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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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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的官员手持一份清单, 正在一一报出追封文贤太子的各项礼节章程。这件大事商议了数月终于尘埃落定,定在十日之后。而章程其实早已敲定,如今是确定日期后在朝堂上再走一遍流程, 正式昭告天下。

    皇帝坐在高台上静静听着,不含喜怒的目光似看非看地将台下众臣的神色尽皆收入眼底。

    门外一个小内侍在这时猫着腰小步跑进来,不引人注意地沿着墙边跑到黄玉身边,耳语了几句。黄玉随即来到皇帝身边,俯身低语道:“皇上。追封日议定的消息已经传入了慈宁殿。盏茶后,有內侍出殿, 从东北侧门处出了宫。”

    皇帝默然不语,紧抿的唇角扯出更加生人勿近的线条。黄玉大约能猜测出他的心情,太后这样的行为, 便是黄玉自己也不免有种肉包子打狗的不值之感, 更何况身为当事一方的皇帝本人。不计较她私自立庙的僭越,更追封她的儿子为帝, 已是莫大的让步和孝心, 若太后不但不珍惜这份善意,反而变本加厉,更加咄咄逼人,那恐怕后果再不会如她所愿。

    黄玉眉间紧了紧, 又道:“还有一事。殿下命人召集所有不当值的有品级内卫, 打算让他们沿着元极宫跑圈。说是要以结果定去留。”

    皇帝十足的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心急?”想到早上临走时的那番对话,他有所明了, 轻叹了口气,“罢了。就按她的意思做吧。你让人去问那块令牌,若做好了,即刻取来给朕。”

    黄玉犹豫着提醒:“在这个节骨眼爆出此事, 必会引起一片哗然,或许会节外生枝。”

    皇帝并不在意:“无妨,她高兴就好。”说到这,脸上不禁泛起一丝浅笑,冷峻严肃的线条化为了柔和,连想一想她,心也会变得绵软温柔,“又是跑圈操练这一招。看来对咱们皇后来说,招不在鲜,有用就行。”

    恰是心有灵犀,在阿未好奇来问时,皇后也是这么回答的:“招数不在新奇,有用就够了。这群人多半都是凭借祖荫,职位得来毫不费力,平日又养尊处优惯了,有几个能日日坚持操练的?偷工减料者定不在少数。偏偏体魄如何是最骗不了人的,一旦缺了操练,立刻就会显现出来。那些个肚满肠肥的就是明证。内卫职责重大,酒囊饭袋我可不要。所以这第一步就是筛人。先把不值得费心的都筛掉不要,剩下的再慢慢来调教。”

    “可这么个筛法,若筛掉的人太多可怎么办?会不会惹人非议?”阿未担心道。

    “还有这种好事?我可求之不得呢。”皇后笑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把占着坑的杂草都拔干净了更好,还怕找不到萝卜来种吗?我们家的俸禄可不是那么好食的。”

    眼看东方太阳已冉冉升起,离最后一个人别别扭扭地出发也已经过去一刻多钟,香燃烧近半,皇后着人牵来一匹马,轻巧跨了上去:“我去瞧瞧他们这一路怎么样了。你在这里吃果子等着,若有人早到了,检查了手臂上的印再让他们按次序签录名字。”

    阿未答应了一声,走过来犹犹豫豫地拉了拉皇后衣角,小声问:“殿下,林远他……还能回来吗?”

    皇后眉头一挑,分明心知肚明她为什么这么问,偏要揶揄地先笑一会儿,笑得阿未又急又羞,捂着脸恨不能跳进护城河里去,皇后非要到看够了她的笑话,才肯答道:“别担心,我问过的,他在外卫那里还有些事情,过两日就回来了。”

    阿未终于放心,手滑下来露出半张脸,鼓着腮帮子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显得傻憨憨的。皇后忍不住在她粉白的腮上掐了一把,这才打马小跑着向前方而去。

    元极宫坐地甚广,内中亭台楼阁,水池山坡,外有护城河相围,绕城一圈足有二十里有余,行走约莫需要一个多时辰,小跑起来也要四五刻钟,这只是对常人而言,若是行军操练惯了的行伍中人,三刻钟重甲跑完全程根本不在话下,更不用说轻甲佩刀这区区十几斤的重量了。

