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靚女上阵
早晨起床后，吴月琴与韩腊梅同第二小组的部分社员干了一晌田间的活路回到家里，就下厨做饭。韩腊梅坐在锅眼门前帮着拉风箱烧火。
在做饭的过程中，两人一直谈论着发动女劳力的事情，最后决定先在太白生产队选出20名，上午就组织好这支队伍。关于具体的人选，吴月琴提议去找团支部宣传委员柳桂芸，先在团员和青年积极分子中物色对象。她这个建议得到妇联主任的同意，就把在案板上擀好的麦面和玉米面的夹层饼放在搽过油的热锅里，等一面烙上了花，又翻过来捂上锅盖，吩咐锅眼内改成微火烘烤，便解下绑在身上的遮腰布顺手搭在门扇顶上，两手向下拉了拉衣衫的下摆，用快步走出家门。
韩腊梅仍旧坐在锅眼门前的小凳上，手里拿着尖头已经被烧焦的捅火棒，一边在地上轻轻地叩打，一边想着上午要进行的工作。此时使她不能忘怀的是同苗养田关于发动妇女出工劳动的一次谈话。苗书记考虑到九龙沟水库的用劳，按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劳力调节不平衡的缺欠， 特意强调在当前社员情绪普遍高涨的形势下，就要把广大妇女从锅台、炕头的家务拖累中解脱出来，按照县上改进生产队劳动管理的意见做好统一调配，好让她们走向社会，走向田间，发挥与男人一样的作用。苗书记特别叮咛她抓好九龙沟水库妇女力量对全公社的工作举足轻重，一定要把这个事搞细搞扎实，保证现场观摩会的成功召开。
韩腊梅觉得昨天已经做好了生产队长的工作，今天上午就要整编好队伍，下午就进入工地开展实践练习。她也预计到其中还有其家庭和本人的思想工作也得及时跟上。接着她正要考虑制定一个具体的工作步骤与措施的当儿，吴月琴便叫来了柳桂芸，先是笑嘻嘻地走进门顺手取下遮腰布重新绑在腰间，一种馍香味使她马上揭开锅盖，撩起遮腰布擦了擦手，提起烙好的锅盔馍放在案板上，告诉韩主任不用再烧火，赶紧去院子凉快凉快。
韩腊梅起身猛回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正笑着朝她打招呼的柳桂芸，就高兴地上下打量起来。
她看到柳桂芸中等略高的个头，穿一件小花格子府绸短袖衫，一条柔软的灰色皮带将毛蓝色的长裤套在衬衫外面，一顶被红宝石发箍束起的时兴剪发头衬托着一张欢眉大眼的瓜子脸，特别是那举目望人的一股落落大方的神态，使得韩腊梅隔着门槛就用手按着对方的胳膊，惊讶地从上到下看了一番，才和蔼地问道：“看样子刚结婚不久吧”
“三个月，”柳桂芸嘴唇一动，流利地回答说。
“我看你倒像个有文化的小知识分子!”韩腊梅仍然在打量这位使她一见就产生好感的新媳妇。
“初中毕业后，因为家里穷，又是个女孩子，我爹就让我很快嫁了人。”
“噢，你是父母包办婚姻？”韩腊梅有点不解地问。
“我爹要包办,我不干，他拿我没办法……” 柳桂芸抿嘴笑了起来。
吴月琴转过脸插话说:“她是出了名的自由恋爱。今年春节在全县群众文艺汇演赛中，与咱们村的张天亮并列获得了快板书第一名，两人就搞上了对象，结成大家赞扬的‘快板夫妻’，很快就在乡里传为佳话。”
“嘿……是这么果敢的一个人才!”韩腊梅赞扬一句,拉起她的胳膊说,“走,咱们到院子坐下来说话。”
两人坐在一张粗笨的小饭桌旁边的小凳上,韩腊梅就开门见山地说:“事情是这样的,随着当前不断发展的形势，要提高妇女参加劳动生产的积极性，公社决定在你们水库工地先搞试点，让妇女和男人一样出工干活。实际上这是一场新传统与旧传统、新意识与旧意识，新习惯与旧习惯之间的严峻较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现在要组织一支精悍的妇女劳动队伍，先搞典型引路，由你在团员和积极分子中物色20名青年女子，你看能不能做到？”
“这没问题。开始在讨论修筑水库的大会上，我们队的年轻妇女就有这个要求……” 柳桂芸刚说到这里，就被走进大门的王东海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同时站起来给生产队长让坐。
王主任顺手拿来一边的小凳子一同坐了下来，望着韩腊梅说：“刚好，桂芸也在这儿。昨晚我就考虑想让团支部协助你，但团支书杨家祥在工地一时脱不开身，刚才去找柳桂芸，家里说她来这里了----你们已经谈起了这个事？”
“刚说了两句，”韩腊梅笑着回答，“王主任，我们考虑先在你们太白队的团员和青年中挑选出20个年轻妇女,发挥榜样的力量,争取上午组成队伍先上工地，看你还有什么要求!”
