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落石出
“相较于恶友相伴,我宁愿孑然一身。”
“你好!
我是飞板璐(scootaloo),或许你听说过我(因为我真的很有名),看过我在去年gallops(grand athletic living legends patriotism showcase,传奇爱国运动展演)里那酷炫的表演;亦或只因为我是红色赛车手(redracer)的创立者。
……
不过,前面的这一切都是废话。当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意味着欧米伽级的最高安保警戒协议已经生效,而你现在……现在……啊,该死!!
真对不起。
好吧……那现在,我以避难厩科技副总裁的身份通知你,鉴于你对周围小马以及对公司的忠诚与责任感,你已经被任命为避难厩的监督(或者,针对二十四号避难厩的情况,应该叫雄监督),来负责管理这个由避难厩科技建立的,用于保护生命的地下掩体。就算避难厩科技的总部已经……应该说……化为瓦硕荡然无存,我们的目标依旧屹立不倒。
你的避难厩被选中参加一项重要的社会实验。和其他避难厩一样,你的避难厩的首要目标是保证小马在避难厩的正常生活。不过在这之上有一个更高的目标,甚至优先于拯救那些小马的生命。避难厩科技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所谓的首要目标不会对拯救我们带来任何益处,它只能将自我毁灭的时间略微拖延。所以我们必须找到我们之前哪里出错了,必须找到一个更好的方法,并且时刻准备好,在避难厩大门打开之日就用这个方法去拯救小马国……以便于延续当今的领导者为小马国所曾付出的一切努力……
……见鬼!我……我真希望永远没有小马会听……听到这个。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们真的想毁了我们,真的?……
……真抱歉。我又没对着稿子念了。我说到哪了?噢,是的。总之,避难厩科技的职责就是为确保未来能有一个更加……更加稳定的社会而努力。
在你办公室的保险箱里,你会发现一套特别指南和你所进行的任务的相关指引,以及如何在避难厩中履行你职责的所有细节的资料。无论何时,如果你确信你在项目中参与的内容,正威胁着你负责的小马们的安全……考虑到大局……你应当立刻停止任务,并采取任何必要的措施来纠正现状。除此情况之外,你都必须遵守避难厩科技下达给你的指令,以确保我们能够对你的特殊职责的每一步及时做出评判。
谢谢你,为了所有的各位,为了小马国……
……
谢谢你,或许上天能够怜悯我们。”
我根本不想看这条信息。现在我脑海里对于避难厩的认知完全被扭曲了,我只想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
“遗忘过去,拥抱未来,对吧?”我用蹄子敲着柜台,“苹果威士忌(applewhiskey),再来一杯你家的招牌酒!”
苹果威士忌,路遥酒店的经营者兼调酒师,又递过来一个杯子。他在我眼前把七个苹果放在柜台上,一字排开——美丽的金苹果,和我之前游荡期间遇到的苍白无味的苹果一点也不一样——然后,随着他的独角依次从上面扫过,苹果一个接一个神奇地变成一瓶瓶世间最美味的、能缓解痛楚、放松心情的苹果发酵饮料。我后面,灾厄在地上敲着蹄子欢呼喝彩,店里还有几只雌驹也随着发出一声欢呼。
“不知道为啥,但我真的很惊讶,”我靠近灾厄,低声说,“毕竟你们领袖是一只公马。”
灾厄竖起了他的耳朵,一脸惊讶而困惑地看着我:“领袖?咱们可没什么领袖!“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生气还是忧虑。
我挥了挥蹄:“我从机械精灵那里听到的,当那玩意还不是守望者的时候。”
灾难看着我,更困惑了。过了一会,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什么?红眼(red eye)?”他转向酒吧的其他小马,“嘿,大伙儿们,小皮以为红眼是我们头儿!”
酒吧内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的天,姑娘!”我们面前,一只笑倒在柜台上的雌驹说,“红眼只不过是个自负到爆的家伙!嘿,你不听广播吗?没听过dj说的话吗?”
“哈?”
