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的不隐（上）
“时，若不嫌弃，你也与我这个老爷子对练一场吧。”
校长佝偻着脊背，走上前来。他的身材瘦小，但精神矍铄，眼神中充满深邃、坚毅与冷酷。
“我这个老身板不抗揍。”校长说，“不如这样，我让你接我三招，倘若你能全部接下，便是你胜；否则便是我胜。如何？”
“好。”
时转身谨慎地面对着校长。他看得出这个人很强，强到离谱的程度。不过时并不畏惧，他反而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
校长的身边升起一圈黑紫色的迷雾，将两人包裹在其中，把周围人的视线阻隔开来。
校长拉近与时的距离，他的右手放到身前，向时说：
“准备好了吗？”
“请指教。”
天空的颜色忽然变得黯淡。虽已是傍晚，但大量混杂狂暴的能量仍被校长从天空之上引导下来。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那些能量如大海中的旋涡一般汇聚于校长的手心。
“湮灭。”
七阶天空魔法。
校长将右手轻轻推出，狂暴的能量在瞬间便仿佛拥有了意识，如疯狂的虫群、恐怖的飓风一般开始围攻时的身体，试图渗进他的皮肤、骨骼、内脏，将他从内部撕碎成粉尘。
但时的身体表面散出一层薄不可见的微光，如金钟罩般将所有攻击一个不落地拦了下来。那些能量甚至连他的衣服都没能损伤分毫。
而后时忽然抬起右手，夺取了那些能量的控制权。
时将围绕在周身躁狂混乱的能量引导至手心，将它们驯化、安抚，最后竟将那些能量汇聚为一只有生命、有实体的蝴蝶。校长看着那只蝴蝶挥动翅膀飞出迷雾，有些痴迷地说：
“化无形为实体，化死物为生命。真是绝美……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种奇景。”
他叹了口气。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受教了，时先生，准备好迎接第二招了吗？”
时微微点头。
校长看向时，他的双目忽然变得凶狠、凌厉，超量的能量开始从两侧同时向内挤压，如液压机一样将时夹在中间，将空间划为左右两部分。这些能量依旧混乱、复杂，既有来自天空的，也有来自大地的。
“奇景。”
八阶通用魔法。
致密的能量不断向内撞击、聚合，当能量密度达到临界值时，竟就那么硬生生地将空间撕裂开来。而在校长的控制下，那漆黑的裂口出现在时身上，就如同刀割一般整齐。
而时……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没有随着空间的裂口被撕裂，没有躲闪、没有阻拦，而是毫无断层地同时出现在裂口内外，仿佛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要知裂口中可是“空间之外”，理论上没有空间，任何物质都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时平静地看着校长，他双手合掌，将空间裂隙挤向校长那侧。
校长的视野很快便被黑暗的虚无吞噬，如同在无尽的深渊中不断坠落，如同溺死在已没有光照的深海。他看向周围，找到了漂浮在身后，既离自己极近、又离自己无限远的时。
空间之外的时恢复了最开始的相貌。
“谢谢……”校长笑起来，眼角留下一滴泪，“我真是幸运啊，能看到神界、见到奇景，甚至与神明交流。”
他下意识地摆了摆手。
“魔力还在，技能似乎也可以释放。”
校长看向时，他谦卑、谨慎而严肃地问：
“请问我能在这里用出最后一招吗？”
“请便吧。”
校长的身体里开始逸散出某种纯粹至极的能量。
“虽然不是完整的，但此生能将这个技能施放一次，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校长抬起双手，无数能量开始随着他的指挥在虚无深渊的“天空”中汇聚，而后旋转、交融，模拟着星云的聚集、恒星的诞生与行星的运转。那些能量如笔墨般在浩瀚的虚空中肆意创作着、涂鸦着，
化为点点繁星。
“星河。”
九阶大地魔法。
校长的身体周围的光辉逐渐消失。他的身上已经没有魔力了。
时挥挥手，将校长带到了真正的宇宙之间，真正的星河之中。
“美吗？”
“美、美啊，美极了。”
校长的眼睛贪婪而好奇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就像一位第一次睁眼、见到这个世界的孩童。他试着用肉眼去记住尽可能多的场景，但可惜，时间已经到了。
