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勾引
最开始的流言，是说叶婉悠同白沐凛私交过密。
而现在流传的版本，都在说白沐凛原准备下聘迎娶叶婉悠，但叶婉悠转头勾搭上了肖郁宸，拒绝了白沐凛。
叶婉悠成功嫁入王府后，并没有收心，依旧同白沐凛保持密切的联系。
以至于白沐凛到现在，还对叶婉悠念念不忘。
世人对女子的品行更为苛刻，这事放在安王妃身上，尤其严苛。
整件事牵扯到三个人，白沐凛是被抛弃的痴情人，肖郁宸则是被蒙骗的可怜人。
唯有叶婉悠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她既放不下眼前的富贵，又舍不掉昔日的旧情，是个十足的放荡女。
更有甚者，说她的天价嫁妆，都是她多年来勾搭男子，得来的不义之财。
如此种种，叶婉悠俨然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叶婉悠想了想，指着自己问道：“这么说的话，我给你戴绿帽子了？”
肖郁宸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叶婉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狠狠在他胳膊上捶了两下。
肖郁宸“痛苦”的哀嚎两声，二人同时笑出了声。
不知是为他们幼稚的行为，还是为这流言，而感到可笑。
房录低垂着头，默默在心底垂泪。
他知道王爷同王妃感情好，可是当着他的面“恩爱”，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看他们嬉闹的样子，房录都想找个媳妇了。
玩闹过后，叶婉悠深感愧疚。
“想到之前住在惘心斋的事情，会被他们翻出来说。但终究是想不到，会被传的如此难听，王爷是被我连累了。”
“世人就是这样，你给他们一个话题，他们就能联想到更多。你就当个乐呵听，这不比看那些话本子精彩多了。”
肖郁宸笑着给叶婉悠倒茶，似乎心情不错。
“周旋于两个男子之间，还勾引其他男子挣银子，他们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叶婉悠想象着自己坐拥美男的场景，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王爷都被人鄙视成那样了，怎么这么高兴”
“王妃此言差矣，百姓能有这种想法，说明他们对王妃极为认可。试问，要不是你魅力大，我又怎能被你蒙骗住呢！”
对于肖郁宸的歪理，叶婉悠已经懒得反驳了。
“王爷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魅力大？”
肖郁宸指了指外面，说道：“王府外面的事情，自有我去处理。府里的人，需要王妃处理。”
房录紧接着诉说了几人做过的事。
叶婉悠往外看了一眼，问道：“府里的规矩是怎么定的？”
“回王妃的话，对于妄议主子的奴仆，杖刑五十，毒哑后发卖出府。管事承担连带责任，杖三十，罚月银半年。”
这次犯错的仆妇，都已年过四十，看上去身体不算强壮。
杖刑五十，不知能否熬过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具体怎么罚，你可以自己定。”
肖郁宸在一旁解释着：“这些规矩，是开府那时定下的，这么多年真正被责罚的下人，倒也不多。”
“听说有人为了我，同外面的人吵架了？”
房录指了指跪在最前面的王婆子，说道：“王婆子责骂了那几人，但这次的闲话，也是她传进来的。”
叶婉悠没有多考虑，心中便有了决断。
“王爷，王婆子只是将传言如实转述而已，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这样不算是妄议主子。就罚她们杖二十。厨房管事免了杖刑，罚三月月银。至于要不要发卖出府，就让房录和管事一起裁定吧！”
肖郁宸点了点头，事情已经交给叶婉悠，不论是什么结果，他都赞同。
房录退出了书房，门口很快传来奴仆叩谢的声音。
叶婉悠垂眸饮茶，心里有些憋闷。
杖刑用的时间不长，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房录就赶回来复命。
叶婉悠不想听太多的细节，知道几人性命无虞，就挥了挥手让房录退下了。
房录前脚刚离开，暗卫紧跟着就回来了。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暗卫行礼后，接着禀告道：“属下带人去寻散布流言的人，却被人抢先一步，那几人已经被人带走。现在外面的流言逐渐平息了，至于是什么人做的，属下暂时没有查到。”
“哦？”
肖郁宸饶有兴趣的听着，“这么快就平息了？”
“是的，现在百姓不再议论王妃的事情了，小部分议论者，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
暗卫退下后，书房内只剩肖郁宸和叶婉悠二人。
“婉悠，你觉得这件事情，是谁平息的？”
肖郁宸半眯着眸子，靠在圈椅内休息。
事情解决的如此简单快速，叶婉悠觉得不可思议。
