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争执
两人都有些心慌，冷静了片刻，凤燿之主动起身坐回了榻上。
“说吧。”他垂眸，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凤羽戒，看也不看叶一片，“本座倒是有些好奇，你那张嘴里到底还有多少谎话。”
“谁说谎了！”叶一片正拍着脸驱散发烧感，一听凤燿之这话，瞬间把什么渴望、什么害怕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瞪大眼睛盯着凤燿之，怒道：“师尊，你不能因为我没跟你汇报就跑出去，就血口喷人吧！”
“这个倒也罢了。”凤燿之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审视清晰可见，“你要去凡俗界是怎么回事？”
电光火石之间，叶一片瞬间明白了，“你居然跟踪我！”
“呵，跟踪？”凤燿之重重一拍榻上的炕桌，红光一闪，炕桌‘咔’一声化为虚无，“在你眼中，本座竟是如此宵小之辈？”
“若说这事只能怪某个小骗子偷溜出了结界，否则本座岂能听到你跟那破瓜的对话？”凤燿之眼神锐利，冷笑道：“如今你竟还倒打一耙，果然好事做不得！”
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么？叶一片脸一红，立刻反驳道：“人家叫周寙，小名瓜瓜，才不是什么破瓜！”
“若再带坏你，本座让她破瓜变死瓜！”
看叶一片又鼓着脸、想因不重要的人跟自己争执，凤燿之索性站起身，命令道：“总之你老老实实待在栖凤山，哪都不准去！”
若天道真爱功德有成之辈，又为何世间鬼魅横行！
“师尊！”叶一片懵了，不敢置信道：“如果我真找到救世之法，他们就不会再逼你献祭了！”
“此事没得商量！”凤燿之扬起下巴，满眼不屑，“况且，你居然认为本座会害怕一群蝼蚁的威胁？”
最关键的是——
凤燿之隐晦的看了叶一片腰间的琉光铃一眼，心中多了几分慎重。
她或许不是，但他并不愿意冒这个险。
“你给我听好了！”凤燿之收回思绪，神情冷漠，斩钉截铁道：“从现在开始，你若敢出栖凤山，本座便打断你的腿！”
说完，凤燿之重重甩袖，挥出一道红光印到门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师尊！师尊！”叶一片扑到门上，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她气到跺脚大骂，“凤燿之你个混蛋，放我出去！”
——
师徒两个陷入了冷战。
准确来说，是叶一片单方面拒绝跟凤燿之有任何沟通。
而凤燿之性格本就傲慢，在试探过几次仍没得到回应后，他便也冷着一张俊脸，视叶一片于无物。
师徒两个各做着各的事情，互不干扰，互不理睬。
栖凤山似乎又回到了叶一片拜师之前的死寂，那些欢快的撒娇、斗嘴，都像是从没在这方天地间存在过一般。
但到底是不一样了。
炼器房中，凤燿之手中拿着一把刻刀，面无表情的雕琢着手中的器胚，只是雕着雕着，上边就出现了一片叶子
“该死！”凤燿之脸色铁青，重重的把器胚丢到了角落的一堆里，“又报废了！”
都已经半月有余，这该死的破草脾气怎么能这么大！
凤燿之虽然坐在炼器房中，但哪还有炼器的心思？他越想越气，恨不得再给叶一片用凤凰真火烧一烧。
“师尊，你在这里吗？”
忽然，门外传来少女试探的声音，凤燿之肩膀猛地一僵，心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做、做什么？”凤燿之努力绷住那张冷脸，但视线却不自觉的朝着门口飘去。
“师尊~”门口打开，探进个小脑袋，叶一片眨巴着眼睛望向他，笑起来两颗小梨涡越发清甜，“你出来一下嘛！”
“你又想搞什么鬼！”凤燿之嘴上质疑，身体却诚实的站了起来，朝叶一片走过去。
“你可是知错了？”等走到门口，他停住脚，语气冷淡，袖口内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事先说好，本座没那么容易消气。”
这破凤凰怎么这么小气！
叶一片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笑容，想到这次过来的来意，她微不可察的吸了一口气，笑得更灿烂了。
“所以徒儿这不是想了办法来为师尊消气嘛？”她上前拉住凤燿之的手，拽着他就往外走。
“喂！你要带本座去哪里？”凤燿之跟在叶一片身后，老老实实的任由她牵着走，他嘴角的弧度咧得越来越大、几乎到了控制不住的程度，语气却色厉内荏，“若是你想的办法无法叫本座消气，本座可是要罚你的！”