“很好！”王东海表示满意地说，“昨天会上你谈的意见，指挥部几个人都很赞同，看来这台女角戏只有你来领唱了。我想这次妇女出工上水库的事，影响一定要搞大搞深入。就像一块大石头落进水潭里，要能卷起很大的波澜，激起很高的浪花，给三家生产队的群众一个很大的震动，保证把妇女劳力都能动员起来。”
王东海发自内心的这一番比喻的话，听得韩腊梅也振作起来，顺手在桌面上拍了一把：“好，你是同我想在一起啦！”
总指挥一下高兴起来，转身望着厨房，提高嗓门喊道：“月琴，一定按照韩主任的吩咐，尽量创造条件把这场“杨门女将”的戏演好。今天这事就由你和桂芸具体去做，抽人的名单定了以后，如果本人和家庭还有阻力，就由队里出面做工作。”
吴月琴急急地拿着莱刀站在门边回答说：“知道了！”接着她回头放下手中的切菜刀，又说：“饭做好了！你们俩也在这里吃饭吧！”
王东海和柳桂芸同时起身，随口打趣地说：“不用啦，你把咱们这位蹲点干部招呼好，这场女角戏就全靠她当导演了。”话说到最后把他自己都惹笑了。
王主任从来就是一个善于抓机会的人，昨天下午这位妇联主任的突然到来，他就认为水库工地遇上了“及时雨”。昨晚上就一直在发动妇女的力量上动着脑筋，他觉得只要抓住蹲点干部韩腊梅，就等于抓住了妇女劳力的发动工作。所以一大清早就来安排吴月琴和柳桂芸从中协助的事。他这么三对面一说，就放心地与柳桂芸一同走出了院子。
吃过早饭，吴月琴陪着妇联主任一同来到办公院，张金斗领着十几名社员去野外栽杆拉广播线。她俩便坐在外间会议室的桌边，吴月琴介绍完其他两个生产队的妇女工作，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柳桂芸急急地跑进会议室，露出笑脸说：“我按照确定的名单跑了一圈，初步确定了18个人，另外两名本人愿意参加，但婆婆不同意，得要队长里出面说和一下。”
吴月琴让韩腊梅再等一阵，她同柳桂芸一同走出办公院。
快到中午11点钟的时候，按事先物色好的青年女子才伙同吴月琴及柳桂芸一起到了办公院门前悬挂大铁钟的老槐树下的荫凉处。大家一停下来就唧唧喳喳地谈起闲话，笑闹声、逗乐声喧嚷一时。
吴月琴进了办公院的会议室，看到韩腊梅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事，便说：“人都来了，在外面等着。”
韩腊梅的脸上一亮，兴奋地站起身收拾了钢笔和本子，同时问道：“那两个家庭阻力大不大？”
“唉!都是些旧思想在作怪，说女人家天生就是围着锅台和炕头转的呀，女人是管男人吃穿的屋里人呀!还说女人干不了男人干的活啦，又是女人和男人混在一起嘻嘻哈哈有失体统啦，等等。都是些旧脑筋、旧观点，不存在多大的实际问题，最后思想都算做通了，两个媳妇都来了……”吴月琴笑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下去。
“走，咱们先出去见见面。”韩腊梅说着用双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很快就离开会议室。
吴月琴陪着蹲点干部出了大门，大家一看见这位穿着短袖白衫和洗旧的灰色长裤，剪发头、大脸盘,时刻保持着一种泼辣劲头的中年女干部，便一下悄然无声了。
吴月琴上前一步,介绍说：“大家都认识吧!这是咱们公社的妇联主任韩腊梅同志，她专门来咱们水库工地蹲点开展妇女工作，刚在路上我都说过了，现在就互相认识一下吧……”
吴月琴说着朝柳桂芸点一下头，柳桂芸紧走两步站到前面，笑着说：“现在我就给咱妇联主任韩大姐介绍一下每一个女将的姓名和年龄。”随后她用手掌伸向前面站的第一位说道：“陈朝霞，22岁。”
陈朝霞对着韩腊梅嫣然一笑。这是一位中等个头的年轻媳妇，穿一件白丝布短袖衫子和一条白雁塔布染成的山蓝色长裤。在一副洁净而又无一点皱纹的圆型脸盘上，有两通一字眉和一对时时都在闪光的圆眼睛以及鼻下敦敦实实的两片红润的嘴唇，十足地表现出她特有的健康美。尤其是那时刻都在保持着一张微笑的脸更为迷人。
韩腊梅露着她那张本来就有的和蔼可亲的笑脸，走过去用右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夸口赞道：“结实，好样的!婆母舍得让你出来干重活？”
陈朝霞痛快地将眉稍－展，干脆地说： “婆婆说只要能挣到工分，让我上天钻地她都愿意!”
