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吃掉了
漆黑。周围一片漆黑。
陈铭刚刚恢复嗅觉就被一阵恶臭问候到,胃里一阵翻涌,连之前吃的蛋糕都吐了出来。
整理一下最近的记忆,陈铭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黑暗中摸索着感受了一下环境,坚硬滑腻的石壁,塑料袋,废金属,饮料瓶……
这是什么垃圾场吗?
不知道走了多少米,恍惚看到前方有微弱的光亮,陈铭想到昨天那些可怕的鱼群,感觉自己身上又疼了起来。
他放轻脚步循着光亮前进,发现一处宽阔的洞坑,坑中静静悬着一只粉色发光的水母!
经过昨天的事情,对于鱼会飞这件事陈铭已经见怪不怪了,此刻这只水母静静呆着,似乎没有什么威胁。
借着水母的微光,陈铭终于能看清一些。四周弧形的墙壁爬满了青苔,随处分布着大块小块的灰黑色瘢痕,让人难以辨别它原本的颜色。
地上每走几步远就有一些各式各样的垃圾废料,其中还夹杂不少白骨,仔细分辨不难认出,有些是鱼骨,有些是……人骨?!
陈铭不由再次警惕起来,既有人骨,这里离杀人现场应该不远。
陈铭先是坐在原地装鹌鹑,凝神静气听了五分钟,除了偶尔呼过的腥臭微风,什么动静也没有,连那只水母也是一点不动,倒像个灯罩。
陈铭起身,慢慢在周围搜寻起来,并没有发现母亲和那名武警的踪迹,难道只有自己一人到了这里?
陈铭又试着通过风向寻找出口,但直到道路尽头,也没有什么收获,只好再次回到刚才的坑洞。
道路湿滑,最好找个趁手的东西帮助支撑。
陈铭瞥到角落垃圾堆里似乎有一根带着尖刺的铁棍,他抓住棍子尾部用力往外拔,随着铁棍被抽出来,眼前一人高的垃圾堆轰然塌陷,陈铭赶忙跑开。
“吵死了!能不能少吃点啊!”
一声怒吼传来。
陈铭懵了。
有人!
不知对方是什么路数,陈铭悄悄拎着铁棍往声音来的方向靠去,逐渐看清角落里似乎有个人影,那人盘坐在一块扁石上,稀疏脏乱的毛发拖到地上遮住了脸。
“你好啊。”
对方先声夺人,陈铭被吓了一跳。
“你……是人是鬼啊?”他想了半天,问出了这句老土的台词。
“是个小年轻啊,你看我像鬼吗?”
那人站起身略一抬手,角落那只粉色水母亮度大涨,随之围绕在二人附近缓缓游动了起来,坑洞内明亮了不少。
“看我的半自动吊灯,不错吧?”
那人来到陈铭面前,对他上下打量了起来。
他一身褴褛堪堪遮住重要部位,整个人瘦骨嶙峋不说,皮肤都皱成一团,看起来已经很老了。
偏偏这老头不着调地围着陈铭转悠,还时不时上手,像个猴子窜上跳下,一身的猥琐气质。
“你刚刚说什么少吃点?”陈铭隔开他乱摸的手,询问道。
“没说你,我这运气真不错啊,我说后生,外面是什么年头了?”
老头子并不理会陈铭略带嫌弃的眼神,自顾自地抛出问题。
“黑历116年。”陈铭坐到了坑洞的角落。
“这么多年了!”老头跟了过来,人都要贴到陈铭脸上,陈铭条件反射地拿起铁棍格挡,却被对方轻松制住,手一扬铁棍就飞出了十米开外。
“看你这白白胖胖的样子,华岛现在肯定天下太平吧?”
拉扯间陈铭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青紫色的脸,沟壑丛生,瘢痕密布,眼睛虽然大睁着却像失明了一样不能聚光。
他一口黄牙稀疏却长着尖刺,齿缝间还残留着一些生鱼水草,口腔中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你这副样子确定能看出我“白白胖胖”?
陈铭暗中吐槽,一手撑在地上却不小心扫到了一颗头骨,吓得他立即将那头骨放回原地,又双手合十表达敬意。
老头听到动静呵呵笑了起来,“胆子这么小?”
陈铭被如此一说有些囧,眼神飘忽间才发现这个坑洞中人骨鱼骨混杂,数量不比外面少,看向老头的目光多了一丝惧意。
“他们不会……都是你吃的吧?”
“我不吃人。”老头子摇摇头,一手指了指头顶,“是它吃的。”
陈铭看了一眼上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谁?”