“啊哈,对。”隔壁桌子某只小马表示赞同,他刚刚从他赌友们那里赢了一堆瓶盖,后者们正怨恨地看着赌博转盘上的色块。“让红眼出现在这里,把新苹果鲁萨变成他所谓的‘新世界’试试?看我们不把他集结起来的什么‘兄弟会’给打的渣都不剩,直到他跪地求……”
“快下注!”旁边的小马生气地打断了他。
“所以……”我正在努力消化这些刚收到的信息。这酒真适合遗忘一切,但还不至于妨碍思考,“……机械精灵不是守望者的那个声音是红眼,而他也不是你们领袖……”
“守望者又是什么玩意儿?”我旁边的雌驹插嘴问,“那些机械精灵不过是些可以动的收音机,红眼不能通过它们监视小马,它们可不是什么摄像机!”她转向灾厄,“我是说,你能想象如果他真可以通过它……”
好吧,我知道这说法不对,那些机械精灵真的用于监视其它小马,只不过没有多少马知道,守望者曾和我提过这些事情。
一只小马突然在柜台后面叫喊:“嗨,苹果威士忌!来段dj如何?”苹果威士忌抬头看向放在架子顶上一个褐色箱子,上面的电线接着酒店各个角落的音响。他的角微微一亮,收音机便被打开了,一个甜美的女声,或许是我至今听过最甜美的声音(或者说第二,跟薇薇的声音真的很像),从音响里面娓娓传出。
“how did this happen what have i done”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一切因我而起?”
“i was only trying to help, but i caused so much pain”
“我只想尽我所能,却让大家受罪。”
“i wish i could hide wish i could run”
“我希望我可以躲避,可以远远逃离一切。”
“i wish i could find a way to do it all over again”
“我祈祷可以拥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的声音,还有她所唱的歌,如此神圣、悲伤而充满决心,以至于那些不愉快又重新回到我眼前。我觉得自己快哭了,但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将眼泪留在眼眶里。酒能帮我把这些忘掉,于是我一口干掉眼前这杯,示意酒保给我注满。
“i lost sight of the war while fighting my battles”
“……我身处战争之中,却早已忘记我的初衷。”
“and now i carry the weight of the world on my saddle”
“整个世界的罪过,现在都担在我的鞍中……”
天哪,这首歌伤感到不能忍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我得赶快找点事转移自己注意力:“dj?谁是dj?”
答案来得很快,酒店里所有马几乎都有什么话想说。
“当然是dj pon3!”
“dj pon3世间永存!”
“废土之上最棒的音乐!”
“…是的,所有的歌都是最棒的,总共十二首?还是二十首来着?”
“他是个尸鬼,所以永远不会死。”
“怎么可能,拥有dj pon3这个称号的小马一直在变。我小时候dj可是只雌驹!”
“我听说他是只天马,他的电台在云上,所以他知道废土上发生的任何事。”
“乱说,所有小马都知道dj pon3的电台就在马哈顿(manehattan)废墟外的十马塔(tenponytower)!”
“他也是个尸鬼!他从战前一直活到了现在!”
“事实上,我听说第一任dj pon3其实是只雌驹,叫维尼尔·斯库奇(vinyl scratch)。当斑马的野火毁掉马哈顿的时候,她没能幸存下来,但她外甥女活下来了,最后就在十马塔定居下来,秘密接替了她的责任。”
“我听说那是她的妹妹。”
我彻底懵了,灾厄则在一旁看着我傻笑。稍微离他近点的时候,他悄悄跟我说:“总会有一个dj pon3在那儿。”
此时此刻的氛围中,那个似乎无限美丽而又忧伤的声音突然拉高音调:“(how can i fix this how many times must i try please, this time, let me get it right!)我怎样才能弥补过错?又要经历多少次失败?这次,一定要让我挽回所爱!”
音乐消失了。随后一个声音从广播中传出:“这里是dj pon3,刚才那首歌来自甜贝儿,告诉我们一条废土真理:所有小马都做过令他们后悔莫及的事。好了,我的小马驹们,现在是新闻时间!还记得我说过‘两只小马从二号避难厩偷跑出来’这件事吗?好,现在有听众报告称,体型小一点的那位拿下了小马镇中心的掠夺者聚居地,顺便还救出了几个俘虏——包括小呆,那位大家都爱戴的《废土生存指南》的作者!嘿,孩子,我代表大家谢谢你!接下来是小马国天气预报:天空依旧乌云密布,可能会伴有降雨,枪战或者血腥的屠杀……”
我太吃惊了,以至于没听进去接下来的报道。dj pon-3刚刚在广播上提到了我。骄傲和恐惧顿时萦绕在我心头,但后者很快就烟消云散。我才在外面闯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名扬废土……还被冠上了本应属于远比我更有资格的某个英雄的称号。
“……最后提一句,另一个避难厩居民最后出现在苹果鲁萨附近,糟透了,但她确实去了那。现在让我们回到音乐时间。来自宝蓝莎莎(sapphire shores)的‘太阳怎能永远躲藏’。让你的嗓音传到塞拉斯蒂娅耳边吧,莎莎!”