    但显然这条准则并不完全适用于这群老爷官。

    皇后才驱马行了五六里路就遇见了七八个掉队的羽林卫,皆是大腹便便,白胖绵软之人。满头的汗顺着湿透的发梢流下来糊住了眼睛,浓重的酒臭味从汗水和喘气里蒸腾出来,往前挪动的每一步都显得痛苦不堪。即便是看见她策马而来,想要尽力加快脚步,但根本无济于事。

    皇后一眼看出其中一人身上的服色乃是四品,胡逊与肖兴皆是三品武官,此人只略低一品,显然在羽林中身居高位,看年龄不过四旬出头,比肖兴年轻不少,正该是年富力强之时,却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只能眼看着自己被大多数人甩在后面,气喘吁吁,狼狈不堪。但她也只轻飘飘扫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连半点停顿的意思都没有,就骑马越过这些人往前而去,半句话都没说,半个眼神都没有再给,但其中的轻蔑之意足以让所有人感到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再往前三四里,逐渐能遇到一些体力不济,跑跑走走的人,但比她料想的要少得多,而且也都在坚持前行,显然羽林卫虽然多是些勋贵出身的老爷少爷,但毕竟是皇城守护,不至于真像一群纯享福的富家翁那么不靠谱。只不过以这群人的速度,想要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是不可能的了。

    继续往前不过二三里地,她惊异地发现了一个人,小鹊。

    皇后是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丫头,她本以为凭小鹊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本事,这会儿早该跑到后半程了,谁知竟还拖拖拉拉才到这里,她皱起眉,不由疑心是这人最近点心偷吃太多,长胖了不少的缘故,暗暗下定决心定要时时记得搜查小鹊床底,不能留一点漏网之鱼:“小鹊,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鹊兴致勃勃的,乐得满脸通红,抬头见了她,高兴地喊道:“殿……”被皇后一瞪,立刻反应过来,在喉咙口强行转了个弯,“姑姑,我在抽马呢!”

    抽马?!皇后满心疑惑,定睛一看,只见这丫头歪七扭八跑在路边,专挑有小石子的地方凑近,然后用一个既不会踢疼脚趾,又能使上十足力气的刁钻角度飞起一脚,只见那小石子腾空而起,“嗖”一声砸中前面一个人的屁股,石子撞在甲胄上,发出轻微的“咚”声,虽然有轻甲遮挡,这点撞击并不会很痛,但众目睽睽之下却足够羞耻。

    那人扭过头,满面通红,捏着拳头恶狠狠骂道:“你个死丫头片子,你给我等着!”作势要来捉小鹊,谁知小鹊得了逞,立刻哈哈哈笑着,兔子一样往旁边溜远了,这人已经跑了十里多路,耗了大半力气,哪还有余裕去旁边路上追人,根本拿小鹊毫无办法,只能放狠话干瞪眼。

    小鹊见他无可奈何,不多时又溜了回来,却没有再针对他,而是去踢旁边另一个人。皇后定睛一看,竟是出发前偷偷对着阿寅和阿未说荤话的那几个人中的两个,怪不得小鹊故意找他们麻烦,原来是要给她们报仇。她忍俊不禁,朗声道:“你玩就玩吧,可别忘了时辰,只剩一刻钟了,还有六七里路呢。”

    “好嘞。”小鹊忙里偷闲回答道,“我再找另外几个抽一下就走,保证不会迟到的。”

    路过分心抽马的小鹊,皇后继续往前,这后面的羽林卫逐渐就多了起来,都跑得沉稳有力,虽然到了后半程难免疲累,却都还游刃有余,尤其让她意外的是,五品以上的高位者居然大多数都在这里,连那些四五旬的年长者竟也多在这个区间,尤其是那个“四叔”,这些人碍于面子拖到最晚,被她说了许多狠话一激再激才肯出发,却能越过不少年轻人跑到这里,而且越往后人数越多,这个年岁还能有这番体力和耐力,显然他们平时都有在注意习武,不曾忘本,她心里的轻慢之意更加淡去,羽林能号称禁军,的确不可小觑。

    在几个高大的年长者旁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赫然是勤勤恳恳在跑步的阿寅。她平素只在紫宸殿里跑圈,二十里路对她而言是极大的挑战了,此时早已精疲力尽,正用尽全力调节着呼吸,见了皇后连话也不敢说,怕岔了气,只能看过来一眼。

