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留下
叶婉悠走回肖郁宸身边坐下，对顾嵘说道：“火师父对习武的执着，是我们比不了的。你体内的内力，始终是个不稳定因素，你成长的越快，越能早些将它们吸收，才能今早保证你的安全。对了，夏师父有没有给你诊治过？”
叶婉悠下山前，特意拜托明夏长老多照顾顾嵘。
明夏长老满口答应下来，叶婉悠才放心的离开。
顾嵘感激的看着叶婉悠，说道：“明夏长老隔几日就会为我诊脉，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万幸的是，有几次身体不合适，都及时发现了。婉悠，你真是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顾嵘眼中饱含的倾慕之情太明显，就连瑾钰都看出来了。
他悄悄看了眼肖郁宸，暗道：情敌来了，王爷你要加油。
顾嵘说的轻松，可其中的惊险，叶婉悠是可以想象的。
“救你的是夏师父，不必谢我。想不到夏师父这次没忘记，居然真的说话算话，太难得了。”
肖郁宸听着二人热络的聊着，脸上的表情说不清喜怒。
直到听到顾嵘感激的话语，看到那愈发深情的眼神，他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你是他救命恩人？”
这话虽是问叶婉悠的，可肖郁宸的眼神一直在顾嵘身上。
顾嵘笑着点点头，“要是没有婉悠，我早就死了。”
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顾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副模样落在肖郁宸眼中，让他觉得无比碍眼，只觉得一股怒火由心而生，恨不得立刻上前掐死他。
这种心情，比之前见到白沐凛和孟广琛时，更为急切。
“原来你如此心善。”
肖郁宸冷笑着问道：“不知王妃救过几人呀！”
叶婉悠没搭理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平静的回道：“只救过两人而已，都是碰巧赶上了。”
肖郁宸挑了挑眉，心下一沉，鬼使神差的问了句：“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忘恩负义的混蛋，王爷不必记挂了。”
叶婉悠平日对人客气有度，难得听到她这样说一个人。
肖郁宸突然觉得心虚，总觉得这句话是在骂他一样。
叶婉悠自知有些失态，急忙扯开话题。
“顾嵘，你知不知道为何明师父让你留下？”
顾嵘一脸迷茫，“常长老没有同我说，只让我收拾好东西，随王师兄下山。”
能跟着叶婉悠，顾嵘自然是开心的。
不过，一想到心上人被抢走了，顾嵘不自觉的看向肖郁宸。
顾嵘心有不甘，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倒是不惧怕肖郁宸的身份，不再敬畏他审视的目光。
肖郁宸嗤笑一声，默默移开眼。对面的人太幼稚，他不想和这种人计较。
心中琢磨着叶婉悠口中的“混蛋”到底是谁，为何会让她如此生气。
但叶婉悠明显不想再提，肖郁宸便识趣的不再追问。
“王爷，可否让顾嵘在府里住一段时间？”
叶婉悠自己都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能不能留下顾嵘，当然要问过肖郁宸的意思。
肖郁宸大方的应下：“可以，回头我就让人收拾出一个院子，给顾公子小住。”
顾嵘很意外肖郁宸会答应，一想到能每天见到叶婉悠，顾嵘难得给了肖郁宸一个笑容。
肖郁宸早就看明白了，依着顾嵘和叶婉悠的关系，要是他拒绝了，叶婉悠肯定会说他小气。
万一气跑了，就太不值了。
再者说，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最放心。
顾嵘能住下来，叶婉悠再高兴不过了。一想到他们马上要去南方，叶婉悠忍不住小声问道：“王爷，咱们要去南方哪里呀？”
肖郁宸悄声回道：“泉城。”
“泉城！”
叶婉悠不禁惊呼一声，而后看了眼顾嵘。
看到二人听到泉城时的表情，肖郁宸冷不丁开口问道：“顾公子，你可是同泉城顾家有关系？”
“王爷怎么猜到？”
叶婉悠望着他，就凭他们的表情，肖郁宸居然能猜到。
“你怎么这么聪明！”
叶婉悠崇拜的小眼神，大大的取悦了肖郁宸。
肖郁宸得意的笑了笑，解释道：“顾家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不想知道都很难。顾公子，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本王。”
“王爷为何想知道顾家的事情？”
