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这是什么答案?听着随意,又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陈蕊蕊抿着嘴没有接话。
张沥以为自己的答案让她觉得是在敷衍,便补充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朋友和爱人两者之间的共同点很多,通常很难找到区分的界线,如分享、同担、秘密、信任等,然而很多人不知道区别往往就是在这些共同点上所产生的。朋友可以有多个,可以选择性给予和分享,但爱人只能是一个,一个无论快乐忧伤都只想告诉她的人,迷茫时想得到她的安慰和肯定,不管她在不在自己身边,心里头都会带着对她的思念。”
陈蕊蕊捉住了后半段的重点,嘴角微微上扬:“那这样的爱人,你现在遇到了吗?”
张沥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周晗枝的脸,她的笑容在慢速回放,一遍又一遍,回过神来对上陈蕊蕊耐人寻味的眼神,他开始慌了:“应该,遇到了吧。”
“我就说你小子肯定会喜欢上周晗枝的。”
原本两人安静的对话插入一个虚弱的声音,陈蕊蕊被吓得紧抓被子,而被子位置下刚好是王易理在输液的右手。
“呀~疼疼疼疼疼疼…”
“你早醒了怎么不出声?什么毛病啊?”
陈蕊蕊从来没有这么烦一个人,王易理还是头一个,被骂的本人倒是不在意,还伶牙俐齿反驳:“就是有病才到医院来啊。”
“那个,我去找医生。”
张沥羞红了脸,快步要出病房,谁想开门迎面碰上提着外卖塑料袋的周晗枝,因为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慌张,他只好加速小跑去楼层前台。
“张沥这是怎么了?”
陈蕊蕊和王易理对视几秒,两人心领神会,前者起身接过盒饭,后者看到周晗枝那凶恶的眼神后,缩回到了被窝里叫疼。
“你再演下去就别吃饭了。”
面对拙劣的惯用伎俩,周晗枝一个眼神都不多给,她向来说到做到,王易理立刻闭紧嘴巴,改用无辜的眼神抗议。
医生来了,给王易理做了几项简单检查,转头对着周晗枝三人交代:“他的身体状况已稳定,不过安全起见,这边建议再留院观察两天。”
“我不想……”
王易理想拒绝,要说出口的话被周晗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她对着他一脸烦躁,转头对上医生却是礼貌柔和的微笑:“留院没问题,可是医生,请问他现在可以吃饭吗?”
医生看了眼她手上拿的盒饭,摇摇头:“今天还要继续禁食,所需的能量和营养会通过输液补给,后面两三天也只能吃些流食,比如白粥、菜汤这些,胃功能受损了,得循序渐进进行调养,不能着急。”
“诶,好,谢谢医生。”
待医生走了后,周晗枝提着外卖袋子到一旁的桌子上,招呼张沥和陈蕊蕊一起吃,完全无视王易理那渴望的眼神。
“能不能给块肉呀……”
王易理提出可怜的祈求,可除了张沥抬头看他,另外二人完全无视。
“张沥,别管他,吃你的。”
周晗枝一吩咐,张沥也不做声,低下头乖乖吃饭。王易理不满,皱着脸小声叫喊:“虐待病人啊,没良心啊……”
“你闭不闭嘴?医生都说了你要禁食。”
“可我觉得我不难受了,你看看那红烧肉,看起来多香啊,就一块。”
“王易理,你平时任性我可以不管,你这次都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还不能懂点事么?我刚来医院的时候已经跟你室友了解过情况,要我说你真行,一周七天,有四天出门喝大酒,另外三天窝在宿舍吃零食和方便面,这就算了,酸奶这种保质期短的食品搁在宿舍这么多天,你室友喝了都拉肚子了,你还能喝得下去?到了上吐下泻的地步居然懒得去看校医,还有你的手机是摆设吗?难受得要死了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啊?”
