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求救信号
“即使樯倾楫摧,即使一无所有,你总是还有家庭。而你的家庭总联系着一个大家族。”
家庭。
这不是一个我常用的词,也不是一个能让我感觉有任何联系的概念。
我从不知道我的父亲(对一个在二号避难厩成长的小雌驹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寻常的情况)。我母亲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她花了大部分时间来……呃,如果是描述其他小马,我有很多词语能形容。但这是我的母亲。对于她,我只能描述成“很随便”和“爱喝酒”。
成长中,我有我的母亲陪伴。但我对她的记忆主要是那种“其他成年马交谈时默默坐着”的类型。然而,她曾经教过我怎么玩游戏。即使这样,我也逐渐意识到(即使作为一个空白屁屁),她做了那么多,更多是为了缓解她自己的无聊感,而不是我自己的,我珍惜着每一个我与她玩乐的美好记忆——一起玩着避难厩内提供的每一个棋盘游戏、策略游戏、彩纸游戏。
即使如此,我从来没有真正把我们视为“家庭”,没有将我们与那词的特殊意义联系起来。
现在,越过一片痛苦的阴霾后,我意识到已经改变了。事实上,在我先前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改变了。
随着止痛药药效消失,肾上腺素不再支撑着我的身体,我可以感到自己有多疼痛。绷带起了很大作用,可能还帮忙避免了胸部那条深深的创伤血流不止。然而,在我遍体鳞伤时仍支撑我的,不仅仅是我的魔法。
而是,我现在终于和朋友团聚了。我感到了一种完整感与安全感。我的身体终于能放松了,仅仅只需忍受着疼痛就好。
薇薇·莱米看见我状况的那一瞬,就进入了“母亲医生”的模式。我发现自己在她令马不安的照顾下舒适无比,尤其考虑到她比我真正的母亲更擅长母爱般地照顾我。
事实上,这些小马已经成为了我的家庭。“家庭”更深层次上的意义,不是通过你来的地方,而是通过你身边的小马找到“家”的感觉。
……而我的家庭现在正在吵一场大架。
“她是一只斑马!”铁蹄突然吼道。他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我们远远离开巨墙。当我们接近咖啡豆小店(java’s cup)崩塌的废墟时,铁蹄终于对我新同伴的存在提出了质疑。我犯了错误,仅仅只说她是一个朋友。
“对,她是,”我很疲倦,疼痛不已。我的呼吸很浅,感觉一直在溺水一样。我想要洗澡,去洗掉凝结在皮毛上的血块,还有仍咀嚼着我屁股的瘙痒粉末,以及那最后那只不知何故与我一起幸存下来的讨厌的叮马小虫子。我还想要一张能比水泥地柔软的床。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这场争吵。
“很明显,有谁蛊惑了你,让你信任她,”铁蹄推测,“你不能信任他们。”
泽妮思之前一直明智地保持沉默,当我们离开巨墙以及斯特恩的吠城奴隶之坑时,她只是默默地跟着我们。现在,也许感到被冒犯了,也许感到被我坚称的友谊所支持,斑马开口反驳:
“战争已经结束很久了,我并没有参与到那场战争中。仅仅只因为有条纹,并不能说明我是敌对的目标,就像那套装甲不能让你成为梦魇之月军队的士兵一样。”
棒极了。
“是露娜公主的军队,”的的确确在两百年前的战争服役过的铁骑卫厉声纠正,“你们种族甚至没权利念出那个名字!”
他转向我,“小皮,你这样看待斑马是有什么意图?请给我说,你并不真想让她和我们同行。”
“天,当然不,”薇薇插了进来,“我很确定她不会这样做。毕竟,这样就跟和那些丧失理智的食肉生物同行一样愚蠢……”
泽妮思停了下来,困惑又怨怒地看着炭黑色的独角兽。
“……等等,那些不是斑马,”薇薇随意地结束了发言,“那些是尸鬼。”
铁蹄也停了下来,我很确定他正在面罩后怒目而视。泽妮思很恼怒,但仍然非常困惑。她用异国风情的口音慢慢问薇薇:“你是说……我看上去像尸鬼?”
我垂下头,这发展得不是一般的怪异。
薇薇意识到了泽妮思是怎么理解自己刚刚的陈述,她眼睛瞪得老大。“不,当然不是,”她向我们的新成员保证,神秘兮兮地沉思着,“但这里有马闻上去确实像一个尸鬼。”
泽妮思嗅着自己的皮毛。我翻了个白眼。然后,只是为了确定一下,我也闻了闻自己的,差点就窒息而死了,我一定在薇薇的名单上。
灾厄飞向我们。他之前一直在咖啡豆小店前面等着我们,嘴中衔着飞火雷霆。(“咖啡豆”明显是——从倒塌在门上的大型标牌来看——一只奶油色雄驹的名字,有着波浪状的浅灰色鬃毛,夹杂深棕色的条纹,有一杯冒着热汽的咖啡豆的可爱标记,至少我这么认为。)当我们停止向前走时,他决定自己缩短和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落在我身边,把魔法增强的反器材步枪滑入战斗鞍上一个新制的枪套里,给了泽妮思一只蹄子和一个微笑:“你好!”
我真想亲他(我通常对雄驹不会有这想法)。
泽妮思看上去很犹豫,试探般地伸出一只蹄子,灾厄一下子用两只前蹄握住她的蹄子热情地摇晃,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差点缩回自己蹄子,大睁着眼睛。“很高兴见到你,咱是灾厄,”在他放开蹄子后,她的蹄子仍在原地摇晃,“欢迎加入咱们的小队。”
“就这样?”她好奇地问,仍然看着灾厄,就好像以前从来没见过一只天马(我突然意识到,也许确实是这样)。
“抱歉,”灾厄说,仍然微笑着,“咱看见你们共同经历了吠城的一切。很明显小皮非常信任你。如果她信任你,那么咱也一样。”
“对,”薇薇说,做了一个贵妇般拉长的叹息,“小皮最近的错误判断完全是塞拉斯蒂娅级别的。”她扫视着我的伤口,越来越沮丧。
“对,对!这是个蠢透的计划!我很抱歉,”我拼命地看向自己的朋友,“我知道那里非常糟糕,而我不想让你们任何马经历那一切。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你们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们也应该待在一起。我们在一起更坚强……”没有你们,我很可悲。
我的膝盖瘫在地上,被突如其来的疲倦击败。
薇薇的角开始发光,挥蹄示意每只马保持安静并退开。片刻后,我的独角兽朋友倒抽着凉气。“公主在上!小皮……你在那里经历了什么?”
薇薇蹲在我身边,我躺在一个儿童卧室里的一张床垫上放松。我们进了一个和咖啡豆的店共占同个街区的小公寓楼。我能看见另一个房间的其它马。灾厄正整理从这公寓里搜刮的小物品。泽妮思在烹饪。铁蹄在怒目而视。
“咱想知道为什么不会嫌麻烦?”灾厄沉思,盯着一小时前从门上撬下来的那些木板。它们现在被当成做饭用的柴火了。“咱不觉得下定决心探索内城废墟的任何勇敢小马,会被几片木板阻挡。为什么还要不嫌麻烦地封住门呢?”
泽妮思找到了一些烹饪锅,在火上酿造某种散发着甘甜香味的液体。其他的几个锅放在她周围,等着轮流在火上炙烤。我惊叹于我们的运气。自从离开敬心后,我就一直哀叹我们没有一个娴熟的厨师。
我缩了一下。这不是我现在拼命要去见她的理由,她现在处于致命的危机中,而我……我发现自己感到一阵混杂着愤怒的罪恶感,我现在不能做什么能帮到她的事。我咒骂着红眼:“为什么他一直追着敬心的尾巴不放?”
“咱不觉得,”灾厄在另一个房间里回答,“咱估计他在意的是dj pon3。因为‘他’一直在广播里宣扬你的好事迹,红眼就把他当成你的朋友了,以为你不想让对方受到伤害。”
“我觉得他单纯是觉得你不想让每个灵魂受到伤害,”铁蹄严肃地补充,“你会为了确保这一点,不惜采取任何荒谬危险的办法。”
我感到一阵冲动,想提醒他这个计划是一个铁骑卫的长老扔给我的,但我抑制住了冲动。铁蹄从来没暗示或强迫我接受这个任务,只是在我作出决定后简单支持我而已。考虑到他之前和蓝莓佩剑长老交谈时不愉快的语调,我怀疑就算自己决定让她蹭蹭我的屁眼,铁蹄也会立即支持我。
我的视线从铁蹄移向了灾厄,再次感到他们给出的支持之间的不同。灾厄很忠诚,而铁蹄很……服从。不一定是对我,而是对自己认可的领袖很服从。即使到现在,他仍然是一个士兵。
薇薇发光的独角再次扫过我,确保找到了每一处伤口。和我预料的一样,断裂的肋骨和刺伤的肺部引起了她非常激烈的反应(包括一大堆投向泽妮思的,连铁蹄都不能匹敌的阴沉目光)。但她还是赞扬了斑马没有喂给我任何治疗药水,以对她自己的治疗魔法表示信心。
当她的角扫过我的尾巴时,她倒抽一口气。“小皮!”她靠近了一点,十分震惊,充满同情,“你那里是怎么受伤的?”