“好厉害的一个婆母啊!”韩腊梅也和大家一样笑着随口说，“有县上改进的生产队劳动管理八条办法，就保证你能多劳多得，好好表现，让你的婆母高兴高兴！如果你真的能上天钻地，那可是咱们大大欢迎的女中英豪啊!”
陈朝霞也笑着朝后站了一下，柳桂芸又介绍第二位：“任爱凤，21岁。”
这也是个中等偏高的年轻媳妇，虽然身材苗条但并不显得瘦弱。满头黑发，梳着两根蓬蓬松松的长辫子，脸色虽不怎么白皙，但却释放着一种青春的光华。特别是那一张地包天的生动而自然的嘴唇，时时表露出她温柔敦厚的性格以及和蔼可亲的内在美。加上一身修长合度的粗布夏装，更增加其诱人的风度。她也朝前走了一步，笑着向韩腊梅点了一下头。
韩腊梅兴奋地忍着笑意走过她的面前，又回头再走过来，但目光始终盯着她的面容和身段，兴奋地随后脱口说出“简单朴素，雍容大方”的赞语。接着又打趣地说：“这么俊样的媳妇，丈夫就舍得放你出来上工地？”
“她是个劳动全手，”吴月琴一旁插话说，“家中里里外外的事都是丈夫听她的……”
“噢，帅气！”韩腊梅伸出大拇指给了称赞，“现在是男女平等，绝对不能去甘当人家男人的屋里人，好样的！”
等任爱凤自然地站到陈朝霞的身边。柳桂芸又介绍第三位：“余红杏，20岁零半。”
随着大家的笑声，余红杏本人也笑了起来。她天生一副“喜面”长相：两道弯弯的线形眉毛和两道笑眯眯的眼睛，还有一个小鼻头和两角上翘的嘴巴，使她稚嫩的圆圆脸更加可爱。她有着一副高低合度的中等身材，穿一件花格子丝布短袖衫和阴丹司林长裤，加上两面脸颊上一对甜蜜的酒窝，活像一个快活漂亮的布娃娃。
韩腊梅看了这位好似一块结实疙瘩的年轻媳妇，笑着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生就的乐天派!”显然是赞美的口气。
余红杏微微举起两只胳膊，低下头左顾右盼地在自己身上看了一遍，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什么乐天派，还是生就的”
“天真无邪!”韩腊梅又笑着赞扬说。
余红杏还是不理解，便问道：“什么天真无邪？”
“就是真好!----傻妹子!”韩腊梅又是开玩笑地说。
“这不就对啦!刚才把人家说得心里扑通扑通地直乱跳，我就是要个‘好’字，有人说我好，我就高兴!”余红杏也是开玩笑地说，她的话惹得大家又笑了一阵。
“只要丈夫常说你好，肯定你们是个美满家庭！”韩腊梅又是赞场一句。
“结婚前常说好，结婚后说得少啦……”余红杏的话又惹得大家笑了起来，接着她又把话说完，“因为爱抽烟，我训斥他太多。”
“噢！你的训斥是对的,要坚持下去,抽烟确实对人好处不大,但要注意不能伤了和气!”
妇联主任说完话, 柳桂芸又大声介绍第四位:“侯赛云,23岁,外号大马猴。”
侯赛云一听这话嗔怒地啐了柳桂芸一口,接着又和蔼地对着蹲点干部微微笑了笑。她的脸色不是很白,就显得一口糯米牙齿白得诱人。她的一双眉毛与蚕蛾的眉毛一样美丽,眼睛始终饱含一种醉人的魅力。她的表情有一个特点:发怒是媚态的,纯属一种天赋美的表现。平素爱穿一身素白的衣裳, 银装素裹更显出她心灵的纯洁。
韩腊梅一看这个长得体貌合度、身型结实而富有特质的女子给人一种力量的神往，不防上前一步从侧面搂住侯赛云的身腰想一下抱起来, 以自己被人称道的大力士试探一下这位年轻媳妇的劲头,不料眼尖手快的侯赛云顺势朝下一蹴,不但使韩腊梅难以抱定,反而被侯赛云拦腰抱起一尺多高。大家都拍手大笑起来,侯赛云赶紧放下韩腊梅,顺口说:“与韩大姐闹着玩！”
韩腊梅用拳头在她的肩部捶了一下,笑着说:“好厉害的女人,真有‘大马猴’的能耐,肯定不比他们男人差!”
