱眉:“我把它锁起来,是为了不让它伤害任何小马。”

    泽妮思眨了眨眼,斑马朝我瞥了一眼,又慢慢问:“那么你知道它渴望着杀戮。”

    敬心给了我一个疑惑无比的表情。我尝试用另一个表情回应,告诉她泽妮思对这个话题相当严肃。敬心没有发笑,看起来丝毫不觉得这个主意可笑。

    “我承认,我用那个武器的准头比用过的其他任何武器——包括魔能武器——都要好得多。但我觉得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个魔能武器在小马国废土大多数地区并不常见,而我用过的其他武器保养状况差得和垃圾一样。”

    泽妮思继续保持沉默,等待着。

    “不,我不觉得它真的想要杀戮什么的,我不相信那个东西是活的或有什么知觉,”敬心告诉她,“但我相信,它是由拥有杀戮倾向的工匠制造的。”

    “工匠?”泽妮思问。

    “这是一个精密的魔法科技工具,我不觉得是星星用纯粹的意念让它诞生的。而是其他角色,或其他的什么存在,制造了它,”她看着斑马,“星星不就是这样吗?更乐意引导一个种族走向自我灭亡?”

    我被敬心的回答吓了一大跳,想起了敬心第一次给我讲斑马神话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讲得就好像对这些观念深信不疑一样。

    “那么你……和我们一样相信那些神话吗?”泽妮思慢慢地问。

    “我相信,大多数宗教都是由真相和幻想、希望和恐惧混合而成的存在。一个神话究竟蕴含多少真相,是很难说的。”敬心拿出我的那盒记忆球,重新关上了保险箱,重新把那个来自星星的武器封印了起来。

    “我依然相信,斑马传说中真实内容的数量是远远大于零的,但是我不相信你远古先祖对星星的了解,会像他们自以为的那么多……”

    敬心注视着我,同时对我们两个说:“我已见过够多的迹象,让我确信,月亮之外那片空虚浩淼的空间,蕴含的奇迹或梦魇,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那里一定有一些凶恶的存在,远远超出我们对‘邪恶’这个概念的定义,虎视眈眈、垂涎欲滴地望着这里的方位。”

    “我改变主意了,”我身边炭黑色的陆马用充满异域风情的声音陈述,她就是泽妮思,“我喜欢她。”

    不是斑马的泽妮思正盯着几罐奇特的东西,漂浮在更奇特的液体上面。那些罐子排列在一家药店后面的货架上,这一家药店可以说偏僻极了,像一只躲避恶霸的幼驹一样蜷缩在主楼层的角落里。老板不停朝我们投来厌恶的目光,但我觉得比起泽妮思,他更像朝着我来的。泽妮思穿着一套镶有精制花边的高雅礼服,搭配一顶宽边帽。整个套装让她看起来不仅相当可爱,也成功让她混入十马塔的上流社会之中。

    我看起来还是像我。

    “喜欢谁?”我问她,随即意识到了显而易见的答案,“敬心吗?”我突然觉得有点头晕眼花。不是斑马的小马微笑着点点头。

    我想立即四处蹦跳着大声欢呼“耶!”……但就算不这样,我都已经从老板那里吸引到够多的目光了。

    泽妮思显然很享受属于自己的这一夜,漫步于街道,穿过拥挤的马群,和他们坐在同样的餐厅里,由同一个势利的服务员招待,点同样的红薯糕和炸苹果酱做成的甜点,支付同样高得出奇的价格。

    不止一次有小马厌恶地建议她:让我去一家服装店,并投给她同情的目光,仿佛我是她一个不得不照顾的年轻亲属,而凌乱的着装是某种青春叛逆期的表现。有些时候,我真讨厌自己的小身板。

    “这里的选择太棒了,”泽妮思评论,“但我没料到价格有这么高。”

    “以防你没注意,小姐,”柜台后面的雄驹愠怒地说,“我们新鲜原料的供应随时都可能被截断,现在是卖方市场了。”

