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家
烟瘾第十一章
回家
乐昔一直是一个对所有人和事都有距离感的人，他从来不会主动去联系任何人，也不会为了讨好某人去做一些违背自己内心的事，他就这样与所有相遇过的人都插肩而过，知心朋友几乎没有，除了一个蔡才外，所有人都不了解乐昔，除了对他优秀的成绩感到佩服，在学习上有问题会和乐昔讨论，没有人会主动与乐昔搭话，他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度过了很多个本该是少年时代最青春活泼，和朋友在一起玩耍的日子。
对于乐昔来说，于若的出现算是一个意外，当他被那群人强行拉到小巷里揍的时候，乐昔想过反抗，他想就干脆打回去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可是他看着那些人一拳接着一拳打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痛，乐昔突然觉得很累，他厌烦了这种无止境的欺凌，他反抗了有什么用，伤痕已经印在身上了，再也消除不了，没有人会在意自己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他干脆直接躺下让他们打个够吧，当他感受到一道光从小巷入口照到自己脸上的时候，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当他感受到光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微微睁开了眼睛，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在和黄毛说着什么话，然后，黄毛就带着人离开了。
乐昔想，终于有个人在看到自己挨打后会独身一人，像一道光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救了自己。他被于若扶到路上，乐昔都觉得这是不是自己被打晕后做的一场梦，他还把自己给扶起来，乐昔听到男生有些清亮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乐昔吐出一口血，他稍稍推开男生，然后睁开眼看清楚了眼前男生的模样，男生生得清秀，眼睛亮亮的，眼尾狭长，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看上去有几分女孩子的感觉。
乐昔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之后迅速跳动着，乐昔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他就从此刻开始觉得于若对于自己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夜晚的街道，乐昔背起喝醉的于若，于若的脸贴着自己的脖子，乐昔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变得不正常。
于若不是第一次喝酒，但是是第一次喝醉，他双手悬空，仍由乐昔背着，整个人就像睡着了一样。
“于若，我们打车回家好不好？嗯，好吗？”乐昔背着于若慢慢走着，他温柔地开口问于若。
于若没有回答，乐昔无奈摇头，他准备背着于若到路边打个车，没想到背上的人突然扭动了一下身子，紧紧揪住乐昔的头发，揪住就不放手，于若奶声奶气地撒娇说：“爸爸，不要坐车，爸爸背我回家，爸爸背我回家好不好。”
乐昔感觉头皮都要被于若扯下来了，他还是忍住没把于若给放下，忍住痛说：“好好好，不坐车了，我背你回家，你先放开我的头发。”
于若听到满意的答案，他才松开了乐昔的头发，用力抱住乐昔的脖子，开心地说：“我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爸爸最疼若若了。”
乐昔差点被于若这一抱给整得喘不过气来，他将于若往上颠了颠，一只手托住于若的身子，一只手拉开了于若抱住自己脖子的手，没想到于若乘机就抓住了自己的手，死死地抓着，乐昔好不容易才挣开于若得手，于若又抱住了自己的脖子，只不过这次没那么用力了。
“唉！”乐昔就只能由于若抱着，准备背着于若走回家。
一路上，于若一直把乐昔当成自己的爸爸，他跟乐昔讲了很多事，乐昔也很有耐心听着，只不过于若以为全都是爸爸在听自己讲话。
夜渐渐深了，晚风一阵阵吹过，于若正在跟乐昔讲自己在学校的事，于若醉的脑子昏昏沉沉，说的话杂乱无章，估计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可是乐昔还是很认真听着。
“爸爸，你知道吗？我最近认识了，不对，我救了一个男生······很好看的男生，他叫乐······乐昔，爸，你听到了吗？”
乐昔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停下脚步，有些紧张地说：“嗯，他怎么了？”
“爸爸，我认识了一个男生，他叫乐昔，他是一班的，是学霸，学习好，而且他长得可好看了，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他的眼睛可漂亮了，他可好看了。”
乐昔“嗯”了一声，继续走着。
“他真的很好看。”于若突然大声喊道，他嘟着嘴，双手在空中乱抓，乐昔没说话，但是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他看着于若的手挡住自己的双眼，他的整个世界突然变黑，于若凑到乐昔耳边，轻轻说：“爸，你知道吗？他给我讲题的时候真的好耀眼，会发光一样，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都好像装满了星星，他看我的时候，我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你说他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于若说完后就抽开了自己手，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乐昔缓缓睁开双眼，光慢慢浮现眼前，但是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于若说自己很耀眼，于若觉得自己很耀眼！乐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呢喃着说：“什么会发光呀！又不是奥特曼。”接着他使坏地问于若：“若若，那爸问你，你觉得乐昔这个人怎么样？你喜欢他吗？”
