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我们继续说。”
把迈出去的那条腿收回来之后，姚菁雨手上有了小动作，她悄悄地将自己的手掌在秦鸾的掌心下挪正了。
秦鸾瞥了一眼被微微拱起来的手，没说什么。
她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姚菁雨对她经常会有这样的小动作，她早已习惯。
秦鸾轻启朱唇，继续和姚菁雨讲使用符纸失败后魂飞魄散的案例。
出了南冥司办事处，外头就是阳间。
进入阳间，姚菁雨就会变成虚无缥缈的魂体，只有借助符纸，才能在某些部位产生短暂的实体效果，再利用这些实体的力量做善事，获取心丹水。
这些转瞬即逝的力量只能在关键时候使用。用得不好，或者用得不恰当，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也会造成鬼魂的受伤。
“你说上冥界的小鬼对危险有预知能力？什么样的危险都能预知吗？”
“对死亡的预知能力最强，可以看到一个人临死或当场死亡的画面。预知能力就是还没发生，但你提前看见了。救不救她，取决于你。”
“其次是重伤，也能预感得到。”
“若是轻伤，就不会有特别的提醒。”
“所以把我们这些小鬼召集到这里，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减少阳间死亡率？”
“但是，阳世间的人被摸不到看不着的力量救了，不会觉得奇怪吗？”
“救死扶伤是你们的功德，是为了你们自己，不是其他。”
“我强调过，这种力量很小很短暂。面对死亡时，大多数人都是慌乱的，也有一些是无知无觉的，因为有些危险来得猝不及防。”
“他们不会注意到这些微小的变动，在劫后余生的人眼里，这只会是一次天降的幸运。”
姚菁雨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上冥界的鬼魂可以预知到危险。
比如可以造成重大伤亡的连环车祸。
比如高空坠物。
还有溺亡、自杀等等。
他们预知这些危险之后，利用符纸提供的力量，阻止这些危险的发生，就可以获得重生所需的心丹水。
但鬼魂一旦有了实体的力量，阳间产生的反作用力也会作用在鬼魂的身上，不能及时规避，就会造成魂体的破裂。
秦鸾拿车祸举例。
在高速驾驶的情况下，路况信息突然发生改变，驾驶员多数是慌忙应对，并且很难在关键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反应。
作为有力量干预的小鬼，可以在关键时间内影响驾驶员的动作。
比如将猛打方向盘的力量拉回来一些，避免车辆失去控制，撞上公路护栏。
应对急刹车也是有效的。
当然，只有成功了才能说是有效。
像这样高回报也是高风险的动作，失败的可能性更大。
若是司机彻底失去理智，鬼魂的力量敌不过人类的力量，这样的阻止便失效了，没能及时逃脱的话，小鬼也会跟着车毁人亡。
秦鸾想告诉姚菁雨的是，不要用这些符纸做自不量力的事。
“听到了没有？”秦鸾发现小鬼有点走神，不悦地走起眉来，伸出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嗯。”姚菁雨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
随后呢喃道：“秦鸾，你说鬼魂想要分配在上冥界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意外死亡，一个是明确的好人。”
“可、可我算是明确的好人吗？”
姚菁雨回想自己二十三载的人生，虽说没做过什么坏事，但也没做过感动华国那样的好事啊。
为什么可以再活一次这样的好事就降临到自己头上了呢？
那些心怀大爱的人才更应该被这样对待吧！
秦鸾无奈地笑了笑：“地藏王菩萨说是，你就是。”
姚菁雨还在那纠结，挠挠头道：“难道是我小时候跳下水道，救了一个小孩，就判定我是明确的好人了？”
秦鸾：“来都来了，纠结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行善积德，把小树苗种出来，早日回到人间。”
“你跟我过来，我给你写十张符纸。”
秦鸾起身，往对门的书房走去，姚菁雨跟了上去，还叽叽喳喳个不停：“不会借同桌一支笔这样的事情，都能算是好人好事？”
秦鸾：“改日见到地藏王菩萨，你亲自去问她。”
姚菁雨急不可耐：“真的能见到她吗？现在就能见吗？我现在就想把这些问清楚。”
秦鸾：“”
现在当然不能。
地藏王菩萨，只有上冥界开大会的时候，才能见到。
其余时间，连秦鸾这个秦司长都不能轻易见到，更别说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鬼了。
“磨墨会不会？”坐在书案前的秦鸾挽起袖子，问了一句。
姚菁雨把自己想问的问题咽下，点头。
“你磨墨，我给你写符纸。”秦鸾随手一抓，便抓出了正正好的十张。
姚菁雨一边磨墨，一边忍不住开口道：“南冥司的符纸，都是你亲手写的吗？”
她算了算，南冥司有三千只小鬼，一只小鬼一天十张符纸的话，南冥司一天就要供给三万张的符纸。
手写的话会把手写废吧。
阴间都有电脑了，为什么不搞一台打印机？
“一部分是我写的，一部分是阿烛写的，偶尔三个监管员也会帮忙。”
“那你们南冥司有多少存货啊，我指写好的那种。”
总不可能是每天现写的吧，秦鸾这种什么事都要做在前头的领导，应该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秦鸾掀了掀眼皮，凝眸看着姚菁雨：“有三百万张的存货。”
姚菁雨：
当我没问。
秦鸾用笔尖沾了墨水，在空白的黄纸上写写画画，姚菁雨看不懂，但觉得十分厉害，因为秦鸾每写完一张，这张符纸上就会萦绕着金光。
随后金光渗入了符里，就像被符纸吸收了一样。
十张都写好之后，秦鸾一并交给姚菁雨，嘱咐了一句：“收好，明天才能使用。今天你就待在南冥司里，不要出去了。”
顿了顿，秦鸾又道：“接下来，我要跟你讲南冥司的规矩。”
“违反南冥司的规矩，是要遭到处罚的，知道吗？”
姚菁雨不明觉厉，懵懂地点了点脑袋。
原来在上冥界，鬼魂处在一种半人半鬼的状态。
半人半鬼这四个字，是姚菁雨形容的。
她觉得这四个字真的很贴切。
因为南冥司，乃至是整个上冥界都通用的规矩，就是把鬼束缚成人。
多用走的，少用飘的。
每天按时起床，按时睡觉。
如果姚菁雨记得没错的话，她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都说鬼不用睡觉，结果上冥界给每一只小鬼都安排了床位，到点强制熄灯睡觉，不让在外晃荡。
还要完成吃东西、洗漱、穿衣这样的动作。
免得当鬼当久了，回到了人间，连这样的本能都忘记了。
据说先前还真有这样的案例。
“那晚上我睡哪呢？”姚菁雨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着，她还记得秦鸾和白麓说，办事处有空房给自己睡。
“旁边有两间耳房，你自己去挑。”
姚菁雨指了指门口：“那我现在去挑？”
秦鸾点点头：“去吧。”
姚菁雨在两间耳房里转了一圈，又悄悄潜入了秦鸾的房间，环视一圈后，相当满意地点点头，最后一屁股在秦鸾的床沿坐下。
落在后头的秦鸾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眼波晃了晃，轻声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旁边才是耳室。”
姚菁雨双手向后撑，一副占山为王的模样：“我决定了，晚上我就睡在这里。”
“你把我拎出去丢掉也没用，我会再跑回来的。”
秦鸾默了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句：“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