“不是我干的,”泽妮思声音从另一个房间里传来。
“什么?”灾厄紧张地抬起头,“小皮哪里受伤了?”我将脸埋进前蹄里,能感到自己脸颊尴尬地发红了。
“不关你的事,”薇薇严厉地告诉那只天马,打开了鞍箱,飘出一大堆医疗用品。灾厄的搜刮为我们补充了很多药物储备。
我对敬心的担忧,也带来了美妙的灰色独角兽亲吻我的半个白日梦,但这并没有使伤口变得更好。
薇薇优雅地把我们引入了先前的话题中,提议道:“我知道你很担心敬心,但不要让情绪吞噬掉你。记住,只要红眼不对用来威胁你的对象采取行动,他就仍持有能威胁住你的东西。如果采取了行动,得到的只有愤怒的小皮。如果他有你认为的一半聪明,就会明智地知道他自己也不想采取行动。”
我咬着下唇。
灾厄站起身,摇着头,“咱讨厌扫兴,但……”天马不自在地停了下来,用一只蹄子挠着橙色鬃毛。“呃,咱觉得如果他把超聚魔法炸弹安在了十马塔里,那么一定早在想出利用你的计划前就安好了。所以,唯一让他避免激活炸弹的办法就是和你做交易。”
我皱起眉,“所以……你觉得一旦知道‘女神’死了,他就会解除炸弹?”我甚至没考虑到这点,“只是假设,如果我真做到了?”
灾厄推了推帽子。“咱……不清楚,但对红眼来说,dj pon3是一个有大量听众的反抗之声。”灾厄眉头皱得更深了,“咱了解的大部分独裁者,更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诋毁并消灭那样的反抗之声。”
我差点就想问灾厄他了解多少独裁者,但一段记忆浮上了心头,我的话也止在了嘴边。
你不会相信他们的,灾厄曾经告诉我,英克雷总是这样,将任何阻扰他们行进的小马都当成洪水猛兽。
于是我点着头,给了他一个支持的神色。
“斯特恩切掉了每一个说红眼坏话的家伙舌头,”泽妮思提醒我,对那只狮鹫的名字深恶痛绝,“我花了很多年不说话,保住了自己的舌头。”她又补充,“再次自由使用的感觉真好。”
铁蹄哼了一声:“现在我们都在一起了,我不清楚为什么不当成他是在虚张声势。直接飞进去,推平他的计划,把他给带出来。”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首先,把他带出来没那么容易。蓝莓佩剑长老说得对。他总是被保护得很好,在抓住他之前,他早就逃之夭夭……”
我没说出来的是,我自己还不确定是否要推平他的计划。实际上,我确定自己不想毁掉他现在正做的工作。我想要解救所有奴隶。但这不是一回事,不是吗?
天杀的!在我发现那个邪恶混球是——就我所知——正确的之前,我还能更容易确立自己的道德立场。他正在建设一个更美好的未来……至少是一部分。而他不惜一切代价来实现它,牺牲了他自己的家园和小马的自由。
我想起了自己和守望者的谈话,如果没有他所说的“闪光”,他所珍视的那些美德就会被扭曲,失去自身的模范性。我已经在红眼身上找到了另一个:慷慨。即使慷慨也可以徘徊在扭曲黑暗的一面……尤其是你给予的东西自己并没有权利给予时。
铁蹄闷笑:“你们不会真相信红眼有超聚魔法炸弹,是吧?”
我做了个鬼脸。
“一枚没有引爆的野火炸弹?什么时候拿到这种东西的?”铁蹄问,“在哪里?这可不是四处乱逛就能被绊倒的东西。”
我和薇薇、灾厄交换了视线。
“不……”铁蹄呻吟,“你们三个做了什么?”
房间陷入了沉默,只留下火焰的噼啪声和烹饪锅的沸腾声,很长时间后,我们才开始解释。
“你们给了新苹果鲁萨一枚野火炸弹?”铁蹄爆发了,在厚重的装甲里重重踱着步,金属包裹的尾巴随着每个字眼而摇撼,“一个和红眼奴隶贩子交易而臭名昭彰的小镇?”
“对。”
“哪个蠢货想出这主意的?”铁蹄厉声问。
我沉默地回想着。我记得自己当时很担心把解救的奴隶送回新苹果鲁萨。但令马惊讶的是,我不记得自己对送他们超聚魔法炸弹有同样的担忧。
灾厄举起蹄子,满脸懊恼。
“这就是……”泽妮思问,“……他们叫你‘灾厄’的原因,是不是?”
薇薇移到灾厄身边坐下。
铁蹄火冒三丈。“你们知不知道,红眼就是新苹果鲁萨存在的唯一原因?”他的面罩转向我们,却发现我们面无表情,“在红眼大摇大摆地给他们一个净水芯片前。那块地方只是一个在沙尘中挣扎的小镇。你们早该知道他们本来就欠他一份情!”
灾厄摇着头,完全被惊住了,“抱歉,伙计,但咱还是第一次晓得这件事。”我只是呻吟,用蹄子遮住了眼睛。
我看见了我们避难厩公共物资的潜力,把净水芯片送给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小镇,现在它已经享受到了纯洁之水的喜悦。
敬心快要死了,而这都是我的错。
哔哔小马滴滴响着,不想让我无视洗澡水带有辐射。薇薇把一剂辐特宁放在我身边,让我离开那个非常脏的浴缸后再喝。纯净水在废土上是非常珍贵的资源;即使有小马拥有,也不会想在浴缸里浪费掉。除非住在有净水芯片的地方,比如十马塔。而在吠城废墟内,所有的水都是被辐照过的。
哔哔小马的滴滴声提醒我,在小马国废土的这几周里,我很多方面上都是幸运的。我避开了很多小马每天都需要面对的更加恶心的困境。毕竟我从来没有沦落到喝厕所辐射水的境地。
这间套房的浴室和客厅间并没有剩下多少墙体,所以我实际上是当着他们面洗的。泽妮思仍然在照料自己沸腾的锅。薇薇帮我擦洗着我通常只能用魔法够到的部位,偶尔看着灾厄修理从其他套房找到的收音机,用其他收音机拆下来的零件修补。铁蹄在门边警戒着。
灾厄修理的收音机重新运转了起来。
“耶哈!欢迎,吠城的小马们!这里是dj pon3,正将一丝光芒照进小马国废土最黑暗的地方。你们关不掉这个信号,宝贝们!感谢那位来自二号避难厩的孩子,信号甚至能传到被塞拉斯蒂娅遗弃的那个地狱之洞里了。看上去我们英勇的避难厩居民闯进了红眼奴隶行动的核心,给了那个老混球一只大大的‘黑’眼……让他损失了近一半的飞艇和一小支奴隶贩子军队。先不说她消灭掉了弹坑老大,她甚至还灭了红眼二把手——斯特恩的威风。这还不是全部!我们的小废土英雄,我们的光明使者,给了红眼设在吠城广播周围的防火墙一蹶子,把我微弱的信号带进了之前到不了的地方!谢谢你,避难厩居民!”
我陷进了浴缸里,呻吟着。在这片可怕的地方听见敬心声音(伪装的男声)的欣喜感,正和其他负面情感作斗争,我皇家级别的大错误居然被描述成了辉煌的胜利,这让我羞愧满面。我不值得被形容成这样。
“如果你们碰巧看见我们的光明使者,记得给她一个大大的感谢!很容易认出她来,为她自己冒险锦上添花的是,她正和一个自己救出来的斑马奴隶共同旅行。对那些仍在吠城中劳作的小马,我们的心与你们同在,你们的困境并没有被遗忘。此外,我传来了带着希望的消息:了解我们光明使者的小马都知道,她与红眼的事还没完呢!”
泽妮思瞪着小小的收音机,慢慢眨了眨眼。“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我们不到三小时前才穿过护城河,离开巨墙呢。
斑马望向我的同伴,“他为什么不给你们应得的评价?这次胜利绝大部分都属于你们。我们的逃脱也是,对此,我感激不尽。”
灾厄咯咯笑了起来:“没啥,无关紧要。”
薇薇轻柔地回答:“因为我们让……dj pon3不要提到我们,小皮应该得到所有的评价。”
我呻吟着,这绝对是一个策划好的阴谋。
我开始站起身,想说点什么,但薇薇用蹄子堵住了我的嘴,低声在我耳边说,“噢,别以为我忘了那个关于‘马厩小门’的评论。”她微笑着,我在窘迫中又倒进了浴缸里,溅起了一阵水花。
dj pon3继续向小马国废土的小马提供新闻和建议。听着dj pon3公开和我们讲话,我感到了寒意,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致命的危险中。
“警告在小马国中心游荡的小马。远离小马镇周边地区。我获得了报告,无尽之森后部起了大火,火势看上去正在慢慢蔓延,不断行进的火焰和烟雾把森林很多讨厌的家伙都赶向了小马镇,以及对面的危险区,至少有好几个怪物已经在那个老镇里面游荡了。幸运的是,住在那片地区唯一的小马是掠夺者。所以,我要对那些怪物说,祝你们好胃口!”
