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空包弹
丧尸得势不饶人，猎犬掏兔子一般沿着盾牌卡成的洞口就要往里钻。李步凡起不得身，只得双臂拽住盾牌握把往怀里扯住，蜷缩双腿形成杠杆，用膝盖将盾牌底部往外一顶，缩小洞口，将丧尸脑袋卡在盾牌外面。耸肩缩脖借助护肩和头盔对抗丧尸抓挠。
丧尸似乎思考能力不强，所有攻击都凭借着本能，嗜血而狂躁。脑袋被阻，丧尸继续疯狂前钻。
盾牌一角蹭着车身，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连同李步凡被巨大的力量推着往前滑行一段，砰的一声卡在前轮胎后部，一人一尸形成的合力让盾牌旋转了90度与车身垂直。盾牌一头卡在轮胎上，丧尸被顶得歪着脑袋。伸进来的手依旧抓挠个不停。
“我特么是有枪的！”李步凡脑袋终于恢复思考，赶紧摸索着拔枪关保险，双腿缩回猛往外蹬开一点空隙，将枪伸过盾牌，冲丧尸头顶杵过去就“当……当……当……”接连三枪，打得丧尸头皮爆开。
丧尸被火药喷射出的巨大热量吸引，猛的一抬头，张口来咬。李步凡手臂缩回。丧尸追着左手扑来，被卡在盾牌与轮胎之间的胳膊一带，将盾牌连同李步凡从轮胎位置拖出来。扑咬的丧尸一用力将李步凡压在盾牌下，整个身体压在盾牌上伸手进盾牌里撕扯。
“空包弹，狗日的！”李步凡心头狂骂。咬牙转身，顶着盾牌以及压在盾牌上的丧尸翻过身来，如同一个被猫盯上的乌龟，努力将防护有漏洞的四肢缩到身体下面，收紧下巴忍受着丧尸抓挠带来的疼痛。
得想办法，不然要完蛋。李步凡后背支撑着盾牌去摸腰带上的六磅锤。刚好碰到兜里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子弹。是了，李队换走了压着实弹的弹匣，不过漏掉了退出来的那发弹。
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有种本能，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抓住东西就会本能的紧紧握住不会松开。比如打架的时候，有的人抓住别人的衣服了就不撒手，哪怕后来想想完全可以松开来用这只手给对手狠狠一拳。再比如溺水的人会抓住能抓到的一切，包括救生员。
很幸运，李步凡也有这种本能，手枪被紧紧抓在手里没有放开。赶紧从抛壳窗将子弹装进去，释放枪机。猛一翻身将盾牌和丧尸掀翻，合身扑上盾牌将丧尸压在身下，左手从丧尸手臂中间插过去，小臂顶住丧尸脖子。戴着头盔的脑袋用力顶着丧尸脸部。右手手枪跟着怼着丧尸太阳穴扣动扳机。
“当……”
子弹从丧尸左脑进去，带着脑浆和血液从右脑飞射而出，溅的满地都是……
李步凡一枪得手，不敢纠缠，一撒手，浑身使劲蹦起来赶紧后退几步，躲到车头后面，迅速抽出锤子警惕观察，只见丧尸抽搐着没了动静，就好像被枪打死的活人，虽然李步凡没有见过活人被枪打死什么样，反正看着就觉得挺像的。
“来帮忙，兄弟！兄弟！”被压在地上的大刘听动静看过来，正好发现李步凡，赶紧扯着嗓子喊道。
大刘双手抱着丧尸的一条胳膊被压在地上，小武抱着丧尸另一条胳膊，剩下的阿飞抱着丧尸脑袋。三人一尸正在较劲，肥硕的丧尸一心对着被压在地上的大刘输出。从下车到现在不到一分钟时间，另两人投鼠忌器，有枪也不敢拿出来用，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步凡瞟了一眼，心底不太情愿，一转念还是提着锤子过去，对着丧尸头顶邦……邦……邦……的锤击。
丧尸脑袋被开了瓢，血液混着脑浆飞溅，红的、黑的、白的将大刘的头盔面罩糊得满满当当。
感觉到丧尸胳膊没了动静，赶紧从丧尸身下挣扎出来，让到一边大喊：“够了，够了……爹……爹……够了，真的够了，凡爹……凡爹……”
