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好人难运
吃了药，许清河躺在床上，和朱仲钧闲聊
聊什么呢？
他们从前读书，许清河喜欢讲故事，朱仲钧却喜欢看话本子。
他们曾经讨论过很久，许清河觉得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
“我爹爹是个好官。”他突然冒出了一句。
朱仲钧愣了愣。
许清河已经开始讲述许绍的故事。
他说他爹爹很聪明。
朱仲钧的心绪，就莫名其妙飘远了。
他的记忆里，也有个很聪明的孩子。
“你说我爹爹很厉害。我娘也很厉害。”他喃喃自语。
“你爹爹是个好官。你娘亲是个很温柔贤淑的女子，她善良体贴。你祖父祖母也是好的。他们对你们兄妹四个很疼爱。”许清河道，“不像你二伯和四叔，对你们苛刻。你们的三叔也是好的，不管你们干嘛，他都护着你们。你们不惹祸，他就满足了。”
朱仲钧点点头，没说话。
“你爹爹和你娘亲，一直很恩爱，你不用担心。”许清河道，“你们家虽然穷，但你爹爹很疼爱妻子。他们一生一世相濡以沫。”
朱仲钧仍是不吱声。
许清河顿时就有种无趣。
这么一聊天，天黑了。
许清河去睡觉了。
朱仲钧坐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盯着许清河离开的背影，眼神空洞。
他似乎想了很多。
许清河早晨起来，朱仲钧已经做完了饭，正在擦拭他的弓弩。
他穿着玄青色长衫，腰束玉带，面容俊秀，身姿挺拔。
他在阳光里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朝他招手：“来吃早膳。”
许清河走了过来。
他刚刚吃完，外头传来了敲锣声。
锣声响亮，许清河立即冲了出去，喊道：“爹，娘。”
许绍和程氏在门口。
许绍穿着崭新的青衫，脸上带着笑容，眼角眉梢都是温暖，他的眸子比平常更亮。
程氏则一脸焦急。
“清河，你弟弟摔倒了，你快去看看吧。”程氏道，“他磕破了头。”
“怎么回事？”许清河惊讶。
程氏道：“早起的时候，他非要骑马，不让他骑，他就哭闹。结果，他撞树上了。”
许清河大怒：“真是不争气。”
程氏脸上浮动愧疚。
许清河骂了一阵子，匆匆赶去了西山别院。
许绍带着他的两个随扈，跟着去了。
朱仲钧也跟着去了。
许清河心里惦念着弟弟，根本顾不上朱仲钧。
“他是怎么摔的？”许清河问许绍。
“不知道啊，我们刚起来，他就跑出去玩了，我和你婶娘追不上他。他也是大人了，不会摔着了吧？”许绍有点慌。
许清河安慰他。
朱仲钧跟在他们后头。
“摔成了脑震荡，可能还会变傻。”朱仲钧道。
许清河和许绍闻言，全部愣住了。
片刻之后，许绍才反应过来，大吼了声：“畜牲！”
许清河就狠狠瞪了眼朱仲钧。
朱仲钧耸耸肩，不以为意。
许绍气疯了，转身就走。
许清河怕他摔跤，急忙跟了上去，道：“爹爹，咱们快点吧。”
他们俩走得飞快。
等到了西山，许家众人围拢上来。
许清河的额头肿胀，脸上有淤青。
许清河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无大碍。
他就松了口气。
“我去找郎中来。”许清河道，“小川，你哪里疼？”
许清河摇摇头。
朱仲钧凑上来，伸手探了下许清河的脉搏。
许清河的脉象沉稳有力，不见异常。
朱仲钧皱了皱眉。
他又摸了摸许清河的腿。
腿没断，就是皮肤擦伤了几处。
“我送你回去。”许清河对许清河道，“这次没有受伤，下次可要小心。”
说罢，他搀扶着许清河往回走。
许清河点点头。
许绍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
许清河回了自己的卧房。
许清河去找了许清河爹爹。
许绍正在写字。
看到他进来，许绍笑着道：“怎么样了？”
“没伤及筋骨。”许清河道。
他又问许绍，“是谁打您儿子？”
许绍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
许清河道：“您放心，我会为您报仇的。您告诉我，是谁？”
“你先回学堂吧，别耽误了功课。”许绍道。
许清河不理解。
许绍叹了口气，道：“清河，爹爹是做官的。若是有人欺负咱们家，爹爹总该保护你们的”
许清河怔愣。
原来如此。
他心底涌出难过。
他爹是做官的，他是做官的嫡长子，就注定了这辈子要比寻常百姓活得艰辛些。
因为有权势，所以要遭人嫉妒。
那个打伤了弟弟的人，是许绍的敌人吗？
他们父子关系不睦，许绍不肯说实话。
他想帮父亲，又不想父亲为难。
许清河最终什么也没问。
他点点头，道：“那我回学堂了，爹。”
然后，他转身出去了。
朱仲钧在他身后。
他也跟着许清河走了。
许绍目送他们。
许绍的随侍小厮进来禀告：“老爷，李家的夫人来了。”
“请她进来。”
很快，李家的夫人进来。
她是个圆润的妇人，五旬左右，衣裳华贵。
她的脸上挂着浅淡笑容，进门行礼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谢谢李太医。”许绍客套。
李家夫人是来祝贺他高升的。
许绍这段时间病情好转，已经被提拔为京城司业，官拜从七品。
而今年春季，皇帝要举办春考。
各地的贡士都要入京备考，许绍是其中佼佼者。
他在江南，屡试不第。
今年的春考，是个极佳的机会。
李家夫人听到消息，就巴巴的赶过来。
她希望丈夫再进一步，做到正八品。
“……我家清河呢？”李夫人笑盈盈问。
“他昨夜贪玩，落水了。”许绍低声，压低了声音，“我叫他去床上躺着。”
李夫人脸色一凛。
她忙问：“严重吗？”
许绍道：“不是很严重，养两日就好。李太医说，他只是轻度脑震荡，以后慢慢调养便是。”
李夫人稍微放心。
“我瞧着清河也是个懂事的，他摔跤不至于把自己给绊倒了。”李夫人笑道，“这孩子顽劣，是该教训教训他。”
许绍就道：“我也是这样觉得。”
他和李夫人寒暄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