“我觉得，八成是白大哥所为。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他，他出手是很自然的事情。只不过，白大哥能处理的如此迅速，是我没预料到的。”
“婉悠你太天真了。白沐凛作为白家养子，若是没点保命的能力，岂能过得如此逍遥自在。”
肖郁宸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白沐凛的能力。
能抢在他前面办妥这些事情，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婉悠，你知不知道，白沐凛为何不入仕为官？”
肖郁宸的问题问的突然，叶婉悠迷惑的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白大哥的私事，我怎么会知道。”
肖郁宸抬眼看了看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听你一口一个白大哥的叫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俩是亲兄妹呢！”
“我也这样希望啊！白大哥又温柔又体贴，要真是我哥哥，我肯定要幸福死了。”
肖郁宸就是随口一说，叶婉悠竟然真的顺势说下去了。
看不得她满脑子都是白沐凛，肖郁宸开口说道：“放心吧，你俩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要是亲兄妹才奇怪了。”
叶婉悠对他泼冷水的行为，也不恼。
她看看肖郁宸别扭的脸，感慨的说了句：“其实，要是有王爷这样的哥哥，应该也不错。”
叶婉悠的话题转的太快，肖郁宸一时间没有接上话。
待他反应过来后，面上不由得一热。
他坐直了身体，严肃的说道：“怎么？你这是准备到处认哥哥了？”
叶婉悠略带遗憾的说道：“哎，就算我想认，也要有人同意啊！早知如此，当初应该让王爷认我做义妹，这样同样能近身辅佐王爷。如此一来，既不耽误王爷娶妻，更不耽误正事，多好。”
叶婉悠话音刚落，就觉得身旁传来嗖嗖的凉风。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肖郁宸。
屋内的光线逐渐暗下来，肖郁宸的脸色阴沉的到，像是能滴出墨来。
他的眼神像是刀子般凌厉，身上散发的寒意席卷着叶婉悠，让她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没等她逃走，肖郁宸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对没能控制好情绪这件事，感到万分懊悔。
叶婉悠也在反思着自己讲过的话，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又惹怒了肖郁宸。
时间安静的流动着，直到房录再次敲响房门，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房录刚一进门，就敏锐的发现，书房内的气氛不太正常。
房录心里想不通，怎么这流言发生的时候，王爷和王妃还有说有笑的。
现在事情解决了，反倒闹情绪了呢。
房录压下心中的想法，说道：“启禀王爷、王妃。府外来了一位陌生男子，自称是王妃旧识，人已经请进来了。”
“旧识？”
叶婉悠犯起了嘀咕，王勉他们之前来过，侍卫都认识他们，不会是他们去而复返。
思来想去想不通，叶婉悠决定先去见见他。
叶婉悠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刚走几步却突然停下，猛地转身走了回去。
肖郁宸看着叶婉悠向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一颗心随着叶婉悠的举动，而剧烈的跳动着。
叶婉悠伸出手拉住了肖郁宸的衣袖，拽了两下，却不见肖郁宸有动作。
叶婉悠一狠心，转而握住了肖郁宸的手。
肖郁宸颤抖了一下，吓得叶婉悠退后一步，手刚离开肖郁宸，又被他反握住。
肖郁宸低声轻笑，叶婉悠羞红了耳根，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二人并非第一次牵手，可这次，却是叶婉悠主动而为。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总想跟肖郁宸保持距离，结果一而再而三的打破自己的决定。
叶婉悠拉着肖郁宸出了书房，房录远远的跟在二人后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书房离正堂并不远，叶婉悠几次想要快走些，都被肖郁宸拖慢了步伐。
明明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到，生生被肖郁宸拖了两刻钟才到。
这漫长的旅程终于结束，叶婉悠轻松之际，却瞥见肖郁宸面上，一闪而过的遗憾，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紧握的双手没有松开，二人一同进了正堂。
正堂内等候的男子起身行礼，叶婉悠仔细看了看他，只觉得对方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叶婉悠试探着问道：“白大哥？”