李步凡置若罔闻，一脚踩着不再动弹的丧尸后背，双手握锤抡圆了邦邦邦又敲了几下，感觉手套都被溅湿，锤把有些滑手，才放过已经碎了脑袋的丧尸。
抖落掉粘在锤子上的零碎，踉踉跄跄走回去，捡起地上的92式往三人身前一丢，头也不回的往加油站走。
“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呀喂！”大刘赶紧捡起地上的92式，怕李步凡出事赶紧跟上去，让两名队员留下回收装备。
李步凡身体疲惫被满心憋屈冲淡，快步走进加油站。在他心里，其实也能理解李端不给他实弹，只是因为没有实弹差差点就让自己交代在这里，总是有条坎过不去。
大刘跟在身后问道：“啥事让我凡爹这么大火气呀？”
李步凡不愿搭理，径直走到便利店外的水龙头前，打开水龙头，将沾满脑浆的手套和锤子扔在水龙头下的池子里泡着，把头盔摘下来简单冲下放到一边晾着，借着水流搓洗手上的污秽。
“我跟你说，不是我刘某跟你吹，要不是小武他们上来了，我怕误伤他们俩小瘪三，我一个美式居合射爆它的眼镜你信不信？凡爹你就说你信不信？”大刘跟过来，故意戳着牙花子道。
李步凡知道大刘的好意，只是确实气得厉害，抛开所有理由不谈，自己差点丢了性命是真的，甩了甩手上水渍，瞟了大刘一眼，转身进便利店里。
“哎……凡爹……我刘某发誓，我一枪就能射爆它的眼镜……”大刘冲着李步凡身后喊道。
喊完，也将撬棍手套扔进去冲着，卸下头盔，就着水流清洗。头盔很埋汰，大坨的脑浆子粘在上面冲不掉，大刘皱着眉头扯过晾在水池旁的抹布，腮帮子抽搐着快速把头盔上的脑浆子往下蹭。
小武和阿飞拿着盾牌撬棍过来丢进水池里泡着，说道：“油罐车检查了，油料都在，车子安全。你小心点，大刘。刮破皮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会！”大刘回了声，蹭完最后两处，又冲了下水，问道：“咱们凡爹受啥刺激了，知道吗？咋突然甩脸子呢？”
阿飞半转身一手扶着枪套看着周围，小武上前清理身上沾染的污物搭话道：“谁说不是，刚见面的时候爹啊，妈啊的叫得那是一个客气，还要给咱磕一个呢。小脸咋说变就变？”
“奇怪了……”大刘嘀咕道，想了想又嬉笑着问道：“哎……我说，会不会是因为人救了咱们的命，咱们没有磕一个表示表示，太失礼数了？”
“高……实在是高！刘队副英明，我提议，由刘副小队长代表咱们小队全体磕头谢恩！阿飞队长咱俩投票表决一下？”小武一脸狗腿子相的捧哏道。说罢屁股上就挨了大刘一脚。
阿飞笑了笑道：“你们小队内部决定就好，我一打短工的临时队员不便发言。不过我可能知道为什么了。”
“刘小队副你还需要加强学习哟！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还是人老同志明察秋毫哈。”小武插科打诨道。
大刘放下洗完的头盔，在水流下搓了搓手，替下阿飞问道：“为什么？”
“我看了现场，有空包弹头粉末，丧尸脑袋上三处头皮破裂，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空包弹造成的。咱们老大当时可能不太地道，给人换的三发子弹是空包弹。”阿飞快速清洗着说道。
小武一拍大腿，激动道：“娘诶！这事闹得！我说李队怎么跟人换了个弹匣呢？感情他要当叛徒啊！”
大刘上去掐着小武后脖梗子按下来，一边踹一边喝问：
“你狗日的跟丧尸亲嘴了是怎么滴，这么臭？”
“真以为两拐上肩法力无边了是吧？”
“没人治得了你了是吧？”
“你以为这个鬼局面，你狗日的复得了员是吧？”
……
小武赶紧告饶：“哎……哎……哎……停……停……停……是我嘴欠，是我不对，小的我错了，刘爹，祖宗，姐夫，大舅哥，七舅姥爷……”
李步凡进了便利店，从收银台抓了两根士力架，用牙咬开包装袋，塞嘴里快速咀嚼几下，打开一罐红牛倒嘴里，漱口一般把红牛和士力架残渣搅拌匀了咽下。肚子里终于有了一些食物，在功能饮料与士力架的加持下，折腾大半夜的精力也恢复了些。
