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失控
四十一
周穆羽到丽江民宿已经是晚上了，几个嘉宾还在另一间房里拍摄，她发了条消息跟李馨月说自己到了，打开衣柜看了一下，她的衣服是谢尹帮着带过来的，还好都是些工作时穿的简单款。她随便拿了一件换好，就去找节目组。
李馨月到门口把她接进房间，谢尹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直接拍板了一个方案，结束了拍摄。
“他还成决策人了？”
“前辈们都挺好说话的，还挺乐意有个人能做主的。”
正说着呢，谢尹走过来直接抱住了她。
现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周穆羽被吓得最严重，赶紧把他推开，向周围弯腰鞠躬：“不好意思啊，我是谢尹的经纪人，这几天给各位添麻烦了。”
谢尹也陪她圆场，搂着她打马虎眼：“是啊，她陪个大客户出差，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了，要不是各位老师那么照顾我，我都要自闭了。”
“哈哈哈哈，你这种社牛怎么可能自闭，别开玩笑了。”
“就是就是，你要是会自闭，我们就全是抑郁症了。”
“切，那是你们没有看到我内心深处的孤独与寂寞。”谢尹故作深沉状，“没有办法，我的愁肠哀思只有天上的星星能寄托了。”
周围人笑倒一片，也都没放在心上。
大家收拾好各自回房，周穆羽和李馨月对了会儿这几天的情况，刚想准备洗洗睡了，就接到谢尹的消息。
“过来。”
周穆羽想了想，这几天确实没怎么和他联系，也不知道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问李馨月也问不清楚，她抓紧洗漱完，就去了谢尹房间。
“舍得回来啦？”
“能好好说话吗？”周穆羽打了个哈欠，“要不就明天再聊。”
谢尹坐在床上看她，眼神幽暗，看得她直发毛。她坐到他身边，叹了口气。
“你到底怎么了？”
谢尹很不对头。
不管是刚刚还是现在，都不像之前的他。他这个样子让周穆羽也慌张了起来，她伸出手拉他，却被甩开了。
“我之前在大理的时候，拍了很多照片，本来想发给你的。”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后来想到你应该马上就会过来了，就没发。”
“事发突然，我也不好在他生日前几天走吧。”
“你本来可以不用去的！”谢尹叫着，周穆羽急忙上前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压低了音量，“他发病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帮他找医生了吗？够尽心尽力了吧。”
“他的状况很复杂，我不去他都不一定愿意跟医生说话。”
“你怎么知道？你那会儿都还没联系上他。”
周穆羽一时哑然。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眼里波涛汹涌，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谢尹正在脱离她的控制，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谢尹一直很听话，很听她的话。会在一些日常小事上磕磕绊绊发牢骚，却从来不会耽误工作。周穆羽不明白，他跟秦以衍都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团和气，为什么偏偏要跟沈书航和杜诺文过不去。
“谢尹，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很冷静。”他说，“我，我只是，累了。”他瘫坐在沙发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我真的很累。我受够了无休止的等待，一次次的希望落空，每一下尝试都撞上南墙，我真的等够了。”
“你在背台词吗？”
“周穆羽！”
“好好好，你说。”
谢尹叹气：“算了，你回去吧。”
“谢尹，”周穆羽走到他跟前，蹲下看他，“等这部剧播完就好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就赌这一把。等到夏天，一切都会好的。”
周穆羽回房时李馨月还没睡，看到她开门走进来，小姑娘松了一口气，看得周穆羽一头雾水。
“你这又怎么了？”
“没，没事。”李馨月裹紧了被子，“羽姐晚安。”
“先别晚安。”
周穆羽走到她床边，拿冰凉的双手捂她的脖子，李馨月被激得一阵寒颤，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说说，怎么回事？”
李馨月左看看右看看，头摇得跟在甩辫子似的。周穆羽在她耳朵旁打了个响指，她被震得急忙捂住耳朵。
“你们这两天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没有。”李馨月疯狂摆手，在周穆羽的眼神逼问下，还是没支撑住，“就是，之前我跟哥一起拆信的时候，发现有几封是写给你的……写得挺难听的……”