柳桂芸接着介绍第五位:“高春燕,24岁。”这是个性格快活开朗，与侯赛云有同样的脸色而体质更为健壮的青年女性。她的一对弯眉毛,一对大眼睛,点缀着那一副俊俏的黑黝黝的大圆脸焕发出一种青春灿烂的容光。但是多人口的家庭内务忙得她整天不得开交。她一看吴月琴给婆母做思想工作,一直在旁边使眼色表明自己要摆脱“笼中鸟”的处境。她高兴今天遇上了这个机会,决心要跑出来到稠人广众的大世面中闯一闯，见一见。
韩腊梅走近她的身边，亲切地问：“家里人口多吗”
“一共九口人，”高春燕干脆地回答说。
“家务活忙人吗”
“每天由早到晚都少不了做饭、磨面、缝衣服、纳鞋底、伺候婆婆……这老一套的活,”高春燕显出烦躁的情绪说。
“家庭什么成分”
“小兔子出窝……”高春燕的话惹得周围人都大笑起来。
吴月琴看着韩腊梅发愣的表情，马上解释说:“是小土地出租成分。”
“噢!……”韩腊梅这才笑了起来。
高春燕继续说:“婆婆过去是个敬佛念经爱做善事的人，以前家里的几亩地全租给别人种。”
“这次要进入水库工地干活，家里愿意放鸟出笼吗？”韩腊梅关切地问。
“婆婆年纪不太大,嫂子多病，婆婆可以代替我干家务,下了工我照样回家干活,她不会太累！”
“好!我们支持你。你有这么好的思想,有这么好的身体,争取拿个奖状回去让婆婆开开眼！”韩腊梅鼓励说。
“是!”高春燕将身子猛一挺直,高兴地回答说。这一动作在别人看来显出她的浑身全是劲。
接着, 柳桂芸依次又介绍了14位选手,一个个都是既强壮又俊美的18岁至20岁的媳妇和大姑娘。到最后, 柳桂芸憋住笑又说道:“我再介绍下一位……”
大家都惊奇地睁大眼睛在人群中寻找介绍的对象,吴月琴也诧异得被愣住在一边。
“我----柳桂芸, 20岁……”大家才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但她又大声说下去:“个头不小,体质强壮,爱说爱笑,就是一个缺点……”在大家又一次的惊愕中,她接着说:“长相一般。”又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嗨，你说错啦!’
柳桂芸一看说话的是侯赛云,便一本正经地问:“怎么说错啦”
“因为你在张天亮的眼睛里,才是大美人活西施哪!”
大家听了这种开玩笑的话都禁不住拍手大笑起来，弄得柳桂芸更不好意思,便搭讪地说一句“你这么饶舌,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抬脚就向侯赛云扑了过去。侯赛云也笑着跑到高春燕的身后,两人便以高春燕为挡箭牌, 像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那样撵来躲去,大家也都跟着欢欣雀跃地笑闹起来。高春燕更是高兴地感到由于几年来没有享受这种姐妹们群体调笑的快乐而如今遇上这一场景就极为赏心悦目。
吴月琴笑着走过来一把拉住还不善罢甘休的柳桂芸说:“好啦,好啦,能当活西施才惹人羡慕呢!时间快晌午啦,大家静下来就由韩主任讲话。”
在大家的拍手声中,韩腊梅就长话短叙地作了一番动员,最后强调说:“咱们下午就去水库工地。这是我们妇女最辉煌最耀眼的时刻，一定要给所有的男人留下一个最受尊敬的而且是永远不能忘却的好印象。所以希望大家回去打扮打扮，穿戴整洁一些……噢，对啦，吴队长……”她回过头去又问道：“咱们这支队伍还要不要个什么名字叫号？”
“能叫出个名堂那就更有影响了……”吴月琴说完，心直口快的柳桂芸马上接着说：“就叫个三八冲锋队吧！”
“挂上‘三八’妇女节，这个名字好！有纪念意义，它是全世界劳动妇女为争取民主、解放而战斗的充分显示妇女力量的节日。同样，咱们今天也是要争取同男劳力在工地干活一样平等显示自己的力量。大家看这个名称怎么样？”韩腊梅张嘴带笑地试问大伙。
大家呼应着拍起手来。
“我看现在干什么都兴打红旗，咱们就作一面队旗吧！”韩腊梅也更激动更高兴了。
大家又拍手赞成，吴月琴让选个队长，稍微一番骚动就提议柳桂芸和侯赛云为正副队长。
吴月琴宣布两名队长留下作队旗，其他人现在回家，下午三点钟在这里集合。要在水库上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咱们高举队旗进入工地。
