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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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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淮的内室陈设清雅,简单至极,屋内除了一张竹编床,外加一张檀木小几,几乎没有多余的摆件。

    苏杳杳想到颜淮拉她来画眉,这、镜子呢?画眉的东西呢?

    不过没让苏杳杳担心,颜淮请苏杳杳坐在了几案边,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个木箱子。

    打开,里面各种瓶瓶罐罐,颜淮很快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黛粉和一个铜镜。

    苏杳杳撇撇嘴,语气有些酸:“殿下还有这些玩意儿呢?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颜淮把黛粉放上几案,语气淡淡:“之前曾在宫中扮过戏角,留了这些脂粉下来。”

    颜淮一个大盛的皇子,宫里的人居然喊他扮过戏子?

    怪不得他心性那么冷淡,又那么敏锐、锋利。

    铜镜中的苏杳杳垂下长睫,为这落难的少年心疼不已。

    颜淮的手拿着绢布触上苏杳杳的眉头,为她擦去她的杰作。

    擦着擦着,苏杳杳听见颜淮一声轻笑。

    苏杳杳叉腰:“殿下就是嫌我画的眉难看,您笑话我。”

    颜淮的手凉凉的,拿着绢布的手不时触碰过她的眉骨,苏杳杳头定住,不敢动,只觉得脑门上有一只只蝴蝶在扑闪着翅膀。

    温温凉凉又藏着浅浅笑意的是颜淮的嗓音。

    “苏小姐为何突然想到要画眉?”

    “因为有人送了我一盒螺子黛,告诉我,女为悦己者容,我就画来见殿下了。”

    颜淮不理会苏杳杳话里话外的勾引暗示,擦她眉宇的手略用力,微屈出指腹刮蹭上她的睫毛旁的肌肤,细腻摩挲。

    “谁。”

    单一个音节,问得苏杳杳沉浸在颜淮手的温柔触感中脑子没转过弯来。

    颜淮重复:“送小姐螺子黛的那个他,是谁?”

    “还能是谁?御史大夫家简文心啊。”

    苏杳杳疑惑,颜淮以前从来不这样打听她的事,都是她主动说给他听,他淡淡听着。

    如今却肯主动问这个苏杳杳从铜镜里去看颜淮的表情,颜淮微垂下长睫,敛去眼中神情,仿佛专心给苏杳杳擦眉。

    “苏小姐想要什么画什么眉形?”

    “我不知道,有什么选择啊?”苏杳杳故意说。

    颜淮捏着眉笔在苏杳杳身侧后方坐好,长发垂落一缕与肩头,遮住了半边侧脸,目色温温。

    “大陵多兴新月眉、双燕眉、嫦娥眉”

    苏杳杳打断他:“那大盛有什么盛行的眉妆?”

    “涵烟眉、拂云眉、小山眉。”

    “殿下都会画吗?”

    颜淮不答。

    果然,苏杳杳得寸进尺商量说:“我今天先选一个,日后殿下再为我画其它的眉,好不好?”

    沉默是金。

    颜淮早就懂得在苏杳杳面前言多必失的道理,仍旧未曾回答。

    苏杳杳气鼓鼓的,有点贪心不足,想要是天天都能让颜淮这样给自己画眉该多好啊。

    颜淮含笑:“考虑好了吗,苏小姐?”

    苏杳杳一哼:“我对妆造一窍不通,殿下帮我选好了。”

    “好。”少年淡淡颔首。

    青雀头黛粉,被少年装入眉笔,颜淮摆正铜镜,别着苏杳杳的肩凑近,在她眉形上一笔一画画眉。

    苏杳杳抬眸,就是少年一丝不苟专注的眼神,如在雕刻什么稀世珍品一样,拿着青雀头黛一点点在她眉上画形。

    他垂落的宽大袖子罩在苏杳杳的脸上,苏杳杳闻得见他袖间的清香,像清晨迈入一片雨后的山谷,四野雾气弥漫,林中幽兰盛开、松子落下,一滴水滴入脖颈里冷得她心一颤。

    颜淮的温柔,令她心折。

    从她见他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少年,走不出她的心了。

    苏杳杳闭上了眼,知道颜淮在自己身边,充满虔诚的享受着这温情的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颜淮退开,苏杳杳睁开眼拿起铜镜端详着自己的眉,好奇的问:“这是什么眉啊殿下?”

    “随意画的。”

    “啊?”苏杳杳轻轻一摸,倒是觉得蛮好看的。

    “无论如何,谢过殿下了!”苏杳杳放下铜镜,对颜淮行一个弯腰的大礼。

    颜淮刚给她画完眉,本身就与她离得近,她这般拜下来,乌黑的发顶险些就要埋入颜淮的怀里。

    还要往下,颜淮用手托住了苏杳杳的脑门,绷着声音道:“不必言谢。可以出去了,苏小姐。”

    苏杳杳点头:“也是。”

    颜淮最为守礼了,苏杳杳再待在他的房间,她就怕他名节不保。

    苏杳杳依依不舍退了下去。

    颜淮没有立刻跟出去,看着桌上的青雀头黛和铜镜,手里还握着一个胭脂盒子。

    他紧紧握住那个盒子许久,才意识到什么将手打开,盒子里面,是桃红色的胭脂。

    颜淮盯着胭脂,胭脂颜色刺目,仿佛也在嘲笑他。

    他倏然闭目。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

    苏杳杳跑到厨房去找游冬,跟他炫耀自己的眉毛。

    游冬正在和面粉,准备蒸馒头,一听到这眉毛是颜淮为苏杳杳画的,游冬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怎么样?好看吧?”苏杳杳得意洋洋。

    游冬卖力和着面,声音不痛不痒:“您厉害。”

    如果游冬记得不错的话,给女子画眉,不是大盛新婚夫妇的闺房之乐吗?