一瞬间,周围一切看上去都停滞了。什么?!?我转向灾厄:“苹果鲁萨附近?这里不就是苹果鲁萨吗!”
灾厄窃笑,真感谢他并没有取笑我对废土的无知。“根本不是,小皮!这里是新苹果鲁萨!有新的总该有个老的,不是吗?”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会想接近老苹果鲁萨的,知道吗?那里是个贩奴镇!”
苹果威士忌过来插话:“不过,如果是去做生意,就一点事都不会有。我自己就把一些上好的招牌威士忌卖给他们那群蠢货。”
我惊呆了,这一定是在开玩笑!“你……和那些奴隶贩子交易!?”
“咋了,明天一早我们就有一列火车去那里。”
我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你和奴隶贩子交易!?!”
灾厄小声跟我说:“你也不想想咱为什么从来不在这里住。”看来答案不用多说了。
第二天早上,室外暴雨如注。我看向火车,昨天一晚上我都在帮吊车装货,顺便锻炼念力,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唯一和前几天不同的是,我现在弄清了那批货到底运到哪里。
“咱昨天就不该给你说这镇子和奴隶贩子做买卖的事,对吧?”灾厄正在一旁检查战斗鞍。
我的头又沉又晕——昨天喝了太多苹果威士忌——还好脑子依旧可以想问题。我知道这么做很蠢,可那里有奴隶贩子,有奴隶需要拯救。虽然我这么做,或许是不想辜负自己在广播里被严重夸张化的名声;但我之前也被奴隶贩子抓到过,对此深有体会,再过几个小时,我就会到达那个有奴隶等着其他马拯救自己的地方。“是的,你不应该告诉我。”
“好吧,我跟你去。早就想给那鬼地方几发枪子了。你也晓得,咱俩一起去总有机会成功。”
他的话让我无比宽慰。
“我去和小呆谈谈补给的事。我可不想有谁最后把弹药或食物在那鬼地方用光。我们可以坐火车翻山越岭,但很可能得走着回来。”
我仔细想了想,突然意识到即使我们有足够的补给,那些我们救出来的小马又怎么办?那些小马会乐意跟我们一起走吗?这些问题肯定不会阻止我的行动。但我必须想办法让那些拉车的小马愿意等我们,在我们“抢劫”正和他们做买卖的镇子时。我跟灾厄说了自己的忧虑。
“如果你真想让他们等我们,那你最好快点……”他这样回答,但马上又有主意了,“咱知道什么能帮咱们了!”
灾厄立刻跑开,留下我继续对着火车干瞪眼。
等待的那段时间,我尝试再熟悉一下火车。平板车和货车是装补给的。这列火车只有一节乘客车厢,是用来运送小马的。一节华丽的红色车厢跟在后面,而在前面的是一个带着烟囱的大铜车头。感觉一堆车厢像违章建筑一样排的乱七八糟,此前我对火车一无所知,不过看上去我现在的理解也没好哪去。
我十分好奇地向其中一个车夫询问有关的事,他也很高兴为我解答。
“最后那节我们叫‘守车’,”他抬起蹄子指了指末尾的红色车厢,“那地方是用来休息的,如你所见,上坡的时候拉车队会不停轮班;一个队出力拉车,另一个队边休息边提防掠夺者。下坡的时候两队都可以休息,我们也是利用休息来防止车速过快。”
然后他又指了指最前面那个火车头:“那个叫‘引擎’,本来用来牵引火车的。虽然我们只用它鸣笛,驱赶铁路周围的变异老鼠。”
啥?“引擎是用来拉火车的?我以为你们都是自己在拉车。”
“的确如此。”
“所以……”
“引擎没有煤不能运转,而我们又弄不到煤,即使我们弄到了也没有煤水车,所以得自己拉。”
这根本说不通。“所以火车头是用来拉火车的,但它不能拉火车,所以你们不得不一起拉火车和火车头?”我一定漏掉了什么东西。
“是的。”
呃呃,“好吧……你们为啥不去弄点煤?哪里能弄到煤?”
