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曾经的温海漪会脱口回答相信,现在的她却犹豫了,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她还记得六年前,两人在大学里最后一次正式碰面。
那时正逢倒春寒,温海漪穿衣向来要风度不要温度,被这侵人肌骨的薄寒冻了个鼻塞,她午饭没吃几口,裹紧针织小开衫便往寝室赶。
正巧忘带了钥匙,她敲了好几下门才有人开。
和她同系的蒲娴英探出脑袋,食指抵住唇珠,做了个噤声手势,蹑手蹑脚拉她到一旁,咬耳朵道:“她回来了。”
温海漪一听就反应过来,蒲娴英这个“她”,指的是木杳栀。
心中升腾起束手无措的恍惚感,她闷不吭声,企图借个理由先离开这里避风头,又觉得临时捏造的理由有点牵强,温海漪还未有所行动,蒲娴英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她。
迎面走来个高大硬朗的男人,朝两人还算礼貌地点了个头,询问道:“木杳栀的寝室是这间吗?”
按常理,女生宿舍楼是不该有陌生男性进入的,除非是过来帮忙搬东西。
木杳栀要彻底搬走了?
温海漪的心像被扎破个小口子,一点点灌进凉阴阴冷气,她随即认出来,眼神这位不速之客,就是木杳栀双方长辈牵线的天降相亲对象,听说是某房地产巨户詹家的太子爷。
或许彼时都已在交往状态了吧!
温海漪自嘲极了,咬着唇,近乎要在唇瓣上咬出血印子。
门再次开启,木杳栀拖着个行李箱出来,见到温海漪显然一愣,怔诧的双眸中潜藏了欣喜,比寒冬香浓的热巧克力饮品还要温暖,目光热烈且悠长,她张了张唇,似有话要对温海漪讲。
“漪漪,我们能不能……”
等待的男人上前,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木杳栀不恰当的话:“杳栀,黎爷爷还在等我们。”
他在“黎爷爷”压了音,仿佛鱼缸中咕咚吐气泡的鳄雀鳝,对谁都充满高度警惕,面色不善地扫过蒲娴英,以及她旁边的温海漪,目光在温海漪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才收回。
木杳栀的脸庞泛白,瞳孔闪过显而易见的仓惶,很快移开凝望温海漪的视线,宛如精致的提线木偶,任由男人宽大手掌覆上她清瘦的肩膀,迫使她与他并排离去。
她是在害怕吗?温海漪也曾困惑地臆测,随即她便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像木杳栀那样的豪门千金,只有别人害怕得罪她,怎会还惧怕别人?
说来也奇怪,这个时候的木杳栀,已是小花旦中最炙手可热的那朵,却鲜少有关于她感情生活的报道,不知是团队有意压下去,还是隐私工作做得谨慎让狗仔钻不到空隙。
不得而知。
温海漪无数次赌气想,既然走了那就走得远远的,既然和男人交往了那便祝百年好合。
为何要和他分手,又为何要回来找她?
过往硝烟从眼前散去,温海漪好不容易才从回忆中抽身。
床头柜上台灯开着,木杳栀麋鹿般幽深的眸色迎着光,里面倒映出小小的她,如水光一样在眼底波动,一眨眼便荡漾起圈圈涟漪,仿佛藏着无数旁人猜不透的秘密。
温海漪低着眼睑,泪眼朦胧:“我不知道。”
木杳栀睫羽颤了颤,灯光下如被蛛网缠绕的蝴蝶翅膀。
她忽地将手从温海漪腋下穿过,宛若菟丝花逐渐攀爬,滑至她的背脊中间深陷处,指尖轻巧,似有若无地触碰在她两侧对称分布的蝴蝶骨上。
不单是一味的摩挲,而是指腹在上面轻按打转。
温海漪被她弄得各种不自在,刚想挣脱便被对方钳住了手,迫使她不得不与之十指相扣。
木杳栀靠近她,涂了润唇膏的嘴唇带着微微果香。
她用额头蹭了蹭温海漪的脸颊,仿若只娇弱小猫儿般,嗓音轻柔,好似妖精要蛊惑人的意识:“我们曾经也有过许多快乐的回忆,不是吗?”