“如果说不是另一回事,那就是咱想的地方了,”灾厄告诉我们,辉煌谷就在小马镇对面。幸运的是,我们会在很高的地方飞越那片危险区,应该能摆脱地面的任何麻烦。
“除非,那里游荡的动物包括蝎尾狮,或者类似的生物。”
以我的运气以及小马国废土满满的恶意来看,可能还有一大群怒气冲天的龙。
“又是小马国废土艰难的一天,但我带来了新闻和音乐帮助你们度过。对愚蠢的静电干扰说再见吧,欢迎我们美妙音乐的到来!这里是你们的主持小马,dj pon3……”
敬心在广播中伪装的声音消失了,接下来播放的是一首新歌。来自我在二十九号避难厩抢救出来的唱片。
“你曾梦见……?”
洗完澡后,我感觉好多了。薇薇用角编织着我破碎的躯体,用她美丽的魔法修补着我的肋骨和肺部,我开始有了睡意。
铁蹄走了进来:“小皮,我们能谈谈吗?关于那只斑马。”
我发出一声又长又痛苦的叹息。又来了?我站不住脚地假装听不清他的话,回答说:“听说过糖糖吗?抱歉,我不觉得有听说过她。”
“有趣,”铁蹄干涩地说,“小皮,我需要和你谈谈。”
“你要去动物园看看?好,要我们四个跟着你吗?”我稍微强调了数字四,又意识到,加上丧火应该是五个。那只辉煌的鸟儿现在在哪里呢?
薇薇轻轻地暗笑,站起身,垂着头快步走向那个铁骑卫,紧紧地靠着他,又用自己的悬浮力场减轻他装甲的重量,让自己能独自把他推出门外:“抱歉,铁蹄,今天拯救小马国太忙了,任何种族偏见必须重新安排一下时间表,排到下个月怎么样?”
铁蹄闷笑一声,蹬蹄止住了自己,“你也许愿意让那种家伙同行,就算我也愿意,铁骑卫也绝不会允许她走进他们的堡垒,更不会让她活着。”他越过薇薇夹杂红黄色条纹的白色鬃毛看向我,“还是说我错了?你有自己的计划?”
我以蹄掩面,意识到尸鬼说到了点子上。避难厩科技的旧总部是我预定的第一站。我有一些事……需要和蓝莓佩剑长老谈谈,但我不能把泽妮思带到那里。我带着天角兽走进铁骑卫堡垒,让他们友好相处都比带着斑马靠谱。
我开口说话时,薇薇已经把铁蹄一路推到门外了,“铁蹄,我很欢迎泽妮思加入我们。只要她愿意,在这里待多久都行。如果这对你是个问题,那么你可以随时到别处去。”我带着一种温和的表情注视着他,“记住,苹果杰克自己也为一只斑马伸出过友谊之蹄……”
我得到的回应是意料之外的咆哮:“对,如果你知道结局怎么样,就不会这样说了!”
哇,踩到雷区了。“好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成了这个欢乐小马队的领袖,而我决定给她一个机会。如果你想继续和我们一起,你也要给她一次。我不希望自己把背转过去后,泽妮思就‘神秘地’消失掉了……”
薇薇对我的暗示猛烈抽着凉气,她不知道我在苹果快餐记忆里见到的行为模式,还对我暗示我们有马会做出这样的事而瞠目结舌。我羡慕她的天真,铁蹄自己陷入了沉默之中。
“……所以,只要你和我们在一起,你也得包容她拉出的屎,把这当成一个命令,”我注视他,给了他一次机会。
“另外,”我不情愿地补充,“关于铁骑卫的事,你说得对。我不会把她和我们一起带进避难厩科技大楼。这……呃……意味着我们得再次分开,但这一次会非常短暂。”
铁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生硬地点了点头。他转身快步走开,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泽妮思,后者刚好小跑进来,叼着一个被盖住的小烹饪锅。他们尴尬地看了看对方,笨拙地互相避让。薇薇退开几步,让泽妮思进来了,然后关上了门。
泽妮思低下脖子,把锅放在地板上,“看上去我又成了一场争论的主题。”
“你曾是一场争论的主题,”薇薇温和地纠正。
“这不就是我的意思吗?”斑马困惑地问,我用蹄子掩住一阵暗笑。
薇薇翻了个白眼,放弃了。“那是什么?”她问,用蹄子指着那个烹饪锅,耳朵向后斜着,“请告诉我里面没有任何肉。”
泽妮思看上去相当惊讶:“当然没有,斑马是素食者……我以为小马也是。你们不是吗?”
我能看见薇薇如释负重,喜悦的神色浮上了脸颊。“是!我们是!感谢塞拉斯蒂娅……终于!”她奔向泽妮思,用一只前蹄挽住了她的脖子,似乎没注意到泽妮思突然变得非常紧张,“哇,我们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你和我。”
薇薇退开了几步,检查着泽妮思。“看来小皮不是唯一需要照料的马。”薇薇的“母亲医生”模式再次掌握了控制权,她把一张双层床上铺的床垫飘了下来,坚持要泽妮思躺在上面。
薇薇让她躺下的轻推动作,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泽妮思突然跳开,翻滚着拍开了薇薇的蹄子,力量大到让薇薇向后跌倒,眼泪从眼睛里冒了出来。“我不喜欢有马碰我!”斑马嚷道。
薇薇眨眨眼,瘫坐在地,把自己受伤的前蹄紧贴在胸前。我感到自己僵住了。我本应该立即跳到她们中间制止她们。但状况变得如此迅速,我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噢,”薇薇眨了眨眼,眼睛瞪大了,“噢!”她用同情心泛滥的目光盯着紧张的斑马雌驹,“泽妮思……我非常抱歉!”
我没告诉任何小马四号给我讲的关于泽妮思受虐待的事,我不觉得自己有权利这么做。薇薇也不需要我来告诉,她已经自己弄清了。虽然没有相关的细节,但感谢公主,已经足够了。
薇薇小心翼翼放下自己受伤的蹄子,站起身,再次对斑马道着歉,这次态度很坚定:“我不会在没有你许可的情况下随便碰你了。这是我的错,但我是一只医疗小马,我需要接触你来治疗你身体的创伤。”
“我自己就能做好,”泽妮思闷笑。
薇薇点点头。“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我能做得更好。”这可不是说大话。薇薇治好了我的肋骨和肺部,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你应该得到更好的治疗,无论来自其他小马,还是来自你自己,让我给予你需要的治疗技能,”薇薇轻声说,“至少,尽我所能。”
泽妮思叹了口气:“我来这里是为了给小家伙送礼物,不是接受一只医疗小马刺激的治疗。”
她们都转头看向我。我又有点想假装听不见她们。呃,我们家庭已经变得够大了,需要有马来制定基本的家规了,但为什么要落在我身上?考虑到我整个童年都缺乏家庭经验,我难道不是最没资格的吗?
“泽妮思,”我温和地说,“在这个团队里,我们每天都要信任对方,把生命托付给对方。我们彼此关怀,都在用自己的才能帮助整个团体。”我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思路正在徘徊,重新调整着。“你在这里非常受欢迎,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们在一起,但作为团体的一员,你需要做出一些牺牲。你给我说过,我现在要对你负责了,这就包括确保你能受到适当的治疗,这就是我的选择——让薇薇治疗你,就像她治疗我们每只小马一样。”我看着斑马,补充道,“除非你选择让我解除我的责任。”
泽妮思瞳孔缩小了,她开始慢慢躺在床垫上:“不,我不会那样做,小马驹。”
我松了一口气,没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
薇薇小心朝斑马移动。当经过仍放在地板上的烹饪锅时,她停下来闻了闻,“泽妮思,这礼物是什么?”
