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李，你要爸爸不要？
油罐车一路飞驰，很快返回收费站。
隔着远远便能看见，在几位老师傅的努力下，收费站已经样貌大变，就着护栏已经拉出好几条防线，坚固路障两边各做了一个简易掩体，掩体后已经各站着一名队员持枪警戒，从防爆车上卸下的弹药箱摆放在掩体之后，方便警戒人员随时补给。
小武麻利的爬上油罐将物资往下扔。大刘阿飞拿着点食物与小杨队长到一边碰头。
百无聊赖的李步凡抱着一堆零食，胳肢窝下夹着两瓶饮料下车，在人群外找到小熊，拍了拍对方肩膀递过去。
女孩蓦然转头看见李步凡，带着哀怨的脸舒展一些。也许更多有着相同不幸的人聚集到一起能够相互汲取力量。又或者，从后来者身上见多了生死之后，让女孩有些释然了。
女孩从李步凡手里接过食物，脚步轻快的和李步凡蹲坐到路边，吃一口食物看一眼李步凡，眼睛弯弯的如同月牙。
李步凡将饮料打开递过去，女孩浅浅嘬一口，便又不好意思的笑着。小小的一口食物，在嘴里不知咀嚼了多久。似乎总有品尝不完的味道。
“赶紧吃，吃完了还有！”李步凡满脸怜惜的抚平飞起的发丝，轻声道。
“嗯……”小熊小声的答着，默默的吃着。
李步凡打量着四周，寻找工程机械的队员进展应该是很顺利，几辆巨大的渣土车已经抵达，其中两辆看起来正在接受老师傅的加固改装，坚固的撞角在朝阳下泛着寒光，已经有了一些末日战车的雏形。
人群已经壮大到了一百多人，女人多了几个，也出现了老人和小孩的身影。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劳动过的痕迹。
“给，这次我检查过了，没有空包弹，凡爹！”
大刘的声音将李步凡从思绪中惊醒，抬头看见大刘和小样队长正站在身前，手里递过来一柄手枪和几个压满子弹的弹匣。
“空包弹的事情很抱歉，只是当时的情况确实没法给你实弹，为了避免误伤李队只能那样。让你差点出事，实在抱歉，是我们的工作失职！”小杨队长一脸歉意说道。
李步凡有些消沉道：“我能理解，道理我都懂，只是心里迈不过那道坎。我……需要缓缓。”
小杨队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而后转身离开。
大刘凑上来蹲在旁边，将手枪等往李步凡怀里一塞道：“凡爹，你先拿着，要实在觉得不解恨，等李队那孙子回来，儿子们架着他给你磕一个！枪先拿着，保护小姨子呢！”
小熊低着头，羞得满脸通红。
“谢了！”李步凡抱着枪，想了想道。
“客气啥！”大刘抽出自己的手枪凑过来过来说道：“我跟你讲哦，兄弟！咱们这个是92改，没有皮卡汀尼导轨的才是92式。你看这样……再这样……”
小熊也强人羞涩，将脑袋凑过来仔细的听着。毕竟仓促，大刘讲解的东西比较基础。与逗音上看到的差不多，只是更直观具体，临时应急够了，离真正掌握还差了不知道多远。
92手枪作为新世纪广泛装备的武器，末世来临在这片土地上是必须掌握的。到底不像国外，可以轻易获得几乎所有枪械。在这里获取的渠道只能是少量的一些地方。
讲完最后的内容，大牛眉飞色舞的总结道：“空包弹跟实弹区别蛮大的，哪怕全形空包弹也是塑料弹头，跟实弹的金属弹头只要一模就能分辨开来，颜色也不一样。你就是吃了不知道的亏，下次那孙子要再拿空包弹糊弄事儿，你一眼就能看出，然后咔一下拽他脸上，什么气都解了！“
说完一抬头，李队就站在面前，一身血污，粘着碎肉沫子的头盔夹在腋下，头发被汗水粘连成一绺一绺的，两眼血丝密布，眼神疲惫而锋利。
“啊呀，我肚子还有点没吃饱，再去补点食儿！”大刘赶紧狼狈逃窜。
李队与李步凡两人对视，李队抿了抿嘴道：“空包弹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说完李队郑重敬礼。
