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积劳成疾
待李夫人离开,他就冷静下来。
“……你不用替我操心,我没什么事。”许绍道。
许清河道:“我不是替您操心。”
“那是为何?”
“爹,您是读书人,怎么能和粗鄙的人计较?”许清河蹙眉。
“我没有计较,你不必为我辩驳。”许绍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许清河不愿意。
“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会处置好。你不要管了,清河的伤势不重,他不会有危险的。”许绍道。
许清河仍不放心。
可他拗不过许绍。
翌日清晨,许清河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头很痛,浑身都很疼。
他记得昨晚他睡前喝了碗凉茶,然后就迷糊了过去。
他坐起来,四周看了看,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掀了被褥,看到了自己膝盖上的擦痕。
昨天的事,他依稀还记得,只是有点模糊,记忆停留在了他摔倒那一幕,他爬了起来。
“哥哥”他喊了句。
屋子外面没有任何回答。
许清河就赤脚下炕,穿戴整齐了,推门而出。
他爹爹已经去衙门了。
“二少爷,我来伺候您洗漱吧?”婆子端了热水进来。
许清河拒绝了她。
他自己梳洗完毕,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去了书斋,继续看书。
到了傍晚,他又饿得饥肠辘辘,就吩咐婆子,准备了饭菜。
丫鬟拿了银子,给婆子赏钱,道:“多谢姑娘。”
丫鬟就去厨房取了吃食。
“我家少爷说了,今日多谢您的款待,明日我们还要去庄子上。”丫鬟笑着道。
丫鬟的态度不错。
她说完这话,就端了托盘,往许清河的书斋走。
路上遇到了许绍的妻子,她的母亲陈氏。
陈氏是个温柔娴淑、美丽大方的女子。
她是许绍的表妹。
“清河又闹肚子了吗?”陈氏含笑问丫鬟。
“是啊,少爷早膳吃了冰镇莲花粥,结果闹了肚子,又吐了。”丫鬟道。
陈氏笑了笑,让丫鬟把吃食搁在桌子上,叮嘱丫鬟好生照顾许清河,就带着另一个丫鬟走了。
丫鬟把饭菜摆放妥当,然后坐到了桌子边。
许清河的书案上,堆满了书卷。
他专心致志研究。
丫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少爷,您知晓大少爷的腿疾好些了吗?”
许清河翻书页的动作顿了顿。
“我怎会知晓?”许清河道,“他是腿瘫的。我们府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瘸子。”
丫鬟哦了声。
许清河则抬眸扫视了她一眼。
这种眼神,令人胆战心惊。
“我听说,二姐姐嫁了个武将,还在西北军营当兵。”许清河道,“那位将军,姓李对吧?”
丫鬟吓得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
“奴婢不敢妄议大少爷的私事。”丫鬟磕头道,“二少爷饶命,奴婢真不敢。”
“既然你怕死,就闭紧你的嘴。”许清河冷哼,“你再敢乱嚼舌根,我要了你的狗命。”
丫鬟连连叩首。
许清河没再搭理她。
他又埋头看书去了。
丫鬟松了半截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不知许清河的话里几分是威胁,几分是试探。
许清河却不再理会她。
许清河在书院住了几天。
他发现许绍不太欢迎他,甚至对他很防备。
他就不再登门了。
许清河受伤之后,家里就安静了。
他每天去学堂,和同窗一起读书。
他的学业,比以前更加用功。
这样,许绍渐渐不防备他。
“你爹爹这次是真的怒了,你以后还是别惹祸。”许绍对许清河道。
他不是怕自己的儿子丢丑。
他是怕牵扯上自己。
“知道了。”许清河应付了句。
他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李怀德的确是打他,但他并非无辜。
况且,他又没吃亏,为何要退缩?
他反而越挫越勇。
“清河,咱们要去郊游。你收拾东西,咱们马车去。”许清河的三叔许绍跟许清河道,“顺便找你祖父说一声。”
“嗯。”许清河应道,“我知道了。”
他回到自己的卧房,收拾了东西。
他没有特别爱惜的物件。
他最近常看的,是许绍送给他的《山海经》。
他看书看得认真,不仅仅是书本上的内容吸引他,更是因为他需要找个借口出去。
否则,父亲不会同意他去的。
到了郊外的庄园,才晌午时分。
他们到的时候,李怀德已经到了。
除了他们兄弟俩,还有两名随扈。
一共五辆马车,停靠在庄园里。
许绍的三叔、许清河的三婶和许清河的妻子,全部下了马车。
李怀德正在等候他们。
他是个长相斯文的男人,气质儒雅,风流倜傥。
“许大人,你们到了。”他笑道。
“见过大公子,大公子一路辛苦,快请进。”许绍道。
“哪里辛苦,许大人言重了。”李怀德道,“我是奉旨来给令郎诊治,不算什么辛苦。”
众人一块儿进去。
丫鬟婆子们,搬了凳子,在院中摆开。
众人落座,丫鬟给他们泡了茶,就站在一旁伺候。
李怀德先给许清河把脉。
脉象虚弱,李怀德皱了下眉头。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了许清河:“把它服了。”
许清河接了过来。
丫鬟忙上前帮忙。
许绍的三叔和妻子坐在一边。
他们都关切瞧着许清河服药。
药丸很小巧玲珑。
“是黄芩,可以解泻痢。”许绍低语了句,“这药,一般人是不会吃的。若是吃坏了腹泻,会影响以后考试。”
“爹爹,你是医者吗?”许清河问。
许绍摇摇头。
他是举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这是谁送给你的?”许绍又问。
“是大伯母送的。”许清河道。
他的母亲,也叫陈氏。
许绍愣了下。
“你大伯母?”他问。
“是,大伯母说是她娘家侄儿给她的。”许清河道,“我也不知真假,反正我就吃了。”
“你大伯母的侄儿,难道是李侍郎家的大公子?”许绍问道。
“不知道。”许清河道,“大哥和大嫂成亲的时候,我年纪还小,不记事了。”
许绍蹙眉。
许绍夫妻俩,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平素与官宦世家不怎么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