    十马塔一切东西的价格都比我第一次来时翻了三倍。红眼的封锁已经切断了这里与商队、拾荒者的贸易往来,我能感到市场到处充斥着焦虑的暗流。

    早些时候,一只雌驹就哼了一声,说:“一想到本该送到我地窖里的葡萄酒,被贱卖到水渠谷和星克镇(arbu)这样肮脏的小地方,我就心如刀绞。”

    我想起了自己十分不喜欢和这些小马待在一起的原因了。

    外面的叫喊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泽妮思朝柜台后面坏脾气的雄驹礼貌地微笑着,说:“我们待会儿再回来。”但是他好像并不这么认为,怒视着我,好像是我在故意浪费他的时间似的。我背向他,转身跟着泽妮思走出了店门。

    很多小马聚集在最近的窗户旁边,都快挤成一堆了。打扮整洁、年纪轻轻的孩子们躁动着,爬到了自己父母背上,一时忘记了适当的礼仪,他们急于爬上高处想一探究竟。

    泽妮思再次展现出自己和那些陌生小马沟通的天赋,问:“这场骚乱是怎么回事?”我不止一次感到惊讶,她这么容易就融入了他们,甚至连种族为她带来的耻辱感都逐渐模糊不清了。

    “是奴隶贩子!”一只幼驹说,迅速小跑过去,看向了窗外,“他们离开了!”

    “我不喜欢这个发展,”我告诉泽妮思,我们此时正站在一扇窗户前,透过初夜的黑暗俯视着下方。燃烧的火把像熔岩之河一样慢慢从十马塔底部漂远,超过半数的红眼部队都在撤离。“我能想出的红眼在我完成交易之前就撤离的理由,就是无论如何都决定要炸掉塔了,就是现在。”

    “但若如此,他难道不会先把所有军队都撤走吗?”泽妮思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他想确保我们没一个能撤离,那就不会,”我提了出来,虽然意识到这并没有什么意义,但还是想不出撤离行动的另一个原因。

    “也许这是你狡猾计划里的一部分?”泽妮思怀着一点希望地问。

    “感觉不太像。”

    “我不应该依然受着罚吗?”我坐在暮光闪闪阅览室里敬心的床上问,透过巨大的窗户望向外面正撤退的部队。我十分紧张、忧虑无比,想知道红眼到底在做什么,毫无疑问,他正在做出行动,虽然我除了凭直觉推测的观点以外什么都没有,我并不觉得自己先前料到了这次行动。

    整座塔里,小马们都谨慎地保持着乐观的态度。

    “我放弃了,”敬心在我身后坐了下来,开始按摩我的肩膀,努力缓解我的紧张情绪。泽妮思曾说服我别去想最坏的结果,但并不能阻止我去考虑其他潜在的糟糕发展。

    敬心温柔的蹄子在我肩膀和脊椎上缓慢地旋转,朝着我的侧腹移动,我禁不住抽了口气。

    这时,一个黑暗的念头如匕首一样狠狠刺进了我的脑子里,我突然睁开双眼。“敬心!你知道我被腐质污染了,对吧。天知道那邪恶的东西对我造成了什么影响。我现在也许……已经变异了。”

    敬心咯咯地笑着——跟我预期的反应完全不同。“吾爱呀,”她说,一阵兴奋感贯穿我的脊椎,“我们早就谈过这个了。”

    “噢……”我答道,略感尴尬,敬心轻轻地吻着我的鬃毛。

    “划一下重点:帮蹄医生和生命之花都给你检查过了。只有一个小小的突变,还是良性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她轻轻咬了一下我一只耳朵,“实际上,你是为了我和这座塔里的小马,才冒了被腐质感染的风险的,这并没有被忽视掉,也并非没有被赏识,尤其对我而言。”

    我感到十分宽慰,脑中的匕首融化掉了。

    “我甚至还亲自给你检查了一遍,彻彻底底,你绝对依旧是我的小皮。”