男子笑了笑，说道：“婉悠聪慧，一猜就中。”
白沐凛的笑容灿烂，显然对叶婉悠认出自己的事情，感到很开心。
“白公子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城里的流言？”
现在是特殊时期，白沐凛居然敢到王府来，肖郁宸真是佩服他的胆量。
叶婉悠并没有想太多，她并不会因为无端的流言，而疏远白沐凛。
相反，认出白沐凛后，她就跑到了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下，认真打量他脸上的易容。
啧啧称奇道：“白大哥这易容的手法好厉害，要不是感觉你很熟悉，我真的认不出你。”
白沐凛丝毫不在意肖郁宸杀气腾腾的目光，他没有回答肖郁宸的问题，而是借着这个机会，认真的教导叶婉悠易容之术。
寥寥数句，叶婉悠听的极其认真。
肖郁宸耐心的等着二人讲完，眼中的杀气逐渐消失。
事实上，经过白沐凛的讲解，连他也对易容之术，有了新的认识。
“白大哥说的话，我会牢牢记住的。”
叶婉悠反复琢磨着白沐凛的话，没想着再坐回主位。
肖郁宸见叶婉悠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并不急着提醒她。
外面的事情自有他们处理，叶婉悠只要自在的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草民的确是为了流言的事情而来，那几个散布流言的人，已经被我控制住了。请王爷看在婉悠的面子上，让草民自行处理这件事情。”
白沐凛将姿态放得很低，看样子是有着难言之隐。
“本王必须要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才好决定是否要交给白公子负责。”
白沐凛早就知道肖郁宸难缠，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最开始的流言，是白夫人找人散布的。这背后少不了戚夫人的挑唆。而后面的事情，有惘心斋曾经的厨娘，张婶的推波助澜。婉悠之前在惘心斋住过的事情，就是她说出去的。”
白沐凛担忧的看了眼叶婉悠，这些话，他本不愿让叶婉悠听到。
叶婉悠低垂着头并没有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据本王所知，白公子虽是白家养子，说到底还是一家人。白夫人如此行为，又有何目的呢？”
白沐凛不相信肖郁宸会想不到，耐着性子解释道：“草民同嫡母一直不和，有了我同婉悠相识这层关系，嫡母或许想借着王爷的手，给草民一些教训吧！”
不等肖郁宸问，白沐凛接着说道：“厨娘张婶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她曾经”
“张婶私下议论过我，后来被白大哥辞退了。她这次鼓动这么多人议论我，一方面是为了报复我，另一方面，是为了挑衅白大哥吧！”
叶婉悠接过白沐凛的话，进一步分析着。
“婉悠，这事是我没有处理好，你不必自责。”
当初耿一下毒害小花，虽然叶婉悠不计较，但是白沐凛还是暗中处理了他。
对于热情的张婶，白沐凛并没有过多责备。
没想到却被人利用，闹到了现在的地步。早知道，他该更果断些。
叶婉悠心里堵得慌，她至今还能想起，张婶饭菜的味道。
那种家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
说完这些话后，叶婉悠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白沐凛看着着急，只能求助于肖郁宸。
肖郁宸冷哼了一声，无视白沐凛的焦急。
要不是他当初没处理好，哪会让叶婉悠难过。现在知道求他了，早些时候，不是还嚣张的很么。
“白公子的话，本王明白了。我相信白公子这一次，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妥当。”
肖郁宸狠狠的强调了一下“妥当”这两个字，他可没有帮人善后的喜好。
“王爷放心便是，戚家那边，王爷准备如何处理？”
“戚家从名义上，算是同白家沾亲带故。白公子用看好戏的姿态，等着戚家倒霉，是不是不厚道。”
肖郁宸不耐烦被人当枪使，不过这次二人的目标一致，他可以暂时不计较这些。
白沐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王爷真是会开玩笑，戚家那样的家族，又岂是草民能攀附上的。戚家最近小动作不断，皇帝态度不明朗，王爷要多提防才是。”
“呵呵，白公子知道的真不少。既然白公子对朝堂之事如此感兴趣，何不走近些看一看。以白公子的学识及家世，谋个好位置，不是件难事。”
“王爷谬赞，祖训不可违，草民更习惯闲散的生活。”
白沐凛站起，抱拳行了一礼，“今日事多，不便久留，草民告辞。”
说完，白沐凛再次担忧的看了眼叶婉悠，匆匆离开了王府。
白沐凛走后，肖郁宸走到叶婉悠面前，轻声问道：“还在难过？”
叶婉悠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肖郁宸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拖拽着将人抱在了怀里。
