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周晗枝出国当天，王易理早早到她宿舍楼下帮其把行李捎上车，到达机场后，他继续跟在身后陪她办理登记手续和托运行李，全程两人沉默不语，待到不能再继续陪同的安检环节，才停下说话。
“其实，我还听陈蕊蕊说了，你明年决定继续深造，要考的是这次交换生项目的学校，对吧？”
从学校到机场再到安检，这一路王易理安静得可怕，在周晗枝的记忆里，他在自己面前就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你和蕊蕊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别贫，你个没良心的，怎么不告诉我，怕我给你添麻烦啊？你明年若是考上的话，还要在那边呆三年？”
“我这不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考上嘛，还有你这什么语气，是三年，又不是一辈子不见了，不管考没考上，我明年六七月还得回来学校参加答辩和毕业典礼。对了，我读博这事八字没一撇，你……别和其他人说。”
这个其他人是谁，王易理根本不用多加猜想，他无奈耸耸肩：“你的八卦和联系方式，随着你人去到国外，已经不值钱了好吧，要说也没人听。行，时间差不多了，去排队做安检吧。”
王易理张开双手，这傲娇的性格真的是拿他没办法，周晗枝上前一步回抱了他。
“去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再进医院的话，我连夜赶飞机回来骂你。”
王易理轻轻拍了拍周晗枝的背，又抬高手臂捏捏她的后脖颈，惹得她咯咯笑：“干嘛，酸死了。”
“小的时候，我每次出门，尤其是远门，我妈就在门前这样抱抱我，捏捏我的后脖颈，她说这是在帮我把隐形的护身符贴牢固一些。”
“嘁，这你也信，走了。”
周晗枝转身排队，在队伍等候时没有一下回头。从彼此相熟开始，她就是这么潇洒的一个人，能让惯用嬉皮笑脸来伪装自己的王易理都不淡定，怕不断追求强大的她一旦离开，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等等！”
嘈杂的大厅里，一道熟悉的声音穿破人海，飘到周晗枝耳朵里，她还在安检的队伍中，顿然回头，对上的却只有王易理的一脸疑惑。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对方说话，王易理用夸张的嘴型问她：“怎—么—了？”
周晗枝摇摇头，或许是听错了，她略感失望地回过头，准备过安检。
“等一下！等等！”
这次绝对没听错，周晗枝四处张望寻找，最终在自己的右手边方向，看到向她跑来的张沥。十米，八米，五米，三米，一米，他没有停下，无视了隔离带，径直上前将她揽过抱住。
“呼—呼—幸好、赶上了……”
周晗枝愣在原地，几秒耳边传来安检员提醒的声音：“小姐，您若没处理好个人问题，请先离开队伍，不要耽误后面的人。”
她晃过神来，看了看队伍后面的人：“额，对不起，抱歉各位！”
周晗枝拍拍张沥的背，示意他松开手，两人走到队伍外的空地，看了看不远处的王易理，他则假装看不见，低头在玩手机。
“不是说了不用来送我吗？”周晗枝拿起手机亮屏看时间，八点过二十，“都耽误你上课了。”
“没事，我让我室友在课室最后几排占了座，以及帮我喊到，我待会回去，从后门偷偷溜进就可以了。”
张沥的性格，在家是乖孩子，在学校便是三好学生，大学生活快过去一年，他从来没有旷过一小节课，除了体育，其他成绩都拿a+，让他这个学习委员逃课，难为了。
看着他那张温柔的笑脸，和那天在病房外的笑容一模一样，她这也才反应过来他那声“嗯”不是答应，而是他有了自己的决定。
“我还没走呢，你就学会逃课，你可别趁我不在或是没办法及时给你提建议，把路给走歪了。”
“我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这趟去，是为了提升自己，你进步了，我也不会落后。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变得更勇敢，面对新事物不会再畏首畏尾，我会交到真心待我的好朋友，我会把我的圈子扩张我认为舒服的大小，我会让你看到更好的我。”
“哼……”周晗枝无奈哼笑一声，眼底都是欣慰，“好，我很期待看到你巨大的进步，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不然待会就上不了飞机了。”
张沥的双手微微举起，小心翼翼问道：“那我能再抱抱你吗？”
想起刚才的拥抱，周晗枝犹豫片刻，还是绽开笑颜：“可以。”
张沥上前轻轻抱着她，不像刚才那般没轻没重，生怕会把她捏碎似的，拥抱瞬间，周晗枝再次闻到他那橘子香的洗发水味道，是让人觉得安心的味道。
