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两人走进一家火锅店，看见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王易理和陈蕊蕊，周晗枝毫不客气地坐到两人面前，张沥迟疑，但还是跟着坐下。
八目相对，周晗枝白了眼王易理后，把审视的目光投向陈蕊蕊：“我的室友，你说晚饭约了人，约的就是这厮啊？”
“啧，怎么说话的，我好歹是一个正常男性，到你周晗枝嘴里就这么不堪？”
周晗枝看到王易理就想起下午李莉说的那些话，说丝毫不介意是假的，她又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
陈蕊蕊借机转移话题：“老周，这位是上次来实验室找你的男生吧？同学，你什么专业啊？几年级的？我好像没见过你？”
张沥坐的端正，老实巴交回答道：“学姐好，我叫张沥，是心理系基础心理学专业的新生。”
“哟，不仅到实验室找人，今天还一起出来吃饭，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友好了？”
王易理这话听得陈蕊蕊一头雾水：“什么关系？男朋友啊？”
“噗—”
正在喝茶的张沥被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坐在他身旁的周晗枝递上纸巾，浅笑道：“你这个胆是真的不经吓啊。”
她回过头看着陈蕊蕊，正经道：“你平时开我玩笑就够了，他是周晚晴新一任丈夫的儿子。”
“这说出来，没关系吗？”
面对张沥的问话，周晗枝摇摇头：“他们两个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不过王易理，你这嘴巴还是得再紧一点。”
“呵呵，”王易理想到那顿血亏的西餐，假笑只在脸上停留了几秒，“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点，我可不伺候。”
晚饭结束后，周晗枝提出独自去散步，张沥则跟在王易理和陈蕊蕊身后一起回校，他不爱搭腔，只是安静听着前边两人聊天，被叫到才回答一两句。
王易理留意到张沥正在走神，回想刚才吃火锅时，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自己的左手边瞟去，很肯定的是分了大半的注意力在周晗枝身上。
“学弟，你觉得周晗枝这个人怎么样？”
正在走神的张沥面对突然的提问，有些不知所以：“啊？挺、挺好的。”
“挺好是怎样？就没有具体一点的描述？”
“具体描述？我不是很了解她，只是经常听到同学议论她，说她学习生活各方面能力都很强。”
王易理轻轻摇头：“你自己接触过几次的感受呢？比如说性格，或者长相？”
“性格，除了对周阿姨会很凶，其他时候都很好，至于长相，”周晗枝的笑脸浮现在张沥的脑海中，她眉眼弯弯，唇红齿白，“她，很漂亮。”
张沥从小到大，身边连一个要好的男生朋友都没有，更别说女生了，在他初见可能成为自己继母的周晚晴时，审美的直觉是风韵犹存，在见到周晗枝的第一面时他更是直接愣住，不只是单纯不解周晗枝无厘头的言行，也被她的脸所惊艳。
周晗枝长着一张极为标准的瓜子脸，鼻梁高挺，嘴巴小巧，笑起来嘴巴两边的括弧也迷人，非要选五官之中最美的，那定是她的眼睛，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细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是两只采花的蝴蝶。
王易理轻笑，没再发问，一旁的陈蕊蕊表示认可地点点头：“老周的确是好看又优秀，所以才遭人嫉妒啊。”
说着，张沥脑海里的笑脸突然换成了坐在手术室外不修边幅的周晗枝，他顿然停下步伐：“学长学姐，我想起我还有东西要买，你们先回去吧，再见。”
不等回话，张沥立即转身，王易理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一旁的陈蕊蕊不解：“看师兄的表情，是老周还隐瞒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深层关系？”
王易理摇摇头：“现在肯定是没有，但未来谁知道呢，张学弟这种类型的男生，不正是以柔克刚么？”
周晗枝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试图逼走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她看了许多遍外公写的那封信，以至于内容像是变成广播，在她脑海里不停循环播放。
走神之际，身后一辆小轮自行车撞了上来，轮胎磕着周晗枝的小腿后方，她的膝盖一软，整个人笔直地跪在地上，膝盖和地面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牛仔裤面料，她感觉膝盖骨都要裂开了，而这个场面，被马路对面正在等红绿灯的张沥看在眼里，他死死盯着还在倒数的红灯，心里越来越着急。