午饭后的太阳就像燃得正旺的火盆一样炙烤着大地，使空气干燥得一擦火柴就能点燃。就在这个时节侯赛云打起已经作好的队旗，柳桂芸按大小个子整好两排队伍。吴月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激动，看到大家摩拳擦掌的急切样子，便把迅疾的目光投向韩腊梅。很显然，这位妇女队长是以蕴藏在她心中的极为喜悦的感情，要求妇联主任在这临阵之前尽量用鼓舞和激励的话语，动员这些刚刚走出家门的年轻女子，以便在水库工地上树立崇高的威信，去积极热情地迎接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韩腊梅完全明白吴月琴的意思，便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姐妹们，我们的九龙沟水库原计划三个月修筑完工，因为县上的通川河水利渠道工程提前开工，就跻掉了我们一个月时间。为了按时完成任务，赶上玉米后期的灌溉，补上这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发动我们妇女劳力上工地。今天你们这二十名青年女子就是在咱们队抢先选出的第一批能够吃苦耐劳的优秀 分子。很显然，你们就成了这三个生产队几百名妇女的核心人物，出现在水库工地的几百名人群之中，发挥模范带头作用。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学会打夯和用车拉土的技能，然后通过传、帮、带活动，要使三个生产队的妇女都成为水库工地的干活能手。打个比方说，你们就像咱们蒸馍发面的酵头一样，起到火种作用。过几天全公社的妇女代表都要来这里参加现场观摩大会。三八冲锋队就会成为全公社最知名的一支劳动组织了。但是大家应该注意，当我们打着这面鲜红队旗下到沟底水库工地的时候，很可能全工地的人都在用怀疑的、不信任的眼光注视我们。但是咱们要知道,在他们那种眼光里可能还包含着一种旧社会封建的残余思想。这个时候大家也不要忘记我们的母亲，我们的祖母一生或大半生直接受到这种封建思想的约束和残害。现在到我们这一代成了新社会了，男女平等了，今天当这种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残余思想面对我们年轻一代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对呢？一句话:提高自己，说服别人。我们只有用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力量让有这种思想的男人们看到我们与他们干一样的活，而且一样能干好，这样不就破除了他们封建残余思想的看法和想法了吗？不就说服他们了嘛! 所以，希望今天下午咱们就在实际劳动中用自己的行动替自己说话吧！”
韩腊梅讲完话又回头给吴月琴打个招呼，妇女队长便走前两步，接着说道：“眼下咱们水库正在提倡‘九龙沟精神’，什么是‘九龙沟精神’？”她接着简单介绍了杨家祥和孙进财不畏艰难购买架子车的事迹，又说：“‘九龙沟精神’就是一种拼搏的精神，咱们三八冲锋队就是要以这种精神活跃在水库工地上。”
吴月琴接着又介绍了一番由“土飞机”引发出的“九龙沟速度”，韩腊梅看了看手表，抬起头兴奋地大声说：“好啦，现在已经三点半钟了，咱们就要在所有的男社员正在干活的时候，风风光光地出现在水库工地上。”接着,她提高嗓门,用力地将手向前一摆,大声说:“扛起队旗出发吧！”
侯赛云在前面打着队旗，两排队形齐步出发了。
好几天来的大热天气也是到该起变化的时候了。在西北部神农山的馒头顶上已经有大块大块的堆堆白云在向天顶头运行，至三八冲锋队来到水库沟边的时候，有些白云便遮挡住一时的阳光，形成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荫凉投影。
在今天的水库沟边，已经新换上了最显眼的新芦席红油漆标语：
发扬九龙沟精神
打造九龙沟速度
另外是在沟下开水棚的一边新竖起有四张芦席大的两行黑体字标语：