    皇后点头示意,没有打扰她。这一路看下来已经心里有数,索性一夹马腹,一路小跑到了原点。

    阿未早设好了几处案几,每个案几前一內侍持笔静立,另一內侍守在旁边准备检查印记。另一侧则是一排长桌,摆满了水囊和巾帕,守着一排內侍,稍远处还坐着两个太医,安排得极妥当。

    皇后满意极了,索性不多操一点心,找了张椅子坐下,和阿未分吃一盘凉水湃好的葡萄。才吃了几粒,第一名就抵达了,竟是那头一个出列跟随的裴姓男子,约莫二十有余,看服色是五品武官,很是年少有为。他汗流浃背,疲惫不堪,但尚有余力,录了姓名后抬头见了正剥葡萄吃的皇后主仆,就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自己去取水囊。皇后抓了一串葡萄:“嘿,姓裴的小子!”她用力一扔,紫汪汪的葡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落入对方手中,那人一愣,皇后笑道:“第一名的彩头。”

    这时,后续的人员陆陆续续也开始到了,不过他们的情况并不都这么好,很有一部分累脱了力,连水囊都没力气打开,有的站都站不稳,还有的直接吐了一地,干呕连连,狼狈得不堪。有几个年长者也是喘不过气来,要靠內侍架着走动才渐渐缓过劲。这时,远远的突然有外卫骑着马疾驰而来,口里急促道:“太医!太医!有人厥死过去了。”马上横着一个人,手脚垂软,人事不知。接下来一看,原来是个身体虚胖的六品,此时口吐白沫,两眼翻白,看着不妙。

    太医们很有经验,忙取了针囊,喊道:“快卸了轻甲,解开上衣。”但大家手忙脚乱,竟一时没法将甲卸下,眼看这人脸色灰败,呼吸越发微弱,只听“叮”一声,银刀出鞘,随即一道寒芒在众人之间狭窄的缝隙里如电一般灵巧闪现,锋芒的寒意几乎擦着人们脸庞和手臂掠过,还没来得及受惊,那轻甲连内衫竟从喉咙口直到腰间整齐裂成两半,被他们手上使力的惯性拉开,露出赤裸的胸腹。

    皇后“咚”一声还刀入鞘,疑惑了一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其他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也配了一把刀在腰间,色泽古朴厚重,显然是难得一见能削铁如泥的宝刀。刀是不错,但这一手刀法更是不俗。

    但皇后却只丢下一句:“记下来,此人不曾跑完全程,算弃赛。”说罢转身就走。她只关心成绩,根本不理睬后续的治疗,仿佛这差点闹出人命的大事完全不值一提,有那男子的同僚好友看在眼里,心中更添不快。

    皇后或许看见了,又或许没看见,却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她站在终点旁边,看着香炉里快要燃尽的香叹了口气,这样的试炼,对女孩子来说的确是太难了些。

    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阿未欢喜惊呼:“阿寅!阿寅来了!”

    扭头一看,果然是阿寅,她原本整齐的发髻散乱成个鸟窝,每跑一步额际都会颠下无数细碎的汗珠,早已是强弩之末,却仍在不懈坚持,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踩在地上,皇后微笑着上前两步,将人接了个满怀。

    阿寅累得说不出话来,伏在她怀里气若游丝地问:“我,我合格了吗?”

    皇后看了眼香:“还有小半截呢,当然合格。你比小鹊强多了,那丫头可连影子都还没看到。”

    这一次小鹊的确慢得离谱,直到香快要烧尽都不见她踪影,皇后越发眉头拧紧,自言自语道:“看来不止是零食,小鹊还要……”

    “你们快走开,别跟着我!”刚提到人名,就听到一声愤怒响亮的抱怨声。只见远处小鹊被蜜蜂叮似的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般朝身后嚷嚷,她身后竟小鸡追母鸡似的追着四五个人,明明累得半死不活,却还对她紧追不舍,那些人没有她那非人般的好体力,个个有气无力,不知蔫蔫地回复了句什么,小鹊更生气了:“快走开,别跟着我,我捉弄了你们又怎么样?你们这些混蛋凭什么靠追打我给追赢了?你们根本就不配。”但是她生气也没有用,终点就在眼前,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为了自己的成绩她也只能努力往前,再没有别的路。