    殿下还说对苏小姐没什么没感情,这眉毛都给人家画上了,这能是没感情吗?

    游冬情感的天平一直倾向苏杳杳,归根结底却是出于一种可怜。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殿下不会有什么儿女私情。

    可是这苏小姐好生独特,好生厉害,竟能坚持这么久,让自家殿下破格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游冬不由想到,若二人真是走到那一步,殿下的大计放在何方?苏小姐的幸福又放在何方?

    头一次,游冬有了跟颜淮一样的抵触情绪。

    苏小姐的靠近,兴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苏杳杳吃了没文化的亏,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只觉得颜淮给他画眉亲昵,画完又好看,所以格外兴奋。

    她捞起袖子,跑到游冬面前,“哎,游冬,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游冬避开她:“不用了苏小姐,我这正准备蒸馒头。粗糙得很,您若吃不惯,就回太医院吃吧。”

    苏杳杳没听出游冬赶客的意思,还以为是自己走的这几天游冬都给饿坏了,她转了转眼珠,撂下一句话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游冬你先做着,我给你们做个饭后点心。”

    “哎!”游冬没想让苏杳杳再折腾,可是苏杳杳说到点心,他又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

    苏杳杳屡次三番的来,抓没抓住自家殿下的心,游冬不知道,可是自己的胃看着盆里惨白的面粉,游冬知道,他的胃已经被苏杳杳征服了。

    撞到南墙了,就会回头了。

    游冬和着面粉喃喃:“苏小姐您可别怪我没提前跟您说”

    ——

    苏杳杳采了一篮子菊花,清洗过后用纱布包裹加水泡煮。

    水沸后,捞出菊花,留下淡黄色的菊花汤,香气四溢。

    苏杳杳掏出从宫外特地带来的冰糖,丢入汤中,等冰糖完全化后,又倒入面粉去煮沸它。

    接着再丢入切成丝的菊花,等面粉和花汤花瓣融合,切成方块形状放入锅里去蒸。

    再次揭开锅,就是晶莹剔透还未完全凝固的糕。

    游冬又见苏杳杳拿出清洗好后的竹叶,铺在盘中,在竹叶上铺上一层新鲜切丝菊花瓣,再小心翼翼把蒸好的软糕盖了上去。

    “等它凝结固定,这菊花糕就算好了。”

    游冬的馒头也蒸好了,跟苏杳杳雅致无双的菊花糕比起来,自己碗大的馒头憨包兮兮的,游冬庆幸是苏杳杳来了,不然他家殿下肯定又不会多吃。

    苏杳杳净了手,看着那些亲手做的菊花糕,满心欢喜。

    “你以后跟着我好好学,你看你家殿下,多瘦啊。”苏杳杳对游冬说。

    “我们家殿下”看苏杳杳望过来的目光,游冬声音渐弱,转而说,“是挺瘦的。”

    “苏小姐,你三天两头来这里,是不是就是担心我们没吃好、没喝好啊?”游冬问。

    苏杳杳捧着脑袋等着菊花糕凝结。

    “是啊。我想给你们殿下做许多好吃的。”

    “您一个官家小姐,不觉得为我家殿下做这些委屈吗?”

    “委屈?你家殿下不吃我才委屈。我做了便做了,有什么好委屈的?能有人吃我做的东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游冬点点头,似懂非懂。

    原来爱一个人,即使为他洗手作羹汤,也真的会乐在其中。

    游冬试着进一步问:“那如果您嫁给殿下,天天为他做饭吃,您还高兴吗?”

    苏杳杳摇摇头。

    “您不愿嫁给殿下、还是不愿为他天天做饭?”

    “游冬,我最擅长的医术,我的手可以写医书、可以诊脉、可以针灸,最后的最后,才是做菜做饭。倘若嫁给心爱的男子便是只能为他洗手作羹汤,那我是不愿意嫁人的。”

    “您不渴望与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吗?”