车夫向我翻了白眼,“小马国早就没有煤了。”我感觉脑子被狠狠敲了一下。“所有的煤都在一个非常非常远的地方。”
“那怎么……才能把煤……运到这儿?”
“当然用火车!”
呃呃呃!!算了吧!我打死也不会去了解这破车了!这谈话实在太伤脑子,而且严重拉低了我的智商!
地面上的积水溅起水花,灾厄终于回来了。在那个车夫回到岗位上后,灾厄双腿站起来挥舞前蹄,做了个愚蠢至极又相当神经质的表情:“呜哈!所有的煤都在那遥远而古老的地方……那地方同时出产成打的斑马士兵!呜——哈!”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弄好了?”
他退几步放下前蹄,从鞍包里拿出一盒罐头,用嘴衔了过来。我用念力飘近看了看,罐头上有被刮花的斑马图案。
“他们把这玩意儿叫派对时间曼他特(party-time mint-als)。是用普通的曼他特……和一些别的东西调配的。保证能让你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处在派对的狂欢中。它能放空你的感觉,放空你的思想,让你成为全废土最会耍嘴皮的小马。”
我怀疑地打量这东西,但马上就放松了,试试又能有什么坏处?我用念力打开罐头,把一小片放进嘴里尝了尝。不得不承认,味道还不错,虽然略微有点苦,但我感觉不到自己和之前有什么区……
哇!!!
整个世界突然聚焦起来,颜色变得更明亮更愉悦,就连雨水都变得那么和谐。我的脑袋!我思考问题从来没这么清晰过,没什么难题能难倒我!塞拉斯蒂娅在上,我这辈子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奇妙的东西?!
我现在信心满满,沟通突然变得特别容易,我可以说服任何马去做任何事!很快就能证明!
几小时后,我正透过客厢的车窗观赏路上的风景。天空慢慢变暗,雨下得越来越大。我依旧记得二十四号避难厩附近悬崖上那条湍急的瀑布,默默祈祷暴风雨不会在我们上山时带来麻烦。
说服车夫停下来等我们变得很容易,那个派对时间曼他特的药效过了后,我顿时感到世界失去了色彩,而自己蠢得要命,但我没有马上接着吃。其实,如果不是灾厄抢走了那罐头,我一定会再来一片。就算这样,我还是偷偷瞥了一眼他的鞍包。
呃,想想别的。我试着调到dj pon3的频道;然而,雷雨天中我几乎听不见广播的声音。马上快要离开新苹果鲁萨,同时也离开信号的覆盖范围了。我试着用哔哔小马再找到个音乐电台,接着就调到了机械精灵的音乐。灾厄皱着眉让我把它关掉了。
我再次遥望着窗外的风景,让自己飘扬的思绪缓缓沉淀下去,最后集中在了小呆身上。我身上这件避难厩多功能马铠升级成了护甲,还得多亏那个怪异却乐观的天马尸鬼。可怜的小马,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夷为平地,受尽其他正常马的冷嘲热讽,还要背负这些记忆活几个世纪。掠夺者、奴隶贩子……她曾在他们二者的蹄上受尽折磨。事实上,别说看着,光是想想都够我恐惧的。而这还不够,身为尸鬼,她的脑袋里就像有一柄利刃,高高悬挂在理性之上,随时都可能落下。我惊讶于她依然不是行尸走肉。我依然记得她温暖的微笑,不禁疑惑为什么她看上去这么乐观……
我彻底想通了。
灾厄满脸疑惑:“你咋突然就笑起来了?”
只是在嘲弄自己罢了,我略带责备地摇头:“欢笑是一种美德。”
“啥?”
我微微一笑,收起方才的举止:“咯咯的笑不是,哈哈的笑当然也不会是……发自内心的笑才是,即使全世界把所有负面事物倾泻在她身上,她也不会被……压垮。”或许稍微拓展了一下欢笑的定义,但欢笑一定是一种美德!
