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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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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可怜的少年眉眼滃然如蒸,黑漆漆的眸如翻着乌浪的深潭,望眼欲穿,却又归于平静。

    苏杳杳从他身边分开一丁点,声音轻轻的看着他的眸子说:“殿下,你清醒了?”

    刚刚禁军闯入之时,旁边的颜淮竟侧身环住了苏杳杳的腰,苏杳杳的心提到嗓子眼,才借着发怒捶床的动作遮掩过去。

    她把头埋入被子后,颜淮环着她腰肢的手倏的收回了。

    颜淮冷静的点点头。

    如果忽略掉他手上的青筋的话。

    被子内的空间昏暗闭塞,一时间,只有二人的呼吸迎面相接。

    苏杳杳倒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犹豫该怎么办。

    她的银针因为沐浴换衣,不曾带在身上,这祈福殿又一时找不到可用药材,这药

    苏杳杳把颜淮收回的手捉了过来。

    她得看看这药的烈性如何!如果不太猛,那就给颜淮打点冷水,让他强撑过去。

    可是,摸着颜淮的脉搏,他炙热的皮肤温度仿佛也传到了她身上。

    颜淮的脉搏一突一突的跳着,苏杳杳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

    “苏小姐如果为自己好,这个时候应该离开在下。”黑暗中,颜淮闭着的眸子忽然睁开,缓缓的说。

    “我不能弃殿下于不顾。”苏杳杳斩钉截铁。

    颜淮合上眼睫,深吸了一口气,才又扯开话题说:“这个毒,苏小姐解不了吗?”

    “我能解,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殿下,你这个毒还蛮厉害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帮你,你”

    苏杳杳正笨嘴拙舌的想跟颜淮解释,怕他以为自己是想趁人之危。

    黑暗之中,颜淮突然朝她覆来。

    硕达的松香气扑鼻,苏杳杳刺激得闭上了眼睛。

    半睁眼,颜淮的手撑在自己脑袋边,眼前,是少年不复言笑的眼。

    往日的温柔疏离的端方君子,此刻如暗夜里的猛兽,绷着身子,眸光蓄满幽深。

    “殿殿下?”苏杳杳试着推了推颜淮,纹丝不动。

    “苏小姐很喜欢在下?”颜淮不辨悲喜的问。

    苏杳杳恳切答:“喜欢。”

    “苏小姐,对一个欲火焚身的歹人说喜欢,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颜淮又把头向苏杳杳凑近了一寸,鼻息间的热气喷洒在苏杳杳的脖颈处,如被蚂蚁啃咬,痒痒的。

    “亦或者,这就是您想要的?”颜淮的头微偏动,他松散的黑发就打落在苏杳杳的脸颊边。

    ——您想要的这四个字,蕴藏的满满审问和漠视,冷得另苏杳杳心意颤。

    她敢肯定,她如果敢答是的话,颜淮二话不说就要打晕她。

    “不是。”苏杳杳忽然侧过头,气鼓鼓的说,“殿下,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我愿意与你”

    苏杳杳又正过头怒视着颜淮:“可是你从未说过喜欢,那我也不是恬不知耻之人,我想要的,从不是与殿下春风一度,而是您心里的喜欢和尊重。您如果再要这么说话考验我的话,会伤害我对您的一片喜欢。”

    “那你对我的喜欢,减少了吗?”

    蓦然一问,苏杳杳还没反应过来,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颜淮重复:“苏小姐对我的喜欢,减少了吗?”

    颜淮道:“我从不搭理小姐的爱意,从不珍重你的情意,也从不给你回应。如今仅仅因为或许我需要你,便对你如此冒犯。”

    “苏小姐对我的喜欢,减少了吗?”

    颜淮睁着淡茶色湿润的眸子,在黑暗中定定看着苏杳杳。

    苏杳杳双手捧住颜淮的两颊,一字一顿:“我对殿下的喜欢,有增无减。”

    颜淮从来都知道她在干什么。他不予接受、不予回应,不过是因为自己所经受的遭遇和早熟的性格,让他做出任何决定,都要比旁人慎重、克制。

    有增无减?