    “渴望啊。”苏杳杳说,“但我更渴望自由。”

    游冬摸摸头,“我似乎懂了。”

    苏杳杳眨眨眼。

    “就是您其实也没想过嫁给我们殿下吧。”游冬道。

    苏杳杳抿抿唇,倒也没有反驳。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不可能。

    所以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我去叫殿下吃饭。”游冬心慌着跑出了厨房。

    原以为是他家殿下冷心冷情,最后会叫苏小姐伤心,可这番话下来,游冬发现,苏小姐倒是比他家殿下还更无情无义一点。

    她对他这么好,却根本没想过嫁给他。

    也好他家殿下和苏小姐,就可取所需好了。

    ——

    苏杳杳给外出归来的苏寻煜带了菊花糕。

    苏寻煜吃着赞叹说:“我们家杳杳啊不只是医术好,厨艺也好。”

    苏杳杳想到尚书夫人特意叮嘱要交给苏寻煜的东西,连忙找出匣子交给了他。

    “这是什么?”苏寻煜放下菊花糕,擦了擦手,接过。

    苏杳杳:“母亲特别嘱咐要交给你的,你送我回府那日她就想交给你了,忘了之后还特地追了出来,可惜没追上。”

    苏寻煜轻轻皱眉,没有回避苏杳杳就将匣子打开,取出里头的东西来,是一个卷轴。

    苏杳杳凑到跟前拉住卷轴一端徐徐展开,入目的就是姿容各异的美人像。

    每个美人像边都标着批注。

    “丞相府三小姐,顾婉柔,十七。”

    “中书侍郎之女,薛蒹葭,十六。”

    “秘书少监之妹,刘婉玲,十六。”

    苏杳杳把画卷拉得老长,全展开了,看完后说道:“哥哥,母亲这是催婚呢。”

    苏寻煜的眉头如锁雾,自展开后,眼神放都没放在那些美人像上过。

    苏杳杳又跑过来,合上了卷轴,好奇的问他:“这些小姐,容貌家室都很好,哥哥一个都不看,是不是早有喜欢的人了?”

    被戳破了心思,苏寻煜眉毛抖了抖。

    苏杳杳不依不饶:“啊?真的啊?这么久了,我竟还不知道我哥哥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诶,是谁啊?”

    苏寻煜无奈:“杳杳”

    苏杳杳这时候就像个烦人精。

    “哥哥,你就告诉我嘛。”人这点怪癖,对于亲近之人的情感归属真的很担心。

    苏杳杳想,他们都是两肋插刀的兄妹了,苏寻煜有个喜欢的人还瞒着自己,算什么事儿?

    苏寻煜拳头握紧,眼睛看向窗户,半晌道:“杳杳,我喜欢的人,与我没有以后。”

    苏杳杳下意识想辩驳,怎么就知道没有以后了?

    苏寻煜就说:“就如你与颜淮殿下一样,你知道吗?你们二人身份悬殊,颜淮殿下又无权势,所以我不愿意看你步步深陷,日后难过。”

    “不过后来看你如此喜欢他,每日从他那儿回来那么开心,我又会想,是不是当下快乐过,就足够了呢?”

    苏杳杳靠在苏寻煜旁边的椅子上,补充:“当然是当下快乐过就足够了,没有什么是能长久的哥哥,你想去追求喜欢的女子,你就勇敢去追求啊,大不了就是不能永远在一起,总好过一辈子遗憾。”

    苏寻煜的爱恋观跟苏杳杳不一样,他想,既然明知不可能,何苦去招惹别人?

    苏杳杳看苏寻煜一提到心爱的人就又皱眉又叹气,还说什么身份悬殊跟颜淮和她一样的

    “哥哥?你该不会喜欢上哪个”

    苏杳杳眼睛睁得圆圆的。

    苏寻煜不知道苏杳杳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只知道他如果不制止,从苏杳杳嘴里就会说出非常荒谬的话来。

    “我未婚,她未嫁,你别多想。”

    “那究竟是谁吗?”

    苏杳杳只记得那天自己穷追不舍的问,也只得到了苏寻煜抬头凝望远方的结果。

    不久后苏杳杳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大陵昌平公主。皇帝第十四女。

    昌平公主的母妃静妃原本是一个婢女,饶有姿色,皇帝醉酒后临幸了一次,不想就有了昌平公主。

    但静妃身份卑微,也未能母凭子贵,在宫中,昌平郡主和静妃的日子格外艰难。

    苏寻煜少时赴宴,在凤华台的一片假山旁遇到小昌平公主在枕在石头边哭。

    她应该是被人欺负,弄伤了手臂。

    苏寻煜当即找了周围可以止血的草药、拿出绢帕替昌平包扎。

    小小少年也是怀才不遇,他说:“我想当个医师,可惜父亲母亲嫌学医没出息,不让我学。”

    小昌平公主动动自己包扎好的手臂,脆生生的说:“你的医术很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好医师的,令尊令堂也终有一日会理解你的。”

    后来真有一日,苏杳杳突然发高烧病重,几乎等不来医师便要一命呜呼,苏寻煜想起自己医书里看得治高热的法子,赶忙就近找药给苏杳杳服用了。

    救回了苏杳杳的命,尚书夫妇就再也没阻止过苏寻煜学医。

    他的确很有天赋,又刻苦,年仅十七岁就通过了宫中太医选拔的八门门考试,且门门第一,成为了太医令。

    至于为什么进宫,恐怕也只有在苏寻煜忙碌完一天的事情后,凝神看向远方才能窥见答案。

    那是弄竹轩的方向,昌平公主就和静妃住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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