    她对我耳语,我耳朵听见她的话马上就竖了起来:“在八号记忆球里哟。”

    我将敬心拥入自己的怀中,轻轻用鼻子依偎着她。她靠在我的身上,身体温暖无比,呼吸愉悦而沉稳。

    “敬心,”我不安地问,不愿意搅浑这个夜晚。

    “是的,吾爱?”敬心甜美的声音轻柔地飘向了我。

    “你……还好吗?“

    “那一次之后吗?噢噢,当然,”她咯咯地笑着。

    我漫不经心地依偎着她,享受着触碰她的每时每刻:“你懂我的意思,这里的事最近变得……难办起来了。前几天你为了救我们,不得不去做那件事……”

    敬心叹了口气,尽管黑暗中我们无法看清彼此,她还是蜷起身子望向了我这边:“你都为我受了那么多苦了,比起自己,到头来你还是更担心我呢。”

    这算是……回避话题吧,我可不会让她简单敷衍过去的:“不要岔开话题。”

    “通常来说,蓝色玩笑才是负责开枪的,”敬心承认,“我一生中只夺走过几条生命,不包括野兽和机器小马,但是每一次都是为了去救哪只小马……虽然有时候那只小马就是我自己。”她伸出蹄子,抚了抚我的嘴唇,“我不喜欢这样,更不享受这样,甚至根本就不擅长这件事,但我并不后悔。”

    次日清晨,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雨点染在窗上,将原本由深浅不同的灰色层层相映的马哈顿废墟笼罩在一片单色的烟雾之中。我用望远镜观察了下方的地面,惊讶地发现红眼的留守部队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但是,剩下的部队看上去好像打算在此永久扎营了。

    我的心沉甸甸的,脑袋因睡眠不足出现了一点意识模糊,后者完全是敬心的错,我是不怎么介意这样,甚至一点也不在乎,但已经开始对我们之间互相关心的悬殊差距感到内疚了。我完全不能像她对我一样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相较之下,我觉得自己过于无能,都已经到了向她寻求建议的地步了。这种情况,无论我在脑海中如何修饰,“可悲”的程度听起来都远比“浪漫”高出一截。

    红色的小拖车吱呀吱呀跟在我的后边。

    我走到我们套房的门口,停了下来,这一次,我先抬起蹄子敲了敲两次。

    灾厄打开门,满脸笑容:“你好呀,小皮,早上好。”

    “早上好呀,灾厄,看你心情还不错嘛。”

    “那是。”

    “都准备好了?”

    灾厄咧嘴一笑:“咱估计她几天前就准备好了。”他扑棱扑棱翅膀,让了一条路。

    薇薇躺在自己的床上(现在也是灾厄的了,我敢打赌),绑着石膏的腿在面前不舒服地伸展。她一看见小拖车就瞪大了眼睛,又眯了起来,“那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我甜蜜地说,“准备好去诊所把石膏拆下来了吗?”

    “我可以自己把它拆掉,”薇薇坚持说,“你也不能把我放那里面到处拖来拖去。”

    我用念力把她包了起来,把独角兽朋友飘在了空中。

    “放我下来。”

    “这是医生的建议,”灾厄提醒薇薇,“帮蹄想检查你的腿,确保愈合正常。”

    “我们是你的朋友,”我插嘴,她在半空中无助地挥舞着蹄子,“觉得你应该得到最好的治疗,才不会让你在这方面‘节省开支’呢,你总是给我们最好的照顾,给自己最差的,这一次可不行。”

    我把她放进小拖车里。她试着把腿伸下去,推开车子,但由于石膏,这是一场失败的斗争。最后,她只好蜷起三只完好的蹄子,坐进了红色的小拖车里。

    “你很享受这样,是不是?”

