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暴流
……
“南苓的信息就是这些。她最厉害的大地魔法也只有三阶七层，是魔法学院的一位学生。现在正住在镇子上的一家旅馆里。”
“就她一个吗？”
「商人」坐在房间中，依照「游民」的要求检查着与镇长就游行问题的和解书，头也不回地问道。
“就她一个。”手下说，“我们已经用天空魔法探知过了，她正在房间里写稿。”
“你们那个小队的人大都只有二阶吧？没问题吗？”
“没事。”小队长说，“圣灵魔法师对普通魔法师本身就有优势，而且我们还有很多三四阶的魔法卷轴，所以不成问题。”
“那就先把她抓回来，问问情况。”
……
在察觉到那个四阶的天空魔法——领域探知之后，南苓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她一边假装继续写稿，一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忽然间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是写新闻的南苓小姐吗？请开一下门，我们有些事要问你。”
南苓看向门口，一言不发。
“没人吗？没人的话我们就自己进去了。”
南苓手中的笔停下。由于没法确定敌人的具体情况，她立刻在脑海中向时求救。
“时！你在吗？”
门外开始有人猛地踹门。
踹门的那人忽然安静下来，他小声地说：
“嘛，算了，用魔法轰开吧。”
一团白烟散开，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木门因冲击力撞在旅店的墙上。外面那些混混模样的人挥挥手驱散烟雾，低头走进房间，却只看见一个头发花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在抽烟的大叔。
南苓被时扔进了柜子里。
那些混混看到地面上散落一团的烟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你们几个，圣灵魔法只有2阶吧？是怎么敢来抓南苓的。”
小队长站在时面前，问旁边的人说：
“南苓呢？能看出这个人是几阶吗？”
“在旁边的柜子里。至于这个人……领域探知里根本就找不到他的气场。”
“不要理他。直接把南苓抓走就好。”
小队长绕过时，径直奔向后面的衣柜。而时就那么抽着烟，他只是吐一口气，房间中就满是呛人的白色烟雾。
“我在问你们话呢。”
时将烟在大腿上摁灭。小队长伸手拉开柜子，同时右手预留出一个灰色的魔法阵，指向南苓。
“大地囚笼！”
“夺魂。”
时转身、拧腰、蹬地、发力，在瞬间撞向已经被大地囚牢包围了一半的小队长。时身下的椅子因为剧烈的受力而弹起、漂浮在空中，时的速度快到周围的烟雾里已经出现了极细的闪电。他的身体撞碎大地囚笼的土墙，如同撞碎风化的墙皮一样容易。他抓住那人的衣领，带着他一起狠狠砸在后面的墙上。
时在压抑着自己。
压抑着那份想要杀人的躁狂。
“喂！快上！”
小队长一边呼喊着，一边将魔力凝聚成一根光锥，刺进时的肩膀。留在房间里的其他人在听到命令后一齐蜂拥扑向南苓。南苓刚想用魔法反击，却被时在脑海中提醒说：
“蹲下！”
南苓抱头蹲下，时则转身用手指射出一根细线。那细线以时的手指为端点逐渐扩散成一个圆锥、向前炸出去，激起剧烈的气浪。
时大口喘着气，当他回过神来时，身后那些人的上半身已经被那枚圆锥炸得一点烂肉不剩，只有他们的下半身还因为惯性留在原地。他们的肠子露出来，背后的墙上、桌子上、地上的烟头上都满是深红的、令人作呕的血迹。原本也应沾上血的稿件被时抢救下来，缓缓飘落在南苓的头上。
南苓探出头看了一眼，随后就缩回去，生理反应地干呕着。
被时撞在墙上的小队长已经吓得完全瘫坐在地上。
时跪在地上，双手拄进血、肉、组织混合成的黏浆中。身前那些摇摇晃晃的双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时的瞳孔颤抖着，他抬起手，血浆在地面与手掌间拉出数道可怕的细丝。
“为什么……为什么……”
烦躁已经无法抑制了。