肖郁宸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因为顾家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此话一出，顾嵘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顾嵘没有多想，仔细将顾家灭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即便事情过去几个月，但再一次回忆起来，还是让顾嵘感到剜心之痛。
尤其是想到亲人的惨死，顾嵘就哽咽到无法言语。
断断续续描述完整件事，肖郁宸听后，陷入沉思之中。
叶婉悠等了一会儿，才忍不住问道：“王爷可知凶手是何人？”
肖郁宸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知道。”
“可是你刚才说，还有别家遇害了，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么？”
“很可惜，据我所知是没有。”
叶婉悠失落的“哦”了一声，言语中难掩失落之意。
“不过呢，”肖郁宸接着说道：“亲自去走一趟，或许能发现什么。”
叶婉悠迷茫的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肖郁宸揉了揉她的脑袋，解释道：“不是说了要去泉城，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调查此事。若顾公子能同行，倒是件不错的事情。”
顾嵘的到来，出乎肖郁宸的意料。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刚好同他的计划一致。
如此一来，他反倒觉得顾嵘来的正是时候。
听了肖郁宸的话，顾嵘起身走上前，重新给肖郁宸行了个大礼。
“行了，快起来吧！这几日就住在府里，等皇帝下旨后才能出发。”
听过顾嵘的经历后，肖郁宸倒是对他坚韧的心性，有了几分赞赏之意。
就连瑾钰，都对面前瘦弱的年轻人，多了一丝好感。
瑾钰曾经有过逃亡的经历，他更能理解顾嵘的感受。
顾嵘这些日子过得辛苦，可经历过逃亡之后，他的心性，早已不像当初那般脆弱。有了武艺在身，他更是自信了不少。
重回故土，他一定要尽全力帮助肖郁宸，找到真凶。
“顾嵘你过来这边，我看看你的身体如何了。”
聊完正事，叶婉悠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准备给顾嵘诊脉。
叶婉悠并非第一次给他诊脉，顾嵘没有多想，站起身往叶婉悠那边走。
可还没走两步，肖郁宸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自己还病着，怎么给别人看病？”
顾嵘愣在原地，担忧的看向叶婉悠。
叶婉悠愣了一瞬，疑惑的看向肖郁宸。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肖郁宸指了指她手臂的位置，说道：“早上练习射箭，不是手臂酸了？”
“王爷，诊脉不需要用到手臂的力量。”
要不是顾着肖郁宸的面子，叶婉悠才懒得跟他解释。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肖郁宸定是在装傻，可惜这个借口太烂了。
肖郁宸仿佛没看到叶婉悠眼中的探究之意，自顾自的说道：“你状态不好，不适合诊脉，相信顾公子是能理解的。”
“是啊婉悠，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临出门前，明夏长老帮我诊治过，还给我准备了很多药丸，我的身体好得很。”
顾嵘对叶婉悠的关心，丝毫不亚于肖郁宸。
一听到叶婉悠病了，他便直接拒绝了让她看诊的要求。
见顾嵘也这样讲，叶婉悠不好再劝，可是心里又不免担忧。
“王府也有位大夫，医术不错，顾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稍后本王让他为顾公子诊治一番，咱们就都放心了。婉悠觉得如何？”
叶婉悠点点头，道：“王爷的安排很周到，千源的医术可以信得过。”
“草民谢过王爷。”
看着对面二人温馨的氛围，顾嵘心里咕嘟嘟的冒着酸水。
但是对于肖郁宸的安排，顾嵘还是真心感谢。
有了肖郁宸的命令，千源很快就赶了过来。
他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太过狼狈，一看就是从练武场过来的。
叶婉悠简单说明了一下顾嵘的身体状况，千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听的格外认真。
当他听完叶婉悠的话，再看向顾嵘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显然已经将顾嵘当做了新的研究对象。
顾嵘被千源看的发毛，不自觉的退后几步，想要远离这个“奇怪”的人。
肖郁宸轻咳了两声，示意千源收敛一些。