    “是,”我笑着说,转身大步走出了门,拖着她慢慢穿过大厅,朝电梯走去,之前她正是用同一辆小拖车,把我拉到了同一块地方。

    “你说得对,”我告诉薇薇,帮蹄医生正对我朋友的前蹄做最后的检查。她的腿上留下了一道纤细的疤痕,但皮毛长出来后,几乎看不见。

    薇薇抬头看着我,在医生的指令下弯曲着前腿。生命之花站在附近,独角发着光,施放着一个能让帮蹄检查薇薇前蹄内部组织的魔法。

    “你说我完全不可信,”我提醒她。她重重叹了口气,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我没有让她如愿以偿。我需要说出来:“关于派对时间曼他特这方面,你是对的,我完全不可信。”

    我皱着眉,努力从嘴里吐出来,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否真的需要,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她不知道那一段插曲的具体内容,只有敬心和泽妮思知道我的记忆现在正被暮光学会一段一段地检查。“但是我知道,当它们有机会滑进鞍包的时候,我内心还不够强大。”

    薇薇悲伤地看着我。

    “所以现在开始,我需要你去做你当时说自己会做的事。仔细检查我的东西,检查我的哔哔小马,也许生命之花还可以教你检测派对时间曼他特的魔法,无论需要什么,”我哆嗦着,听见乞求的语调逐渐渗进了自己的声音,“求求你,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

    薇薇慢慢地点了点头,“当然,小皮。”

    “好,”帮蹄医生宣布,“我得说,你已经奇迹般地康复了,年轻的女士。十分健康,可以离开了。”他又望向灾厄:“离开后,可以去生命之花那里结算费用。”

    灾厄点了点头,用自己最近受过伤的翅膀把薇薇裹在了里面,看着我问:“那么,下一步去哪里?”

    我嘴唇紧闭,思索着。“中心城废墟是我们现在的目标了,但沿途还有另外几个地方要去。泽妮思觉得她女儿现在住的那个村子,刚好就在我们的路上。但首先,我们需要尽可能搜集能在粉雾中生存下去的任何信息。意味着,我们下个地点是二十九号避难厩。”

    其他小马点头表示同意:“我们需要铁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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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小马镇特别美好的一天。艳阳高照,为村庄倾洒下一片沁入心脾的温暖,片片沃土与芸芸众生都在因此而欢跃。天空只有零星的流云,一只薄荷绿的天马顷刻间飞越头顶,踢散了它们。下方,色彩鲜艳的小马正做着自己的日常活动,时常停下来,向路过的小马打着友好亲切的招呼。一些兔子在灌木丛之间飞奔,衔着从某只小马花园里偷来的萝卜。

    “我的天……”小蝶说,透过自己浓密的粉色鬃毛,看着那些兔子从四蹄之间飞驰而过。有那么一会儿,她似乎已经准备好离开一起行走的其他小马,飞起来去追赶那些兔子了。

    “新来的伙计真能干,”苹果杰克评论,仰望着天空,“但没有云宝,感觉总很别扭。”

    “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谈的事,”暮光闪闪告诉她,从自己鞍包里飘出一封信,“我今天收到了一封公主的信。她说云宝黛茜可不仅仅是在度假,她已经签约成了小马国新成立的天空卫队的一员。”

    “可怜的姑娘,要接受闪电天马发生的事真的很难,”瑞瑞评论,调整了一下自己最新创作的帽子,上面的羽毛在柔和的夏日微风中飘扬着,“我不会为此责备她。”

    “对,公主也不愿意让她全身心投入一个受伤风险极高的职位里,但也不能就那么直接拒绝掉黛茜,所以……”暮暮打开了那封信,其他小马都聚集在她周围,专心地听着,“……塞拉斯蒂娅公主给了我们一个任务。我们要拜访野牛,设法加强和他们的外交关系。鉴于云宝黛茜以前的经验,公主觉得她会是理想的特使。”

    “噢,棒极了!”萍琪派原地弹跳着,“我一直在创作自己的一首歌呢,我觉得……”

