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伞
第十五章
伞
六班教室，经过班主任昨晚的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诲后，没有人再睡觉了，就连刘枫都在做物理题，一旁的于若顶着一对黑眼圈看着数学资料书，刘枫看了于若一眼，觉得于若好像要死了一样，他一脸担忧地说：“小若若，你昨晚睡觉了嘛？一脸的疲惫呀！”
于若听到刘枫的话，打了个哈欠，无力地说：“我试着睡了，但是睡不着，困死我了。”
“那现在休息时间你怎么不睡一下，快睡一下，等下猝死了怎么办？”
于若白了刘枫一眼，“你才猝死了，我是睡不着，在学校也睡不着，睁着眼睛很困，一闭眼就不困了。”
“那这是病呀，失眠了，可得治一治，不如我用塔罗牌给你算一算吧。”刘枫往书包里找着塔罗牌，于若却摇头说：“不用了，可能是天气不好吧，最近一直都是阴天，空气很潮湿。”
“是呀，天空阴沉沉的，可能要下雨。”刘枫望着窗外说。
于若想：如果要下雨的话就糟了，自己没带伞。
“于若，在干什么呀？”突然响起的女生声音吓了刘枫一跳，他看到熊洋走到于若身前，露出欣慰的表情，止不住地点头。
于若一张脸憔悴得很，他挤出一个笑容对着熊洋说：“没干什么，有事吗？”
“你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没事吧？”
“没事。”
“哦，差点忘了，刚才班主任让你去物理办公室一趟，说有事找你。”熊洋说完这番话就走了，刘枫看着熊洋趴在桌子上睡了，他又止不住摇头，这班长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为什么不行动呢？
于若站起来往物理办公室走去了，各个年级教同一科目的老师共用一间大的办公室，方便讨论题，利于教师之间的交流，这是一中的规定。
到了办公室，于若敲了敲门，里面说了声请进，于若才开门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是空调的热气，还有些讨论的声音，于若看到了一班物理老师的办公桌前站着五六个学生，其中乐昔的身高最显眼，于若一眼就看到了，老师好像在跟他们讲题，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于若，快点过来，站着干什么？”班主任喊着于若的名字，于若小跑着过去了。
乐昔本来很认真听着老师讲这次物理竞赛的相关题型，可突然听到于若的名字，他一下子猛然就抬头看到于若，看着就走了神。
“乐昔，认真听，别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松懈，竞赛题可不是月考题那么简单的。”老师看到走神的乐昔，开口说。
乐昔连忙回神，点头说好。
于若站着班主任面前，班主任一脸不满看着于若，叹了口气说：“于若，你平时上课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吧，虽然可能是老师讲课太无聊了，你不想听，课堂上不学，自己私底下偷偷学，老师也同意，可是这个成绩说明了一切，你私底下也没学吧，上次月考，上上次月考，你都是二十五名，没有很靠前，但是也没太落后，所以老师对你还是抱有期望的，可是现在呢？你看看你的成绩，直接倒退十名，你上课还能睡得着吗？你打游戏的时候开心得起来吗？”
“老师，我上课没睡觉，也没打游戏,而且我只是这一次没发挥好，下一次我会······”于若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没想到班主任一听更生气了。
“没睡觉？你当我看不见呀，你以为你跟刘枫学？你能不能实际一点，刘枫，人家的爸爸是名牌大学的教授，国外知名的大学都请他去讲课，你别看刘枫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人家有资本，你有什么？你不为自己未来奋斗，将来你靠谁，你爸吗？”
班主任的声音有些大了，办公室里的老师同学都往他们的方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包括乐昔，他好看的脸上露出一种嫌弃的表情，皱着眉头看着于若的班主任。正在讲题的物理老师被打断了思路很不开心，他朝于若的班主任吼道：“能不能小声一点，讲话别那么重。”说完又开始讲题。
于若在听到班主任那番话后，他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有刺痛感，他扬起下巴，咬着牙，瞪着班主任说：“我不靠任何人，我靠我自己，我不需要谁帮我，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退步了。”
班主任被吼了之后声音小了很多，他说：“好，你自己说的，那我就等着看，”他拿起一本资料书递给于若，“这是一些往年的理综练习题，拿去做，做完了找我拿答案，不准偷懒。”