小熊也知道了空包弹是什么，更猜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气愤说道：“你们干脆直接杀他好了，还……”
“算了！人也没想到咱们接了个大活！”李步凡伸手阻止小熊。有人帮忙鸣不平，李步凡自己反倒是豁达了。
安抚完小熊后，索性岔腿坐下，左手搂着枪弹，右手掏出烟来点上一支，将烟盒子扔过去问道：“不是说很顺利么？你怎么弄得跟刚帮完厨似的？”
李队凌空抓住烟盒，抽出一支点火深吸一口道：“后面那家化工厂出了点意外，赔进去四个。好在主要污染源都关闭了，剩下的影响不了大局，有功夫了再去。”
“不是有枪么？”李步凡手扶护栏问道。
李队又深深抽了一口，火星闪烁着离过滤嘴很近很近，稍微停顿，长长的吐出烟气道：“有弟兄被堵在压力容器下了，我们去支援，四氯化氢晓得吧？不能动枪，它们力气太大。”
李步凡点了点头，这个他听说过，8年出现过爆炸，惊动了全省的安全力量，差点要整个市区撤离。
李队缓了缓神道：“加油站的事情，谢谢了！要不是你，我又要少仨弟兄，他们对我很宝贵！”
李步凡抱着枪弹紧紧盯着李队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个活着的人都很宝贵！”
“是，每个活人都很宝贵！”说完李队一口气猛吸到一半，不太尽兴的丢掉烧焦的烟屁股，又拿出烟盒。
李步凡伸手抢回来，阻止道：“抽一根就行了，熏腊肉呢！接下来做什么？或者……支援什么时候能到又或者……有什么计划？”
李队揉搓着头皮道：“军方预计一小时后会空投一批武器弹药，各式家伙都会有点，让我们随时做好接收准备！”
“没了？”
“没了！”
……
“那……”李步凡翘着脚一晃一晃的，双眼望着远处道：“没给任务的话，就跑呗，就算带着他们这上百口子，依着你们的本事活命还是不难的。”
“去哪？进山？还是下水？”李队问道。
李步凡将枪弹固定到腰带上，说道：“进山，找个地形合适的猫起来，我就知道过江不远就有山，半山腰上有个溶洞，里面装千把人没问题。防御起来非常容易，就算用石头砸都能让丧尸短时间上不去。”
“一百多人跟着进山？一个月就要吃万把斤粮食。上哪弄这么多粮食运进山？”李队问道。
“附近的村镇，县城找啊。死的人多了，粮食自然就空出来了，咱们有枪，从丧尸嘴里抢点食儿不难！”李步凡说道，语气中努力的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那里的村镇县城就没有丧尸了么？如果没有防御工事，我们对抗得了多少呢？能护得住这些人么？”李队走到护栏前，转身靠着护栏问道。
李队说完，带着些许戏谑的掰着手指头数道：：“我手里这几箱子弹加起来也就剩下一万多发，你会想还有空投对不对？你晓得我们这一趟出去消耗了多少子弹么？两个小队二十四个人，耗弹近五千发，亚音速子弹一发都没剩下！”
李步凡：“屁大点地方，就那么几家化工厂，还是夜班，有那么多丧尸给你打么？”
“应该有的吧，一个化工厂好几个分厂，一个分厂好几个车间，一个车间三四十个夜班工人。可惜，枪一响乌央乌央的，兵力分散，一梭子能放倒两个就不错了。”李队仰着脖子冲天吐着烟圈。
李队的烟还是掏了出来，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凑到烟头前说道：“再说了，你对我们这身衣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以为我们是干啥的？进山，呵呵？上级给了新任务，想听么？”
“不想！”李步凡摇头。
李队点燃烟，惬意的抽上一口道:“最新任务，围绕收费站建立工事，建立防御阵地。”
李步凡奇怪道：“就这？不一直在做么？加固一下，挖点坑，培点土不就完了？”
