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世人笑我太疯癫
他再醒来时听到了老婆和杏花在院子里说话。
“我把饭做熟了一直等着老任回来,他起的早总是爱去地里转,可再等不见人回来,我就提前吃了。我又想起他昨晚脱的湿衣服,就准备洗一下,结果发现他躺在西边窑洞睡大觉,怎么摇怎么叫也醒不来,嘴抽眼斜。这是让根生把魂迷住了…他昨晚回来我就发现不对劲,你得救救他。”
老队长是半个神仙,擅长治怪弄鬼,和杏花好了几年,杏花跟着也学了点手段。虽然现在年轻人都不信了,认为是骗人钱财的把戏,可年龄大了的人还是愿意信。任老头相信老队长会治怪处,杏花会治怪处就是无稽之谈了。可老婆相信她,村里年龄大的女人也相信她,并能举出活生生的例子,把谁谁治好了,被治的人在场忙点头称是,不在场的被别人问起也忙承认了。
“我回家拿马刀,根生这是冤魂,那年被人用车撞了一直没有找到肇事者,怨气冲天,大哥这症状不轻。”杏花回道。
任老头心里骂她胡说八道,自己就是感冒了,哪来的怨鬼缠身?可他怕老婆,老婆认为他被鬼缠身了,他就得认,得接受杏花的治疗,要不闹个鸡犬不宁。反正病了懒得动,他决心好好配合,满足老婆难得的一次关心与体贴。
“你想吃啥了?”老婆进来看他,手摸着他的额头。
任老头把她的手推开,她手上有泥,估计去菜地里拔草了。
“我就想睡觉。”他闭着眼睛摇摇头。
“好心咋惹来了一身祸?根生兄弟!你大哥和我都是好人,我们昨天给你拿了10个鸡蛋,你去别处吧?”老婆眼睛红了。
任老头心里偷着乐,他终于知道老婆的软肋在哪儿?过了几十年的日子,他还奇怪没有啥能拿捏住老婆?这下知道了,怕鬼怕怪。他俨然以掌柜的身份在炕上哼哼唧唧的叫,老婆一会儿用热毛巾给他敷脸,一会儿在地下洗他那些脏衣服。他肚子里早饿了,可硬忍着,他越惨,越不吃饭老婆越害怕越温柔体贴。
大木门一阵“咯吱”响,就像铁和铁的划拉声,尖锐刺耳挠心。门轴坏了,早该换大铁门了。小村家家户户大都是大铁门,就他们几家还是木门。他看见了进了院子里的杏花,穿一身红健身服,右手提着一把大马刀。这衣服是大娟给她的,大娟练瑜伽时穿的衣服,有些小就给了杏花。大马刀有人说是从她妈家拿来的,她爷爷给地主家当过长工,解放后分的。杏花说这刀是她从南山的一家道观请来的,花了大价钱。杏花为啥每次打鬼喜欢穿这身红衣服?有讲究的,鬼怕火嘛,火是红的,穿红衣服相当于浑身裹了一团火,鬼见了就腿发软。任老头对她这一套嗤之以鼻,装神弄鬼骗几个钱而已。
杏花把大马刀挂在窑洞门框上了,她进去赶冤魂,冤魂一出来了就会被大马刀斩杀了。任老头老婆也被叫出去了,杏花让她躲在厨房,这里太危险。杏花进来时任老头闻到了一股香水味,他不明白她捉鬼时为啥还要打扮自己?杏花绕着窑洞转了一圈,眼睛瞪的大大的,瓮盖上、柜子后面齐齐瞅着,走到炕前时还把炕洞门卸下来看炕洞里面有啥?任老头脸发烧了,杏花这身打扮太骚气了,红衣服把身子勒的紧紧的,屁股和奶子的形状看的清清楚楚,生了3个孩子的人了小腹只是微微凸起,比一些女孩的身架还好。
她上前来看着任老头的脸,久久的审视着,任老头觉得香水味一下子包裹了自己,他有些迷糊。杏花还在靠前,吹出的热气抚着任老头的脸颊,他舒服的直“哼哼哼”。杏花开始口中念念有词,两只手一上一下比划着。任老头听不懂她念啥?只是想睡觉。杏花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任老头还是睡着了。这哪行啊?根生的魂魄还在身上呢!杏花坐在了炕头上,两手握着任老头的两只手腕,眼睛像喷火一般瞪着他。任老头一下子被惊醒了,他觉得两只手腕凉凉的滑滑的,一双眼睛射来狼一样的目光,他下意识迈脸避着,谁知杏花的两只大奶差点撞了他的鼻子…他脸红透了,心里胡乱翻腾着,真想一口咬住它。
“任大哥!回家了。”杏花大喊着。
“回来了,我回来了!”任老头颤声应着。
“任大哥,回家了。”杏花继续喊。
“我回来了!”任老头接着回答。
一番折腾下来杏花出了一头汗,她说冤魂被赶走了,任老头的魂魄又回来了身体。任老头老婆高兴的跑过来看,发现任老头脸红红的,人也精神了好多。
“这是20元钱你拿着。”任老头老婆从花手帕里取出2张钱给杏花往手上塞,杏花假装推让着,任老头老婆再塞钱,她就不推让了,笑眯眯的接过来放在裤兜里了。
“旁人我都收50块钱,病症重的还收过100块。咱两家人的关系,收点营养费行了。这种活很消耗体力和元气。嫂子你摸摸我的头,全是汗,身上也流汗了。”杏花把任老头老婆的右手拿起来往自己前额贴。
“还真是的,头发也湿了。快到嫂子那屋歇歇,嫂子给你和红糖水喝。”任老头老婆把杏花的脸摸了个遍,然后拉她着出了西边窑洞的门,回她睡觉的东边窑洞了。
