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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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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身影,玉龙摇头道:“姆妈,我还是那句话:把小娟和阿土叫来,待说清事情经过,就当着他们的面把人放下来。不然,又如何证明她是上吊自杀的?”

    段杜氏看一眼死者的眼睛。“这样挂着实让人害怕,不要说年轻人,连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敢多看一眼。”

    “那就拿块布来,把头盖住。”

    “也只能这样了。他们来了以后,如果坚持要在我们家设灵堂怎么办?”

    玉龙边说边往外走。“姆妈,你跟大哥三哥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出了这么大的事,推是推不掉了。大龙,你是长子,倒是想个办法出来。”

    老大毫无头绪地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办法?”

    “金龙,还不快去拿块布来把它盖上。”

    老三拉着老大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了件鲜红的衣裳出来。当娘的摇摇头,咬牙道:“怎么拿了件红的,你这是要给她上轿吗?”

    金龙说没有合适的布。

    “除了红衣裳,就没别的颜色了?”段杜氏叹气道。

    金龙拉着老大再次走进房间,换了件黑色的衣裳出来。到了门口,他并没有把衣裳往死者头上盖,而是塞往大龙手中,大龙却像触电似的把手往身后缩。

    “你们俩看起来倒还不笨,但也只能算算小账,紧要关头,居然不及还没有娶妻生子的玉龙会办事。你们那混帐的爹闯了祸,也不知要躲到什么时候回来。接下去,会有数不清的人来观看,阿土和她娘家人会过来闹事,家里会变得更乱。唉,除了玉龙,我不晓得还能靠谁去?”段杜氏抹了把眼泪,接过衣裳,套在扫帚柄上,准备顶上去。

    大龙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道:“能乱到哪里去,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怕什么?”

    “听上去你倒是胸有成竹。好啊,等人来了,就由你去跟他们周旋。你是长子,也该担事了。”段杜氏看着大龙,等待着他的应允,大龙却低下头去没了声响。这时,听得门外响起了一声惊心动魄的尖叫:“啊──!”

    毫无疑问,来人是被吓着了。她叫陈金花。是玉龙的媒人。段杜氏明白,金花是来商定婚期的,这件事三天前就约定好了。

    四十多岁的陈媒婆像是被吓傻了似的,直直地和郭秀芬对视着。许久,她才问道:“她是谁?为什么吊死在这里?是谁帮她上的吊?”

    段杜氏想说:她是自杀的,而自杀是不需要帮忙的。但未等她开口,媒婆已转过身去,颠着一双小脚,飞快地跑回家去,嘴里还连呸了三声,说一大早的,真是晦气!

    陈媒婆是出了名的大喇叭。她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沙地的宁静。只一会儿功夫,段家道地上就站满了人,沙民还在四面八方赶来,冬日的寒风中,人们一边议论着,一边从嘴巴里喷出白色的热气。

    好在段杜氏已经把黑衣裳盖在了死者的头上,使她看上去不至于太恐怖。

    阿土只比第一批看热闹的人早到了一袋烟功夫赶到段家。玉龙找到他时,他正站在柜台外和东家聊天呢。这些天冷得厉害,待冻土融化能下地干活往往已是午后,苏掌柜决定放工人们几天假,到时也好让金根他们帮阿土盖草舍。只见玉龙急匆匆地跑到跟前,把阿土拉到一边。“快,快跟我走!”

    “啥事?一大早的,这么急干吗?”

    “秀芬出事了!”说罢,玉龙拉起阿土就往回跑。

    段兆丰虽然可恶,但阿土对玉龙印象不错,他这么急,肯定是出大事了,可又会是什么事呢?阿土的心砰砰乱跳,想问问秀芬到底怎么了,但玉龙已松开了他的手,向前跑去,两人相差了十来步,喘着粗气根本无法交流。

    终于,玉龙在离家不远的路上停了下来。“阿土,秀芬吊死在我家门前的横梁上。我晓得,你们都要成亲了……。”

    “什么?秀芬吊死在你家门前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告诉我,到底做了什么?”阿土紧紧地抓住玉龙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要不是穿着棉衣,一定会撕下一块肉来。

    阿土这才想起,秀芬情绪低落的样子以及说起段兆丰时惨白的面容。她到底摊上了什么大事,要选择这个时候自杀?而且,是死在了段家门口!

    阿土的心仿佛被掏走似的,行尸走肉般的来到秀芬的尸体前,揭开头上的衣服,只看了一眼,便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门口已站着张法、李江司、马江司等人,前面的路上,人们正在络绎不绝地赶来。

    阿土双眼通红,紧紧抓住段家长子的领口,大声问道:“告诉我,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大龙不语,他惊恐地看着两位弟弟和母亲,以求得帮助。

    阿土重复着刚才的话,“告诉我,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但母子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开口回答。

    阿土一遍遍地摇晃着大龙,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话,但始终没有人回答他。终于,他松开了手,将衣裳重新盖到未婚妻头上。“秀芬,挂着多难受啊,我把你放下来吧。我要把你挺到段家堂屋里去,永远挺下去,直到他们告诉我真相为止!”

    金龙道:“家里还有那多女人和孩子,她们会吓死的!”

    大龙揉着发红的颈项,对母亲说:“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家还怎么住人啊!”

    “阿土哥,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开不了口。”玉龙指了指死者脚下的砖头,“刚才,砖头下面有秀芬留下的纸条,她说她被我父亲糟蹋了,还怀了身孕……。”

    “他把她糟蹋了?你们保证过的,说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金龙道:“但这是秀芬的一面之词,我父亲并没有承认。”

    “如果不是被糟蹋,她会在你家上吊吗?她连命都不要了,难道还会冤枉人?!这个畜生去哪里了,我要他一命抵一命!”阿土双眼通红,像疯了似扫视着段家母子。

    张法道:“既然是一面之词,就让段江司出来,当着大家的面说说清楚。”

    大龙说父亲出去了。张法问什么时候走的,大龙说不到一个时辰。张法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大龙说不晓得,十天半月也说不定。张法说,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办什么事?大龙说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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