于若一把拿过资料书，说：“谢谢老师，不过我想说，以前我的表现真的很不好，但是现在我真的在改了，而我的家庭，我所谓的爸爸，这是我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够指指点点，就算你是我的老师，也不能。”
尾音拖得很长，于若用食指点了点自己，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认真，有着几分控制不住的生气。
班主任被说得语塞，他皱起眉头，有点不满意于若的回答，但是自己说的话确实有点重了，自知理亏，他摇手示意于若离开，于若拿着资料书走了，乐昔看着于若开门离开，有些生气又有点心疼于若，他抿着嘴假装听着老师讲题，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样不安。
于若走出办公室，关上门，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眼睛里含着泪，他知道班主任只是希望自己好好学习，说话很难听，但是为自己好，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提自己的爸爸，还在乐昔面前，在那么多人面前践踏着自己最后仅存的一点尊严。
成绩的好坏就能定义一个人的品质吗？
让于若更加难堪的是乐昔听到了那番话，乐昔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样子，乐昔知道自己成绩不好，而乐昔又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他觉得乐昔会把自己和自己的父亲联系起来，把自己当成像出轨的父亲一样的人。
一时间，这种因为父亲产生的自卑心情让于若的情绪低到了极点，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教室。
于若回到座位坐下来，刘枫跟他打了声招呼，准备去挽于若的脖子，于若躲开，他不耐烦地说：“别搞了，烦死了。”
刘枫一下愣住了，他偏头看着于若：“你怎么了？老班骂你了，他骂你了，他怎么骂你了，他怎么能骂你呢？你那么努力呀！我的小若若呀！”刘枫说着就伸手抱住了于若。
于若实在是无奈，但是他明白刘枫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计较呢？他由着刘枫抱住自己，靠在刘枫肩头，听着刘枫胡乱念叨。
刘枫假哭着说：“我的小若若也太可怜了，为什么还要骂他呀！连觉都睡不好，学习那么努力，为什么要骂他······”
于若被刘枫的自言自语弄笑了，他觉得刘枫除了傻了一点，还是挺可爱的，还知道哄自己开心，他无奈摇头看向窗外，一眼就对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六班走廊的乐昔，乐昔一脸冷漠，他看到于若后，露出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邪笑，他只是扬起一边的嘴角，摇了摇头，于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乐昔转身离去，他心里突然感到很不舒服，尤其是乐昔露出那种特别丧心病狂一样的表情时，于若总感觉乐昔变得特别陌生，那种嗜血的眼神在打架的时候见过一次，于若不喜欢那种眼神，他看着乐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楼梯间后收回视线。
乐昔看到自己和刘枫抱在一起，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呢？于若不知道乐昔是不是因为班主任那番话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他不想在意，于若叹了口气，他推开刘枫说：“好了，不该凶我家小枫枫，我要学习了，虽然老班骂了我，我还是不能放弃，我一定要考到六班第一名，你一边玩去吧。”
“好的，小若若加油。”刘枫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好的，谢谢小枫枫。”
于若改变了自己的学习计划，他不再疯狂地做题，而是找出自己不擅长的知识点，先注重基础，再根据知识点去针对性练题，这一天的课上，所有老师都在讲月考的题，晚自习一下，于若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往学习室去，虽然于若不是很想看到乐昔，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可是学习室的学习氛围确实很好，而且自己和乐昔说好了，乐昔一直都在给自己讲题，于若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去。
正当于若站起来的下一秒，熊洋又走到于若位置旁，她笑着说：“于若去学习室吗？一起去呗。”