转身望向窗户,我感觉自己今天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精神百倍。
一道闪电突然划过。我倒吸一口气,吓得赶紧从窗户边跳开。我发誓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一个跟大星座熊(ursa major)一样大的粉色小马的脑袋,似乎就在山顶上,正笑嘻嘻地俯视着我。
“准备好了吗?”灾厄在雨里冲我喊道。
火车接近苹果鲁萨了(老苹果鲁萨)。此时此刻,我和灾厄正站在乘客车厢的防雨篷上,狂风骤雨抽在我们脸上,拉扯着我们的鬃毛和尾巴。我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他用前蹄抱紧我,伸开翅膀乘风而去。暴风雨将我们吹离火车,灾厄开始向一个可以俯瞰整个贩奴小镇的山脊飞去。
狂风不断拽着我们,我不禁担心我们会摔死,但灾厄一直保持在正确的路径上,最后安全着陆……而我立刻摔了个狗啃泥。
灾厄大笑起来。我使劲抖了抖身子,把至少一半的泥水都甩到了他身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很快停了下来。不管美德与否,总有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让你去欢笑,但总之不是现在。我把自己的双筒望远镜递给灾厄,掏出狙击步枪,通过瞄准镜观察那些破旧的木屋:脱轨的火车,简陋的金属围栏,以及关押奴隶的笼子——构成了整个老苹果鲁萨。而我们之前搭乘的火车刚刚到站。
此时此刻,暴风雨将天色弄得非常暗,加上火车那边分散注意力,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偷偷溜进去了。透过狙击镜,我可以看清建筑之间的过道、关奴隶的笼子旁有很多卫兵巡逻的黑影,而笼子里的奴隶凄惨地躺在倾盆大雨中。
这情景似曾相识。
“灾厄,你待在这。我去打头阵。”
“咱大老远来可不是为了傻站着。”
我用念力把狙击步枪飘给他。“你掩护我,如果出了什么状况,我会迅速退回来。除非你认为你比我更擅长撬锁,或异想天开觉得我能凭空长翅膀带你飞出去。”
他显然不高兴,不过还是认同了我的计划。
我飘起小麦金塔,确认已经装满弹药,然后就从这个湿滑的山脊上出发了。我不希望碰上不得不开枪的情况,并不是因为想放那些奴隶贩子一条生路,而是因为我的小麦金塔,它开枪的响声不是一般的大。
当我快到第一个笼子的时候,一道闪电从天上掠过,照亮了周围的环境。真是多亏这道闪电,否则我片刻后就死了。正因意识到这一点,我的脸不断抽搐着。
地雷。
那些该死的奴隶贩子在笼子周围布满了地雷。雨水冲掉了一些地雷表面的浮土,橘黄色的金属外壳反射着光亮。一定还有更多的地雷,但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都埋在哪。
和吊车练习了一段时间后,我对悬浮魔法的运用娴熟了很多,但我也仅仅只能把自己飘过栅栏。我没任何把握能把所有奴隶同时飘到安全的地点。
“喂,谁在那里?”一个奴隶贩子的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很明显我不是唯一一个借闪电的强光看见什么的小马。真见鬼!
我尽可能悄悄溜开,我不想离开那些关着奴隶的笼子,但我需要更多时间。开枪肯定会把整个镇子的奴隶贩子都引来。而我也肯定不能在那个奴隶贩子呼救前空蹄解决掉他。所以我决定溜进最近的棚子里躲一下。
我立刻就后悔了。这棚子只有几个房间,楼上还不断传来呻吟声,真希望是两个奴隶贩子在滚床单,我感觉既尴尬又恶心。
我尽力不发出声响,想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我不想站在门的旁边,以防那个守卫决定进屋瞧一眼。我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我知道这算偷,不是所谓的搜索,但这些马自己也偷其他马卖,所以我不认为他们有资格抱怨。
多亏螺丝刀和发卡,我没放过隔壁房间里找到的箱子。我在里面找到了……非常特别的东西。一个小图腾。准确说是一个小马的小雕像,一只橘色身体、黄色毛发的小马,在底座上蓄势待发。然而小马身上三个苹果的可爱标记令我十分困惑,这简直和我小麦金塔上面的标记一模一样。我将它飘近,看清底座上的铭文,写着:“坚强!(be strong!)”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
我不确定这个小雕像对我做了什么……我真的感觉更强壮了!不仅身体上变得强壮,心理上也变得更自信了。我把小雕像放进鞍包,结束了自己的搜寻,然后……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找到你了!”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启动了辅助瞄准魔法,往那只小马身上来了两枪——一枪在头部,另一枪在胸部——在他能用铁钉蹄套够到我之前。
枪声一响,楼上那两只小马立刻停下他们的活冲了下来,但只有一个在下楼前停下来抓了把枪。
砰!!砰!!砰!!