    颜淮泛起了疑惑。

    苏杳杳抬头凑近颜淮,几乎贴在他的唇畔轻轻说:“我本以为,我再怎么死缠烂打也走不进殿下的心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您居然没有霸王硬上弓,而是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才明白,兴许——您还是在意我的。”

    颜淮一怔。

    在意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苏杳杳看颜淮难受得紧,短短的对话间颜淮身上的汗一滴滴滴在她的鬓发间、脸颊上。

    她把他的手拉向她的胸前,颜淮如触到了一团柔软的云,却又像触到了一块烧红的铁想将手收回去。

    苏杳杳却紧紧把自己的手按在了他手上面。

    “殿下,你听听我的心。”

    美人温柔如玉,在这狭小的黑暗中柔柔又坚定地嗓音撩拨起一池的春潮。

    颜淮毕竟是个少年,又身中奇药,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力和理智,他手伸到苏杳杳脊背后,把她捧向自己。

    苏杳杳宁静的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亲吻却没有到临。

    苏杳杳睁眼,颜淮已把被子给掀开了,她惊愕的眸子里写满了疑问。

    颜淮拇指抚摸着少女鲜艳欲滴的唇珠。

    “抱歉,虽然可能,我也很喜欢苏小姐,但是第一次亲吻,颜淮不想在这种情况下。”

    苏杳杳如砧板上待宰的肉,姿态都摆好了,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他说他喜欢、他说他喜欢诶!

    她忍不住急道:“这种情况怎么不愿意了?”

    不是正好方便解毒吗?

    颜淮一笑。

    “不愿与苏小姐的第一次亲近这么不明不白,我希望,你我都是记得的,清醒的,愿意的。”

    说完,他抚摸着她的鬓间的发丝。

    她似乎也感染了他的窘迫与急促,鬓间碎发微湿。

    “那你”

    “无碍。”颜淮收回纤长的手指,呼吸似比之前平复很多。

    苏杳杳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来。

    心情轻松后,望着颜淮忽然福至心灵,伸手道到颜淮面前摇了摇。

    颜淮一言不发看着她。

    苏杳杳说:“虽然这里没有银针、草药,但是殿下我可以给您按摩穴位,穴位按得好,也相当于扎针了!”

    说着就要动手去帮颜淮按。

    颜淮跟躲飞刀一样躲开,一瞬间坐在了床榻的一边角里,淡淡回眸,凉音说:“我还是认为,您不碰我,我才是最好的。”

    什么嘛,他中毒,搞了半天,她成欲图不轨的登徒子了?

    苏杳杳气极,也坐在原地,不想理颜淮了。

    颜淮看着她气鼓鼓不吭声坐了许久。

    久到外面的人声已经渐渐远去。

    “该去赴宴了。”颜淮忽然说。

    苏杳杳都要睡着了,闻言猛地一惊,一看颜淮,他已看不出什么异样。

    “哦,是该要赶过去了。”

    皇帝的寿辰,别的国家的来使,天远地远的都来了。

    她毕竟还是未除名的官家小姐和吃俸禄的九品小官儿,能不缺席,最好还是要去一趟的。

    苏杳杳整理好穿戴,简单弄了下头发,从铜镜前转过来问颜淮:“诶殿下,你怎么出去?”

    “苏小姐先走,不必管我。”

    苏杳杳想既然颜淮能来,那也能走,这时候也没想那么多,赴宴要紧。

    毕竟帮了一把颜淮,她还有难关要解决。

    ——

    “今日朕四十寿宴,感谢诸国来使来到大陵,宴饮之欢,务必极乐,务必极乐啊!”

    凤华台高座上,皇帝举杯大笑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座下人也纷纷站了起来,祝皇帝万寿无疆,将酒一饮而尽。

    开场的场面话说话,丝竹管弦歌舞就上台来,人们放松了情绪,开始宴中闲话,品味佳肴。

    苏杳杳不喜欢吃甜的糕点,对一道辣子牛肉喜欢得紧,自己的一小盘都吃完了。

    旁边的苏寻煜见状就把自己的那盘递给了她,苏杳杳又开心的夹着筷子。

    另一旁的苏燕燕将这些看在眼里,哼了一声。

    她才是苏寻煜的妹妹,就因为自小二人没有生活在一起,他就如此喜爱苏杳杳?