张沥是怕来不及，一路奔跑进机场找周晗枝的，因为入夏的关系，他的短袖背后被汗水浸湿一大片，可他和其他男生不同的是身上没有臭汗味，闻到的是衣服洗衣液的味道，她触到那块湿掉的布料块，心中顿生更多的不忍和不舍，便由着拥抱多持续了小会。
“张沥，我虽不认周晚晴是我妈，也不需要叔叔当我的父亲，但他们既结了婚，我的家人，便也是你的家人。我外婆、大舅、二舅、大舅妈、二舅妈、周怀清还有周蕴炎，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虽然周怀清嘴巴比我毒，周蕴炎十分调皮，但他们对你做的事说的话都不是真的要排斥你，你就放心融入进去，把那当做你的家吧，我也请你帮忙，假期时候代我去探望他们，谢谢了。”
周晗枝在张沥耳边轻声说出这番话，他眼眶微微湿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头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芽。待到大厅响起航班的广播，这个拥抱就真的要结束了。
“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行，走了。”
待周晗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安检口，张沥还未收回视线，而王易理不知从何时现在他的身旁，突然冒出一句话：“别看了，都成望妻石了。”
“我、我、我没有。”
“啧，傻里傻气的，这鬼样子能追得到我们家老周吗？”
“……”
见张沥没再反驳，反倒是一脸失魂落魄，他拍了拍他的脑瓜：“咱们这专业大一大二基本都是满课，你这小子逃课来的吧，走，学长亲自载你并督促你回学校。”
车上，张沥仍旧不放心，在微信上打了一大段内容提醒周晗枝，无非就是些少喝冷饮少喝酒不要吃那么多速食等等的唠叨话。
【你现在比我外婆还能唠叨人，不过谢谢，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记在心里的。我准备上飞机了，手机直接关机，落地了会第一时间保平安的，你也赶快回去上课。】
【好。】
【关机了吗？】
【快了，怎么了？】
【我等你回来。】
周晗枝看着聊天框这五个字，有过瞬间的动摇，习惯性揉揉睛明穴，再次睁眼时之间把手机关机，未做回复。
一切都停在这吧，见不到，念想就不会再延展了。周晗枝只要一想到和陈滨分手后那个消沉的自己，还有那段陷入自我责备及怨陈滨决绝离开自己的日子，她不想要有，也不想去伤害另一个人了。
深秋的凉风拂过，转眼间便是十月底，校园里大部分树木开始进入新的一轮蜕变，黄叶飘零落地，却被环卫大叔毫不留情铲到草坪边上当花肥。
张沥的大二生活虽忙碌但充实，他不仅成为了班级辩论队的首选队员，还在孙毅鸣的帮助下，成为了班级篮球赛的正式队员，他迫切希望在周晗枝回来后，可以看到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十月的最后一天，他刚刚结束一场篮球赛，走在校园一侧，秋风直钻进外套，他打了个冷颤，连忙停下将外套的拉链拉上，再次迈步时，他恰巧接住了一片正在落下的黄叶，顺着抬头往上看那些枯萎的树枝，不禁在想周晗枝那边冷不冷，她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张沥拾起黄叶，打开手机想拍下照片给周晗枝看，点开聊天框，又忍不住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和相册。
他和她的聊天记录，因为时差关系，也因为她常常一忙一来就不见了人，所以常有时隔十几小时的对话，最近一段对话还是他昨晚临睡前叮嘱她天冷穿衣，她回复了个“好”后他便睡下了。
打开相册，近期有十分突出的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座墓碑，以及墓碑下放着的一束棉花。十月初的国庆假期，张沥主动提出跟着周晚晴去周家，实则是牢记周晗枝的话，探望她的家人，还有去祭拜周朝明。
恍神间，秋叶的照片已发送过去，但算算时间，周晗枝那边是凌晨，若等到几个小时后她醒来回复自己，怕又是直接的一句“晚安”了。张沥苦笑着将手机熄屏，揣进兜里，往食堂方向走去。
自周晗枝走后，张沥变得更加勇敢和活跃，主动参加各种校园活动，做更多的运动来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一有空便会到自家咖啡店帮忙，偶尔还会主动约朋友到店里玩耍，素日温文儒雅的张程连见了，都忍不住调侃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活泼了。
可这一切被王易理和陈蕊蕊看在眼里，是无奈。
“你说他这样，能打动和改变老周吗？”
“你问我，我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