“一种恢复药水,”泽妮思告诉我们,“能治愈你在我们救援中超负荷运转的独角。”
我眨眨眼。一方面,这是非常好的消息,上次我耗尽魔法时,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恢复。现在红眼的威胁正悬在敬心的身边,我不能承担那么久都没法用魔法的后果。但另一方面,我怀疑一只斑马能对独角兽的魔法了解多少,更别说针对独角兽的独特症状制作相关的药物了。
“我知道很多古老的神秘配方。用来治愈,或提升,或伤害,”泽妮思告诉我们,“如果有充足的原料,我能酿造出可以永久改造并强化你的药水,让你更能适应将来的战斗。”
改造?我不觉得自己想被改造。
“这碗药水不是永久性的,但我有酿造一种永久性药剂的全部原料——那种药剂能强化你的骨骼,让它们更难被打碎。我会为你造那种药……如果你允许的话。”
薇薇看上去很怀疑。“我不确定是个好主意。不管是这个礼物,还是那个药剂。”在我们两个抗议之前,薇薇提醒了我,“小皮之前和斑马‘药品’有段糟糕的经历,她很容易受到它们的危险影响。”
泽妮思来回盯着我们。“我不会提供一口上瘾的药,更不会提供满满一碗,”斑马对薇薇皱着眉,又转向我,“你刚刚才说过应该互相分享自己的才能,难道你不想让我为你分享这个吗?”
薇薇暗笑,看见了泽妮思能这么快就利用我自己的论点来反驳我自己。斑马抬起头:“你见到了红眼,不是吗?那只小马用机械和科技强化了自己。如果小家伙真的选他作为自己的死敌,难道不应该利用我给予的礼物吗?如果红眼也是我自己的仇敌,难道我不应该提供这些药水吗?”
我的反应是站起身,走向烹饪锅,举起了盖子。药水闻上去有种甜蜜的芳香,蒸汽飘进我的鼻腔里。我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全部喝了下去。
我的魔法仍然没法使用。喝了泽妮思的药水,又经过一夜的休息后,我仍然举不了那个已经变空的烹饪锅。但我相信自己能感受到魔法的刺激。我也刚好知道一个测试,只需要最轻微的专注和魔力就能生效。
我把一颗记忆水晶球放在套房的地板上。我和那只超级天角兽的战斗中,牺牲掉了所有保险箱里获得的记忆球,只留下了两颗。这两颗刚好放在另一个鞍包里,才没有被我丢掉。我躺下来,向前斜着身,集中精力,让独角触碰球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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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闪光灯的光芒刺破夜空——一群记者和狗仔队正用几十台摄像机抓拍着这一时刻。马群中混着一群大叫着抗议、嘴里衔着标牌的小马。我的宿主站在一组大理石台阶上,俯视着他们;看着四个穿护甲的警察在马群中推开一条路,向这边走来。
我被包在装甲里,不像在苹果快餐记忆中的经历,这套装甲一点也不沉重封闭。事实上,我几乎感觉不到装甲。只有被限制的视线、面罩后显示的视觉强化魔法、以及被包裹小马的汗水味(一种散发着清香的雌驹汗味,我禁不住浮想联翩)显示出被装甲包着的迹象。伴随一阵不愉快的震惊,我意识到自己能感觉到翅膀。我在一只天马的身体里。
我两侧站着更多穿着光滑黑色硬甲的天马,那些装甲让我联想到了英克雷。
警察继续在马群中向这边开出一条路,踏上了台阶,我能看见他们押着一只斑马,被链条束缚住,被警察紧紧包围。
一个警察上前一步,对我身后某只小马说着话:“我们在蹄铁军工里抓住了她,有红蹄标志,她尝试窃取反器材步枪的设计图。”【译注:有红蹄标志的斑马在战争中是属于小马国的一方】
斑马为自己不公平的待遇抗议着:“我并未犯法,而是受邀至那,你这傻瓜!”她异国情调的口音就像泽妮思,我也注意到她的发言一直带着奇怪的押韵。泽科拉低沉地吼叫,质问着领头的小马:“或者你本来就是这种爪牙 ?”
“我就知道!”我身后同样熟悉的声音喊了出来,粉色的派对小马进入了视野,用如利刃一般的视线怒视斑马,“我就知道你骗了我们对你的信任!你……你这个骗子!”
泽科拉看上去很痛心,萍琪丝毫不同情她,愤怒地插了一首歌:“她是邪恶女巫,跳着不详之舞……”
“萍琪,你让我无比焦虑,我并不像你愚蠢的歌曲。”
“不要再试着敷衍我了,泽科拉,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萍琪转过身来,皱着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士气部部长真正生气的模样,非常可怕。
她低声地发着牢骚:“我希望你喜欢石头!”
萍琪抬头看向我,用蹄戳了戳我右边的两只武装天马。“你,还有你,帮忙护送我的老朋友……”萍琪咬着牙吐出了最后的话,“……去马车。泽科拉会作为宾客在碎蹄岭度过余生。告诉他们,我想要那只斑马所有的记忆。而且不要,太,温柔。”
我右边两只天马迅速行动。萍琪的蹄子又指向了我,“你,和我一起。”
粉色陆马踏上了阶梯,进入了一栋我假设是政部建筑的大楼里。我的宿主转身快步赶上她,跟着萍琪穿过阴暗而宽敞的大厅,朝电梯走去。萍琪压低声音,继续恶狠狠地唱着那首歌,“……和着神秘草药,将你慢慢烹调!……”
进入电梯后,她停止了唱歌。好极了,因为这首歌会和电梯里播放的“贪食灵进行曲”形成严重冲突的催眠效果。萍琪转过身,用臀部同时按下了所有的按钮。
电梯带我们直达一间有一面巨大平板玻璃窗的大办公室,向外能扫视整个……中心城。
萍琪令马不安地大步迈向房间中央,转过身,用一种凶狠的表情瞪着我,让我差点以为她会把我切开烤成杯糕。神奇的一瞬间后,她突然做出了一个似乎能照亮整个房间的巨大微笑,深深鞠着躬,挥着蹄子,声音洋溢着喜悦:“奏效了!”
显老的粉色陆马倒在了地板上,应景地咯咯大笑:“有史以来!最棒的!恶作剧!”
我的宿主哼了一声,冲到窗边看着下方。视觉强化魔法辨认出了下面街道上的小马和马车。载着泽科拉去碎蹄岭的护卫马车,已经在光伪装模式下被两只魔法动力装甲天马拉走了。
我感到自己抬起了面罩。窗户立刻反射出有紫红色眼睛的蓝色脸颊,垂着发灰的彩虹鬃毛。萍琪的映像出现在我身旁的窗户上。“泽科拉会没事的,”她问,语调中含着真心的担忧,“对吗,黛茜?”
我感到我的宿主点点头:“她和必胜部最好的战士在一起。如果会出意外,我就不会展开这个计划了。”
萍琪点点头,注视着下方的护卫马车,已经有两个街区远了。萍琪顿了一下,抬起左前蹄,扭动着:“啊。”
云宝黛茜忽略了她的反应,瞪大了眼睛。“叛变的斑马同情分子就要行动了,三……”
“二!”萍琪继续向外看,非常兴奋,“噢噢,泽科拉会是非常棒的间谍!”
“一……”
下方爆出一阵强烈的闪光,运送囚徒的护卫队有一辆马车爆炸了。几个黑色的身影在枪声中从四面八方冲了过去。
云宝黛茜推下面罩:“好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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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套房的公共休息室里,尝试飘起各种小物件。我已经成功飘起了一包泡泡糖(老实说,这是唯一一个我觉得包装完好的东西,但谁又敢去试吃二百年前的泡泡糖呢?)。
在一次和晚餐没什么两样的早餐后,谈话已转向更开放的自我介绍中,让其他小马更深入了解泽妮思,同时让她知道我们过去五周内的冒险故事。
“我从没见过血翼,”泽妮思承认,“倒是见过它们猎捕留下的干尸。但是……用火箭弹炸死一只血翼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
“低杀伤力从来不是铁蹄的风格。”
铁蹄哼了一声:“你该给她讲讲,对那些穿越马哈顿追逐我们的天角兽,你自己是怎么解决的。”
“实际上,”薇薇打断,“我觉得是时候让泽妮思分享她的故事了。”她给了斑马一个鼓励的神色,提议道,“为什么不和我们讲讲,你从哪里学到那些酿造的技巧呢?”薇薇很明显有意提出时间很靠前的一个话题,引导着斑马的记忆,让我们的谈话远离那些更危险的方向,例如她自己在吠城的遭遇。
泽妮思犹豫了一下,又随着我们的沉默而温和下来,“我从祖父母那里学到了魔药和补品的酿造方法。他们年轻的时候喜欢冒险,探索了各种禁忌之地——甚至深入无尽之森寻找泽科拉的树屋,或在恶劣的泥蛙沼泽(froggy bottom bog)的黑雾中耸立而起的守望高原上冒险——寻找已经失落超过一个世纪的斑马古老配方和知识。从他们那里,我学到了斑马的风俗和故事……至少就我所知。”
我把注意力从用泡泡糖和子弹搭建小城堡的任务中移开了。不知何故,一想到斑马成了小马国的拾荒者,我觉得有点惊讶。我不知道自己原本期待着什么内容。也许是更具军事性,更独特的斑马故事?我猜的。
“曾祖父母是三号避难厩的幸存者之一,像小马国废土大部分斑马一样,我祖父母是典型的青年,反抗着自己父母古板的模式,想从“密封之日”后口头传下来的故事外发掘更多的斑马故事。”
我不需要弄清“密封之日”指的什么,任何住在避难厩的小马都不需要。我希望更了解哔哔小马里存着平面图的那座避难厩,“三号避难厩?”
