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开窍
今夜却突然开窍。
这个男孩子，是个聪明孩子，只是不善言辞而已。
他一旦开口，就表示他心意已决。
“我去问问大奶奶。”李妈妈道，“公子稍等。”
说罢，李妈妈匆匆进了屋内。
许清河坐在廊檐下的石凳子上。
他心中五味陈杂，不知是后悔还是怨愤。
他很想念李妈妈，但又怕她为难。
“姨母”
“姨母也不知道。”李妈妈笑着，安抚许清河，“大奶奶最近病了。这件事她并不知晓。你是她侄儿，她怎么会害你呢？”
许清河点点头。
李妈妈又道：“姨母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她快要撑不下去了。她想在走之前，见你最后一面。她还记挂着你呢，你要不要见她？”
许清河的脑海中浮现出李妈妈那张慈祥的脸。
她很爱护他。
许清河心里一暖。
他道：“我想见姨母。”
他想告诉她，他长大了，他可以照顾自己，他不需要她操心。
他要做顶梁柱了。
“你明日带上礼物去见姨母。姨母见到你高兴，身体也能恢复更快。”李妈妈道。
李妈妈给许清河打扮了一番。
他的衣裳，李妈妈亲手挑的。
“明日穿上新郎官的袍子。”李妈妈笑着叮嘱他，“我听你舅母说，你这套衣裳，是你姨母托人给你买的。”
李妈妈说得轻描淡写。
实则，她心里很羡慕赵氏，可以这样纵容丈夫的偏心。
李妈妈自己，是不敢提要求的。
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丈夫的宠溺都给了谁。
“我明日会穿。”许清河道。
李妈妈又笑。
她给许清河束胸带。
许清河有点不自然。
他不习惯被陌生人触碰，尤其是女人。
但他没有抗拒，任由李妈妈摆弄他。
束好了腰带，李妈妈又给他换上了新衣。
许忠康和赵氏在院子里等着。
他们没有催。
直到半夜，李妈妈才出来。
“公子，你跟我进去。”李妈妈道。
她牵着许清河，往里走。
许忠康和赵氏相互搀扶着。
“公子，你这次再逃避，就要伤了姨母的心了。”李妈妈低声对许清河道。
许清河抿唇。
“我知道的，姨母。”他道，“我会改变主意的。”
李妈妈点点头。
许清河就随李妈妈进了李妈妈的卧房。
李妈妈把灯点燃，然后屏退众人，只留下他们祖孙三人。
“……清河，你不该瞒着你爹娘。你爹娘为你操碎了心，他们都是好人，你何必如此折磨他们。”李妈妈语重心长。
许清河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自己努力。”
李妈妈沉默了半晌。
许清河这么说，李妈妈也没法子再劝。
“那你要好好保重，别再犯傻了。”李妈妈道，“姨母等你改变主意。”
许清河道：“好。”
他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李妈妈叫住了他。
“你要记住，你姨母和姨丈疼你，所以，你要孝顺他们，不要总想着报仇，明白吗？”李妈妈再三交代。
许清河点点头。
“我走了。”许清河说。
李妈妈点点头，送他出门。
他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站在二堂屋里，发呆了许久。
过了两刻钟，丫鬟敲门：“公子，该歇息了。”
许清河回神。
他深吸一口气。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李妈妈的话。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累李妈妈了。
他要学着长大。
他不能像从前那样懦弱了。
翌日，他穿上了崭新的新郎服，去拜访姨母和姨丈。
姨父和姨母的确是非常担忧他。
“你要去西北？”姨丈问他。
“是。”
“你姨母身边没有人伺候，她身体不好。”姨父蹙眉道。
“姨父放心吧，我会照料姨母的。”许清河答道，“姨母待我极好，我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在京城。”
“清河啊。”姨母叹了口气。
她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全是血丝，憔悴不堪，“你是个好孩子。”
她握住了许清河的手。
她的指尖冰凉，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热量，紧紧抓住了许清河的手。
许清河感受到了痛楚，心底钝痛。
他用另外一只手反握住她的，没有挣脱。
姨父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好好吃饭、读书，千万别辜负你姨母的期望。”姨父最终道，“姨父也支持你。”
他不愿意勉强他。
许清河点点头。
他回了自己的院子，继续练字。
每天早晨，他仍是练习。
写完了，他才睡下。
隔天，他精神饱满，去拜见了李妈妈。
他先去见姨母。
姨母正靠在炕上，眼皮耷拉着，似乎睡着了。
“姨母，醒了吗？”许清河问她。
他的声音有点大，姨母吓一跳，睁开了双目。
她看了眼窗棂外面的光线，道：“天亮了？”
“嗯。”许清河道。
“姨父走了吗？”姨母忙问。
“我去见了他。”许清河道，“姨母，您要注意养身体。”
姨母眼眶泛红。
她擦拭了泪水，笑着道：“我知道了。”
许清河道：“那我先去读书了。姨母，您好生休养。”
他走出了姨母的院子。
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许清河拿起了笔。
李妈妈和丫鬟都在外间守着。
许清河却迟迟未动笔。
他不知该从哪里落笔。
姨母和姨丈的教导，犹在耳畔。
他不是个乖巧的孩子，甚至比同龄人要叛逆，他总是惹祸。
他是家族的罪孽，是他父母无颜见人，他不能让父母蒙羞。
他不能让姨母和姨丈的期盼破灭。
而且，他还有个妹妹。
他要保护好妹妹。
这世上，唯有他的父母，才是真的对他好。
许清河坐立难安。
他写下的字，连狗爬都算不上，歪歪扭扭。
他颓废的扔掉了毛笔。
“公子，您今日怎么了？”李妈妈小心翼翼问。
她知晓，他是因为不知道该干嘛才如此。
“我没事。”许清河说，“我想起我爹娘了。”
李妈妈就不再多言。
这天晚上，许清河彻夜未眠。
第二天，李妈妈喊他，让他去拜访几位故友，他才恍惚清醒了些，洗漱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