    螃蟹一事后,苏燕燕没胆子再惹苏杳杳,但每每看到她与其他小姐的偏差,她心里就忍不住将苏杳杳咒骂两分。

    不过,今日的苏燕燕,心情还是较为明快的。

    宴会上,安王马上就要提苏杳杳和赫连松的亲事了吧?苏杳杳如果嫁出去,爹娘不必在二人之间感觉处处为难,哥哥缺席的宠爱也会回到她身上。

    那么对于苏杳杳,苏燕燕眼不见为净了,她也可以不那么恨她。

    三两杯酒下肚,苏燕燕有些迷醉。

    欲再倒一杯酒,一只手按住了她上抬的酒杯。

    “哥哥”苏燕燕微愣。

    苏寻煜蹙眉:“燕燕,这酒已冷,喝了伤身。美酒虽好,不要贪杯。”

    苏燕燕无措的放开酒杯,十根手指压根不知道朝哪儿放,心头的酒劲儿却是在这一时上来了,比刚刚喝过的所有酒都温热。

    惴惴不安看过去想说些什么回话,看过去,苏寻煜却已收回视线,专注的看着歌舞表演了。

    苏燕燕的心里略失落。

    恰好看到苏杳杳的目光,她又扬起唇,挑衅的一笑。

    苏杳杳无可奈何的撇过头去。

    苏燕燕,就是个缺爱的小孩。

    虽然苏杳杳也没被很多人喜欢过,但是上一世的师傅,对苏杳杳极为好,苏杳杳从他和自己的阅世中学会了将生活的重心倾向自己,她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不会因为得不到别人的喜欢就心生狭隘。

    舞台上,一出歌舞闭,有人带头率先拍起了巴掌。

    这巴掌声响得过于突兀,倒像是咬牙切齿狠狠击打着什么,一时间所有人都朝那里看过去。

    离圣座不远的桌案下,一袭淡黄色华服的少年高举着双臂,歪梳着髻,正把巴掌拍得啪啪作响。

    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他也未露怯,只把眼睛笑得更星河流转般璀璨了。

    他的容颜极俊,眉骨清正如精雕细琢的美玉,不带大刀阔斧的粗壮色彩,却又因那摄亮夺魄的眼睛而整个眉宇间迸发出一种勾人的张扬,一温一热两种色彩在他身上不显矛盾,反而融合得浑然天成。

    是以他拍掌也不突兀了,长袖垂落,似浑然天成的歌舞般,使人久久移不开目光。

    那样的容貌,又怎么会有尴尬、窘迫的怯意时刻呢?

    “那就是大盛的二皇子,颜束吧?”

    “不曾想大盛国力衰弱,国家里的两个皇子竟都如此好看。”

    “是啊,一温润疏玉,一浓丽琢玉,如双璧,都好好看。”

    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交谈,苏杳杳早从颜束身上回神,看向了他身旁的颜淮。

    那人,是颜淮的弟弟吗?

    颜淮在宴会开始前也坐到了座位上,苏杳杳偶尔看过去,颜淮和颜束都始终没什么交流,颜淮宁静不言,颜束在旁边不断喝酒,嘴角的笑从未淡下去过。

    他们昆仲之间,感情不和?

    怀着这个揣测,苏杳杳又多看过去了两眼。

    这时,颜束的目光就若有所查般朝苏杳杳这边一扫。

    苏杳杳只感觉后脖子一凉。

    可颜束只是虚虚的朝那儿一看,又没有具体看某个人,很快又把惑人的眼神收回放到了酒杯上。

    大陵皇帝见状,哈哈大笑,他对大盛的卑躬屈膝很满意,此刻也不吝惜表扬。

    “颜束皇子,看得特别开怀啊!这梨园歌舞可是特为大陵皇室编演,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哈哈哈哈!”说着皇帝又喝了一杯。

    德妃劝阻不及,只能皱着眉。

    游思皇后倒是如观音般端坐,眉目一向温和仁慈的俯视底下的歌舞升平、言笑晏晏,如同裁布人在看一席华美的锦。

    “皇兄,今日趁高兴,臣弟也想跟皇兄请个旨。”座下,安王见时机成熟,忽然站起来道。

    皇帝似乎真是喝醉了,他对这个弟弟平时是又爱又怕,此刻胆大兴发,便朗声说:“哦?有何请求?你且尽管说,朕都满足你。”

    德妃皱眉微瞪了皇帝一眼。

    但话已出口,再无收回的道理。

    安王笑了:“实不相瞒,犬子松儿,上次在中秋宴上遭遇刺客毒手,得尚书府苏小姐妙手回春搭救回来后,就中意上了苏小姐。”

    “臣弟想请旨赐婚,把苏小姐许配给我家松儿,做侧妃。我儿赫连栩不日也将和简家小姐完婚,听闻简小姐和苏小姐闺中姣好,日后一同嫁入王府,不也还可以再续姐妹情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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