    “不……”苹果杰克呻吟着。

    “亲爱的……”瑞瑞畏缩着。

    “呃……”小蝶嘟囔着。

    “不要唱歌!“暮光闪闪严肃地说。

    “但……”

    “不要唱歌,”她重复道,“这是公主的命令。”

    “唉……”

    “暮暮,亲爱的,”瑞瑞关切地问,“塞拉斯蒂娅公主有说过我们为什么要加强和野牛的外交关系吗?我的意思是,除了让云宝黛茜振作起来以外?“

    暮暮摇了摇头,这群好朋友陷入了一片沉默,明显和这一天明亮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

    苹果杰克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上周的农民博览会上咱听见有小马说……”她停了一下,好像很害怕自己正在想的东西,又害怕自己大声说出来会真的发生什么事,“……咱们可能正面临一场战争。”

    小蝶倒抽着气,迅速消失在了一个树桩后。

    “这……这根本不可能,阿杰。小马国很久都没有真正的战争了……”暮光闪闪停了下来,很明显正在脑中搜寻自己对小马国历史的巨量研究资料,但一无所获,“……我不觉得小马国历史上有过哪场战争,至少一千年以内是这样。”

    “对,呃,咱们都知道顽固小马的生计一旦受到威胁,会干出什么事。只是这一次,咱担心他们扔的不会是果派什么了。大麦给家里买了个他们新流行起来的叫枪的玩意儿,用来对付那些袭击我们猪的鸡头蛇……”

    苹果杰克被小蝶悲恸的惊叫声打断了,后者终于成功从自己的树桩后走了出来,“他不能那样!“

    “抱歉,小蝶,”苹果杰克满怀歉意地说,“但那些东西正在杀我们的猪,有时候,就得对危险的掠食者以牙还牙。”

    “你应该直接告诉我的!我本来可以帮你阻止他!”小蝶说,一反常态地提高了音调,“现在你的猪永远死掉了,知道吗?只有鸡头蛇才能逆转自己的魔法。如果我有机会和他谈谈,他会这样做的。”

    “什么?”苹果杰克呻吟着,“真是活见鬼了。”

    小蝶又变得十分温顺起来,转向了暮光闪闪。“不会真要发生一场……”她在“战争”这个词上支吾着,最后几乎变成了不可闻的细语声,“……对吗?”

    “我希望不会,”暮暮说,“如果发生了,我真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

    “但……小马们会受伤,还有小动物,”小蝶仅仅一想就战栗不已,“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绝对不能。”

    “我觉得,这就是公主派我们和野牛沟通的原因,”暮光闪闪没把握地说。

    “算了,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会同心协力的,”瑞瑞断言,“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关上自己的店,然后就能准备好这次旅行了。”

    其他小马点点头,“你就做好自己的事吧,没什么是咱们在一起解决不了的。”苹果杰克说,笑着看着瑞瑞。

    “对,”暮光闪闪说,重新回到了坚定的状态,“无论什么原因,塞拉斯蒂娅公主给了我们这样的使命,我们不会失败的。”这可是她相当熟悉的任务,以前就做过一次,现在也可以再做一次,“姑娘们,都做好自己的安排,我们可能会离开小马镇一段时间。我会去找云宝,两天内在这里重新会合。”她对朋友们的信任,几乎都能让马看见从身上散发了出来。

    她所有朋友都点了点头,小蝶看起来格外紧张,但又特别充满决心。最后每只小马都疾驰离开了,只留下黄色的天马独自站在小路原地。

    “噢,有那么多事要做呢,我们绝不能失败,我们绝不能,绝不能,绝不能,”她焦躁地自言自语,“但是谁来照顾我的小动物呢?”

    “我能帮忙吗?”我的宿主问,飞向了心烦意乱的黄色天马。

    “噢!”小蝶猛地跳了起来,蹲在地上环顾四周,又立刻发现了我,“噢,你好,小呆,我没看见你在那里呢。”她羞怯地看向别处,“呃……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感到我的宿主开心地笑了,真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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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蹄注:已达到最大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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