抓了些将衣服兜塞满，将剩余士力架倒进方便袋里，再从货架上弄了些抗饿的东西用方便袋装了满满两大包一手提溜着。又翻箱倒柜当地找出酒精、喷壶另一手拿着，胳肢窝下夹着一包洗衣粉出来，正好遇见小武求饶。
李步凡不明所以，将方便袋放到地上，将洗衣粉往水池边上一放。自顾自拆开喷壶灌满酒精往身上喷洒。
阿飞也不客气，从地上捡起洗衣粉撕开，快速擦洗装备。大刘松开手给阿飞帮忙。
“喷这玩意没用，通报里说是这次的病毒，比已有任何一种病毒都小好多倍，口罩都防不住，高温下都能活好久，呼吸道，消化系统，黏膜都能传，要得早得了。只要没伤口，就安心歇着，费那劲干嘛！”小武扯了扯衣服，走过来从李步凡兜里掏出一把士力架，给大刘阿飞一人扔了一根，在旁边蹲坐下来道。
“求个心理安慰，不然老觉得膈应！”李步凡喷洒完正面，想了想回复道。
“也是，就剩下心理安慰了！”小武说道，说完将剩下半根塞嘴里，站起身接过喷壶，示意李步凡转身。
“这是什么病毒？”李步凡配合转身，习惯性的掏出烟盒，抽一根放嘴里就要点火。
小武赶紧一拍李步凡胳膊，阻止道：“别点，一身酒精呢，凡爷！小小病毒咱们不至于自焚哈！您没了，病毒都挂不了，赶紧收起来哈！”
李步凡悻悻的将香烟火机放回兜里，骂道：“特么的！”
看李步凡感兴趣，阿飞与大刘小武碰了下眼神，说道：“我们接到的通报说这次病毒具备朊病毒的一些特性，他们也说的不是太明白，我们看得也不大明白，反正说白了就是防了也白防，除了防止伤口感染外，其他的基本看天意。”
大刘将手套拧干递给李步凡，接过喷壶给小武喷着背后道：“有条件就做做，也许管用，谁知道呢。”
“李队他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勇，空包弹是个失误。毕竟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一个处分是跑不了的。军旅生涯基本也就完了。和你们不一样，我们这些人都是外地的，犯不上。家里是啥样根本不敢打电话问，也没时间问，问了也没用，几百上千公里的距离，哎……”
李步凡愕然……是啊，他们这群人离家几百上千公里呢！感觉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么气愤。
几人情绪低落下来，没了说话的兴致，大刘三人相互帮助着给身上喷了一遍酒精。
重新整理装备，将便利店的物资搜刮出来，用窗帘裹上捆到油罐上，扔些饮料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往回走。
一手扶着方向盘，大刘拽出手台汇报道：“加油站拿下，缴获满载油罐车一辆，生活物资一批，暂无人员伤亡，完毕！”
“收到，收到，收费站一切正常，可以返回，可以返回，完毕！”
“收到，收到，我们正在赶往你处附近化工厂，干得漂亮，完毕！”
小武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从大刘手里夺过对讲机，干咳一下，按下按钮捏着嗓子道：“李队、李队！”
“收到，请讲！”李队回复。
小武压着嗓子带着兴奋的问道：“你要爸爸不要，你要爸爸不要，只要你开金口……”
“滚蛋，张文武，等我回来跟你好好唠唠，我特么知道你是谁，完毕！”李队平静的声音从手台传来。
小队长队长：“嗯嗯，放学别走，完毕！”
小武递回手台，心虚咕哝道：“他咋听出来是我的？我就给我凡爹报个仇，至于嘛……”
“爷，武爷，我服了，服了……”大刘阿飞大笑出声，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拍着小武；李步凡阴沉着的脸绷不住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