小麦金塔如响惊雷一般咆哮,那个拿枪的奴隶贩子甚至连一枪都没能打出来。我用最快的速度给小麦金塔装弹。露娜咒死他们!我现在得处理这个烂摊子了。
火焰呼啸着从我藏身的石头边席卷而过。
火焰喷射器!那混球居然用火焰喷射器烧我!
“哈,烤小马,晚餐的味道!”一个背着火焰喷射器的奴隶贩子咆哮,“烧烤开始!”真希望他说的话是为了壮胆,这些小马不至于堕落到吃同类吧!
闪电划过天空,伴着顶上隆隆作响的雷声。我跑向一节倾斜严重的车厢后寻找掩护,而火焰喷射器的烈焰在我身后穷追不舍,甚至烧到了我的尾巴!我惊呼一声,窜进了旁边的水坑,直到火焰消失。嗷,嗷,嗷。
“管你在哪里,出来!给我滚出来!”
我缩了回去,拿出了战斗霰弹枪。小麦金塔在干掉五个奴隶贩子后终于用光了弹药。包括两只用霰弹枪的独角兽,至少我现在不用担心霰弹枪弹药也会用光。
那个用火焰喷射器的奴隶贩子走到拐角旁,被我用霰弹枪糊了一脸,重重摔在地上。
我很快从尸体上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物资,把战斗鞍留在了那里。我既没天赋也没接受过专业训练,那玩意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我也不需要多余的负重来减慢自己移动速度。现在,我紧张地看着自己附近越来越多的敌对目标。
算上刚刚那个,加上之前棚屋的三个,我已经放倒了九个奴隶贩子。看上去不少了,但要解放整个小镇还远远不够。只是,这么老半天的枪声居然没引来更多奴隶贩子,我或多或少有点惊讶。大概雷声太大盖过了枪声吧,而且这帮家伙似乎狂妄到了极点,以至于根本不去寻求任何支援。但除了该死的运气,更该死的奴隶贩子以及这鬼天气外,肯定还有其他重要的原因!
与奴隶贩子的交火使我不断后退,不断接近小镇中心那个巨大的多层谷仓。窗户里漏出的灯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伴随着谷仓内各种古怪的噪音。再靠近一点,我听见了歌声。我检查自己哔哔小马,发现老苹果鲁萨完全不在任何频道的信号范围内,除了机械精灵的频道。(我完全理不清机械精灵的广播到底怎么覆盖整个废土的,可能它们可以相互接发信号。)但屋内的音乐完全不是机械精灵的广播传来的曲子。
走前门简直是自杀行为,不过悄悄从通向二楼的通道摸上去应该不会有问题。我安静地爬了上去,就在我打开后门的瞬间,狂风突然重重把门推开。我不禁缩了出去,又慢慢把头探进去。屋子空荡荡的,一只小马都没有。房间里塞满破旧的家具和老文件柜。柜子里有瓶盖、弹药,还有好几包烟,现在都归我了。我不会抽烟,也没有兴趣去学,不过我可以把它们卖给小呆,然后小呆会把它们卖给那些会抽烟的小马,苹果鲁萨可有好多这样的小马。
而正前方那扇门后面是一处高台。从上面俯视下去,我能看见这房间主体是一个酒馆,里面拥挤着各种喝酒、赌博以及看表演的小马。舞台正好就在我下面。高台环绕着整个大厅,上面有警卫四处巡逻。好在他们都紧盯着下面混乱的马群,现在还没注意到我。
等等!我……我认得那个歌声!我立刻趴在高台上,从边缘探头望向下方那个歌者。
薇薇·莱米!
蹄注:升级
新技能:强念力(二级)——你能用独角兽魔法飘起先前三倍的质量。此技能可以和强念力(一级)所带来的效果叠加。但必须先学会初级技能才能学习该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