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知道，”张沥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填好的信息后，把平板转交，“你刚才说酒店是后天才有的空房，那我今晚和明晚是不是…”
“是，我会再收留你两晚，就当是我替王易理向你道歉了，他有时候真的很不懂事。”
“为什么你要替他道歉。”
“什么？”
“没有。”
刚才一句小小的吐槽，是张沥小声的嘀咕，周晗枝听不清，但也不打算多问，看了眼时间，边去往卧室边交待：“你自己也收拾一下，早些出门吧。”
张沥紧跟身后，站在门边看着周晗枝收拾卧室书桌上的东西，不解询问：“今天不是周日吗？你还要上课？”
“不是上课，算是工作。”
“工作？”
“怎么说呢，虽说读博的性质上和研究生有点像，同样要上课要做研究，但不同的地方更多，比如有时候需要给本科生进行教学、国内国外上课模式不同、研究项目需要更多的自主性和创新性等，这都比读研要累得多，总体属性偏向工作。不过，能遇到好的导师，让我参与到不错的项目里，即便是工作我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你之前读研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很忙，现在你说这比读研累，岂不是要累死了？那你平时有休息的时间吗？”
“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一起出去玩吧？”
周晗枝一句话道破张沥的心思，他尴尬地挠挠脸：“有这么明显吗？但我是真的担心你。”
“‘你喜欢我’这四个字，就差用笔写在你的脸上了。不用担心，我是在读书，又不是被压榨的劳动力，当然有休息的时间，而且我选了这条路，再苦再累，我也有信心和办法走下去，与其担心我，不如相信我。等过几天吧，最近手上有个小课题，完了就能休息两三天，这几天你就自己好好玩吧。”
周晗枝从抽屉最底层拿出一条钥匙递给张沥：“这是备用钥匙，你比我早回来的话就用它开门，不过千万别弄丢，我怕被房东骂，好了，我出门了，你自己在外注意安全。”
“好。”
周晗枝是直接提起手挎包出门，头都不带回的，她倒是放心他一个人在她的公寓里，他昨天到来，她也是直接把他留在这便自己出了门，可她不是那种没有警惕心的人，他是否可以理解她心里头很信任他。
周晗枝在实验室盯了一天的笔记本，脖子酸的要命，若不是窗外天色暗下，她的键盘可能还会敲下去。
她忙的时候习惯把手机调为振动模式，除了来电的持续振动外，其余的她一律不查看，打开微信，张沥的消息红点数字竟比她置顶的通知群还要多，点进聊天框，全是游玩时拍的风景照片。
周晗枝为了看照片，一直将聊天框往上拉，拉到张沥发的第一张，她才发现和他上一次的聊天记录是在她再次出国前，两人竟已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说过话。她细想，似乎从加上微信开始，一直都是张沥主动找她聊天，很多时候，她都忘了他原来是一个很内向的人。
张沥对着她，无论线上线下都有说不完的话；她让他来一起拍照，他便毫不犹豫走进镜头里；她的话，他都会听；她的选择，他都会支持；还有她的健康，他总是忍不住唠叨。
周晗枝昨晚还停留在“喜欢会让他变得盲目”的想法上，可换了个方向思考，这也可能是无条件的信任。
手机再次振动，张沥发来一张最新的照片，照片拍的是塑料袋里的东西，放大看看，全是蔬菜和肉。
照片下发来一句话：【就算再忙也要吃饭，我买了菜，今晚我给你尝尝我的手艺，你早点回来。】
身在异国他乡，没有熟悉的朋友，因为怕各种麻烦直接选择了租房，要和同学交流也得跑到学校里，忙起来会起早贪黑，偶尔休息一天也只是睡懒觉，看着“早点回来”四个字，周晗枝的鼻头不自觉发酸。
【好。】
周晗枝刚打开公寓的门，便闻到了浓郁的骨头汤的味道，她迫不及待走进厨房，看到的是张沥围着她买来便搁置许久的围裙，因为围裙是女款，他穿上显小，也显得滑稽。
张沥转身去拿调料的时候，注意到身后在偷笑的周晗枝：“你回来啦？洗洗手吧，准备可以吃了。”
等周晗枝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桌上四菜一汤，香味四溢，拿起碗喝了口汤，味道竟和麦子敏做的很像。
“你调查过我？”
“啊？”
“樱桃肉、黄焖鸡、浓骨汤，这都是我喜欢吃的，而且这汤的味道，和我外婆的做法很像，她习惯在里头放醋。”
“你居然真的能喝出来？难怪外婆她老人家那么自信。”
“什么意思？”
