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傲娇小不点
离若舟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甚至连药丸都不搓了。她将方才那个剂量的药材放入一个罐中。“熬半个时辰，他应该能醒了。”
黑痣脸第一次露出了略显轻松的神色，他十分听话地将罐子接过去。
半个时辰后，一阵奇苦的药味布满屋子，两个护卫不由捂住了口鼻。
“把他扶起来。”离若舟端着药碗走到床前。
黑痣男忙将伤者小心翼翼扶起来坐着，生怕牵动胸前的伤口。
一勺汤药被喂到嘴边，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汤药根本喂不进去。
“这……”黑痣男的脸上又满是担忧。
“把他嘴撬开。”离若舟淡淡道。
“撬开？”黑痣男一愣。
离若舟见他磨磨唧唧，一把伸出手，紧紧捏着两边腮帮子。
伤者顿时张了嘴，离若舟趁势将一碗药缓缓灌了进去。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做的是滴水不漏。
大夫还得手劲大才行，略微年轻的那个黑衣人在心里腹诽。
黑痣男始终满脸担忧，当看到一整碗药都被喝光后，他才稍后松了口气。
“主人什么时候醒？”
离若舟不想搭理他，“等着，应该快了。”
初九指了指一旁四处散开的药材和瓶瓶罐罐，比划了几下。
——我去那边收拾一下。
离若舟点头，看着初九背对着他们时忙碌的身影，没有说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有了反应，先是手指动了动，随后轻微咳了咳。
“主子！”黑衣人一步上前，紧张地打量着。
伤者缓缓睁开眼，面容依旧苍白，神色虚弱。
“箭上有毒，主子昏迷了三日，我们找了当地的大夫为主子治伤。”年轻的黑衣人忙道。
床上的男子将目光停在离若舟的脸上，片刻后又移开，仿佛在看一个并不相关的人。
“公子放心，大夫只是个小姑娘。”黑痣男在男子身边低语。
声音很小，可离若舟竟隐隐听见了。
难怪他们要费尽心思把自己带过来，原来是看着她人小不谙世事，不会出去乱说。幸好她昨日没有显露出自己会功夫一事，否则他们不会这么无所顾忌。
在这些人面前，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弱小，没有威胁。
离若舟想明白了一些事，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药每天都要喝，每日三次，三日后毒才能完全解掉。”离若舟叮嘱着。
“三日之后呢？”
“三日之后就得养外伤，胸口还有个洞呢。”
离若舟说完，走到一旁和初九一道收拾东西。自始至终，初九都低着头。
“三日后，你还要来一次。”黑痣男十分不客气。
“你求人能不能说个请字？”离若舟皱着眉，她不是怕这黑痣男，就是单纯看不惯他傲气的样子。
黑痣男用未出鞘的剑指向离若舟，“我向来喜欢用它请人。”
初九一把将离若舟拉到自己身后，目光警惕。
黑痣男扫了一眼长相丑陋，体格清瘦的药童，只露出轻蔑一笑。
“行了。”床上的人低声开口。
那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微弱，还充斥着几分不耐烦。“让他们出去。”
主子发话，黑痣男不再说什么。
有其仆必有其主，离若舟在心里叨咕着，被蒙上眼睛送了出去。
他们依然被送到了那条小巷子的入口，待两人摘下眼上的布条时，送他们出来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好厉害的轻功，看来我也得学学。”离若舟觉得有些腰酸腿痛，下意识捶了捶自己的腰。“我们快回去吧，一天一夜没见丸子了。”
初九拉住她，指了指她的腰，又看向不远处的车行。
——你累了大半天，我去租辆马车。
“好！”酉时初，他们回到了离家。
“仙女姐姐！”
听说离若舟回来了，丸子尥蹶子似的跑出了门，一把挂在她腿上。
“这是做什么？”
“你可回来了。昨天丸子不是故意先走的，丸子要听姐姐的话，不能让你担心，所以我先回家了，你不要生气哦。”小丸子似乎在解释什么。
那认真的模样令人发笑。离若舟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脸。
“你听话，我很高兴，怎么会生气呢。”
小丸子嘿嘿一笑，歪头看向初九，满脸傲娇。“你是不是也想捏我脸啊？”
初九看向别处，表示自己并不想。
小丸子一嘟嘴，“我才不给臭男人捏呢，只给姐姐捏。”
“三天后，我送你去学堂念书，好吗？”离若舟看着小丸子。
“好吧……”小丸子做起了那套标志性的卖可怜动作，低头、嘟嘴，满眼委屈。
离若舟也舍不得，可她总觉得小丸子该好好读书。
当她再次转头时，发现初九已经不在了。
“去找你小虎哥玩儿，我还有事。”离若舟将小丸子交给小虎，便抬脚往初九的房间走。
房间门半敞着，初九似乎正在屋内发呆。
自从第一次见初九，他的情绪一直不太外放，时时刻刻给人平静无奇的感觉。他没有欢乐，没有悲愤，没有好奇，没有焦虑。最多便是轻微笑一笑，那这笑也不多得。
这样一个人，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就像枯了根的野草，虽然茎还活着，可迟早都要变黄，直至败落。
可这一刻，离若舟从初九的神态里发现了从前没有见到过的情绪——那是一抹哀伤和失落。
“我……”
离若舟本想退出去，但脚步声显然惊动了他。
初九忙起身走到门口，询问似的看着她。
——怎么了？
“我是想问……”离若舟张口，却又话锋一转。“我来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他们好做。”
初九的目光落在离若舟的脸上，望着她略显局促的表情，他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初九指了指离若舟的额间，离若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摸了摸。
“我这里的疤是不是没有了？”
初九点头，细细看了许久。
这次是三天才消失，离若舟暗暗记下了时间。
“我……先回去了。”她转身离开，心中的疑惑并未得到解答。
原本她是想来问问初九，今日弥安城里的那个病人是怎么回事。她感觉初九看那人时，目光有些不对。
可离若舟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习惯，就像她不喜欢别人问自己一样。
初九既然没说，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济善堂的学徒已经看了将近一个月的医书，离若舟偶尔会让他们辨认草药，再给他们讲解一些药理。
二十人中，资历各异，水准不一。
已经有三日没有管他们了，离若舟准备今日去看看，顺便抽查一下他们的成果。
听说离大夫要来，学徒们个个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