“骂我的呗。”周穆羽想起来了，去探班那天她接了几封信，后来嫌拿在手里麻烦就塞进行李箱了，然后那个行李箱就直接被谢尹拿走了，“这有什么？我不是天天被骂？”
“哥那天发了挺大一通脾气，差点就发微博了。”李馨月想起来还有点后怕，“说是网上闹闹也就算了，到现场来就过分了。”原句当然不是这样，不过某些词汇她也不好意思说。
周穆羽陷入了沉思。
确实，线上线下性质不同，这次是来递信的，下次就不知道是带什么过来了。可是以谢尹的脾气，就为这么点事就要发火，实在不太可能，更像是借题发挥。
她想起李馨月刚刚的表现，像是在担心她。
“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一并说了吧。”
“真没了。”
“我还是有权扣你奖金的。”
“哥说他会给我发……”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的李馨月欲盖弥彰地拿双手捂住嘴巴。
“交代了吧，别逼我动手啊。”
李馨月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哥说你可能要走了。”
“去哪？”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你可能不会回来了。”
周穆羽把脸皱成了一团。
“我猜……”李馨月看着她的脸色，小心地试探，“哥的意思可能是，沈老师那边……”
“不会吧。”谢尹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没打算跳槽。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不过周穆羽也没有太多时间纠结谢尹到底是几个意思。
谢尹的人气随着剧的播出水涨船高，周末更新的花絮采访更是添砖加瓦了一把，林芷琪的态度让原本躁动着要挑事的粉丝群平静下来，仔细想想也明白林芷琪作为上升期小花，无论跟谁炒cp都不如独自美丽，何况沈书航也不算旺cp体质，不如好好讨论剧情吹吹演技。甚至有不少粉丝刷起了“请男主男二在一起，女主我先抱走了”的弹幕，战略性磕起了□□cp，直接炒高了谢尹的热度，谢尹的微博粉丝数也涨到了一千万。
热度上去了，好资源也会自然而然找上门来，这个月递到周穆羽手上的本子简直是指数爆炸型增长，从前需要递资料面试的剧组现在都是直接发男一号邀请了，还有几个平台的大制作项目也纷纷伸出了橄榄枝。周穆羽粗筛了几个给李馨月，俩人在综艺拍摄现场一边盯素材一边看本子，把眼睛累得不行。
期间莫总打过一次电话，问她们需不需要再找几个人来帮忙，周穆羽看了看手头的工作，还是决定再招个助理跟现场。她跟莫总简单说了几条要求，让莫总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等他们这边拍完回公司再定。
“对了，小羽啊，你的合同快到期了，咱找个时间聊聊？”
“好啊，那到时候一起谈吧。”
“你放心，我开的条件你肯定满意。”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
谢尹拍完综艺又跑了两场品牌站台，两边都是剧播前就签好的活动，他们到场才发现乱得不行，不知道品牌方是错估了粉丝数量还是压根就想搞个大新闻，保安根本控制不住现场，大批人群拥堵在过道，直接影响了商场客流。
谢尹坐在车里拍了张照片，哈哈大笑：“这也太夸张了吧，得找个机会发给秦以衍看看。”
“你一会儿拿到话筒先维持一下秩序，别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知道啦，我说他们也得听啊。”谢尹说着，又拍了几张。
品牌方带他下车，他跟着往站台那边走，一路挥手和粉丝打招呼，遇到路过的行人就双手合十弯腰作道歉状。
“哥还挺靠谱的嘛。”李馨月第一次跟这种站台活动，没想到谢尹应付得这么自如。看着站台上那个一袭白色西装，把手放在嘴边示意粉丝们安静的男人，李馨月居然找回了点初恋追星的感觉。
“你哥工作一向靠谱。”
要不周穆羽也不会愿意在他身上下注。
喜怒不定，小孩心性，私生活混乱，我行我素，这些周穆羽都可以容忍，娱乐圈里没点个性的人早就消失在大众视野了。谢尹最难得的就是哪怕把自己榨得再狠也永远不会耽误工作，事情只要被他接过去，就不会砸在他手里。
而且还听话，说接什么就接什么，乖得很，只是偶尔需要哄一哄，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天之后，谢尹也没再为难她，饭照吃觉照睡，也开始主动参与多人任务，并且充分发挥了新人演员的能动性，带着两个前辈一起顺利完成了挑战。综艺结束后，几位老师还给他推了一些剧本，谢尹表示了感谢，看完后还在群里给了些自己的意见。老师们高兴，让他跑完品牌活动就去他们那儿参加几个饭局，打算把他介绍给导演认识。
乖巧、周到、讨人喜欢、又不失调皮，谢尹又换上了他最擅长的那副面孔，仿佛那天的失控不过是周穆羽过度疲劳后产生的错觉。
就这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