许是木杳栀鼻尖呼出的气息太过滚烫,温海漪不由地紧绷神经。
偏过头,她费劲装作无动于衷道:“不记得了。”
“确实,毕竟六年了。”木杳栀笑,一笑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她掐了温海漪一把腰,看着温海漪难忍得眉头皱成一团,唇贴在她耳边,细语呢喃,“可你的身体还清楚记得。”
温海漪呼吸逐渐重起来,面对木杳栀的咄咄逼人,她本能地想后退,却始终逃不脱木杳栀的禁锢,只好颦眉道:“你掐我,我因为疼而皱眉,那是我的正常生理反应,而不是还惦记着你。”
“哦,是吗?”木杳栀勾唇,露出个自认为很势在必得的笑容。
六年未曾近距离接触,岁月没有在木杳栀脸上留下半寸痕迹。
与温海漪偏浓颜型的五官相比,木杳栀的脸庞就显得更柔和清浅,亮又澄澈的眼睛,因定期医美而吹弹可破的皮肤,反倒比大学天天盯着黑板时愈加娇俏。
“我们曾经也这样过,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木杳栀声音轻得像低吟。
湿濡的唇顺着温海漪泪落下的轨迹,一点点地吻舐而上。
深深吻在她眼窝中央,她的眼皮,她的睫毛,每一处木杳栀都不曾放过。
木杳栀对温海漪有多喜欢?
是在临睡前一闭眼,就会浮现她脸庞的刻骨铭心。
许是这个吻太过温柔,温海漪一瞬间忘了挣扎。
她的温顺使木杳栀情绪高涨,毫不含蓄地将对方抱得更紧,靠近温海漪那红润微张的唇,舌尖在她唇瓣上蜻蜓点水,循序渐进撬开贝齿,击垮她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
再无阻碍的木杳栀如鱼得水,轻车熟路又专横地将一个个炙热的吻,刻在她娇/嫩的颈侧、胸/口以及……
木杳栀是真的动情了,她还想要更多。
一个缠绵的吻,勾起了她内心深海处磅礴的欲/望,燃烧出熊熊不灭的火焰。
她心底清楚地明白,她想要她。
房间内很暗,外面灿烂明亮的阳光均被遮阳窗帘格挡,把所有的燥热与情意,都圈在这一狭小的房内,伴随时间流逝酝酿发酵,变为成/年/人间不知真假的情愫。
温海漪眯着眼,任由木杳栀的胡作非为。
她的意识还清醒着,却已经放弃了反抗,偶尔那么放纵一回也不是坏事。
温海漪趁机噙住木杳栀敏感的耳垂,没有用牙齿咬,而是用上下唇轻轻碾磨着。
她从前就喜欢这般。
因为木杳栀怕痒,温海漪便觉得是抓到了她软肋,每每情到浓时,便想狠狠欺负她。
虽然每次都没欺负成,可当时的温海漪总会幻想下一次,也许下一次就能欺负到了,不像现在,抱着及时行乐的想法,完全不想负责任。
微沉的低叹从唇边溢出,与她萦乱的呼吸追逐纠缠。
都言女人的身体直通心脏,虽然科学表明是体内催/产/素在作祟。
木杳栀偶尔会臆想,如果真能靠征服温海漪身体,而重新得到她的心,那么她定将无所不能。
彼此消停下来已是两小时后,温海漪被闹腾得连弯曲手腕的力气都没。
半睡半醒间,温海漪看到木杳栀从床上坐起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好整以暇地穿上,犹如在拍电影大片,仿佛这个穿衣过程是在享受。
接着她坐在床沿边,拨开温海漪脸上凌乱的头发,哄小孩一样的拍了拍她:“睡吧,睡吧。”
温海漪如愿沉沉睡去,期间喉咙干痒不止,迷迷糊糊被人喂了口枇杷露。
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主动替她咽下。
再次醒来,她第一眼望见的是日落西山、晚霞如火。
窗帘一边被拉开,外面那层纱帘随着风吹此起彼伏,柔和的霞光照得楼下的湖面波光粼粼,近乎与天色融为一色。