铁蹄嘟囔:“那个‘让我们和平相处’的避难厩,”他嘲弄地哼了一声。我看见薇薇耳朵竖了起来。
“那个明显是一个实验用途的避难厩,”铁蹄低沉地解释,“实际上,小马国所有斑马公民都被‘随机’分配到了三号避难厩,占用了避难厩一半的居民数量。”
泽妮思对铁蹄不愉快的打断皱了皱眉,但还是对铁蹄的评论点了点头。“那是我祖父母时期很久之前的事了,但传下来的故事说,监督们后来告诉了所有居民当时为什么会选了他们,为什么避难厩里没有任何历史事迹和热点事件的海报。”
比起直接改造什么东西,飞板璐和她的朋友更乐意滤除掉印象部的所有影响力。
薇薇提出了疑问,“监督‘们’?有好几个监督?”
泽妮思点点头,“一个是小马,一个是斑马。”
我在其他避难厩的不快经历正在脑中挣扎。不过,如果有幸存者的话……“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觉得会出问题?”泽妮思给了我一个疑惑的目光,“如果互相给予机会,斑马和小马能相当和谐地生活在一起。”
铁蹄再次提供了我正寻找的答案。“三号避难厩建在小马国有几十个斑马居民的城市内,”他告诉我们,“也就是中心城。”
不。
泽妮思看见了我的表情,忧郁地点点头。“就算是避难厩也不能永远挡住粉雾。在粉雾侵蚀进避难厩前,三号避难厩坚持了一个多世纪。有能力的马,都在一代的时间内打开大门逃掉了,大部分都没能在粉雾中活下来,而我曾祖父母很幸运地成功逃脱了。”
“你们……杀死了一条龙?!”泽妮思盯着我和灾厄,瞪大了双眼,又马上恢复了正常,她问我,“是真的吗?是在替厄运兔复仇?”
“厄运兔?”薇薇好奇地问。
灾厄从鞍包里拿出一本书:“咱猜和这个有关。”
我集中精力,想用悬浮力场包住那本书。我流下了汗水,但那本书还是在能量的缓冲下忠实向我飘来。标题上写着《斑马武艺》。
“你在哪里找到这本书的?”我问,翻着书中的内容。
“站台的档案柜里,”灾厄就事论事地回答,“奇怪的是,它被放在了首字母是‘p’的分类里。”
我耸耸肩。序言讲述了斑马丰富的武术历史,从几个世纪以来不断被完善的格斗招式(比如“陨落凯撒式”)到最新的格斗招式。最新的招式,在这本书编写的好几年前就已经存在了,专注于药物强化:“厄运兔式”。这本书的作者觉得它对小马地域有未定义的“影响”,对它评价非常差。
我合上书,打算以后再看。
泽妮思用蹄子敲着脑袋,冒出了一个想法:“小皮,如果允许,我有个想让我们去的地方。我知道现在还有其他更紧迫的事,但这件事对我自己很重要。”
“当然……等下,怎么又是我来决定?”我看着其他小马,“为什么你们这些马表现得好像我才是领队的一样?”
“小皮说得对,”灾厄叹着气,“不管怎样,咱们有其他更紧迫的事,所以咱觉得咱们应该先听听计划。下一步怎么做?”
我感激地点点头,阐述了计划:“先去避难厩科技总部,我有一些蓝莓佩剑长老需要的东西,我打算用它来交换避难厩科技主机的访问权。”
铁蹄怀疑地咕哝着。
“红眼正在101号避难厩曾经的位置修建一个叫‘大教堂’的堡垒。我觉得避难厩科技计算机有所有避难厩的位置记录,这是找到红眼主基地位置最快的方式。”
我看向灾厄:“之后,我们尽可能快地飞向十马塔,开始疏散小马。”
灾厄笑了笑,转向泽妮思:“抱歉刚刚打断你,咱只是想证明刚刚那一点,现在继续你的问题吧。”
我眨眨眼,糊涂了:“啊?哪一点?”
泽妮思露出了微笑,和善地回答我:“我相信你刚刚已经向大家——除了自己——展示了为什么你才是领队的。”
我瞪着她。她在说什……?妈的,我向灾厄投去一道阴沉的视线,那个家伙只是笑了笑。真是露娜用翅膀日了我了。
“你可以自己去,”铁蹄尽可能用不厌恶的语气向泽妮思提议。
泽妮思点点头。“对,但独自去那里既漫长又危险。我宁愿晚一点到那里,也不愿到不了那里,”她看向我,“你可以拒绝掉,一旦你的行程把我们带到距我目的地只有几天的路程,我就会自己离开。”
我点点头,想立即同意,但先询问似乎更明智:“你要去哪里?”
“我……需要回到我家族的家园。那个曾属于我和我家庭的村庄,后来斯特恩的奴隶贩子袭击了那里。”
“你的家庭?”
“我父母和丈夫在战斗中被杀害,我的女儿……”斑马哽住了,但又振作了起来,“我女儿对斯特恩的奴隶坑来说太年轻,而她不是一只小马,所以也不能上红眼的学校。斯特恩把她和其他孩子孤零零地丢在了那里。”
薇薇呜咽着,流下了斑马不能或不愿流下的泪水。我的思绪回到了碎蹄岭一个掠夺者的话上,她谈过自己小镇遭到了同样的待遇,扔下了孩子自生自灭。她选择了掠夺者的生活,以逃避自己经历过大屠杀的小镇,逃避那些受到精神创伤的恶霸和孩子们统治的地方。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有很多年头了。如果我女儿还活着,我都不觉得她能认出我来。”泽妮思表情充满悲伤,但声音听起来仍然非常平稳,“从那之后,我就失去了作为她指导者和监护者的权利。我只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真不该去任何地方,”当我们向避难厩科技大楼行进时,薇薇责备,把大楼和吠城其他区域隔开的围墙,就像斯特恩城市的一个缩影一样,“应该在医疗诊所接受一两周的康复。”
也许她是对的,但我们不能浪费哪怕一周的时间。我已经对自私地花了一天时间来休息感到负罪了。当魔法恢复到能飘起小麦金塔时,我就知道是行动的时候了。
一个拾荒者小家庭在街道上注意到了我们,匆忙寻找掩护。想到小马曾经在街道上相遇都会互相打招呼,现在这个场面让我感到痛心。那种友好开放的睦邻关系曾经是社会典范,但在小马国废土上,遭遇陌生的小马时,我们总是先警惕地怀疑,先评估潜在的威胁。我们经过时,我给了那些拾荒者一个微笑,友好地朝他们挥蹄。他们的反应是向后缩,成年小马将年轻小马护在身后,武器就位,就好像我们马上就要像掠夺者一样袭击他们。
我讨厌小马国废土。尤其是吠城。
“我的天!”薇薇突然叫道,惊异地瞪大了双眼,“甚至都不能用‘辉煌’来形容现在的你了!”她迅速跑到了我们前面。
丧火栖息在甜贝儿的喷泉雕像上,灿烂地发着光。她已经放掉了吠城弹坑大部分的辐射,但光晕还是自己体型的五倍大,金色的辐光照亮了铁骑卫的外院。
我一看见野火凤凰,就感到心都要跳出来了。我非常感激她在巨墙后面对我的陪伴。我也立刻向她跑去,眼里闪过一滴泪花。
哔哔小马开始滴滴地报着警,告诉我,待在丧火附近甚至比用吠城水洗澡更不健康。我一个急刹,看着薇薇从鞍箱里飘出一瓶抗辐剂,喝下远远超过推荐剂量的药,跑到了带有放射性的鸟儿旁边,轻轻用鼻子依偎着她。丧火发出了舒适的啼叫。
好吧,至少丧火加入我们后,薇薇就没花很多时间在小蝶记忆球里了。我对这种变化的情感很错杂。
“这个队里的小马全都疯了,”泽妮思经过我,咕哝道。
我走向泽妮思:“呃……那栋大楼属于铁骑卫。我觉得你和我们一起进去不太安全。介意在外面等等吗?你不会独自一马,我希望也不会等太久。”
泽妮思斟酌了片刻,看着我:“你打算让谁和我在一起?”