开展比学赶超活动
保证两月完成任务
看来总指挥王东海已经是焦急地在日日夜夜考虑着如何加快步伐按期完工的事情了。此时两面坡上也布满了挖土的人堆，“土飞机”、架子车、高空吊斗在飞快地来往穿梭，15台碌碡大夯仍旧像江河里的浪涛在连连翻滚。在这种热烈的现场气氛的刺激下，一种追求荣誉的心态使这支妇女队伍变得更加雄赳赳气昂昂了。因为太白生产队的人已将组织三八冲锋队的消息传给了全坝面的人，当这支打着红旗的队伍快下到坝面的时候，全场几乎停下活路在观看。特别是一些青年人看到这20位打扮得精干利落，英姿潇洒的惹人动心的年轻女娘们，不断发出啧啧的赞扬声，有些同村同队的小伙子，就抱着一种新奇的心态跑到队伍跟前翘起了大拇指。这时候，热烈的愿望和激昂的情绪占据着每个青年女子的心扉，旺盛的精力和蓬勃的生气在每一对美丽的眼睛里燃烧起来。他们都焕发出一个决心：要竭力地尽最大努力参与自己要做的工作。
当这支遍受青睐的妇女队伍一踏上坝面,早等在那里领着两名施工员的总指挥王东海,带头与周围打夯的男青年们又一齐拍起了热烈的掌声,无疑这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欢迎场面。接着,王东海快步迎上去与韩腊梅作了简单的交谈,就由吴月琴指挥这20名脸上放着光华的跃跃欲试的青年女子散立在一旁,按照已经安排好的程序,由八名小伙子抬过来一个碌碡大夯,在一阵嘹亮的打夯歌声中表演以后,就采取男女混合抬起三面大夯,在两名施工员不离左右地监护下开始了传帮带的练习。一时间引得全工地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入到这三面正在上下翻腾的碌碡大夯上。
这20位年轻女子也显示出惊人的勇敢气概，面对这个巨大的碌碡夯没有丝毫的惧怯反而兴高采烈地投入这个异常紧张、异常激烈的重体力劳动之中。每个人都是屏住气用心地使自己的动作节奏尽量符合大夯一抬一落的节拍，终于第一轮打夯在男女青年的欢欣鼓舞中停住了。
接着，两位施工员对夯打的坝面作了详细的目测检查，并用取土仪器检测作出“合格”的结论。这一结论使这群年轻女子得到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她们与男社员一样地能干好重体力劳动。在她们一张张俊秀的脸上自然地浮现出一种自豪的、满足的微笑。
在休息的时候，小伙子们毫不放过当面对这群英姿飒爽的女性的谈话机会。他们也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们如何抬夯才能平稳，怎样用力才能省劲,又怎么呼号才能将力量集中在一起，反正是他们能够感受到的关于劳动技能方面的经验都毫无保留地交流给她们。
又经过一轮的男女混合打夯以后，王东海特意指定两面大夯，全由妇女上手单独操作，另四位穿插其中备作临时替换。随着一阵响彻坝面的女声夯歌的叫唱，三八冲锋队的两面碌碡夯很快就打到插着队旗的地方。头顶这面色彩鲜艳的红旗高高地飘扬在堤坝一边，它在青天白云的衬托下，就像一抹红彤彤的朝霞映红了大半个坝面。
这一次打夯更加热烈而精采，不但紧围着碌碡夯的不同颜色的衣裳使她们的劳动所形成的翻滚的浪花带上鲜艳的色彩，而且在一开一合地夯打动作中形成一圈梳得光溜溜的发辫一上一下的甩动,更透露出一种力的表现。就是这种热烈的场面,不断迎来一阵阵暴风雨般的震耳欲聋的赞许的呼喊声和鼓掌声。
王东海安排杨家祥与王小洲在这里招呼，他与蒲志高顺堤坝的南边朝东去要看一看梁洪波在那里策划修筑溢洪道的地界。突然蒲志高用肘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说：“你看，哪上面坐的人是谁？”
王东海朝蒲志高迈脸的地方看上去，在开水棚一边小树下坐着一位戴着草帽的人，那人面朝堤坝，两手端着饮水的大碗，将整个脸遮得严严实实。
王东海全神贯注地打量着这人放碗的举止和身段，很快断定是他最熟悉的一个人。他在迅速地作出肯定之后，就不顾一切地向上紧跨几步，不由得脱口而出地喊道：“古书记！”
两人相向而对地紧紧攥住了双手，王东海边摇边说：“啥风能把你吹到这里来，真是荣幸！……还好吧!”