温海漪的第一反应是咽喉疼,像是腊月里冷风吹在脸上,刺痛感无比清晰,接着等大脑完全复苏后,她便感到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
她知道自己这回玩过火了,事到如今已无法弥补,她只能认清现实,并想好接下来的对策。
贪婪喝完床头柜上保温杯里的热水,干涸的喉咙舒爽了些,她侧过身再次躺下来。
清雅的玫瑰味传入她鼻腔,她皱了眉头,又使劲嗅了嗅。
木杳栀究竟用的什么护肤品?枕头上沾染的残香都这么浓。
温海漪早已过了相信这是体香的年纪,什么体香,不过是化妆品腌入味。
但这个玫瑰香,确实还挺好闻的,虽甜却不腻,弄得她也想搞套这系列的化妆品用用。
此时太阳还没完全落山,距离她被木杳栀带回家已过一天一夜。
她从枕头下摸到自己手机,屏幕上央浮着十几条微信及好几个来电。
温海漪点开来电列表,一排的谭雅茹中,只夹杂着一个响铃七八秒的戴矜。
说是不小心打错的她也信。
温海漪打开微信,从谭雅茹账号跳出来的消息多达数十条,顿时刷了屏。
昨天晚上21:36
谭雅茹:「海姐你到家没,外面在下超级大暴雨」
谭雅茹:「玩这么嗨啊?[让我康康]」
昨天晚上22:19
谭雅茹:「戴姐说替你在悱姐新剧里谋了个女配,听说戏份还可以」
谭雅茹:「好姐姐,你记得少喝点酒,回回都将自己当牛肚」
谭雅茹:「我睡觉啦,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今天上午08:31
谭雅茹:「海姐起床啦,保持青春的奥秘就是不睡懒觉!!![狗头]」
今天上午10:48
谭雅茹:「还没起?」
……
最近的一条微信是谭雅茹几分钟前发的,大致意思是:温海漪再不回消息她要报警了。
温海漪被这份执着的真诚打动,手指微动,打了几个字出来。
温海漪:「我在朋友家,不用担心我」
谭雅茹几乎是秒回。
谭雅茹:「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温海漪:「不用,我到时候自己回家」
那边没动静了,等了好一会才发来一句话。
谭雅茹:「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海漪总感觉谭雅茹今天有点反常,连表情包都不发了,平常的谭雅茹可是表情包大户,每句话跟的表情均能不带重样。
温海漪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几分钟,手机便跳出谭雅茹的来电,刚接通便听她焦急地喊:
“海姐,你这两天怕是不能回家了?”
温海漪一脸懵:“怎么了?昨天大暴雨还把我家给淹了,你姐姐可住七层。”
“知道孟潇琦吗?”
“知道啊!”温海漪不假思索道。
孟潇琦今年可是火得一塌糊涂,演技好加上剧本质量硬,也就几个超人气小花跟一线大花能与她分庭抗礼,温海漪曾抱着学习心态看过她剧,极精彩,的确能让人一集集追下去。
谭雅茹绷牢着张脸,就连语气都压抑着:“那你知道……她昨晚吸/毒被抓吗?”
“不知道。”温海漪心咯噔一下,又觉得挺莫名其妙,“但这跟我不能回家,貌似无太大关系。”
“孟潇琦就在你小区被抓的,现在记者把小区门挤得水泄不通。”谭雅茹一肚子苦气,她是个墙头粉,好美色,上周刚在友人的卖力安利下,有几分喜欢上了孟潇琦,转眼房子说塌就塌,豪华别墅瞬间变废墟,她怎能不懊恼。
温海漪大脑一阵蜜蜂嗡嗡,心中似还有不信,她咽了咽口水:“真的吗……?”
谭雅茹差点没哭出来:“我骗你干嘛,现在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