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寻仇归来
度过了十六个提心吊胆的日日夜夜，这天晚上，小娟终于盼来了丈夫福安。
福安放下肩上的麻袋，高兴地对生命中最亲的两个女人说道：“姆妈，小娟，我回来啦！”
小娟飞奔而出，对着丈夫的胸口一顿乱捶。“你是拉上松年一起去桐庐了吧？”
男人说是。
“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一声？这些天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你想过吗？”
男人放下麻袋，踏进门坎，开始回答妻子连珠炮似的提问。“我要是说了，还走得成吗？”
戚彩莲急切地问：“福安，松年好吗？你们是一起回来的吗？”
“他很好，我们一起回来的。小娟，你得烧一大锅水，我要好好洗个澡。”
“那是晚饭以后的事。先去洗个脸，再吃顿饱饭再说。”说罢，小娟走进灶间。她们刚吃过，饭菜还剩下不少，除了烫一壶热老酒，并不需要加菜。她麻利地在锅里倒满水，开始点火烧水。
饭桌上，福安说：“被骗后，我越想，越觉得小娟分析得有道理。趁着农闲，我一定要去会会叶文龙，否则，我会一辈子活在悔恨和愤怒中。我的脑子里一直装着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叶文龙，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小娟，为报此仇，你晓得我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吗？”
小娟看着丈夫脸上细密的裂痕，道：“都怪我多嘴！本来，我只想让你晓得，世上坏人太多，得多长一个心眼。想不到，我的话不但让你心神不安，还带着松年一起去刀口上走了一趟！”
“怎么能怪你呢，被骗了还蒙在锅里，那才是最大的不幸。”男人喝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黄酒，感叹道，“风餐露宿了半个多月，才晓得，原来酒是那么香醇、家里的饭菜是那么美味！”
做娘的说道：“以后再也不能做这种傻事了。做人一辈子，总有上当受骗的时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总想着报复、寻仇，只要吸取教训就是了。福安，你不该叫上松年去的，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有个闪失，破的可是两个家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叶文龙认识我，我不能跟踪、打探、靠近，一个人和他单打独斗也没有胜算的把握。所以，我只能叫上松年。来到桐庐，我们在饭店对面的树林里搭了个窝棚，在那里日夜守候。”
小娟叫道：“这么冷的天，居然在那里待了半个月！你们去哪里吃饭，又去哪里弄洗漱的热水洗脸？”
“可以去饭店买饭要水，这些活都是松年出面。松年母亲是新昌人，他从小就学会了新昌话，这次出去正好派上用场。所以，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小娟问：“每天都是两个人的饭，而你却从未露面，难道对方就不会怀疑？”
“松年对他们说你染了风寒。除了解手，我整天待在窝棚中，用围巾蒙着脸，生怕有人进来把我认出来。第二天傍晚，叶文龙就来到饭店吃饭。他回去的时候，我让松年在后面跟踪，自己也远远地跟在后面。翻过一座小山，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落。我们一直跟着看他走进了村尾的家。”
妻子好奇地问：“他的家气派吗？”
“一间孤零零的用泥墙垒成的小草房。进去时，没有看到灯光，也没有听到他和人说话的声音，所以，我们断定，他是光棍一人。毫无疑问，他不是桐庐县城的富家公子，也不是做生意的商人，他穿着肮脏、破旧，和来沙地时看到的叶文龙判若两人。”
“想不到，原来他是这么一个人！”戚彩莲道。
我终于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外表清秀斯文的他其实是一个阴险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虽然怀里藏着刀，但我并没有动手。我想晓得他的真实姓名和与土匪的关系。”
一碗黄酒下肚，福安接过妻子手中的饭，扒了两口，继续道：“第二天，我让松年装成收山货的小贩去村里打听。回来时，妹夫告诉我，村里有三十来户人家，共两个姓，茅姓良善，谷姓多坑蒙拐骗、打家劫舍之辈。叶文龙不姓叶，他的真实姓名叫谷林海。谷林海独身一人，是那一带出了名的坏人，村民们形容说，他走过的地方树木凋零，寸草不生，只要被他盯上，没有一个不倒霉的。通常，他对目标先采取诈骗手段，诈骗不成，就把对方引诱过来实施抢劫。但他也没有发财，他将所得的不义之财全部用在了吃喝嫖赌上，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娶上老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谷林海来饭店，有时，他喜气洋洋，走路两脚发飘，但更多的时候是垂头丧气。有一天，他刚走到饭店门口，就听店主说：又输了吧？从你走路的样子我就能看出，你输得就剩下身上这层皮了。我却感到非常绝望，看来，想要追回骗去的钱已毫无可能。”
小娟道：“事情弄明白了，想寻仇就赶快动手，拖久了夜长梦多。再说了，难道你不想家吗？”
“我刚才说过了，之所以没有急着回来，是想弄明白谷林海和强盗的关系。前天下午，我从窝棚的缝隙中看到他和那几个强盗有说有笑地走进饭店。”福安看着妻子。“你猜对了，他们是一伙的！”
“后来呢？”小娟急切地问。
“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帮贼人才走出饭店。从说话和脚步声中可以断定，他们都喝醉了。我和松年远远地跟在后面，亲眼看到谷林海走进自己的小屋。回到窝棚，我让松年去饭店买来上好的饭菜。吃完饭，太阳已完全下山，我望着天空的明月对松年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是时候动手了。”
福安让妻子添了碗饭，继续说道：“收拾好行李，我们来到谷林海的住处。冬夜的山村格外的宁静，路上早已空无一人。谷林海的家离最近的邻居也有一百多步，这给我们下手提供了有利条件。我让松年准备好绳子和手巾，自己则用刀拔开门闩。”
“我的心要跳出来了，福安，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吗？”戚彩莲拍着胸口道。
儿子没有理会母亲，自顾说道：“推开门，借着月光，我们顺利地塞住谷林海的嘴巴，然后迅速捆住他的手脚。这个混蛋，我不晓得他是醉了，还是睡着了，反正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制服了。”
“福安，你对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只是把他两只脚的筋挑断了。我想，以后他再也走不了路了。”
“太残忍了！”戚彩莲叫道。
“我为自己报了仇，同时，也为民除了害。还记得吗，我被骗后，瓜沥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有人以合伙做生意为由，骗走了两户商家的钱。现在好了，走不了路，看他还怎么害人！”
“他流的血多吗？会不会死？”戚彩莲问道。
“他在拼命挣扎。我们看不清、也没心思在乎他的死活，就逃离了山村。姆妈，别把他放心里，这种人即便死了也不冤枉！”福安打了个哈欠。“小娟，水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