我知道自己需要灾厄出色的战斗力作为支援,万一我和蓝莓佩剑的会面不太成功,局势就会急转直下。关于铁蹄,抛开我想要一个铁骑卫在我这边执行外交事务之外,我也不放心让铁蹄独自和泽妮思在一起。薇薇,她会很乐意与丧火共处一段时光……另一方面,我也肯定不会把一个发光的辐射源带进堡垒里。 我给泽妮思说了自己的决定。
那只斑马点点头:“如你所愿,我会和独角兽小蝶和她的野火厄运兔留在这里。”
好吧,好吧,好吧。
“也许……你能酿造那个你提供给我的药水?”我提议,打了个趔趄。我想向斑马展示自己的信任,也想在离开后给她一些事做,让她感觉自己起了作用,虽然我自己并不是真的很想被改造。我已经受够那些进入身体明显与我自己不同的宿主的记忆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好改造后的身体。
但……
泽妮思是对的。红眼有他自己的优势。我至少得考虑把自己的神经质放在一边,接纳那些提供给我的良性改造。
泽妮思微笑说:“如你所愿。”
“……昨天我报道的火灾,似乎是红眼军队的工作所致。有那个奴贩老大标志的狮鹫,正拿着火焰喷射器在无尽之森远处的天空盘旋。而树林被火焰吞噬掉的部分,火势蔓延得非常慢。在我看来,就好像无尽之森正在反击。”
dj pon3的声音从避难厩科技访客休息室的广播里传来。我不耐烦地等着,听着广播。
“对所有忠实的听众,还有最后一条新闻。看上去红眼盯上了十马塔,但对所有居民都非常幸运的是,那里建得就像一个堡垒。唯一的出入口既有严密的看守,又有复杂的访问程序。里面的小马受到很好的保护,安全而健康,有很多储备的食物和水,新任主管正竭尽全力组织着配给,应该能坚持到支援的到来。”
我四蹄都蹦了起来。“不!”我对广播吼道,“他们不是想入侵,是想把你们封在里面!”
“还有个不寻常的事。我通常不会在广播里阅读信件,但我有一条助理敬心给避难厩居民的私密消息,咳咳。最亲爱的小皮……哇,难道不甜吗?我觉得有小马看上她了。最亲爱的小皮,我知道这里情况听起来很糟,我也知道你的作风,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我们;但我们现在很好,你的家附近有其他更紧急的事要去做。去做你需要做的事,先关心他们。之后,我们能在之前见过面的地点见面,我承诺会给你很多高潮……噢!后面不是我能在广播里念的东西。我觉得我得和自己助理好好谈谈。”
“最后,是薇薇优美动听的一首歌,歌颂是什么让她挺过末日后的废土!”
我盯着广播,身体被定住了,下巴落在地上,热量冲向了脸颊和其他地方。薇薇美妙的嗓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取代了dj pon3的声音,但我几乎听不见。
我本来想说“我不敢相信她刚刚真那么做了!”但实际上说出来的更接近“咿呀!”
灾厄暗笑,眼泪都给笑出来了,又倒在地板上哈哈大笑。
“你什么意思,长老不在这里?!”
“长老在执行一场紧急的远征,没有空,”骑士罂粟种子声称,“但是,她说过如果你回来,我能收下你回收的东西。”
我跺着蹄:“我本来以为这些东西对你们这些小马很重要呢!至少对她自己来说,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拿到它们的!”
“她并不期望你能存活下来,”铁蹄解释,从语调来看,他自己也想和长老好好谈谈。
我怒视着穿着魔法动力装甲的雌驹:“好,那我报告,红眼对‘迂回魔法’的研究已经被毁掉了。”我没有留下任何资料,即使留了,我也不会给这些小马,但我还是知道研究有一部分成功完成了。我本来能告诉她,但说真的,让这些小马见鬼去吧。
“我已经回收了辐射能源发动机的设计图,也准备好把它们交给你了……”当然是在复制后,我觉得这个没有告诉她的必要。我把这种科技给铁骑卫没问题,我打算给任何小马实现它的机会。这是那种全小马国都可能从中受益的科技,但是如果只被少数马自私地保护起来,那么就不会让所有小马收益。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我不主动索要报酬,那可真该死:“……用来换取避难厩科技主机的访问权。”
骑士罂粟种子语无伦次,“不好意思?不,没有这个程序……”
灾厄上前一步站在我的身旁,威胁地瞪着她,“咱觉得这个不完全是向你们索要,毕竟你们都欠着小皮一份情呢,咱们正在要求支付报酬。为什么不友好地解决这件事呢?”
骑士看向铁蹄,想要寻求支持。
“我是星骑士,”我身着装甲的同伴平稳地提醒她,“在长老缺席的情况下,我就是这个基地最高级的骑士,而我命令你带我们去避难厩科技主机那里。”他的目光转向我,“我会亲自确保小皮不会访问任何对铁骑卫或战时科技部的安全至关重要的信息。”
骑士罂粟种子嘟囔着,但还是顺从地开始带领我们,“允许自由发言吗,先生?”
“不。”
这个房间很冷很黑,只有主机忽闪忽闪的微光。从门上的锁、外面的炮塔、灰尘上的蹄印来看,我敢说这房间不仅被严格限制,而且很少有小马进来。
我按下灯光开关,但房间仍沉浸在黑暗中。我打开哔哔小马的照明灯,环顾四周。铁蹄头盔上的聚光灯轻轻嗡了一声,在黑暗中射出一道光柱。他也跟着我进来了。
我并没有直接走向主机,允许让自己好奇心拖着自己探索着这个巨大的地下室。远处的尽头是一个避难厩的巨型齿轮状钢门,靠在敞开的门口旁,没有被链接上。我解开鞍包,也只能勉强挤进入口。根据门上的数字,这是0号避难厩。
门内是避难厩维护区一个宽敞的房间,前面有走廊,但走廊尽头是很浅的土洞。这个房间还没有建完。工具箱和施工设备遍布各地,墙壁和天花板有几个部分已经崩塌了。
我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只陆马扭曲的骸骨。周围的地板零乱地堆着空瓶子。我摇了摇头,注意到是苹果白兰地的酒瓶。一颗黑欧泊石躺在地板上,附近是记忆储存器破碎的残骸。陆马骸骨的左前腿戴着一个早期型号的哔哔小马。
我把自己的哔哔小马插进去,发现了唯一的一份音频记录。我坐下来,开始播放。记录里的声音很轻,几乎被背景的警报声和轰炸声淹没。
“咱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对谁说。好消息是甜贝儿保护着我的家庭,在二号避难厩里非常安全。咱不知道飞板璐在哪里,但很高兴她没有……”
一阵特别响亮的巨声淹没了一切,随即是未完成的避难厩内金属和混凝土坍塌的声响,巨大的冲击波淹没了上方的城市。
“……吠城刚刚受到打击了,这就是了……一切都结束了。每只小马都死了……除了那些被我们拯救的小马。天杀的,苹果杰克,你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吗?任何小马都不能阻止吗?”
我听见一阵激烈的滴滴报警声,我检查自己的哔哔小马,但辐射探测仪表盘还是安全的绿色。
“不,不,不!咱不是这意思!不是苹果杰克的错。天,这一切更像是我的错。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有时还是会这么想,都无关紧要了。所有小马都死了,我马上也要死了。就算活过了爆炸,咱也不能在超聚魔法中活下来。甚至都不用把门打开,辐射就能慢慢杀掉我。”
滴滴的报警声是记录里的。
“咱只想告诉任何正在听的小马,我很抱歉。即使这一切不是我的错,所有孩子都已经死了。非常抱歉。咱本来想尽力弥补这一切,真心想这样做。”
铁蹄正在叫唤我。
“我没事!”我喊了回去,从眼睛里擦去了眼泪,“一会儿就出去。”
爬回去之前,我蹲下身子用嘴衔起了那颗记忆水晶球。回到地下室后,我把它放进了鞍包,然后去访问避难厩科技的主机。
这台主机很难破解,但要么是我已经越来越熟练,要么就是萍琪的终端机更简单一点。我最终还是成功破解了,尽可能地下载了各个避难厩的所有信息,开始筛选那条最让我感兴趣的信息:101号避难厩的位置。
我发现答案让我大为惊讶。
当我在铁骑卫堡垒外和所有朋友会合时,我早已把承诺好的设计图给了骑士罂粟种子,我把自己发现的信息告诉了他们。
“101号避难厩建在无尽之森,”他们的表情和抽气声正是我料到的反应,“很明显,曾经有一座旧城堡位于森林中央一块安全的地区上,那里也是避难厩科技建的最后一个避难厩的位置。”
泽妮思是第一个跟上思路的:“所以红眼把他的堡垒建在了无尽之森的中央……正在烧四周的树林?为什么?”
“咱觉得,在野生动物想把你开膛破肚的地方,很难维护一支壮大的军队,”灾厄推论。
“农业,”我用自己的猜想回答,“你自己说过,灾厄。无尽之森从未被超聚魔法打击过。对农田而言,无尽之森是极少数没有被辐射和腐质污染的地方之一。”
泽妮思同意我的思路。“而焚后的余烬,能使土地变得丰饶,”她看起来很严肃,无意中陷入了我曾从泽科拉那里听见的押韵模式里,“数月以来我为斯特恩回收喷火器燃料,可知红眼早就准备好进行焚烧。”
“他完成后,又会在整片地区建一面墙,控制食物的来源,”铁蹄同意地说,回头瞥向红眼围住了三分之二的城市的巨墙,“这就是他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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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她会喜欢吗?”小苹花问,焦虑地绕着一个修道院风格、被墙围住的精美小镇模型旁踱步。那个模型的设计很熟悉,我曾在蓝莓佩剑长老办公室外见过它的残骸。
“她会爱上它,”我听见自己说。声音不是很熟悉,也明显缺少那只年轻雌驹的乡下口音。小苹花穿着自己还未适应的正式礼仪服装,不比我大多少。
“你觉得她会喜欢城墙上的那些垛口吗?”