“你年纪小,不认识敖牙也正常,我们现在就在它的肚子里。”
老头子似乎在回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你想不想出去?”
陈铭听到前半句,一只橘红色的章鱼已经在脑海中浮现。“你是说……我们被吃了?”
老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陈铭难看的脸色,听到询问立即点头如捣蒜,大笑着露出了他那一口绝不似人类的牙齿。
陈铭觉得比起那只章鱼,眼前这老头才应该叫敖牙。
有些大型鱼类有很多个胃,如果自己真的被吞进了鱼腹,那到现在还没有化为一滩血水已是万幸,多半是落在了存储食物的胃里。
即便如此,他很快就会被胃液消化,恐怕也活不了几个小时了。
这个老头倒是很可疑,他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虽然又瞎又瘦,但生龙活虎的样子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你骗我的吧。”陈铭摆出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骗你是小狗!不过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就送你出去。”老头双手抱胸,下巴骄傲地扬起。
在这等着我呢。
“你自己怎么不出去?”
“我出不去,但可以送你出去。”他自以为循循善诱地鼓励陈铭。
“你可想好了,三个小时后你就会和地上那些白骨一样,永远留在这里作纪念品咯。”
“……”
二人相顾无言,各自沉默着呆了两个小时,期间敖牙没有再进食,坑洞中一片安静。
“它什么时候才会再张嘴吃饭?”陈铭感觉自己渐渐有些虚弱,忍不住开了口。
老头微微一笑,“帮我带一样东西到终南山,一趟跑腿换一条命,这交易对你很划算。”
“什么东西?”陈铭看向对面打坐的老头,此刻他弯着嘴角,似乎很高兴。
“这个。”他从身上摸出了什么东西。
陈铭起身来到他面前凑近了去看,只见他掌心躺着一颗暗蓝色的徽章,徽章上银色的五角星泛着淡淡的光泽。
“到时候……给谁?”陈铭接过徽章。
“你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找你。”老头看向陈铭,笑容渐渐放肆。
陈铭感觉不对正要后退,却被一记突如其来的勾拳狠狠砸在腹部,一瞬间身体痉挛了起来就要倒地!
老头又迅疾扯过陈铭,一手覆面,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在他嘴里,而后又一记勾拳砸在下巴,陈铭感觉到嘴里的东西顺着喉咙,丝滑进肚。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在一两秒之间完成,陈铭毫无防备地遭了两记勾拳,跌坐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大意了,被这老家伙耍了!陈铭好不容易才缓过劲,躺在地上不起来。
“诶呀,不好意思,一个人呆久了,下手有点不知轻重,真伤到啦?”
老头一边道着歉,俯下身轻轻拍了两下陈铭的肩膀,“但是这东西很重要,这样保管才安全!”
“没事……”
陈铭话还没说完,猛地抬起身挥起拳头砸向老头子那张欠扁的脸。
没想到这老家伙根本没打算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然后还伸出手摸着松动的牙齿呵呵笑了起来。
“这才有点男人的样子!撒过气可别忘了帮我把东西带到。”
他赔笑着坐下,双腿盘起,“我这就送你出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陈铭犹不解气,但当务之急是得到些有用的信息。他暗暗感受,身体暂时没什么异常。
“好东西!你小子遇到我算你走运。”老头轻笑,随之双手结印,“闪开点。”
陈铭还想说什么,一阵剧烈的震颤已经从地底下升起,周围空气高速流动,围绕着老头旋转起来,垃圾残骨随之飞舞。
随着空气爆裂的声音响起,老头子本就褴褛的衣衫被撕成碎片,心脏处碗口大的黑色图案闪起妖异的光芒,可怕的高温在周围蔓延。
空气中渐渐有肉被烧焦的味道,黑灰色的四壁冒出青烟,开始有瘢痕脱落,露出下面粉红色的肉壁。
此刻陈铭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在一只巨型生物的胃里!
“叽——”
敖牙似乎感受到了高温灼痛,胃里一阵紧缩,凄惨的叫声绵延不绝,它愤怒地翻滚起来,不管不顾四处冲撞。
随着坑洞内压力骤变,陈铭一个不稳身体向前翻滚了十几米。
掠过老头附近时,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表皮几乎已经全被烧焦!
他难道要和敖牙同归于尽?!
“你这后生将来定会大有所为,华岛以后就靠你们年轻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具染着火光的身体,发出了最后一声狂笑,被太阳光线一般的烈焰吞噬。
一股强势的推力使陈铭弹射而起,飞向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