这个被称为古书记的人就是周南公社前任的党委书记古维新。他还是留着原来使他显得十分英俊的偏分头，露在他洁净而略瘦的长方脸上的笑容时刻都是爽朗和蔼的。他穿一件长袖的条布衬衫，蓝色的制服裤子，一双方口布鞋。一件装着笔记本、文字材料等物件的沉甸甸的中山服上衣搭在左胳膊上。他按照王东海的介绍与蒲志高握了手，便说：“上午送黄河农学院的两位教授和一个毕业班的学生出山到浑阳火车站，顺便来县水电局谈了山间堵堰灌溉的事，听说你们又在新修一座水库，便想来看一看。我们公社现在正加急进行堵堰截水，解决坡田玉米的灌溉问题。想到我们那里每条沟都会遇上山洪，所以就来你们这里参观取经。”
“哪里的话，我们只有教训!”王东海接着简单地介绍了山洪冲跨水坝的情况，并说：“你们通川河公社条条山沟都流水成渠，堵堰是最切合实际的办法，省工省料又费不了多少功夫,加上你当领导，又具体抓，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不管怎么说也赶不上你们啊！你看，你们这是多么惊心动魄的场面!”他说道，“今天来你们水库工地，最大的收获是看到你们的开拓精神，我才听说‘架子车’这个名堂，可你们已经大量地使用了起来。这是当今农业生产中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他又望了望沟坡上说：“还有头顶的高空吊斗和那个使人能飞起来拉土的车子……”
蒲志高马上插嘴说：“叫‘土飞机’。”
“噢，好一个如此快捷的名字!……”他说着朝沟两坡望了望，“你看社员使用得多么自如……真不简单！真开眼界！”古维新显出一种十分钦佩的神情，眼睛里又迸发出喜悦的光辉，微笑着说：“这会儿我一直在琢磨这架子车也最适合山区使用。在我们那里，特别是田间的运载方法还是过去传统的用人背运和牲口驮运的老旧方式。由于道路窄小与崎岖不平，往地里送肥和收割庄稼劳动强度太大，太费事。这架子车从工具的结构形式上作了革新，两个轮子就平稳多了，而且增大了容积，使用又灵活轻便，在我们山区也可以像你们沟上面的菜地那样套上小毛驴，就更能提高运载效率。我回去马上推广使用，肯定会受到山区社员欢迎的！”
“上次开会，听说县委雷书记以每亩玉米450斤的产量与你立了秋田务作的‘军令状’，当时好多人一听就吐舌头，这可是个天大的事情啊！真为你担心……”王东海只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
古维新倒显出一脸笑容，轻轻松松地说：“今年这450斤比去年有些地块的亩产才多加了100斤，我们已作好了准备，眼下事态还良好，一切顺心。要说担心嘛，就是担心到时候有没有那么多的劳力能及时地把地里的庄稼收回来。”
古维新充满热情的话语刚说到这里，韩腊梅老远呼喊着跑了上来，老同事见面更为亲切。古维新热情赞扬了她抓点组织妇女工作的创举。在两人的谈话中古维新特别提到妇女参加劳动同工同酬的问题。古书记又顺便问起苗养田的情况，韩腊梅回答原说下午要来这里。
由于时间关系，古维新与大家分手时，唯有王东海一人送到沟上。
古维新骑着自行车来到太白小学门前的大路口处，一种人喊马叫的声势马上吸引他将目光朝南的田野望去。在那里，忙碌的人群正由公社向这边的生产队挖栽着架设电话广播线路的木杆。在古维新射出的热情洋溢的眼光里，只见各处拉运材料的车辆来往不停，人们转移东西的手脚传递不停，相互挖坑填土的工具起落不停，爬杆架线的人员上下接续不停：处处都呈显出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正在这时，苗书记骑着车子急急地驶了过来，两人经过简短的几句寒暄，苗养田把车子推到一旁的树荫下，等古维新走过来放下车子，苗养田卸下草帽拿出香烟互相点燃后，首先就问起了他与雷书记订立军令状的事。
“说起来，当时这么作只有一个原因----为了多打粮食，”古维新说，接着就长长地吸了一口烟，“从去年春天贯彻‘八字方针’以来，我们公社就制定出堵堰修渠的水利工程和利用草坡发展畜牧以及创造肥源，改变广种薄收的山区建设方案。在去年春播玉米亩产350斤，今年小麦亩产200斤的基础上，下半年就集中力量狠抓玉米生产。雷书记上任后来到我们公社，详细询问了我们的山区建设方案，实地参观了我们同黄河农学院开创的通川河道三万亩玉米丰产方很感兴趣，建议在去年亩产的基础上再加码一百多斤，争取到450斤以上，我就一口答应下来。可能是他怕我中途松懈，就采取立‘军令状’的办法，坚定我的信心。这就给我们造就了一种生产动力，增加了一个鞭策力量，我们也成了赶上架的鸭子，今后只有一鼓作气了。”
苗养田在一边抽烟一边认真地听着，说话中途却插嘴问：“今年已经过去一半时间，成熟期只剩下这两个多月，亩产450斤还有把握吗？”
“有,”古维新只是神情自若地抽了两口烟，也没费多大的踌躇就肯定地回答说,“我们那里是春播玉米，亩产450斤是不会有问题的。”说话中他一觉察出苗养田突然变得有点惊讶的脸色，便又接着解释道:“现在我敢下这个保证有五个理由，一是去年我们就用黄河农学院种植场一个新品种----‘大背篓’，个别地段的亩产也达到三百七八十斤。今年我们严格了合理密植，长势特好；二是拥有比往年更多的化肥……”
古维新的这句话突然被苗养田一个手势打断了：“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你在几次会上鼓励社员购买邻县社队化肥的问题，这可是在挖人家的墙角，你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吗？”
古维新一听马上笑了起来，随后说：“咱们北边的山区县有些地方从去年就开始包工包产到作业组和包产到户，一些社员还不习惯使用化肥，把这种肥料叫‘白撂’。又怕放坏失效，常背到山外来卖，哪我们为什么不顺手牵羊呢！即是我们不买，他们还是要卖到别处去的。我们的生产队就专门守定每个山口和路口大量收购，估计能满足每亩地的正常需要量，这是我敢于夸口的一个主要支柱。因为山上运送土肥困难，最好的办法是用化肥追施，就是群众说的‘有化肥就有丰产’的话，”古维新叙述得满面春风，也吹起了苗养田脸上愉悦的笑意。
“三是我已经与黄河农学院建立了关系，”古维新继续往下说，“他们己经把我们这里作为教学的实习点，每个生长环节他们都来人具体指导，可以做到高产量的万无一失。”
“这个教学实习点,可成了你又一个可靠的支柱,很好!”苗养田兴奋地点头赞扬说。
古维新的脸上也露出一种欣慰的笑容:“原来我还担心这条路不好走通，嗨!没想到一说即成。他们也在积极地寻找合作对象，特别喜欢把我们公社这个半山区作为庄稼务作的实验基地，有利多方面地进行教学研究。这对我们真是个天大的好事!”
