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意
这里居然封印了道仙境！
叶凡心里一惊，表面维持镇定，内心确是惊涛骇浪，“前辈，那棺材里可是您说的魔头？”
“非也。”邱玄机抚须一笑，并不十分在意，语气依旧平缓，“那不过一异族而已。”
叶凡些许不解，面露疑惑，“那您说的魔头”
邱玄机沉默片刻，侧身望向虚空，眼神有些缥缈，“这世间最难割舍的便是执念，有人执着于正邪，有人执着于对错，有人执着于爱恨，有人执着于生死。”
“细说起来，那魔头也是可怜人，被仇恨蒙蔽双眼罢了”
叶凡恭敬的听着，神色专注，若有所思。
只听老者的声音缓缓传来。
“未央宫闻音如道，绝情殿为谁化魔？”
“倾天玄女落凡庭，一眼秋波万千灵，花开易见落难寻，一别经年可复归？”
“古剑对月怜孤影，春秋无梦也无她”
“呵”
老者面露敬慕之色，语气轻缓，眼神飘忽的看着远方。
嘴中缓缓念出的词，掺揉着复杂的情感，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归于沉默。
半晌，神色恢复自然，负手背于身后，温和的看着叶凡，“时间无多，为何不提醒我？”
“前辈缅怀故人，小子不忍出声打扰。”叶凡摇头，面露尊敬，“您吟的可是剑道法诀？”
“哦？”老者洒然一笑，“何以见得？”
“初听似是吟情，可澎湃的剑意却让人心神不宁，虽然情感和剑意糅合不分彼此，但那暗藏的战意，小子还是感受到了。”
“您怕是惋惜失去了对手更多于其他吧？”
“哦？呵呵。”邱玄机赞赏的目光毫不掩饰，面露微笑，“老夫就不能是心生敬仰向往之意，赋词缅怀故人？何来剑意惊心一说？”
“这”叶凡为难的看着老者，“您要是不承认，小子也无法可说，只是那剑意作不得假”
“呵呵。”老者抚须轻捋，“对剑的领悟远超常人，倒是不负你这根骨，可惜呀”
“可惜什么”叶凡疑惑的看着对方。
“可惜老夫已死，这一念仅是肉身记忆所化当你来到此地时，老夫早已轮回而去。”邱玄机唇角勾起，似有调侃之色，“不然好叫人抓你来，给老夫当名弟子，定当好好敲打！”
“这”
这前辈想不到也会开玩笑，真是毫无高人的架子，如此平和易处的高人，才是真正的能者
叶凡挠了挠后脑勺，暗自想着。
“生前笑傲群雄，且不好为人师，想不到我邱玄机死后却起了爱才之心，当真天道好轮回，哈哈哈。”
顿了顿，笑道：“苍天饶过谁？”
叶凡看着老者端仪失态，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小子叶凡，资质平庸，若您不弃，想拜您为师，即使阴阳两隔，香火亦不敢忘，求您成全！”
邱玄机宽袖轻抚，身姿挺拔，“你可知承了这因果，日后绝无回头路走？”
老者面容出奇正经，望着叶凡的目光极为深邃，“方才老夫替你推演一番，你本为绝命之人，不该尚存于世，却被篡改天命留得一线生机，若平凡一世，尚有十世桃花于一世结果，倒也快活如若承了大因果恐”
邱玄机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叶凡叹了口气。
半晌，又道：“恐天意难为”
叶凡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心中翻起了惊天骇浪，回想起自小到大发生的种种，缓缓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十世桃花一世结果？
绝命之人？
耳边似是想起一声声嘲讽：
‘废物，你是废物！’
‘这不是那野小子吗？还没死？’
‘好狗不挡路，借过了，要是没聋的话。’
‘狗东西居然敢瞪我？给我打死他！’
“我不是！我不要！”叶凡表情渐渐狰狞，忽的匍匐在地，双手紧紧捂着耳朵，牙齿咯吱响个不停。
我就算死！
“我就算死！也要惊绝众生！轰轰烈烈！！”
少年凄厉的嘶吼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久久不散。
邱玄机静静看着眼前一幕，直到少年情绪渐渐疯狂，于是轻轻挥起宽大的袖袍，一道柔和的金光一闪即逝。
叶凡情绪失控，耳边传来无数人的嘲讽谩骂，直至一道金光拂过灵台，情绪渐渐恢复如常。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起身看向老人，一脸感激，“谢前辈援手，让您看笑话了。”
“呵呵，傻小子，想起不堪往事了？”老者缓缓抚须，温和的注视着叶凡，“那种吃苦也似享乐一般的日子，便叫青春”
“青春易逝，须知人本为人，勿须刻意做人，世本为世，又何须精心处世？”老者洒然一笑。
叶凡闻言一愣，似有明悟点入心中，那久久不散的怨念似乎烟消云散，顿觉轻松顺畅。
少年笑容渐浓，不复刚才疯魔，躬身便拜，“叶凡受教了，多谢前辈指点。”
“孺子可教。”
老者抚须而笑，苍老的面容掩盖不了那潇洒怡然的气质，“明月清风啸星辰，傲骨凌霜赤子心。”
“即是傲骨天生又怎甘屈于人下？”
“时也？命也？果然因果循环，皆是天意！”
叶凡专注的听着，细细咀嚼老者的每一个字。
“若你心中已有决定，老夫又岂会不成人之美。”邱玄机呵呵一笑，“既如此，不妨试试如何？”
“师父在上！”叶凡闻言便拜，额头磕地的响声极大，一个，两个，三个，直到第九个。
老者轻抚少年额头，止住对方动作。
“傻小子，为师不说停，你就一直磕到地老天荒去？”慈爱的眼神遮不住眼底的欣赏，“莫非你小子也想过一遍轮回转生的瘾？”
这才是能者！潇洒大度自有风骨！
注视着老者苍老的面容，叶凡傻傻的笑着。
“怎么？莫不是真想随为师而去？”老者轻敲叶凡额头，胡子微微一翘。
“不是！师父。”叶凡尴尬的笑着，“只是没想到您会如此平易近人。”
“呵呵，傻小子。”邱玄机无奈摇头，宽袖轻挥，“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