没等叶婉悠反抗，就带着她往外面走去。
临近冬日的傍晚，太阳早早回家了。
王府里点燃了烛火，庭院内怪石林立，伴着烛火与月光，有着别样的美感。
叶婉悠乖顺的依偎在肖郁宸的臂弯里，感受着肖郁宸身上的温度，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来往的家仆躲得远远地，连暗卫都默默的移开了视线，孤家寡人太久了，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会觉得心酸。
“在想什么？”
肖郁宸低沉的声音传来，叶婉悠这才发现，二人已经走到了花园的池塘边。
“在想，我这个人真是招人恨，来锦城不过月余，就招惹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叶婉悠无力的说着，轻轻的从肖郁宸的怀里退了出来。
“在山上的时候，经常能听到闲言碎语。师父曾对我说过，让我放宽心，不要把别人的话，太放在心上。”
肖郁宸的怀抱越温暖，叶婉悠就越快冷静下来。
放肆这一次就够了，过多的贪恋没有任何意义。
“多谢王爷的安慰，我已经好多了。”
没了叶婉悠的倚靠，肖郁宸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伸出手，想要将叶婉悠耳边的碎发挽起，却被叶婉悠巧妙的避开了。
肖郁宸尴尬的收回手，面对冷静下来的叶婉悠，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是之前那个乖顺的样子，更合他的心意。
“凡事别都揽在自己身上，他们是在针对我，并非对你。安王妃换做谁，都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肖郁宸安慰的话，说的毫无底气。
如果说那些人是在推波助澜，那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是他把叶婉悠带入战局之中，而今看到叶婉悠受委屈，他虽不忍心，却不愿放手让她离开。
“这些话，王爷之前就说过。这次的事情牵扯到张婶，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我觉得，这次我需要多一些时间缓缓。”
听到叶婉悠没有要离开王府的意思，让肖郁宸顿时松了口气。
“王爷不必担心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回去休息了。顾嵘那边，请王爷交代房录，帮我知会一声。”
肖郁宸送叶婉悠回了玟竹院，再三叮嘱她要放宽心，叶婉悠只是笑了笑，并未言语。
徐嬷嬷看到叶婉悠回来，想说什么，可一对上肖郁宸的目光，就强行忍住了。
回到卧房的叶婉悠，没有胃口用晚膳，瘫坐在软榻上发呆。
她脑中混乱如麻，很想睡一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叶婉悠起身换了件衣服，直奔药室。
身边环绕着浓郁的药草味，叶婉悠的心情，才彻底平静下来。
白沐凛离开王府后，悄悄的回到了惘心斋。
卸掉脸上的易容，换上平日常穿的衣裳，他又恢复成了温文尔雅的白沐凛。
今日惘心斋的客人，要比平日多出许多，所有人过来，都是为了见一见流言中的“痴情人”。
拖他们的福，惘心斋这一日的流水多了不少，却把唯一的伙计方子累得不轻。
白沐凛回到店铺的时候，方子正趴在柜台上休息，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似乎是已经熟睡了。
白沐凛轻轻敲了敲桌子，方子“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在看到白沐凛时，方子迅速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白沐凛知道他的辛苦，并没有斥责他。
“今日提前打烊，你收拾好铺子后，就回家吧！”
方子愣愣的点了点头，看着白沐凛飘然离开的身影，再想想那日过来的叶婉悠。
他是怎么都不相信，二人会像外面传的那般不堪。
白沐凛踏着闲散的步子回了白府，脸上依旧带着温润的笑容。
看门的小厮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在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首饰盒时，眼神再也移不开了。
“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白沐凛冰冷的声音传来，小厮吓得跪趴在地上，待白沐凛走远了，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
白沐凛并未回房，而是让婢女去请白纤梦，到花园一聚。
白夫人碍于颜面，并未下令阻止二人见面。
婢女很快就见到了白纤梦。
一听白沐凛要见她，白纤梦提着裙子就往花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