“四是因势利导地利用水利资源，”古维新继续说，“当前对几处堵堰修渠的小型水利工程，正以急起直追的步伐投入实施阶段，可达到100％的坡田灌溉面积，做到旱涝保丰收。五是由现在起我们公社五个干部就抓紧督促检查，做到每个环节一丝不苟。我们是一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地去看、去听、去解决问题，尽量使我们山区建设方案的贯彻落实做到一点一滴，一步一个脚印。我想结局一定会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的！”
话说到这个田步,古维新对他这一套五条举措的必然成功毫不怀疑，因此他的谈话口气总表现出一种自信的态度，连他的眼睛也时时在射出一种充满希望的光芒，“我就不信下定这样的功夫还能打不出粮食来！”
这使面前深知他性格的苗书记的脸上更显出钦佩与敬重的神色。他觉得在这位曾经与自己共事多年的同伴身上仍然存在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服人力量。但突然间苗养田的表情却又阴沉下来，而且是心有所思地低声说道：“想起当年咱们周南乡冲着大放高产卫星的伪科学提出保证玉米亩产400斤的种植方案被批臭全县，这次一定要取得获胜结果，让县领导牵马按镫游街示众当然不是一种当事者扬眉吐气的心理满足，而最大的意义是在告诉人们县上提倡和支持的是实事求是的科学种田，是精耕细作的提高粮食产量。”
古维新完全同意这位老伙伴的理解。接着，两人就这个问题推心置腹地交谈了好一阵就匆匆分手，苗养田便骑车直接去了九龙沟水库工地。
当苗书记站在坡口的皂荚树下，在能使他变得心情激动的诸多情景中，最为吸引他眼光的是在那些年轻妇女活动的场地上迎风飘扬的上有“三八冲锋队”字样的那一面鲜艳的红旗。于是,他便以轻快的脚步下到坝面，找来了韩腊梅和王东海，就发动妇女力量的问题交换了意见，正式提出公社要在这里召开现场观摩会的决定。
王东海和韩腊梅从接受这一任务送走了苗书记，就一直没有离开三八冲锋队的打坝场地，直到夕阳的光辉涂上东坡的崖头，两个全是女队员的碌碡大夯一直活跃在众夯来回翻腾的大浪中，没有显出丝毫的倦态。
收工的时候，南星队和北斗队的青年小伙子前来祝贺，使这群初次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年轻女子更加神采奕奕地跟着自己的队旗有说有笑地上到沟边。不用说，这天晚上三八冲锋队的佳话自然就传遍了三个生产队的各村和各庄。
从第二天开始，三八冲锋队便去取土的坡上学习“土飞机”的驾驶运作技术。这是一个难度较大的工作。当然那些已经熟练掌握驾驶技术的小伙子必然会无私地将这个技术全部传授给她们。经过不断地实地练习，终于使这些青年女子较为熟练地掌握了这一劳动技能。
与此同时，首先在三个生产队已经传出了水库工地有20美女的佳话，后来杨家祥有意更正为20朵金花。慢慢地这20朵金花的事迹被人们加盐加醋地传遍了整个周南公社。惹得好多男女青年都想找个机会前来先睹为快。有人把这情况告诉给妇联主任，韩腊梅觉得两天后在水库工地召开现场会的外部条件已经成熟,就特意找来吴月琴和三八冲锋队两名队长，告诉了这个当前的形势并让她们为在观摩会上充分的表现作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