他拔出肩上的光锥扔在地上，看着掌心的那些血，竟不自觉地笑起来；但他又忽然抓住自己的嘴角，不让自己大笑。时的模样在十六岁少年与白发老者之间不断闪烁着，他周围神辉的颜色开始加深，由先前极淡的暗红色变为血液一般的鲜红色。而在他周围，南苓和小队长的心中都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感。
“有趣……真有趣啊……”
白发褪去，时的模样定格在入学时的那位十六岁少年。他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跪着、瞬移到背后的空中，一把将身后的小队长拉起，如弩箭一般在空中弓身，将小队长像炮弹一样扔在前面的墙上。
或者说，墙上他预设下的保护罩上。
做完这一切时甚至因为惯性还漂浮在空中。而后他竟就那么直接转身、蹬墙，将身后的墙炸穿、如射线一样追上小队长，而后一拳贯穿他的肚子，扯烂他的内脏。
“时！！！”
南苓下意识地大喊到。
但已经太晚了。
时满身都是血液。他站在原地抓住小队长的脑门，硬生生将他的颅骨掐裂，让五指扣入五个深坑之中。粉红色的脑浆溢出来，涂在时的手指上，宛如一幅炼狱之景。
时松手，让那人摔在地上。
“我……做了什么？”
烦躁……好生烦躁……
压抑住……
他挥手清理掉所有的血迹，补好身后的墙，转身问南苓说：
“你知道……这些人是谁的手下吗？”
“不清楚。”南苓有些惊恐地说，“但既然他们是因为舆论调查到我、进而找上门来的话，那就多半和「商人」脱不开关系。”
时忽然吭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商人」啊……「商人」……”
时开始无法抑制地狂笑，他一边笑一边咳着，一边疯狂抓挠自己的胸腔，将自己的衣服抓破、将自己的肌肉抓出血痕。
“还不够……还不够……太弱小了。”
“时！！”
“「商人」……商人干的，哈哈、哈哈，去找商人玩玩吧。”
时直接撞破窗户飞出去，他四肢并用，如同一个诡怪的异形。
……
“校长？”
魔王森中，正在休息的海汐一行人看到校长从远处走过来。
“栉蛇那边搞定了吗？”
“搞定了。”校长说，“天空那些孩子很让我放心，我几乎没有怎么出手。你们这边呢？”
“森林巨兽多半就在前面的山崖下了。”海汐说，“我们打算休整一下后过去看看。”
校长点点头，“猜得没错，它正嵌在前面的山岩里休息。这只森林巨兽离学院太近了，很危险。你们试着把它往北边引一下，不过就不要想着击杀它了，六阶对你们来说跨度还是太大了。”
和大河说的几乎一样。
“圣灵魔法教会那边怎么样了？”
阿竹忽然问道。
“圣灵魔法教会……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校长说，“不过从留在城镇里的老师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那边的事态已经越来越复杂了。有工人开始在大街上游行，而且多半是圣灵魔法教会预谋的；南苓开始作为记者曝光之前的监狱，他们「分部」的六位干部也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暂时不知道更多了。”
“那南苓姐她不会有什么……”
“时候也不早了。”海汐站起来打断阿竹的话，继续说，“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
时站在城镇的某处房屋之上。他的神性又将内心的烦躁压抑下来，周身淡红色的神辉逐渐变为近乎透明的灰色。
但这就像饮鸩止渴一样，只会让烦躁生长得更加疯狂。
“好了，那么……「商人」，你在哪呢？”
时的目光定格在大巫祭典主会场的方向。
“这样啊……”
他在房屋间跳跃、向着城镇中心赶去。他的两只手在不自觉间握拳，指甲刺进掌心的肉中。时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踉跄、跌倒、翻滚，他看着自己心中的烦躁，体味着这股情绪生长到极点时的感受。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