“喜欢？！什么是喜欢？但是他真的很耀眼，爸爸，我们再······”于若突然哽咽了，他又开始哭起来，这一次不像刚才那样哭得声嘶力竭，于若只是很小声抽泣着说：“爸，我再也不混日子了，我会好好学习，你能不能回来呀？爸······爸，我们能不能再去一次游乐园，你好久都没陪我去游乐园了。”
乐昔听着于若的哭声，笑容消失了，只是一脸的心疼，他没再说话了，只是安静背着于若走在安静无人的街道，他记得那天晚上他背着喝醉的于若走了好久，不过就算久到很多年以后，乐昔都还记得于若哭着说的那些话，包括那句他好耀眼。
乐昔背着于若走到于若家门口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用脚踢了踢门，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开了门，她一脸不安地看着乐昔，然后看到乐昔背上的于若，连忙说：“你就是于林说的那个于若的同学吧，快进来，麻烦你送于若回家了。”
乐昔走进家门，连说：“没事的，没事的，阿姨，我把于若放到他房间吧。”
陈齐带着乐昔到于若房间，乐昔轻轻把于若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后，乐昔微笑朝陈齐说：“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陈齐一把拉住乐昔，“你走啥呀，这都快十二点了，你一个学生现在回家多不安全，给爸妈打个电话，就在我家睡，反正明天周末，很方便的，我再给你拿一床被子，你跟于若一起睡呗。”
乐昔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嘴角上扬，但是连忙摆起手说：“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我睡沙发就行了，不用跟于若一起睡的。”
陈齐摇头，她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哎呀，对呀，你看于若这喝得这么多，你们两个大小伙子一起睡也不方便，那好，就委屈你睡一下沙发，阿姨去给你拿被子，快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说罢，陈齐走出房间拿被子去了。乐昔掏出自己的手机，解开锁一看，有两通未接来电，一个是家里周姨打来的，一个是接送自己上下学的郑叔打来的，因为手机开静音，一个都没听到。没有爸爸的未接来电，因为根本没打来。
乐昔打开微信回了阿姨说自己在同学家睡觉，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又跟郑叔说自己今天放学打车走了，让郑叔别跟自己爸爸说。发完消息，然后乐昔走到于若床前，他摸了摸于若乱糟糟的头发，小声说：“晚安了，若若。”
他看着于若粉红的脸蛋，吞了一口口水，他盯着于若水润的嘴唇，想起吻上于若脖子的那种触感，乐昔又伸出手，“小同学，你看这样可以吗？”从客厅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乐昔的动作，乐昔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走出了于若的房间。
乐昔看到陈齐放了一床棉被在沙发上，沙发不是很大，但是睡下一个人没问题，乐昔笑着回答：“可以了，谢谢阿姨。”
“你这小孩可真乖，阿姨还得谢谢你大老远把于若送回来，我家于若脾气不好，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要多担待。”
“没有，于若脾气很好的，他很好。”
“那阿姨就放心了，你们好好在学校学习，哎呀，”陈齐一看手机，“现在都快十二点二十了，该困了吧，快点洗漱了，早点睡觉，明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我去给你找于若的衣服，你换一下。”
乐昔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没一会儿，陈齐拿着一套蓝色的睡衣出来，乐昔双手接过，去了卫生间准备洗澡，他洗好澡，仔细一看，这件睡衣上的图案居然是小兔子，没想到于若还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东西，乐昔笑了笑，穿上睡衣走出卫生间。
陈齐还坐在椅子上等着乐昔，她一看乐昔出来，打量着乐昔，满意点头：“你比于若高一点，我还担心你穿不上他的衣服，没想到正正好，快睡觉吧，阿姨关灯了。”
乐昔点点头，他躺到沙发上，陈齐才关了灯，整个世界又黑了，乐昔拿出手机，摁亮，没解锁，然后等着黑屏，又一次摁亮，乐昔从沙发上坐起来，准备去拿口袋里的烟，但他看了一眼于若的房间，终究还是没有起来，他小声叹了口气，乐昔从来没有过很想拥有一样东西的欲望，但是于若仿佛是他自己为自己计划好的机械化的人生的一个最大的意外。
到底是意外还是惊喜呢？
乐昔不知道，他解开手机的锁，打开微信，找到班主任老师的聊天页面，最后一大段信息是老师发来的。
李老师：乐昔，你出国留学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呀？老师觉得你的成绩很稳定，几乎每次都是全级前三名，其实说实话，你的成绩出国留学是没什么问题，申请学校也很容易被录取，可是老师还是要说，你不用那么早就决定自己的人生，老师知道你曾经有过一段很不容易的日子，可是人呀，总要向前看，高考是一段非常值得去尝试的经历，当你结束所有考试，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你为这场准备了十二年的考试所付出过的一切，包括你每天凌晨起来读书的那些日子，熬夜做题的那些日子，考了无数次试的那些日子，你流过的汗，哭过的泪，用完了墨扔掉的笔，那些你努力过的所有日夜，所有的事都会成为你考出的那个成绩，不管结果如何，在努力的过程中，你就因为这些小小的努力而发着光，每个人都因为努力而发光，在奋斗中成为最好的自己。所以老师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如果你还是不打算参加高考的话，那老师也不强求。
乐昔认真看完，他在手机上缓缓打着字回道：谢谢老师，我会再考虑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