王易理自知理亏,不敢反驳,他撅起嘴巴,委屈巴巴地抠着指甲:“还不是因为喝太多酒,胃难受了吃不下饭,才吃的零食……”
“你还顶嘴是吧?你要是想死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死去,别害己又害人。”
周晗枝这话说出口也有些后悔了,眼眶微微泛红,但是被气红的,王易理看着也心生愧疚,他知道她上一年才经历了家人去世,她肯定不愿再看到身边亲近的人出事。
“对不起嘛,最近我爸那公司的经营状况不大好,客户得抓牢,我就去陪了几场应酬。”
“呵,要不是他是你爸,我还敬他是个长辈,我连他一起骂,真的是,这都是第几次了,跟周晚晴一样没良心,不懂得心疼自己的亲小孩。”
周晗枝气极了,瞪了王易理一眼后埋头吃饭,不再理会他,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吃饭的吞咽声和捏塑料盒的声音。
待他们吃完饭,王易理听着周晗枝和蕊蕊在轮流来医院照看他的事,小心翼翼插进话去:“老周,我可以不留院的,我觉得我身体已经没事了。”
“你上吐下泻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会有事呢,没得商量。”
“行吧,但你们不用耗时间在我身上,医院有医生护士,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还有,老周你大后天不是就要出国吗?该准备的准备,你忙你的去,我真的没问题。”
“你要出国?去哪里?”
万分回避,没想到这事还是在出国前以这种方式让张沥知道了,周晗枝眼神示意陈蕊蕊去堵住王易理的嘴,而自己则径直走出病房。
身后,张沥果然在紧紧跟着,他心眼实,肯定想要问到底,周晗枝察觉到自己越来越了解他的个性,心里头愈发躁动不安。
“你为什么突然要去国外?”
周晗枝的嘴巴呈微微张开的状态,倒吸几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犹豫不决。
张沥假意安慰自己:“是要去旅游吗?也是,你开学到现在,忙了两个多月,是该放松放松了。”
周晗枝这回迅速摇头:“不是旅游,是去上学,那边的学校刚好有项目要和我们学校合作,我这次也是学生代表之一。”
“学生代表,那是好事呀,是最近才决定的吗?要去多久?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听这语气,张沥是还在安慰自己,可下一秒就被周晗枝啪啪打脸:“上学期就决定了,要去一年。”
“……那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是又忙起来,忘了吧?”
张沥巴巴地望着周晗枝,那眼神仿佛在说“只要你说你是忘了,我会接受这个理由的,尽管荒唐。”
“我是觉得没必要说。”
这句话的伤人程度对拓宽社交圈不久的张沥来说无法言喻,算算时间,从婚宴开始,他认识周晗枝已有十个多月,他们在这中间,从误会到解开误会,再到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们常常聊天,不管线上线下,任何话题都投机,许多想法都一致,他甚至觉得在未来,他们会发展到更深一层的关系。
“我们不是朋友么,就算没到很好的那种关系,出国这种事也是可以说的,不是吗?而且你不是去一两个月,而是一年,我会有一年的时间见不到你,还有,国内和国外有时差,我们聊天会不方便,我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到你。”
她明白他的慌张,别说一年,就算是一个星期也足够改变许多。透过镜片,周晗枝看到小狗十分失落的眼神。
现阶段的张沥正站在友谊的边界,他想踏过边界去窥探她的内心,她也知道自己在动摇,而她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她已下定心去考国外的博士,若是成功考上,在未来几年,他该做的是过好他的大学生活。
“是可以说,但不是一定要说。张沥,我那时候答应和你做朋友,是因为你是我接触过的人里最弱的那个,依我所学专业、成长经历和现在的性格,我是极不希望看你一直是这个社会的弱者,所以选择在朋友关系下力所能及给予你帮助,幸好,你很聪明,也够勇敢,你现在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今后你得靠着你自己去拼,去成长,而我也有我选择了要走的路。”
张沥低着头,沉默不语,再次抬头时已是一副坦然接受的表情,他露出和煦的笑脸:“那你在给予我帮助的同时,也是真心和我交朋友的,对吧?就算我们未来各自选择了不同的路要走,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周晗枝看着他的笑脸,短暂的错愕后,也回应同样的笑脸:“嗯,对。”
“那就好,刚才学长说你是大后天走,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我想去送送你。”
“飞机是大后天的上午九点,”张沥的笑容依旧在脸上,散发的温柔一点点沁入周晗枝的心脾,“周三,你要上课,不用送了。”
“嗯。”
在大后天来临前,王易理因不想父亲担心而没有告知自己生病的事,见没有家人来照看,周晗枝非要亲自盯紧他吗,怎么都劝不动,他只好由着她和陈蕊蕊来医院给他送白粥,张沥一下课也会来看他,这待遇竟是在家里少有的。
王易理住院第三天,他算准周晗枝气已消了,也为了履行承诺送周晗枝去机场,在医生面前吵吵嚷嚷说要出院,医生看过检查结果说没问题后,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