他们回到了地球上的迷雾里。
校长虽有些沮丧，但还是笑笑，把迷雾散开。他背手转身，慢悠悠地离去，就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校长说。“时先生，若不嫌弃，记得到这颗星球的大巫祭典上去看看吧。大巫祭典的传说，或许写到了与时先生相关的故事。”
时看着逐渐远去的校长。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中尚未出现的星辰。
大巫祭典吗？
时看到站在远处的南苓。她似乎想上来说些什么，但还是停下了。
时长叹一口气。
“先回宿舍吧。”
……
“阿竹，你说，时真的是神吗？”
阿竹正趴在床上看书。她听到南苓的话，下意识地回答说：
“怎么了，南苓，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天下午的战斗啊，就是时和海汐打的那场。你不是也在旁边看了吗？”
“啊……那个啊，说真的，时强得有些过头了吧。”
“是啊，而且他是怎么会用四阶天空魔法的？他测试的时候不是才一阶七层吗？我就在想时会不会和大巫祭典的传说里说的一样，真的是神啊。”
阿竹把书放下，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还有其他可能的情况吧。”阿竹说，“比如说时其实隐藏了实力，他的天空魔法其实是三阶，所以可以跨阶用一下四阶的魔法。就像你会用星辰陨落一样。”
“不只是这个。我还看见他还和校长切磋了一场。校长甚至说自己输的心服口服。”
“那可能是校长放水了吧。毕竟只是和学生切磋，试试对方的实力而已。”
“那之前他复制饭卡怎么说呢？还有他经常瞬移来瞬移去的，而且晚上好像不用睡觉，也没见他吃过饭。”
阿竹也沉默了。
“确实啊……奇怪的点太多了。单纯的瞬移可以说他会某些高阶的空间魔法，睡觉和吃饭可以说他是在刻意避开别人的视野。但这么多奇怪的事一起发生在他身上，就太可疑了……”
阿竹思考了一会。她说：
“不如直接去问他怎么样？”
“啊？直接问吗？”
“或者说寻找一下他是神的线索……之类的。我到不觉得他是神，但时的身份肯定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你们明天不是小组特训吗？有疑问的肯定不止你一个。你就和大家讨论一下，一起找个办法怎么样？”
“哦……确实，而且时那家伙经常迟到的说。”
……
第二天。
“……总之就是这样。想要大家帮忙一起找一个证明时是神的方法。”
南苓把自己和阿竹的对话告知给了在特训室里聚集的众人。而且正如她所猜测的一样，时又迟到了。
“嘛，不用证明了。”海汐说，“再加上大巫祭典这条证据，时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明没跑了。”
“也有他隐藏了自己年龄的可能吧。”池木梦说，“比如时其实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七阶高手之类，特意伪装成学生体验校园生活。神明什么的即使有传说撑腰，也太虚无缥缈了些。”
“那个……在这里讨论这些，”岩砂说，“真的不怕时听到吗？他虽然还没来，但是有可能就躲在门口什么的……”
“先搞清楚神的定义是什么吧。”大河说，“如果实力超过一定程度就能被叫做神的话，那事情反而简单了许多。”
大河很少说话，但他的声音……意外的好听。低沉、成熟，充满磁性的声音后还有一点点的气泡音，很难想象出发出这种声音的是一个看起来微胖邋遢的宅男。
时突然推开门走进来。
他看到大家都有些戒备地一齐望着他，下意识地问：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南苓说，“我们刚刚在讨论你为什么还没来。”
“别人还好，不过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吧。”时面无表情地走向一旁的书架，拿出一本书，而后坐在椅子上。
“喝茶吗？”
时一边问着，一边挥手变出一套茶具放在桌子上。南苓和众人用眼神交流一番，而后对着时说：
“那个……我们有点事先出去一下。就拜托你暂时看管一下训练室啦。”
“好。”
时甚至连怀疑都没有。在其他人离开之后，他就变出一把躺椅靠在上面，悠闲地翻阅着手中的魔法书。
“已经到六阶了吗……魔法也不过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