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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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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朝雨亲自斟酒,在桌上斟了三杯,抬眼望向陆芸婉,眼神如练,不怒自威:“酒宴欢愉,陆小姐何妨饮下此酒助兴。”

    陆芸婉心道那双美目竟然半点亲和也无的,面对的时候心中有自然而然的敬畏,有如凤凰飞振之势,十分迫人。

    注视谢锦珊畅快饮下好几杯酒,谢锦珊笑容可掬,饮酒之时毫不在惜身体的样子给陆芸婉很深的触动,陆芸婉同样拿取了其中的一杯将酒杯递至唇畔,陆芸婉饮下酒水之后,起身准备告辞。

    王府外的四方的天空已经暗下来,此时应当华灯初上,秋季的静默又弥漫开来。

    这也是出嫁之前仅剩的一点安乐时光,虽然颠沛流离,到底是自由之身,没有受到那般严厉的管束,没有浮沉在那权势的漩涡中心,终有一日会嫁人,那时候就不再有自由。

    但若嫁的人是崔郎君,是否会有自由呢,陆芸婉不禁去想,若是崔郎君那样的人,会如何对待妻子呢,他也说了不喜欢纳妾,日后一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高处不胜寒,身为崔承嘉的妻子,应当也要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肠吧,在他疲累的时候,能够有一个温馨的家可以遮风挡雨。

    袁朝雨的声音阻止了陆芸婉离去的举动:“陆小姐何妨听我一言,我这里有一门上好的亲事,想说给小姐听一听,对你们陆氏可是大有裨益。”

    “王府侧妃之位尚有一空缺,若是肯嫁过来,王爷必然以礼待之,想要征询小姐的意愿,小姐意下如何?”

    陆芸婉摇头:“多谢王妃的好意,此时尚要王爷与父亲商酌,陆芸婉做不得主。”

    陆芸婉脚步顿住,竟然要她入府做侧妃,这件事情想来已经在父亲面前提过了吧,可是父亲还没做出决定,她知道袁朝雨不会无事献殷勤,抛出的所谓的婚事只是对她有利的抉择。

    袁朝雨明明是正妃,为何大度到心甘情愿为丈夫纳妾呢?想知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是何感受。

    “若你不愿意也无碍。”袁朝雨举杯遥祝陆芸婉。

    “既然如此,我也不久留了,王妃姐姐多保重。”

    谢锦珊带着盈盈笑意笑着离去,也许谢锦珊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吧,广陵王妃仍在等待着陆芸婉的答复,若是问她的意思,自然是不愿意当妾的。

    何其羡慕芸涵能够嫁作正室,穆衡有贤名在外的,不是那种纵情声色的人,日后大概是不会和那些权贵一般三妻四妾的。

    如今局势尚且不明朗,揣测父亲的意思也是要继续和广陵王那边耗着的。

    不知几时眼前一切模糊起来,有了重影,谢锦珊和广陵王妃一道从位置上起身,陆芸婉想唤住她们,朝门扑过去。

    陆芸婉拼命摇头想要驱散这种晕眩的感觉,只见袁朝雨华丽的裙裾决然远去。

    屏风之后广陵王带着醉酒之气,衣衫不整朝陆芸婉走来,一双幽深的凤眸凝视着陆芸婉,陆芸婉后退了好几步抵着桌子。

    挣脱那双想要束负住身体的手,夺门而出,迎面撞上了一个怀抱,那怀里有白梅的冷寒。

    怎会这样凑巧就出现在了这里,好像是刻意而为之的一般,又好像是预见了这里要发生的一切。

    迷离之际瞧见了那熟悉的脸庞,仰头凝视崔承嘉的面目,在夕阳下苍白如雪,崔承嘉的眉眼中好像有千言万语,好像真的如谢锦珊口中那般冰冷如雪。

    在广陵王面前,崔承嘉终究是臣子,今日莫非他要放任不管了吗,陆芸婉心中一时委屈,仍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出声唤道:“崔大人,救我,王妃在酒里下了药。”

    “小姐,你怎么了……”崔承嘉错愕道。

    陆芸婉担心身后的人追上来,再有不轨,求救般拥着崔承嘉不肯放手,厢房内广陵王慢慢踱步而出,瞧见二人举止,神色复杂。

    “长史,这又是何故?”梁毅漫不经心问道。

    事情被人撞破之后,广陵王已经无心再继续下去,精心做的局顷刻化为泡影。

    “不瞒主上,臣与陆小姐早已心意相通,还请主上成全,若不能娶得芸婉,此生恐怕再无任何活下去的意愿。”崔承嘉屈身道。

    “何至于此。”梁毅看向崔承嘉的时候眼中浮现莫名的情绪。

    听到崔承嘉以命相搏,梁毅摩梭一枚翡翠扳指,的心里也仿佛在权衡,士人的性命比之于一房美貌的妾室,二者孰轻孰重。

    妾室可以再纳,崔承嘉是将相之才,当世如崔承嘉这般精才绝艳,又有几人,若是失了可真是天大的损失,确实是犯不着。

    且陆旻之膝下有三个女儿,若是真要招揽,除了姻亲还有别的法子,也不一定非得要陆家二小姐入府。

    久了梁毅才疏朗笑道:“原来如此,当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失了陆氏女便要心灰意冷,你可是口口声声还要为我效力呢,莫非要食言了。”