    香已经燃到了底,只有些微的火星在闪,等到小鹊过了线,那火星也随之熄灭,再之后,灰白的烟灰散落,只剩半根光秃秃的木棍。而那追赶的几个人也堪堪赶在烟灰落地前到了目的地。因为要报复小鹊所以紧紧追着人打,居然一路追到了终点,倒还真是因祸得福。

    皇后简直哭笑不得,对记录的內侍示意:“之后的人就是不合格了。”

    “今日应到二百九十九人,实到二百三十五人,成绩合格者一百八十九人,不合格者三十八人,未完全程者八人。”等到结果出炉,一番整理后,她捏着內侍们递上来的单子,一字一句念出来,末了,轻描淡写笑了笑,“有品武官统领众卫,本该是佼佼者,可连你们都有这么多不合格,羽林内卫声名赫赫,这成绩却着实令人汗颜。”

    满场羽林卫武官鸦雀无声,旁边还在抢救的那位痛苦的呻吟声便格外清晰凸出。內侍们察言观色,将人抬到一边去了。

    “够了。”那位四叔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敢问阁下,这场闹剧还没闹够吗?”

    “闹剧?!”皇后笑意渐收,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又被这荒唐可笑的形容给逗笑了,“尊驾何以认为这是闹剧?分明是尔等军纪不严,四体不勤,如今被暴露出来,就恼羞成怒,要翻脸不认了?”

    那位四叔冷冷道:“羽林卫中自有章程,该如何操练,何种项目,操练次数,如何评判考核皆有成规。阁下却在这里胡作非为,随便想了主意拿我们玩弄取乐,莫非要将这三百羽林武官都当做你股掌中的婴儿了?!”

    皇后目光骤冷:“你休要糊弄我,羽林卫章程除了开国时□□立下的几道铁令,之后细则都是各个统领依照自己喜好加的,杂七杂八一大堆,其中的确是有许多正经规矩,但也有不少纯粹流于表面,佶屈聱牙,漏洞百出。若真是尽善尽美,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连区区二十里都跑不下来了。既然发现问题,自然就改得。至于婴儿不婴儿的……”这人分明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却故意用赵合德旧典将她连皇帝都给嘲讽上了,皇后没有被激怒,而是冷笑一声,“想要不做婴儿,也得先看你们有没有当成年人的本事。何况羽林卫乃是皇城禁军,本就是帝王手中婴儿。怎么,尊驾翅膀硬了,想飞出掌心了?”

    “你!”事情概念从擅动旧规被她加重成忠逆之别反击回去,面对大是大非,那位四叔不能反驳,不由气结。

    旁人还有不明原委的,喊道:“阁下一介女子,实在不宜掺和我们羽林卫的大事。还是请内卫新统领本人亲自与我们说话吧。今日险些闹出人命来,这等后果可不是你一个负责传话的卑微宫人担当得起的。”

    皇后继续八风不动,淡淡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位官爷忝居其位却根本无力担当,有今日结局是迟早的事。莫说他此刻还活着,就是死了,也只能算他自取其辱。”她目光徐徐扫过每一个人,桀骜不驯,傲视全场,“不但他,还有你们所有人,羽林卫不是富贵乡,你们要守卫的是当今皇上,是皇家,是满朝重臣,关乎国家安定,责任之重丝毫不亚于边关守将,若力有不逮者趁早说明,还能有体面台阶给尔等下,否则日后再想做逃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大的口气。”有人气得七窍生烟,“你一个深宫妇人,开口闭口军国大事,随意褒贬羽林官员,你哪来的资格?”

    “资格?”皇后丝毫不惧,她手一指,直直指向阿寅小鹊两人,“她们就是资格。两个宫中女子却胜过许多所谓的羽林武官,你们能做到的,她们也做到了,可她们能做到的,你们中有很多人却做不到。你们不去反省自身暴露的问题,又是哪来的脸在这里用男女之别来封我的口?”

    “胡说八道!”有人尤在强辩,“她们与我们如何相提并论?!她们……”他想反驳,但这两个小姑娘的的确确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完了全程,其中一个甚至比很多人都要先到达,着实抵赖不得,只得另行找了理由道,“羽林卫的能耐又岂止这一点跑操?十八般武艺皆是本事,风吹就倒的娘们儿凭什么来和我们比?”