周晗枝感受到路人纷纷投来的目光，耳边还有隐隐的憋笑声传来，她强忍着膝盖的酸痛艰难站起身，正打算好好训斥对方一番，回头看到是一个小孩，她那些凶狠的话来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见小女孩瘪着嘴，一脸要哭的模样，她呢内心感叹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倒霉，无奈道：“唉……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女孩不敢说话，远处跑来一位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囡囡！”
等老人来到跟前，看到自家孙女一脸愧疚的神情，再看到周晗枝膝盖上的灰以及倒在一旁的自行车，老人立刻向着周晗枝躬身道歉：“对不住啊年轻人，我家囡囡最近在学自行车，技术生，是撞到您了吧，真不好意思啊，囡囡，赶紧跟姐姐道歉。”
小女孩用稚嫩的嗓音说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晗枝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没事。”
“年轻人，您看您需要一些医药费或者别的补偿吗？我都可以给的，还请您不要怪她。”
她摇摇头：“不用，刚才这位小朋友撞过来时，她自己也倒了，您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吧，还有，马路边虽有围栏，但还是很危险的，您之后还是带着她到别的地方练习吧。”
“诶，好，谢谢啊。”
周晗枝一瘸一拐地往附近的长椅走去，一双手突然出现在她的身体左侧帮忙扶着，抬头一看是张沥，她有些疑惑：“你不是回去学校了？”
“我、我买东西，”对上周晗枝直勾勾的眼神，张沥莫名慌张，“其实，我也有些点担心你。”
“……”
两人刚坐下，便听到那个小女孩的哭声，以及老人的安慰：“对不住啊，是姥爷不好，让囡囡摔疼了，来，让姥爷看看伤哪了……”
听着听着，周晗枝像是失了魂，眼泪溢出眼眶也浑然不觉，张沥左右摸摸口袋，这回摸不出纸巾，他起身想到对面便利店，却被她一手摁住：“安静呆着。”
张沥听话，安分坐着听身旁传来的抽泣声，直到声音停止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膝盖很疼吗？”
这一问，让周晗枝瞬间哭笑不得：“你不会以为我是摔疼了才哭的吧？”
张沥摇头：“你是看到那个老爷爷和小女孩，想起了你和你外公的回忆吧。”
“其实，这是外公去世后我第一回哭出来，从前我就想象过无数次外公外婆的离开，还以为自己肯定会哭得不成人样，可现实是我十分冷静地帮二舅操办后事，还主持了葬礼，对每一个来看外公的人笑脸相迎，我才发现，原来人心比人自己想象的还复杂。”
没等张沥组织好语言，周晗枝顿然起身，她弯弯膝盖，虽然还有些酸痛，但她此刻眉头舒展，压抑了一个多月的心情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干劲满满地想要回去把周会的内容解决。
“走吧，回学校。”
“你的膝盖还疼吗？要不我背你？”
“你背我？”张沥一脸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周晗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用，这又没破皮，走吧。”
周晗枝虽一瘸一拐地走着，但是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张沥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经过教学楼时，两人远远看到前方的草丛围着一堆人，细听声音，其中有一个是周晗枝认识的嗓音，可她一时之间想不起嗓音的主人是谁，便好奇走近看看，原来是李渊。
“看，小猫不吐了！”
“行了，大家都放心了吧，我们准备对这块草坪进行消毒清扫，还要把小猫移动送去相关医院，麻烦都散了。”
待人群散去，李渊抬头，他看见原先站在人群后面的周晗枝，刚才对着凑热闹的人群还一脸不耐烦的他，瞬间笑脸盈盈：“晗枝？”
周晗枝欣然回应：“李组长退休了还要工作呢？”
“诶，是前组长，这不是大家都不在学校嘛，我刚好有空就被喊来搭把手了，而且新合作的宠物医院是我熟悉的朋友开的，说顺便让我带着新成员去混个脸熟，你呢，以往这个时间点你可不会逛校园的，”李渊看了眼在周晗枝身旁的张沥，“和新男友约会啊？”
再次被贴上男友标签，张沥连忙摆手，同时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周晗枝，谁知她完全没有在意玩笑，反倒还接上：“怎么？吃醋了？”
“是啊，你这么优秀，我都后悔和你分手了。”
张沥接收到这惊人消息，呆滞地看了眼李渊，视线又落回到周晗枝身上，心中有种委屈涌上心头，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