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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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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承嘉的情绪并不算太好,也许是公务繁忙吧,陆芸婉偷偷的看崔承嘉,希望能看见他温暖如初的样子,可是今日的崔承嘉与往日有些不一样了,已经不再暖煦如日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广陵王府如出一辙的沉闷。

    没有人注意到陆家的女眷,除了谢锦珊,刚刚陆芸婉看崔承嘉的时候被谢锦珊捕捉到了,谢锦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朝陆芸婉走过来,陆芸婉凝视着谢锦珊的容颜,心道总觉得像在梦中见到过一样,就好像在看一个故人。

    突然发生的事情是陆芸婉始料未及的,边上有几位士族女看见这番情景之后也朝这边投过来问询的目光,也许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席上的歌舞上,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谢锦珊换了位置,陆芸婉瞥见广陵王身边凤钗华雅之人的目光停顿。

    王妃看向陆芸婉的目光是沉定的,酒席上众人的仪态都很高雅,女眷席上没有人再聊那些建康城中的趣事,只是谢锦珊不时的咳嗽起来。

    “谢小姐没事吧?”陆芸婉关怀道。

    早年听说过谢锦珊的名声,出身于高门受到过良好的教养,贤名在外,只是如今得见只觉谢锦珊的神态并不如席上的那些人一般高贵,诧异于如今的谢锦珊如一株枯萎的花树,外面看着虽然光鲜亮丽,但是内力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腐烂,如今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如冬日里的辛夷,在暗淡无光的寒中独自绽放那种鲜亮的颜色,就好像燃尽生命一般,也要竭力展露出那种色彩,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谢锦珊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呢,这内里的根本让陆芸婉感觉到莫名的恐惧。

    “谢小姐坐在了芸婉的身边,是所为何事呢?”陆芸婉问道。

    谢锦珊明媚的笑起来:“刚刚见到小姐,就觉得小姐如故人一般呢。”

    陆芸婉心道这也算是奇事一件了,便对谢锦珊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正有这种感觉。”

    “注意到席上所有女眷都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广陵王所在的地方,而只有的你的目光是一直看向崔大人的。”

    陆芸婉竟然不知道她已经表露的如此明显了么。

    “在多年前曾经有幸见到过的,那时候崔大人意气风发的样子,还不如今日般形容憔悴,想来也许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纾解的心结吧,那样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变成如今的样子。”谢锦珊叹道。

    “有什么不一样了么。”陆芸婉喃喃道。

    崔承嘉一路护送百姓南下,南下的路上千里殇乱,已经见惯生离死别,又怎么可能和昔日一般无二呢,崔承嘉的笑容好像不见了似的,原来崔承嘉也不是那样一个爱笑的人呀。

    夏季虽然浓荫阳光也那般炽热,只是花树之下的人不再有那种如日光般的笑容,也许之前看见的那并不是真正的崔承嘉,或者说真正的崔承嘉已经将自己藏起来,藏在了面具之后,不能够再次得见。

    也许陆芸婉早就应该知道,崔承嘉所处的局面并非那般明朗,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沉浮于其中,崔承嘉也不能免俗,只是总是有那种念头,期许着能够再看到崔承嘉面目柔和展颜一笑的样子。

    “我瞧着倒是与王郎君的面目有些相似,皎白如霜雪一般,也是那副冰冷无情的样子,也算是奇事一件,可那明明是崔郎君,怎的都变成那副样子了。”谢锦珊笑道。

    “太子殿下他明明与谢小姐有情,为何会朝令夕改呢?谢小姐又为何会看上那王郎君?宁愿放弃太子妃之位置。”陆芸婉问道。

    “那个位置也许从来不是属于我的……”谢锦珊惨淡道,“权势如浮云吹雪,也许崔大人应当知道若是一味的争取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总有一日会发现早已忘却本心,终究会后悔的。”

    谢锦珊此时对于污蔑她名声的王皎究竟是何一种心情,这是让人费解的,明明王皎对谢锦珊来说是有仇恨的,可是从谢锦珊的口中竟然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恨,莫非谢锦珊真的如传闻一般对王皎情根深种了,那些私通的罪名全都是事实,谢锦珊确实曾经背弃太子,辜负诺言?

    “想问问在谢小姐的心里,王郎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听说他已经有了家室,何苦不爱惜羽毛,行为不加检点,还要污蔑小姐的清白呢?”