“前出接应东边两个县城的转移人员。”李队美滋滋的嘬着嘴里的烟屁股。
李步凡站起来，指节轻叩护栏嘲弄道：“这就有些过分了，就剩下这么几个刚吃上一口食儿的？不得不承认，你李大队长挺行啊，你们领导挺看得起你哈！直接让你们把工业区的清理干净算了呗，省得脱裤子放屁。不是……高速通了？”
李队惬意的吐着烟圈，仰头望天摇头道:“不知道，想来应该是通了。不过，为避免吸引丧尸往高速方向移动，也为了避免被堵在高速上，上级让咱们不走高速。”
“就算是走了，他们又上哪知道去？高速更安全，你知道大刘他们三个这会连电话都不敢跟家里打么？赶紧把活干完了，给人家里留个活口呗！”李步凡激动道。
李队笑道：“知道，怎么不知道？高速是安全，不过也是唯一能让咱们翻盘的生命线。还大刘他们，老子们是什么部门你能不知道？哪个不是离家千里？”
李步凡怒视李队道：“你确定就这些人去干这些事儿？”
李队一点头肯定的回答：“就这些人！”
李步凡抬头看了看远处休整的队员，心里烦躁无比。
“就凭你们？不到三十杆人枪？兵分两路？”李步凡问道。
李队丢掉烟屁股，整理制服立正道：“不是两路，是三路！还需要有一路去搞物资，不然吃什么？加上消防员和胸前有章儿的，一共三十七人！加上他们一共是189人。他们不是拖累，从来不是！等到空投，咱们要枪有枪，要弹有弹，那时候就阔气了！”
“神特么阔气！……”李步凡怒骂。
“呵！呵！”李队冲李步凡咧嘴一笑，走向队员们。
“特么的！”李步凡踹一脚围栏立柱，冲着李队方向吼道：“老李，你要爸爸不要？”
“哦哦哦……”小武跳起来带头起哄。
李队转身回来，冲李步凡笑出森森白牙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特么身后有三十个活爹，他们训练有素。再看看另外五位，蓝精灵啊，他们龙精虎猛！细狗，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个儿做爹吧！”
“是是是，李队，我们都是你的活爹！”队员们哄笑大喊。
“都疯了？闲出毛病了是不是？”小杨队长站起来一声呵斥，一喝之威让李队小腿一抖，表情有些不自然，所有队员更是噤若寒蝉。
李步凡上前几步说道：“钢构厂我不去了……我跟着去搞物资，养活你们，给你们当爹！”
李队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当是请客吃饭？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
“钢构厂那里不能动枪，我想去个能动枪的地方。”李步凡质问道。
李队翻着白眼小声道：“怎么可能？寻找，收集哪个词你不懂？老子还想动枪呢！”
李步凡道：“能的，如果信息没有严重纰漏，白天是我们的主场，我们完全可以敲锣打鼓的去干，只要空投到了我们就完全可以活得阔气一点。”
李队说道：“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接应邻县人员至少要两个十人小队，剩下的连同消防员十七个，两名会开工程机械的不能动，得留着带着人挖壕沟。这里四面警戒至少要八个人，还得留个三人小组居中策应组织群众什么的。钢构厂去一个队员带上你，刚好剩下个三人小组。随便哪边减员就得停摆。”
“偷偷去找物资反而容易出事，加油站出来的东西支撑他们到晚上没什么问题，时间很宽裕，还不如张扬点，咱们有泥头车，攻防都不是问题，再从普通人里面找一些，帮忙搬东西，速度也快。闹好了还能救些人出来。这可是工业区，运气好的话，退役军人，挖机师傅，技术工人能弄来不老少。怎么样，算我一个？”李步凡眉飞色舞的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