    皇后点向阿寅:“她可不是什么风吹就倒的娘们儿。虽是慈宁殿里绣娘出身,但这几个月她日日身负十数斤重物锤炼自身,不仅体魄强健了,扎马打拳也有模有样,箭术亦能入门,不过四五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成绩,若是能有机会与尔等同时起步,受一样的栽培,以她的天资、悟性和毅力,只怕你们还未必比得上。”

    竟然将一个绣娘压在羽林卫正经命官之上,好些人简直气得暴跳如雷:“混账,你区区一个宫人,谁给的你胆子?!”

    “朕给的。你不服气?”冷不丁突然从旁边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却震得众人皆是悚然大惊,侧目看去,只见旁边不知何时竟有个素色暗龙纹常服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逸群超凡,不怒自威。他们顾不得衣衫不整,连忙跪倒在地。又忍不住将目光看向跪了满地的人群中间唯一一个站着没动的红衣宫人,惊疑不定地猜测她的身份,越猜越是心里发慌。

    见他来了,皇后却高兴不起来,神色间流露出些许郁郁之情。皇帝心里一动,忙快步走了过来,轻声问:“怎么了?不高兴我来?”

    皇后叹了口气:“你一来,我就变成狐假虎威了,终归不是全凭自己的本事。”

    皇帝忍不住笑了:“你我之间何须分彼此,况且,将精力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岂非更好?何必与人在此虚耗口舌,这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争赢的。”

    这话一针见血,皇后不得不赞同:“也对,是我钻牛角尖了。我费一百句的口水恐怕也比不上你一句话。幸而武官比文臣的臭讲究要少些,是看重实力,能者为王的。我还有希望。”

    皇帝笑笑,从袖中取出一块羽林内卫式样的令牌亲手系在她腰间。又携了她手,与她并肩而立,方对仍跪地的众人道:“自今日起,皇后任羽林内卫统领。内卫上下一应事务皆由她做主,你等听从调遣,不得有误。若有异议,不论出身品阶,即刻革职。”

    皇权威压之下,字字掷地有声,即便心中再大的震惊,再多的异议,此刻也无一人敢出声。

    “都听明白了?”皇帝冷厉地追问了一句,定要他们亲口应承。

    “是。”巨大的压力如泰山压顶,众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臣等遵旨。”

    皇后在旁边被这威严所波及,不免也有些心间微颤,皇帝如今的行事作风越发雷厉风行,凛冽之色笼罩全身时,只气势都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怪不得要以龙来形容君王,想来这万人之上的尊贵霸道,若肃容强势起来,也唯有声震天下的龙威方能比拟。可不知怎的,总隐隐觉得这份霸道里藏着让人不安的东西,这点担忧萦绕心头,随着威严日盛越加挥之不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吩咐完,皇帝转过头来含笑问她,神色间早已冰消雪融,春风送暖,和一瞬间之前判若两人。

    皇后忙丢开思绪,往前迈了半步,将那些羽林卫一一看过:“今日就算与大家相见过了。日后还有的是相处之时,我的脾气秉性你们也会越来越清楚。对于各位我没有别的要求,唯有一点望诸位切记,羽林之责,重如泰山。今日之后,我与你们一道扛。”

    “我的第一道规矩,就是绕城跑圈操练,从本月起,每逢初十,二十,月末三日卯时正,无论刮风下雨,全内卫有品武官皆要来此绕宫城一圈,以成绩作为每旬的重点考核。这次给了你们宽限,那支香实际燃了近半个时辰,下次就只有规规矩矩的三刻钟了。今日就到这里,成绩我会斟酌,过后自有安排。你们好自为之。”

    她说完,就拉着皇帝要走,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脚步,指着旁边几个人对皇帝告状:“这几人方才笑话你娘子年岁大了不招人喜欢。”

    皇帝果然跟被戳中逆鳞般顷刻冷了脸。那几人吓得连连请罪:“臣等不知是皇后驾临,言语冒犯,还望皇上皇后宽恕。”

    皇后只是想逗一逗自家夫婿,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就抢在皇帝降罪之前笑道:“看在你们也合格了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们也冒犯了我身边的两位宫人,还得罪了另一个。就罚你们从今日起见到她们三个都要恭敬叫一声姑奶奶。也让你们记清楚,你们今日输给了两个原本瞧不起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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