    “还请主上成全。”

    “你早说有这一番缘故,你是我器重的士人,你的请求我如何不肯成全呢。”广陵王梁毅拍了拍崔承嘉的肩膀,说完便转身离去。

    在崔承嘉的怀里,余光瞥见梁毅离去,广陵王离去之后,陆芸婉仍然不放心,“承嘉为了芸婉见罪于王爷,芸婉的心内不安。”

    “就算是见罪又如何呢……”崔承嘉叹道,“广陵王是明主,胸中有丘壑,自然不会责怪。”

    “若是今日为芸婉见罪于广陵王,想知道芸婉心内的想法。”

    “若是崔大人因为芸婉见罪于广陵王,那芸婉应当是百死莫辞了。”

    崔承嘉笑了数声,嗓音落寞,“若是阿婉这样想,那便也值得了。”

    陆芸婉的头昏沉,崔承嘉的怀抱温暖,不愿意放手,明明是秋日里,不知何时开始觉得热起来,蜷曲着身体痛苦不已,冷汗淋漓。

    崔承嘉见陆芸婉瑟缩的样子皱眉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许是刚刚那杯酒的缘故吧。”

    陆芸婉挣脱了崔承嘉的怀抱,踉踉跄跄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要摔倒,靠着墙慢慢的跪坐下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见到陆芸婉失魂落魄的样子,崔承嘉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原来崔承嘉是知道这一切的么,陆芸婉觉得心口有钝痛的感觉,“所以承嘉今日也是存了让芸婉进广陵王府的打算,那么想问问之前为何要撒谎,明明不是说要娶我,为什么又放手了呢?”

    崔承嘉静默无言良久,半蹲下来想要安抚,“知道小姐正逢无助之时,这便来了。”

    “想问问大人之后还会放手么?若是还要放手,那我便不再坚持。”

    “自然不会再放手。”崔承嘉语气坚定。

    “大人到底还是来了,大人既然如此选择,那芸婉便也做出选择,若是大人此生不负芸婉,芸婉定然也生死相随。”

    “听见小姐这样说,承嘉开心。”

    崔承嘉露出笑意,如乌云散去,月色倾泻,抱着陆芸婉离开王府,陆芸婉将头埋在崔承嘉的怀里,周身是秋日沉下来的寒凉,崔承嘉用身躯为她挡住,贪恋这快要燃尽的温暖。

    王府后门,见到陆芸婉被崔承嘉抱出,昏迷不醒的样子,顾寒宜满眼揪心,知道一定是在袁王妃那里发生了什么。

    待陆芸婉上马车之后,崔承嘉辞别了陆氏人,天色暗下来,华灯初上,崔承嘉注视着陆氏的马车离去,周身落满意兴阑珊。

    又过了数日,谢锦涵听闻陆芸婉抱恙,前来探视。

    陆芸婉躺在床上养病,隔着纱帘,听谢锦珊解释那日所发生的一切,她这场戏中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知道此事理亏,特意前来赔罪,不知小姐可还在气头上呢?”

    若是说这件事情生气与否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也因此看清了内心,与崔承嘉说了那一番话,也许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谢小姐如今来赔罪,已经不气了,只是想知道谢小姐这样做的缘由。”

    “如今府上有一贵妾名唤杜明绢的,举止轻狂,颇得广陵王欢喜,王妃这是急了。”谢锦珊说道。

    “那杯酒又是怎么回事呢?”

    “芸婉可曾听过一物名唤九曲鸳鸯壶的,传闻是郑袖所制,王妃是何其狠毒。”

    “其实那一日,是我的人去请了崔大人,他才会来的这样及时,其实我心里是希望你能够和崔煦长相厮守的。”

    “想听谢小姐说一说王大人的事情,不知道谢小姐可有时间呢?”

    谢锦珊陷入到了回忆之中,“若是小姐想听,锦珊便一一道来。”

    陆芸婉自小学习鼓瑟,弹奏之时泠泠然的声音如珠玉一般,有二十五根琴弦,形似古琴但无古琴弦音之高旷,弹奏之时如雨落白石,清亮柔和,娱己娱人,秋风之中,陆芸婉奏出一曲《相和歌》,虽然是情意切切的曲调,如今弹来只觉得是指尖俱是冷肃。

    崔承嘉于溪洲聆听到鼓瑟之声,饮下一杯酒,静静看柔婉女子素手鼓瑟,乐曲声浓丽如翠玉,竟然是《相和歌》,便拂袖坐下来轻抚琴音和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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