“寒假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外婆她提及你很爱喝她熬的骨头汤，有一回她要下厨，我便在旁帮忙打下手，顺便把配方、方法和顺序都记了下来，不过，我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会有机会熬给你喝。”
这是该夸他细心，还是聪明呢，张沥既用心做了这顿饭，但没打算提自己特意去学过的心思，周晗枝承认自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人，但是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在“软”和“硬”两边游离，在最后关头取了个中，反倒是能悄然打动她。
“张沥，我还是要说些煞风景的话，其实你不需要处处为我着想对我好的，我不会因为你这些举动就立即改变主意选择和你试试，我是一个拼命往上爬的普通人，又自私又要强，我很多时候都自顾不暇，你-”
张沥其实知道周晗枝的顾虑，也明白再强大的人也会有弱点，她还很害怕更多人看到她的弱点，所以选择逃避，选择一次又一次说这些伤人的话，以来不断加固她内心世界的围墙。
可周晗枝不知道，他没有在砸墙，她不明白他这么胆小的人，带着被她甩冷脸的心理准备只身来到她面前，也不是为了打破她的围墙，而是想她静下来，听听自己的敲门声，可以打开门看一眼。
他立刻打断她想要再次强调的话：“你昨晚不是承认了你也是喜欢我的吗？”
“…是。”
“那你应该知道喜欢是情不自禁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有多少，但我知道你在克制，你怕主动了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希望，可我没有你这么理智的心性，我做不到不想念你、不对你好、不为你着想。在我的认知范围内，喜欢一个人是心甘情愿的事，只要不违法、不反道德伦理，不给别人带去麻烦，我觉得这样的喜欢是可以一直存在的。”
“你说你也喜欢我，你会觉得我对你好，是麻烦吗？我这样，是不是让你感到很讨厌？”
周晗枝沉默许久，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这两年没少参加辩论赛吧，我都吵不过你了。”
话题的方向突转，张沥知道周晗枝又在逃避，但他逐渐明白，她这种状态，是听到了敲门声，她已站在她自己的世界的大门后面，在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你不会吵不过我的，永远不会。”张沥说话的语气极其温柔，像是迷魂药，勾着她抬手，“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大二是校辩论队二队的四辩，起因是我大一下学期进了辩论社团，因为表现好被一队的队长看上，破格进了队，那时候本来想等大二正式比赛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可你走了，走了一年，不过没事，现场有录制的视频，都发布在校园网上，我待会找给你看。”
这段话的潜台词仿佛在说“看，我在变成更好的自己，你就相信我吧”，周晗枝内心的犹豫和不安，正在慢慢消散。
“怎么不说话了？”张沥盯着周晗枝的一举一动，微表情都不放过，她此刻手拿汤勺，在轻轻拨着碗里的汤，“要不明天我做我爱吃的菜，让你了解一下我的口味，我们礼尚往来，这样就不是单方面的牺牲了。”
恍惚间，周晗枝转过身去，手渐渐抬起，搭在了世界大门的门把上，就差一次门把的扭转，就差一句“你好，欢迎光临”。
在张沥眼里，对面的周晗枝慢慢弯起嘴角，她的括弧，她的卧蚕，同步起来如此动人，耳朵里听着她说：“谢谢。”
“为什么说谢谢？”
“因为这汤很好喝。”
一顿饭下来，两人又开始有说有笑，张沥兴致满满描绘自己今天去的地方和看过的风景，似乎是要把这一个月没说的话都补上，周晗枝在心里感叹了好几回，他这副模样，哪像是内向性格的人。
后面几天，即便张沥去了酒店住，两人的日常也如第一天一般。白天，张沥去旅游，周晗枝去实验室做事。等到了傍晚，他会带着一大袋的食材提前到她的小公寓，备好菜就发信息让她早些回来，烹饪全程他的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甜蜜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