    陆芸婉的心里萌生出想要见一见王郎君的想法,想看看究竟是否是谢锦珊口中的皎白若霜雪的样子,是否和崔承嘉的样子一般无二。

    此时谢锦珊竟然落下泪来,如珍珠般的眼泪垂落下来,沾湿了罗裳,“也许太子殿下从来爱的只不过是少时与他许下诺言的高贵的谢锦珊罢了,是他记忆之中谢锦珊应该是的样子,也许我们都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了。”

    陆芸婉大憾,见触及到了谢锦珊的痛处,陆芸婉不敢再深究下去,此时广陵王妃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起身朝这个方向走过来,陆芸婉朝广陵王妃下拜,袁朝雨看了陆芸婉一眼,扶着谢锦珊去一侧的厢房整理仪容。

    谢锦珊走后,席上的女眷又悄声议论开来,陆芸婉得以知道,原来王皎与原配感情并不和睦的事情,原配夫人善妒,并未给王大人纳妾,听闻当年娶原配陈夫人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成亲三年双方都并未有子嗣,且这些年聚少离多,子嗣之事越发严峻了。

    一旁的命妇猜测道:“也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若是当年王皎娶的是谢氏女,不知事情如今会是何模样呢?”

    “当年太子殿下一心要娶谢氏女,谁又敢染指呢?若非谢氏女和王皎私通,遭到了太子的厌弃,恐怕如今谁也不敢将他们二人放在一起说吧。”

    命妇听得此言,沉沉点头,一向不喜欢窥探他人隐私的陆芸婉破天荒的听了这么一遭,迫切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宴席之上,扶着谢锦珊去厢房的广陵王妃,托人说谢锦珊见陆芸婉面目可亲,心里也存了一分好奇之意,想要将陆芸婉叫过去单独说会儿体己话。

    如今寿宴上酒过三巡,众人都露出醉意,陆芸婉觉得在王府,独自去见王妃担心恐怕有不妥之处,便想着推辞不去。

    顾寒宜见王妃叫人过去,不好推脱,顾寒宜和陆芸婉说,她和陆芸涵二人便在席上等着,待王妃说完话之后,再一道打道回府。

    陆芸婉觉得有不妥之处,为何王妃独独要把她留下在府里说话呢。

    “今日实在是不方便,不如改日再来赔罪如何?”陆芸婉对那名粉白面目的内监说道。

    “陆小姐拒绝了王妃的好意,未免失礼。”内监用尖腻的声音回道。

    王府的重重门户之后,有种密不透风的沉闷,此时黄昏已至,陆芸婉知道等待她的是怎样的未来,是阴谋还是她多虑呢。

    一切好像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一般,从寿宴的帖子递到手中,到谢锦珊过来攀谈二人进入厢房,再到如今让人过来传唤让她进入那间厢房之中。

    “你敢违抗王妃的命令?”内监威胁道。

    顾寒宜见事情可能有诈,便托说陆陆芸婉大病初愈,恐怕将病气过继给王妃,待病完全好之后再过来请罪。

    可是对方充耳不闻,仍然坚持让陆芸婉过去。

    陆旻之在豫州作战,本为太子梁绍的旧部,如今太子忌惮广陵王梁毅在荆州的势力,密谋让陆旻之在战乱之时趁乱夺取广陵王性命,而陆旻之早有依附广陵王梁毅之心,只是因为与太子昔日的关系,迟迟不能下决断,对广陵王梁毅也多虚与委蛇。

    这件事情被崔承嘉等人窥得之后,得知陆旻之妻女俱在江陵,唯有让太子对陆旻之失去信任,方能够让陆旻之彻底下定决心归顺,麾下兵士为其所用。

    想出在宴会之上密谋她的阴谋也不是不可能,断断不能一时失策,让父亲陷入为难的境地,可是如今王府有意困住她的手脚,又是王族根本开罪不起。

    此时酒过三巡,广陵王和崔承嘉都不在席上,陆芸婉和那人僵持,引得席上人侧目而视,世家女窃窃私语说陆芸婉高傲,失礼于王妃。

    陆芸婉一时如芒刺在背,直到广陵王妃袁朝雨出现在席上,陆芸婉朝广陵王妃跪下:“王妃恕罪。”

    “陆小姐好大的架子,我的人也请不动你了,如今我亲自来请,你也不肯来。”

    陆芸婉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诚惶诚恐道:“不敢。”

    袁朝雨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许是听说了陆芸婉和她的人争执的事情,想要出面摆平。

    陆芸婉随着袁朝雨来到了厢房,房中谢锦珊一双柔和的眼睛如水般掠过陆芸婉,好像在疑惑为什么久等陆芸婉而不至,一切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莫非是她多心了?广陵王妃请陆芸婉坐下来,看上去真是要和她聊天。

    “刚刚见到陆小姐与锦珊聊天欢畅,怎么我如今在此处让小姐失语了?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和你们单独说些体己话,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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