——
片刻，凤燿之看了看自收徒之后新添设的膳房，又看看叶一片，眼神怀疑。“你带本座来这里做什么？”
“咳咳。”叶一片干咳两声，硬撑着无辜的表情看向凤燿之，“徒儿一切都是师尊所赐，也拿不出什么宝物讨师尊欢心。”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幸而徒儿的厨艺还算不错，所以打算准备一桌好菜来孝敬师尊！”
“说得真好听。”凤燿之额角青筋不自觉的跳了两下，咬牙切齿道：“但你做菜，居然还要让本座这个被哄的人来烧火？”
叶一片心虚的绞了绞手指，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跟凤燿之对视，“这徒儿不是点不着火嘛！”
“哼！”凤燿之嗤了一声，睨了她一眼，甩甩衣袖进了厨房，“还不进来做你的菜！”
叶一片瞬间笑得比盛放的花朵还灿烂。
“徒儿遵命！”
——
傍晚，师徒两个相对而坐，他们面前的是凤燿之烧火、叶一片掌勺，历经一下午所做的满桌佳肴。
努力忽略对面小姑娘那殷切的目光，凤燿之拿起筷子，矜持的吃了一口，眼睛顿时亮起来，“尚可。”
尚可你倒是别吃那么欢快啊！
叶一片在心里翻个白眼，面上却更殷切，凤燿之眼光瞥到哪道菜，她便立刻夹过去，服侍的周到至极，甚至自己都没吃几口。
“行了。”凤燿之有些不自在的放下筷子，审视的盯着叶一片，“有事便直说。”
凤燿之岂会不了解叶一片？这小骗子每次表现这么殷切的时候，都别有目的。
“那个”叶一片手不自觉的搓在了一起，欲言又止的看了凤燿之一眼。
凤燿之往她脸上一扫，眉头一抬，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半月有余，你竟然还没放弃那个蠢主意？”
方才心底滋生的欢喜此刻已荡然无存。
他阴着脸，起身就要走。
“师尊！”叶一片立刻冲上前，伸出手挡住了凤燿之的去路。
她仰着脸跟凤燿之对视着，不甘示弱道：“师尊先前说过，命运自来掌握在强者手中，弱者争取不得；但弱者通过努力，也未必不会成为强者啊！”
叶一片眼神坚定，振振有词，“如果明知结局却根本不去寻找破局之法，跟引颈就戮有什么区别？”
“放肆！”叶一片的眼中似有熊熊火光，灼烫的凤燿之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神，“这就是你跟本座说话的态度吗！”
“徒儿难道说错了吗？”凤燿之脸色阴沉的都能滴下水，可叶一片一点都不害怕，仿佛有什么力量支撑着她的身体，让她明知会激怒凤燿之也在所不惜，“徒儿知道师尊的过往，所以并不强求师尊也这么做，但你不能阻止我行动！”
“你！”凤燿之胸口剧烈起复，手中紫色幽火若隐若现，咬牙切齿道：“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真想把面前不知好歹的破草丢出栖凤山，可却如何都下不了这狠心！
看着叶一片仍旧仰着脸、一副无怨无悔的傻样，凤燿之忽然冷笑出声，眉宇间阴鸷之色愈浓，低吟般开口，“如果改变结局是要你死呢？”
“什、什么？”他的声音听着轻飘飘的，却如同雷击一般、瞬间炸得叶一片一懵。
“蠢货，凤凰是先天异种，你不会真以为随便什么野草都能缠在上边、还能不死吧？”凤燿之勾着唇角，不怒反笑，清冷的声线带着讽刺的味道，“当年，那些人修在凰岛带出来的，你难道觉得只有本座？”
叶一片脸色瞬间惨白。
她的确是想要拯救仙源界不假，却从没想过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所以”叶一片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停‘嗡嗡’作响，她双目无神的盯着凤燿之，讷讷道：“我也是先天异种？”
凤燿之的眼神忽然有些游移，他不自在的转了转凤羽戒，轻咳一声，“这个，本座倒是还不能确定。”
凤燿之这些日子已经搜遍了所有关于上古异种的古籍，可不论是他识海中久远的凤凰传承，还是这些古籍中统统没有找到叶一片真身的模样，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一棵普通野草。
但，这可能吗？
“？？？”
叶一片顿时满脑袋问号，无语道：“那我到底是不是啊？”
“不管是不是，反正你都在本座身边老实待着就是！”凤燿之定定看着她，眼中是叶一片读不懂的深沉，“本座绝不会害你。”
小骗子，听话。
别让本座在好不容易拥有一点温情后，却又再次回归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