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湮灭（10）
记忆碎片整整齐齐地摆放成重重叠叠的圆圈，他自上而下地降临到楚临渊的头顶，只见他用食指温柔地在楚临渊的头顶上一点，被十字架捆住四肢的楚临渊像是风中凌乱的一滩烂肉般掉下木架。
楚临渊重重地摔在地上，宛如黑色晶体的“大地”顿时破开，成百上千的晶体碎片被砸起，哗啦哗啦地遗落于半空中，但却始终没有掉回原地，而是保持着溅起到最高高度的状态。
这些晶体碎片映衬着身边的记忆碎片，就像是身处于一场巨大的放映厅，大厅内设立了许许多多的小银幕，周而复始地循环播放你的记忆。
你的那些———不愿再记起的回忆。
“你觉得这样有用么？楚临渊。”
他拨开晶体碎片，在楚临渊的身旁悬浮围绕。
“是谁说的要报仇？是谁信誓旦旦地要杀光所有的弑魔？又是谁………不惜伤害周围人的感情也要完成目标？”
他停下悬浮，一只脚踩上楚临渊的后背：“逃避是懦弱之人才会做的事，那么现在昏迷不醒地你，到底是不愿醒来面对强大的敌人，还是不愿面对三年前那段痛入骨髓的记忆？”
空间似乎泛起涟漪，他敏感地跃动着身躯，灵活的在一个个晶体碎片上跳动旋转。
楚临渊的身体忽然一颤，虚弱的声音从他的嘴唇里透出。
“我………并不懦弱………”
“我………说到……做到………”
“噢？”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楚临渊，然后双腿蹬上，跳跃到了楚临渊的肩膀上。
“若你当真有着觉悟，那就证明给我看看。”
楚临渊的意念依旧处于混沌的情况下，他试图让精神慢慢蔓延至全身，但每到关节的地方却总有一股变幻莫测的力量企图阻止他的前进，楚临渊的愤怒被激发了起来，他集中起全身所有的力量，准备一一破解那些所谓的障碍。可就在他完成集中力量这一准备工作时，自己躯干的一半忽然失去了“联络”。
“怎么会！”楚临渊的内心焦急不已，他转移重心，妄想重新联络上那半失控的躯体，但好几次的重复都以失败告终。那一半如同砌了一堵墙横杠在中央，楚临渊咬碎了牙根都没能突破那层厚厚的防线，他的内心此刻既困惑又急躁。
“感觉到了么？”
“什………么。”
“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一部分感受不到了？”
说完，他又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只听咔嚓一声，楚临渊的肩膀突然感觉到骨折的危机。
“要是你没有及时地挽救回你的身体，那么我可是会毫不客气地拿走你的身体控制权喽？”
“到时候等姓江的那小伙和你的联络官碰见后，会是怎样一番奇妙的邂逅呢？”
“给我………滚！”楚临渊绷紧全身肌肉，终于憋出一句足够大声的喊叫。
“哈？”
“我说………滚下去！”
楚临渊怒火中烧，他的双手无法控制地战栗，但那并不是因为害怕。
他的呼吸也一团乱麻，吐出的气体居然变成了白雾，这种状况下要么是他体内的温度太高，要么是外界的温度过低……
咕咚咕咚的心脏声很快响彻空间，他意识到脚下的楚临渊仿佛有了某种他没法预测的变化，于是他腾空而起，垂直站在一只碎片上，他的手中无端化出了一柄寒气逼人的冰锥。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效果。”他举起冰锥，随时准备刺向楚临渊，“玩过火了看来。”
楚临渊的身体也冒出了白气，好像他正在进行自我蒸发。
“这是强行突破！”他明显着急了，一挥手，无数碎片趁机绕在楚临渊的身体上下，随着他拳头捏紧，碎片也听从他的命令紧紧抱住了楚临渊。
“傻瓜！你那样会死的！你以为我把你拉到这个空间里来是为了什么！凭现在的你，只要一离开我的领域你就会死！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你会爆体而亡！”
“我说过的……”楚临渊同样捏紧拳头，随后用劲一震，碎片被纷纷炸开，晶体碎片插在了记忆碎片上，放映立即停止并且熄屏。
“我会……杀光………所有………弑魔！！！”
空间瞬间遁入无际的黑暗。
“外面的敌人还没有离开！她的攻击也没有停止！你或许能打败她，但你还能保证能活到最后么！我有预感，那家伙快来了，你现在出去就是自寻死路！“
“英雄不是你这么当的……白痴！你不想给她报仇了么！？”他挥出冰锥，冰锥稳稳地刺向楚临渊，但在尖头触碰到距楚临渊约一指长的空间时，冰锥竟然霎时全身蒸发，连一滴水珠都没留下。
在他的眼皮下，从头到尾的蒸发，而楚临渊根本没有动手。他只是跪着，甚至没睁开双眼。
“好了我认输！我这就把力量输送给你！你一定要撑住！”他总算是领会了楚临渊愤怒的潜力有多大，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离开了他的帮助，楚临渊和普通人相比除了更强壮一些别无二致，更何况，要是没了他，楚临渊立刻会因为无法平衡体内躁动的能量而自爆！爆炸会摧毁半径十公里内的任何生命！”
“我………不……”
“闭嘴！我的本意是逼你突破那层极限，这样你就可以接受更多的来自我的力量，但你如今虽然突破了极限，但却在无止境地继续破坏你自个的身体！你已经失控了！”
“我现在要竭力维持你的身体平衡，只要有力量漏洞我会随时为你替补上，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保持现状！”
“记住！只有活着！才能履行对她的承诺！！！”
空间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所有的碎片都被炸成了粉末，后来又是一阵强风，他双手对拳，些许光芒自他的手心里照耀而出。
“拿去，给我用好了！！！！”
“！！！！！”
他高速跳出，两只手掌“轰”地拍在了楚临渊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
世界天地倒转，海洋和沙漠像许久未见的情人一般缠绕在一起，岩浆爆发出来，水晶状的石头被不知何人建成一堵堵围墙 ，高墙拦住了波涛汹涌的岩浆。
就在这时，高墙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碎，晶片天女散花似的被狂风旋起，岩浆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他焚烧着，他吞噬着，他毁灭着……
大地，在重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