任老头还在懵懂的状态里,他还没看够杏花丰腴的身材,还幻想着自己的头能不能离杏花的脸再近点,杏花却提着马刀去老婆屋里聊天了。好在那让人迷糊的香水味还在,任老头用鼻孔一点一点吸着,细细品味着。这女人真骚气,他有些神魂颠倒了,如果以后有啥怪处了还得请她来安置,她的手段真高明,让人舒服的魂魄都不想回家了。
任老头被根生的魂缠身了这个消息下午时就传遍了全村。男女老幼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有人说根生报仇来了,平时谁欺负过他们一家人的,这刻要小心了。那几个光棍闭嘴了,关起门来睡着不出来,他们平时最爱欺负梅花了。还有一些暗中欺负过过梅花的男人也老实了,见人都没话了。这几晚猫头鹰来村里叫了,先在村西头的大槐树上叫,后来又到了村东头老枣树上叫。人都说根生有冤情,仇报不了气憋在心口出不来。看来还得缠人。
根生的魂缠任老头大家想不通,这是找错了人?任老头比他还老实。下了大雨地里和成了稀泥,几天都无法下脚,村民们三三两两坐在巷道谝闲传,议论根生啥时候会咽气?他走了村里人心也稳了,这样阴魂不散晚上没人敢出大门。有几个好事者就去看任老头,问他鬼缠身的感觉?任老头刚吃了一大盆老婆下的水饺,气色恢复了,说话也有瓮声了,他这会正盘腿坐在炕头吸水烟。任老头不太想理他们,平时笑话他讥讽他的就是这几个坏东西,这几个也没少偷着欺负梅花,不出一毛钱不出一分力光用嘴哄。
“老任哥你给我们讲讲怕啥?”一个大头矮个的男人道。
任老头放下了水烟锅,两只手抠脚底下的死皮,一抠一块,看来昨晚雨水泡透了脚。
高个男人掏出一盒猴王烟,揭开翻盖,抽出一根烟恭敬地递给任老头,任老头看了看没反应,张嘴打着哈欠,高个男人只得把烟别在任老头的耳根上。
大伙不吭气了,眼睛都盯着任老头的脚看,脚板宽厚,大脚趾和二脚趾一般齐,起码穿43号的大鞋。
“大哥!您就给我们说说嘛。”中等个头的男人实在忍不住了,从兜里掏出一盒没拆封的“金丝猴”烟塞到了老头手中,这个举动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任老头也有些懵。不过任老头很快反应过来了,装作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接住了烟,他把烟拆开了,在场的一人发一根,最后一根塞到自己嘴里了。大伙看着他的嘴,等着他说惊悚的过程。他并不着急,把烟装到裤兜里,再划根火柴点燃了嘴里的烟,深深吸了三口,慢慢闷进肚里,然后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昨天从根生家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了,不过不明显,只是乏的不想吃饭,我老婆做的油泼扯面我都不想吃。”任老头说完在每个人脸上看了一遍,一个个卑微谦恭,以敬仰的目光看着他。任老头心里美着呢,他就要这个效果,也做回人上人,做回人人敬重的人。“你们平时笑话我穷没本事,笑话我的儿女不着调,我没啥反驳的。可鬼门关你们一个个都没去过,其实我也没去过,可你们都信我去过了,那我就是去过了,我说啥就是啥,可别吓着你们了?”任老头暗暗得意。
“昨晚雨一直不停的吓着,我早早就睡了,半夜时我觉得气上不来了,好像被人掐着脖子,我大声喊我老婆,再喊她也没回我。可能雨太大了,她听不见我的声音。我估计这是根生跟来了,我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啊,也没占过梅花的便宜。我就大声喊着冤枉我了,我看你时还给你拿了10个鸡蛋。”任老头说完又盯着他们脸一个一个的看,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眼含恐惧,“这下那双掐我脖子的手取走了,我大口喘着气拉开了灯,坐起来瞪着眼不睡觉,怕睡着了根生又来了。可哪由得了我?我开始发烧,烧得我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根生果然又来了,他两条腿好好的,走路既快又稳,说我多年前借过他10块钱没还,他是要账来了。可我没有一点印象,我不记得借过他的钱。他生气了,钻到了我炕洞里了。我下来就昏迷不醒了,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中午。多亏我老婆叫来了杏花,才赶走了根生的魂。”
几个人听的一头冷汗,他们让任老头好好躺着歇息,他们要回家了,他们也得把杏花请到屋里看看,不能让根生的魂跑进来了。任老头心里乐坏了,这群王八蛋说好话重来不听,编的瞎话一信一个准,真他妈的是既坏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