千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这些日子只顾着练武，已经很久没有医治病人了，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大夫了。
这会儿突然来了病人，还是个没见过的病人，千源抑制不住的兴奋。
千源请顾嵘坐下，认真为他诊脉。专注的模样，同之前跳脱的样子相去甚远。
直到这时，顾嵘才有些相信，对面这人，应该真的是位医者。
熟知了顾嵘的病情，千源并没有用太久，就结束了诊脉。
“顾公子的身体情况不错，暂时不必担心。”
有了千源给出的结果，顾嵘和叶婉悠都松了口气。
肖郁宸跟着放下心来，顾嵘的身体早一日治好，叶婉悠就能早点把心思收回来。
幸好有千源在，免了不少麻烦。
肖郁宸再看向千源时，眼神都变得慈爱了。
“千源，顾公子会在府里住几日，就由你照顾他的身体。”
“属下领命，定不负王爷、王妃所托。”
千源对待病人一向认真，这事即便肖郁宸不叮嘱，他也会全力而为。
“好了，这里没别的事了，千源先退下吧！”
待千源离开后，肖郁宸继续说道：“方才，本王已经让管家安排了客院给顾公子，顾公子先回去休息吧！”
话落，肖郁宸拍了拍手，房录从外面走了进来。
而肖郁宸也拉着叶婉悠起身，先一步离开了。
“给王爷添麻烦了吧！”
回去的路上，叶婉悠语气轻快，对肖郁宸的态度，从未有过的友好。
“他们来了，你就这么高兴？”
“许久不见家人，见到了自然高兴。要去帮顾嵘追查凶手，更让我兴奋。”
叶婉悠说着，回忆起往事。
“顾嵘当时命悬一线，存了死志，我本来没想救他。可是看他那副惨样，还是忍不住出手。更巧的是，顾嵘兄长，是我大师兄的好友。顾嵘就像我的家人，我既同情他的遭遇，又很敬佩他的毅力。”
说到这儿，叶婉悠停住脚步，认真的对肖郁宸说道：“顾家的事情，真的要感谢王爷，有了王爷的帮忙，想必很快就能查到凶手。”
“这么相信我？”
“当然。”
叶婉悠语气坚定的回道：“王爷一直守护百姓安全，顾家也是王爷守护的对象啊！王爷既然已经得到消息了，肯定会查下去的。”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
能得到叶婉悠的夸赞，肖郁宸的内心很有满足感。
顾嵘的到来，给王府带来了新鲜的话题，阖府上下都知道，王妃的表弟来府里了。
第一次见到王妃的家人，虽然走了两个，但是还剩下一个。
众人都铆足了劲，准备好好表现一番，争取得到王妃的嘉奖。
房录带着顾嵘来到客院，安王府平日没有外人来，更不要说客人了。
十几年来，除了宋嘉思之外，顾嵘是第二个入住客院的人。
即便无人居住，奴仆也会定期打扫。
床铺和被褥都是崭新的，顾嵘就带了几件衣服，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在下给顾公子安排了两个小厮伺候，顾公子有什么吩咐，直接喊他们就可以。”
房录拍了拍手，早已守在外面的两个小厮，走了进来。
二人年纪和顾嵘差不多，身材瘦弱，一进屋，就齐齐给顾嵘见礼，说道：“小的点合、点奇，见过公子。”
顾嵘对他们点头还礼，并没有半分拘谨和不适。
他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家中奴仆百人，自幼就是被人伺候长大的。
顾嵘淡然的气度，让房录略感惊讶。
转念一想，叶婉悠的气度不凡，看着就不像小门小户人家的。如此一来，再看顾嵘的言行举止，似乎有这样的表现，才是正常的。
王府的厨房里，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晚膳。
可一旁负责摘菜的老仆妇，面上却不见喜色。
旁人忍不住问道：“王婆子，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王婆子一屁股坐在矮凳上，气愤的说道：“你可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王妃的事，说的那叫一个难听。”
王婆子话头一开，后面的话也像流水般说了出来。
王婆子今日休息，一早就回家看望小孙子。
她家离得很远，为了不耽误准备晚膳，王婆子早早吃过午饭，就急急的往回走了。
谁知她刚走到巷口，就听到不少邻居，正围在一起悄声嘀咕着什么。
王婆子好奇的放慢脚步，伸长了耳朵听着，这一听不要紧，他们居然又在谈论叶婉悠的事情。
以往关于叶婉悠的闲言碎语也不少，王婆子原本没放在心上。
可她仔细听完，气得她怒火中烧，直直冲上去，对着那几人破口大骂起来。
王婆子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再加上那几人说闲话有些心虚，被王婆子一顿骂，一时间忘了还口。
待她们反应过来时，王婆子早已经气冲冲的离开了，哪里还找得到她的人影。
“王婆子，你别净说些没用的，她们到底说什么了？”
“哎”
王婆子长叹一口气，她看了看周围，对着对面的几人招招手。