“她会爱上那些垛口,”我的宿主轻声保证,“看上去很棒。”
“中央庭院的月亮怎么样?也许咱该用圆月而不是弯月……”
“她会爱上那个月亮,很棒的。”
小苹花焦虑地在圆桌边踱着步,从各个角度观察着模型。我们所在的房间铺着白色大理石地板,挂着流光溢彩的窗帘,摆满各种装饰着金边的家具。就算不是在什么宫殿里,装饰这里的小马已经很大程度给了我一座宫殿的印象了。
“那些塔楼呢?太矮了?还是太高了?”小苹花焦虑地摸着耳朵,“啊呀!咱甚至都不晓得露娜公主是不是喜欢塔楼!为什么之前就不问问呢?”
我的宿主发出一阵受苦的长叹声,“她会爱上那些塔楼,看上去非常棒。”
小苹花的反应就好像是自己被打了一顿一样。“‘棒’?但我需要‘完美’!”小苹花如此激动,差点都能飞起来了。我觉得小苹花现在的压力都能让她自燃了。
“冷静,孩子。我确定露娜公主会爱上这一切,”我感到自己微笑着,从嘴中吐出安抚的话语,“塞拉斯蒂娅想要全小马国最出色的建筑师来建设这个工程,而她自然很确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小苹花颤栗了片刻,又深呼吸平静了下来:“再次谢谢你,橘子舅舅,能陪伴咱和公主见面。咱不觉得独自一马能做到。”
“你做得甚至比你的姐姐还好,但注意一下口音,记住,听上去很难理解,会让每只小马觉得你也很难理解。”
“对,橘子舅舅,咱会……我会记住的,”小苹花又开始焦虑,但比之前好多了。
“你应该感到自豪,”橘子舅舅鼓励地说,“这是个能让你在全小马国闻名的大工程。”
小苹花点点头。名声似乎不让她感兴趣,然而,“有了我从这个项目拿到的金币,咱就……抱歉,我就能扩大咱……我的生意了,雇佣更多员工,也许还能开始研究其他种类的设计方案。”她微笑着抬起头,“飞板璐说红色赛车手的生意非常非常好,她都很乐意进行投资了,也许我们能一起建立一家公司……”
小苹花的声音顿住了,看见了另一个存在进入了房间,高贵的存在。我的宿主优雅地鞠了一躬,小苹花也迅速模仿他鞠了一躬。
女神就站在我的面前!
不是那些亵渎一样的伪女神天角兽怪物。我发现自己跪在从我还是幼驹以来就一直进行祷告的太阳女神面前:塞拉斯蒂娅本尊!
她的威严超越了任何描述:一位高大、洁白、纯正的天角兽,有着流光溢彩的鬃毛,臀部装饰着太阳自身的象征。她优雅、慈祥,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平身,”她和蔼地对我们讲话,“放松,我的小马驹,很高兴能见到你们。”
我的宿主站起身,而塞拉斯蒂娅公主(忍住!忍住!忍住!)正绕着圆桌移动,赞许地欣赏着模型。“所以,这就是露娜的新学院吗?”
小苹花焦虑地点点头,说不出话。
“看上去很优美。”
小苹花小声说,“谢谢您,陛下!”
塞拉斯蒂娅耳朵竖了起来,“啊,她来了。如果你愿意,能让我先发言吗?”
“当然,陛下,”我的宿主迅速说。塞拉斯蒂娅转过身,小苹花和她叔叔也顺着公主的视线转过身。
露娜公主走在两侧的窗帘之间,深蓝的颜色与宫殿其余部分相衬,显得格外注目。她比自己君主般的姐姐更矮小(或者说,比那些伪女神更矮小)……几乎是普通小马的体型。洁白的塞拉斯蒂娅公主辉煌无比,露娜公主给我的印象则是……非常可爱。
是那种我会有不纯想法的“可爱”,如果我脑中的小马没有忙着用萍琪的风格四处弹跳、发出一阵阵欢呼声的话。
“姐姐?你叫我吗?”
“对,亲爱的露娜,我一直在考虑你提出的魔法学院,而我决定把你所有学生都送到月亮上。”
露娜呆立在原地,嘴大大地张开,又慢慢地合上。“你不会……”我可以看见她脑内的齿轮开始转动,“你也不能这样做。没有谐律精华,你不会拥有那样的力量,亲爱的姐姐。”
这是什么情况?
小苹花很明显觉得玩笑不合适,或者干脆是忍受不了露娜制造出来的不和气氛,于是迅速补充:“她的意思是新月峡谷(crescent moon canyon)。”
塞拉斯蒂娅公主微笑着,但还是向小苹花那边看了看,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还不愿让年轻的建筑师这么早就透露出来。
露娜公主朝自己姐姐看了一眼,又移到了桌边,双眼瞪大了。“这是……?”她抬起头,眼泪从眼眼眶中溢了出来,“这就是露娜天才独角兽学院(luna academy for young unicorns)?我自己的魔法学院?就像你的?”
塞拉斯蒂娅公主微笑着,用鼻子依偎着自己更年轻的妹妹:“生日快乐,小妹妹。”
小苹花的嘴巴一直张开着,我的宿主也用蹄子把自己的嘴合上了。她红着脸朝模型挥了挥。“塞拉斯蒂娅公主会……”她停下来看着公主,确定是能讲话的时刻。塞拉斯蒂娅公主微笑着点了下头,眼神尽是柔和,“……派我们去新月峡谷的幼角岭修建它。那里很偏远,远离任何危险……”
“以及任何城镇,”露娜公主指出,给了她姐姐一个更温和的神色,虽然也只是一个神色,“还远离中心城和你自己的学院。”
塞拉斯蒂娅公主点点头:“我希望你能公平拥有这一切,如果我们学院不在一起,就没有小马能做出比较了,也没有学生被各种各样的竞争分心。”公主的目光移到小苹花那里,补充道,“我知道你在考虑小马镇,但我不希望年轻的小马去无尽之森里闲逛。”
露娜翻了个白眼:“得了,姐姐,没有小马会蠢到在那片地方附近闲逛,对我学生有信心一点……”
小苹花做了个鬼脸,表明她自己也希望是其他地方。
“……距幼角岭有一天路程的唯一的地点,就是一片斑马丛林。”
“对,”塞拉斯蒂娅公主点点头,“如果学生需要援助,不远处就有友好的斑马可以帮他们。不久后,你的学生会有他们自己的小龙宝宝;如果有任何小马需要联系你,你只需一喷嚏龙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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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飞在吠城与马哈顿之间。尽管我想直接去十马塔,但dj pon3的警告直接窜到了我想法的前端,我指示灾厄先把我们带到r-7枢纽站。如果碎蹄岭有什么讨厌的事正在发生,一些敬心觉得我需要先关心的事,那么我不会浪费任何时间。
行程仍留给了我很多思考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思考着可怜的小苹花骸骨旁找到的那颗记忆水晶球。心中的小马已经花了一天时间来平息看见女神的狂喜,一直抑制着反反复复重温记忆球的冲动,这甚至比抵抗派对时间曼他特的欲望还难,后者至少能通过不带在身上来起作用。成瘾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什么简单的方法来厌腻那些药物。但这颗记忆球……我不能扔掉有女神的水晶球!它值得被供奉起来。
我瞬间有了自己接管大教堂的想法,想把它改造成一座塞拉斯蒂娅和露娜的神殿,把这颗记忆水晶球作为神圣的遗物。这是一个愚蠢的白日梦,而且已经做完了。我发现自己正重新定义露娜用翅膀日我的概念,这次是幻想,不是什么咒骂。在我想象力跑得更远前,我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用脑袋反复撞着天袭者号来惩罚自己,直到灾厄威胁说要着陆。
好一会儿后,那段记忆的其他含义才开始渗入我的脑中。
幼角岭,这是我之前就听过的名字。守望者的话冒了出来:
幼角岭的大屠杀让塞拉斯蒂娅公主心碎了。在那之后,差不多在战争中期,塞拉斯蒂娅公主断定自己已经不再适合领导小马国,所以她退位了,把她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的妹妹,露娜公主……
我环顾四周。薇薇又沉浸在小蝶的记忆球里了。丧火的光环只有自己两倍大小了,紧靠在薇薇左肩上,高傲地打着鼾。我和铁蹄、泽妮思共享着天袭者号其他空间。灾厄正在前方拉着我们。
如果有哪只小马知道,那就是铁蹄了。
“幼角岭发生什么了?”