于若还没来得及回答，刘枫就抢先一步说：“去去去，他要去，你们一起去呗。”说着朝熊洋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笑容，熊洋也朝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他们怎么这么奇怪，于若心说，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和熊洋肩并肩走进了学习室。
乐昔今天很奇怪，没有占位置，于若就和熊洋坐在了一起，他还是给乐昔占了个位子，熊洋只是笑着看着于若说：“今天也像昨天那样一起讨论着学习呗，有不会的题就问我。”
于若笑着点了点头，说好。
过了一会儿，乐昔和许樱一起走了进来，他看到于若身边的熊洋，勾起嘴角，慢悠悠走到熊洋旁边，他看到了于若给他用书包占的位子，但是就是赌气不想去坐，他克制住心中的醋意，礼貌地问熊洋：“我能坐你旁边吗？”
熊洋一愣，指着于若给乐昔占的位子说：“其实于若给你占了位子，不过没关系，你想坐就坐吧。”
乐昔看了一眼正在把占座位的书包拿起来的于若的动作一顿，他看到于若脸上闪过的疑问，转头对着许樱说：“不用了，你都坐在他旁边了，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我们就坐这里，反正坐那里都是坐，横竖都是四个人一起学习，挤一挤就好了，又不是只有两个人，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许樱没听出乐昔话里的意思，点头就坐了下来。
于若用力把书包摔回原地，他不知道乐昔说的话是指谁，是什么意思，什么打扰？是怕自己打扰他和许樱吧，是指自己带熊洋来学习室跟他们一起坐吗？觉得人多很烦吗？可是明明是乐昔自己先带许樱来的，自己不爽就冷着脸给谁看？
还是因为刚才那件事？他看不上自己，不想跟自己坐在一起学习了？于若看着乐昔和许樱说话的样子，突然觉得很烦，学习室里是用来学习的，又不是用来谈恋爱的，明明关系就很不一般，为什么还骗自己说他和许樱没关系，只是朋友？于若狠狠在作业上一笔一划写着字。
“于若，你看这道题，是不是很有意思呀！”熊洋兴奋拉住于若的手臂，于若侧过脸看着熊洋指的一道题，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呀。”
乐昔偏偏看到了于若的笑，他倒觉得于若笑得可甜了，乐昔冷着一张脸，他此刻很想抽根烟。
夜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一声巨响随着刺眼的白光照亮整个天际，玻璃窗被闪电照得反光，学习室里的学生惊呼起来，胆小的女生尖叫出声，熊洋就是其中一个，她尖叫一声就要往于若怀里躲，于若连忙抱住她，安慰说：“没事，没事，只是打雷。”
乐昔转头看着两人抱在一起，他眯起眼睛顶起腮，然后又转过头，许樱一直在做题，就算闪电也没打扰到她，只是她被熊洋的尖叫声给吓到了，抬起头一看，打趣着说：“你们这对小情侣能别放闪了，闪电都没你们秀。”
于若一听这话就连忙放开了熊洋，否认说：“并不是，我和熊洋只是同学。”
熊洋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撩了一下刘海，没说话。乐昔的表情就精彩了，他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几道闪电过后，天空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学习室里瞬间走了很多人，看来是怕雨下大了，熊洋是住校生，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于若看着大雨犯了愁，小声嘟囔说：“这么大雨可怎么办，又没带伞。”
乐昔听到了于若的话，他才想起来自己也没带伞，虽然郑叔在校门口等，可是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口还有很大一段路要走，自己淋雨没关系，于若怎么办？
许樱也是走读生，她已经收拾好了书包，说：“你们走不，等会雨下大了就麻烦了。”
于若和乐昔异口同声：“没带伞。”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
“我有伞，一起走呗。”许樱又说。
“你有几把伞？”乐昔问。
“当然是只有一把啦，不过我的伞很小的，两个人可以遮，三个人就勉强了。”
“那你们走吧，我等雨小一点再说。”于若说。
乐昔看了一眼于若，他正想说话，熊洋拿出一把伞递给于若说：“于若，你打我的吧，反正我住校。”
“我拿走了你怎么回寝室？”于若摇头没有接伞。
“那我送你到校门口再回寝室吧。”熊洋露出一个笑容，于若摸了摸后脑勺，点头说：“那好吧，谢谢。”
乐昔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他本来想说让于若和许樱先走，自己跑着出去，郑叔在校门口可以送大家回家，可是没来得及。
“走呗，乐昔。”许樱看着乐昔说。
乐昔把书收好，一脸不爽和许樱走了，于若和熊洋就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