小声的说道：“她们说，王妃和白家的少爷交往密切，王妃入府之前，还在惘心斋住过。那惘心斋就是白少爷开的。”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浓浓的好奇心，战胜了对主子的敬畏之心，几人缠着王婆子，势必要让她说出更多的事情。
王婆子禁不住劝，把外面传的事情说的天花乱坠。
“据说白公子对王妃极好，他铺子里的人冲撞了王妃，隔日就被白公子赶走了。还有啊，前几日王妃出门，就是去惘心斋和白公子见面，一去就是一整个下午。
后来王爷去惘心斋找王妃，出来时满脸怒气，带着王妃就坐车走了，据说白公子还追到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马车离开呢！”
“这事一听就是假的，莫不是你瞎编的吧！”
王婆子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怎么敢瞎说，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要不是后来王妃出面，教训那拦路的歹人。这谣言恐怕早就传出来了。”
几人聊得正欢，没注意到门外站着的房录。
房录耐着性子听完她们的谈话，对着暗处招了招手。
两名暗卫立刻现身，利索的将谈话的几人控制起来。
厨房内的其他人见状，都躲得远远地。
王婆子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在看到房录走进来后，她更是跌坐在地上，双唇止不住颤抖着。
再多的狡辩都没用，她知道自己这次栽了。
房录的眼睛扫过她们，又看向不远处的其他人，问道：“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众人迅速摇着头、摆着手，后悔刚才没有躲出去。
这时候，厨房的刘管事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看到跪着的几人，刘管事心头一凉，急忙问道：“房管家，她们这是，怎么惹着您了？老奴先给您赔个不是。”
房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要是惹了我，倒是好说。这些没规矩的，胆敢妄议主子，这事不是刘管事一句话，就能赔罪的了。”
刘管事来的匆忙，不知道手下人到底犯了什么事。
在她看来，他们最多是偷个懒，或者拿点吃不完的吃食解解馋，都不是大事。
平日他们都这样，早就不是秘密了。
刘管事一向不计较小事，可现下听到房录的话，才知道这次她们犯了多大的忌讳。
到底是自己手下的人，刘管事即便不为她们，也要为把自己摘出去。
房录没等她开口，就让暗卫带着几人离开了厨房。
刘管事急忙追了上去，一行人直奔肖郁宸的书房。
暗卫刚向肖郁宸汇报完外面的流言，房录正好走到了书房外。
几个仆妇跪在地上，这一路走来，在侍卫的宣传下，她们早已没了脸面。
这一切，都是房录故意为之。
奴仆素质参差不齐，年龄差距太大，不像侍卫那般好管教。
这次碰巧被房录撞到，可想平日里，她们是多么的放肆，恐怕早就习惯背后议主。
事情如此巧合，在听完房录的来意后，肖郁宸并没有当场处罚她们。
他派人去将叶婉悠请来，事情牵扯到她，理应由她来做最后的决定。
婢女赶到玟竹院的时候，叶婉悠正准备安排王勉送来的东西。
当徐嬷嬷看到那两株一人高的红珊瑚时，才真的明白，为何叶婉悠看不上府里那两株。
听到肖郁宸有要事，叶婉悠把事情安排给徐嬷嬷。
有了上次的经验，春宁几人都知道该如何做。
叶婉悠换了身衣服，随着婢女赶到了书房。
跪地的仆妇见到叶婉悠过来，心虚的低下了头。
叶婉悠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多问，径直走进了书房。
顾不上寒暄，叶婉悠直接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急找我过来？”
“也不是很急，你先缓缓神。”
肖郁宸拉着叶婉悠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怕婢女解释不清楚，他并没有交代是何事。现在看到叶婉悠焦急的样子，反倒是让他不好意思了。
肖郁宸给了房录一个眼神，房录立刻将王婆子的话，转述给叶婉悠。
叶婉悠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她真是不理解，锦城的百姓都没事可做么？闲到总是盯着她的事不放。
“事情还不只这样。”
肖郁宸接着说道：“王婆子听到这话，是午时过后。后来王公子他们来送嫁妆，耽搁了一段时间，之后流言再起。现在外面，已经传了更多的版本了。”
肖郁宸紧接着把暗卫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叶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