这个问题同时引起了铁蹄和泽妮思的注意。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铁蹄只是简单地回答:“大灾难。”
我颤栗着,知道自己并不真的想听到真相,但我内心一部分需要听到:“告诉我。”
“幼角岭是一个学院。独角兽孩子们就住在那里,很多小马都太年轻了,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可爱标记,在那里被小马国最出色的法师训练,”铁蹄开始慢慢讲述,“一天夜晚,接近黄昏,是战争的第九年,一支斑马护卫队驶进了幼角岭。十几个斑马军团士兵和三辆大篷车。在他们没回应学院的示和信号后,舍监激活了学院的防御……”
“他们听不懂你们的语言,”泽妮思突然打断,“也不是什么前线士兵,只是一个难民的车队。母亲们和小斑马仅仅只想逃离杀戮地带!”
“我知道!”铁蹄粗暴地回应,“第一辆马车被击毁后,他们也意识到了,因为看见了死者!但为时已晚,”他转向我,“为时已晚,斑马车队的刺客已经穿上了斑马隐形斗篷……”
“刺客只有一个,”泽妮思纠正,“一个自己妻儿被你们的突然袭击杀掉的父亲。”
“也只需要一个,”铁蹄咆哮,“那个学院充满了孩子。那只斑马往里面放了一颗毒气弹,完全就是中心城的缩影。那些条纹混账杀死了……幼角岭每只……小马!”
我感到自己在哭,“停下……我再也不想听了。”
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我。
我仍然不那么自信,仍然非常痛心,失去了任何感觉。幼角岭是战争的转折点,我心中的小马悲伤地慢慢意识到,幼角岭是如何引起连锁反应,并摧毁掉沿路一切的所有小马的。我开始理解建筑师小苹花的负罪感了,以及负罪感是如何引导她进行选择的。然而也比不上当年塞拉斯蒂娅公主的负罪感和悲痛感,她自己选择了那个位置。更比不上对露娜公主造成的影响,她最心爱的学生被屠杀到了最后一刻。
“幼角岭后,那些混账斑马开始和蝎尾狮的屎一样肮脏下流。每场战争开始变成一方对另一方的歼灭战。我们袭击了一个车队,对,是一场意外。而他们杀了上百个年轻的孩子,然后就完全疯掉了!”
“这与幼角岭无关,”泽妮思严肃地说,“战争已经变了,不再是关于煤炭和宝石……”
煤炭和宝石?这样就有更多的意义了。斑马不像独角兽,不能直接释放咒语或使用魔法。他们把它们酿入药水中、注入圣物或用其他方式捆绑在物体内,让魔法起作用。除了魂罐这个可能的例外以外,宝石也是附魔的最高级容器。任何通过神秘科技的社会进步,都需要满满一火车的宝石,小马很容易得到宝石。我们土地有丰富的宝石,岩石农场可以种植它们。斑马土地没有宝石……但有煤炭……
铁蹄驳斥泽妮思的时候,我从分心的状态中惊醒。“所以你承认了你们整个天杀的种族全他妈有精神分裂!”
“不是我们,”泽妮思坚持说,“我们看见你们小马已经在群星的影响下堕落了。一个被宇宙邪恶支配的国家不会给予我们任何同情,也不会大发慈悲。”
“什么?!?”我和铁蹄一同吼了出来。
“你们是不是选择了跟随邪恶之星的领袖,梦魇之月?”
“什么?你……什么!?”铁蹄猛转身,四处跺着蹄,直到灾厄再次威胁说要让天袭者号降落,和我们所有马好好谈谈后才停下。
“等等……”我慢慢说,“你是说……战争变那么糟糕的原因……是因为斑马分不清露娜公主和梦魇之月的区别?”
十秒钟的对话内,战争由资源争夺战变成了圣战。
“她们他妈才不是同一只小马!”铁蹄对泽妮思咆哮,异乎寻常地激烈,也许是因为过去二百年内一直都不能亲自对斑马咆哮,“我们……我们才没有跟随梦魇之月,跟随露娜被塞拉斯蒂娅放逐一千年变成的那个梦魇之月,”铁骑卫颤栗着,“她们,不,一样!”
薇薇已经从小蝶记忆球里出来了,极度困惑地看着我们。铁蹄转向我们俩,吼着:“告诉她。”
“她们不一样,”我坚定地说,又注意到了身旁的静默,我看向薇薇。
“说实话,”她低声说,“我自己也从来没有弄清,我总觉得是某种精神崩溃。”
“啊!”铁蹄听上去非常凶恶,考虑到对方是铁蹄,我真的吓坏了,“精神崩溃才不会有形态上的变化!”
我坚定地点点头……除非是萍琪的鬃毛,我想着,还记得她和暮暮争吵完后鬃毛的那种怪异的变化。
铁蹄明显正在不停地颤栗,声音从暴怒的咆哮转变成了一种深厚低沉、暗藏利刃的语调。“所以,之后,再也没有任何靠外交能解决的机会了,是吗?”我能说他正在面罩后瞪着泽妮思的双眸,“那张碎蹄岭和平谈判的请柬……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和平谈判,是吗?”
泽妮思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她本来想让事件合理化,但明显意识到现在可不仅仅是什么不友好的争论了。“我不在那里,请记住,那些是其他家伙,其他斑马和小马干的,不是我们。”
“回答我的问题。”
泽妮思避开了视线。“从我知道的故事来看,”她悲伤地叹了口气,“他们自然也希望和平,但只有梦魇之月被消灭后才能有和平。不幸的是,小马们送了错误的公主去碎蹄岭。”
夜晚变得极其寒冷。我静静等待,神经紧绷,仿佛处于断裂的边缘,我紧张地防备铁蹄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铁蹄最后只是吼了一声,移到了天袭者号的最远端,卧下来假装睡觉。我知道他并没有睡觉,但还是很感激他这样做。
“你们都还好吗?”灾厄对着车厢内部喊着。
我用铁蹄对骑士罂粟种子的回应回答了他。
“不。”
距r-7枢纽站还有一小时左右的路程时,我们突然收到了一条信号,不是来自碎蹄岭。
“……来自避难厩科技二号避难厩的自动求救信号。消息开始:”
机械音让给了一个我曾以为再也听不到的声音:我们监督的声音。
“小皮,薇薇·莱米,如果你们有哪个听到了……我祈祷你们还活着,还能在外面收到消息……二号避难厩遭到袭击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或来自哪里。但他们用某种办法打开了前门,开始屠杀里面的每只小马!我把所有幸存者都撤到了安保区和监督区,但现在与果园隔绝,已经耗尽了食物。入侵者似乎在等着我们出去。如果你们能听见,请救救我们。”
我的血液凝固了。我仔细分析了信号,这条广播消息是通过大麦金塔纪念碑下面贮水箱的发射器进行传输的,就是那个垂死幼驹的父亲曾经用过的发射器。机械音又回来了。
家!
“重复消息。这是来自避难厩科技二号避难厩的自动求救信号。消息开始……”
公主在上……
“灾……灾厄,掉头!得去二号避难厩!快!”
“呃……小皮?咱正打算落在这里,发生什……”
我拉出耳机,大声播放那条消息。几个字还没说完,灾厄就已经斜过身拉着我们飞向新目标了。
“不……”铁蹄低声说,“那群龟孙!不!”
我转向我的铁骑卫朋友,“不什么?”我突然意识到我离开后,蓝莓佩剑长老急忙执行的远征是什么了。
“我很抱歉,小皮。我已经尽我所能让他们相信回收二号避难厩是个错误了。已经这样做了几十年。但在你们俩出现后,他们意识到下方还有一个仍在运作的避难厩……”
“这,就是,你的,任务!?”我向前迈了一步,暴怒的目光是那么强烈,都能让陆马尸鬼开始原地瓦解了,“评估二号避难厩能否安全回收?!”
他退开了我好几步:“我甚至试着给他们二十九号避难厩作为替代。”
我蹄子开始摇晃,心灵在黑暗的裂谷边缘摇摇欲坠,我想到了,如果我自己破解了二十九号避难厩的大门,那么可能就留下了一些开门的线索,而战时科技部精通技术的特工弄懂后,就能用同样的办法打开我自己的避难厩大门。
薇薇伸出蹄子抱住了我。“如果铁骑卫正袭击我们的家,”她的声音如钢铁一样坚毅,“那么我们可能需要他。”
“或者咱们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灾厄吼道,一脸厌恶地瞪着铁蹄,“咱们正往二号避难厩过去,到那里后,咱打算杀掉一大群铁骑卫!”
蹄注:升级
新技能:骨骼强化——有了此技能,你的四肢只会受到通常所受伤害的50(备注:“骨骼强化”和模组植入技能“钢筋铁骨”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