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戒断
三十六
沈书航放了一天假，再回来拍摄时状态好了许多，也没再发生出不了戏的状况，加上vivian和yoyo都过来接班了，杜诺文就和谢尹他们一起上了回北京的飞机。
谢尹又在片场看了一天，顺便拍了不少vlog的内容，在飞机上不停地鼓捣手机，隔几分钟就拿给身旁的周穆羽看一看，把杜诺文烦得不行，原本想说的事也没了心情，一下飞机就打了个招呼先跑了。
谢尹动作很快，卡着剧集更新后三小时把飞机上剪好的vlog发了出来。杜诺文之前粗略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就随他去了，凌晨点进剧集超话才发现已经吵成了一片。
【挂羊头卖狗肉吃相这么难看的也就这一家了，影帝是flop到什么程度了居然跟十八线麦麸炒作，拜托睁开眼看看你拍的是bg戏ok？】
【所以剧方是真的把女主当过审工具人了吧，目前放出的所有物料女主都独自美丽，这算不算职场霸凌啊？】
【我女儿可是推了另一边的大制作古偶过来的，结果就这？就这？】
【是谁剧播前贷款自家万人迷影帝倒追剧播后破防了我不说，我就看着嘻嘻】
【女主粉有时间发疯不如多给你家过气小花做做数据啊，买水军发通稿吹结果转赞评还不如十八线男二就很搞笑了】
【剧方放的都是人物特辑哪个不是独自美丽哟，互动也就今天男二放的探班吧，这也要cue剧方？】
【我不关心剧外怎么样，只想知道下集余响夫妇能不能在一起！！！】
【弃了弃了，等我女儿的cut吧】
【笑死，女主粉撕男二家也是头一次见，撕就撕能不能别拿你航爹当枪使，认真拍戏中，闲人勿cue好吧】
【刚进组就找人去探班，他好爱他，kdlkdl】
【只有我觉得xy去探个班还要拍vlog很刻意吗？剧组都在忙他在一边看着不尴尬吗？】
【考古过的来告诉你xy就是出门吃个饭都能拍vlog，想拍就拍有什么刻意的？剧组都没说什么用不着替他们尴尬哈】
【林导都同意他去探去拍轮不到某些妖魔鬼怪反对哦~】
【后排小声问一句lzq是不是有点不合群啊？看节目预告她也跟两个男生不同队】
【剧组霸凌实锤了吧，两个男的绑一起欺负小姑娘算什么】
【什么都不说了，男主男二锁死吧】
【剧内搞bg剧外炒bl，影帝不愧是影帝，两边红利一家吃呢[我全都要gif]】
【炒个鬼啊不都是xy单方面贴上来】
【劝某人认真拍戏别老想着蹭别人的热度哦，抱走不约】
【说单方面贴的怕不是忘了探班也是某人先探的哦，听说还客串了呢kswlkswl】
【rps粉还能不能圈地自萌了？在剧超里浑水摸鱼以为自己多隐蔽是吧】
眼看着话题越绕越偏，杜诺文烦躁地退出程序，让vivian监控着，有什么不好的趋势及时下场。她自己联系了剧宣团队，那边也在实时刷新，再三向她保证事态在可控范围内，杜诺文也就没为难他们，安慰了几句就挂了。
第二天再点开剧超已经是一片祥和，首页各种安利图和剧情讨论，还有一张三人在综艺节目后台的合照，杜诺文点开大图看水印，是林芷琪发的。
原来昨天凌晨林芷琪发了微博：刚下班，听说这周的更新又结束了，那就期待一下周末的节目吧[期待][期待]。还配上了他们在剧组和节目里的合照。杜诺文估摸着，应该是剧宣那边找了林芷琪帮忙，才顺利平息了这场风波。
她回公司连开了两天会，刚想着能歇两天，结果一大早就接到了vivian的电话。
“文姐，老板他，有点不对……”
杜诺文看看日期，以为对面在开玩笑，就轻松地顺着话问：“怎么回事呀？他又搞什么幺蛾子啦？”
“老板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怎么叫都没反应。”
杜诺文暗道不好：“找酒店拿备用房卡了吗？”
“拿了，老板挂了链条，我们才确定他一定在房间里，可是怎么叫都没人应。”vivian在电话那头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林导都来叫了也没用。”
“你问问林导今天能不能先拍别人的戏，我找个医生过去看看。”
“林导已经给剧组放假了，他说老板这个样子他也没心思继续拍，严重的话就得先暂停项目了，怎么办啊文姐。”
“你别急，我来想办法，你先再叫叫他，有什么进展随时通知我。”
“好的。”
杜诺文本想给相熟的医生打电话，可那人也在北京，就算这会儿出发去机场也得下午才能到。杜诺文对广东不熟，思来想去还是给周穆羽发了信息。
“书航可能发病了，你认识当地的心理医生吗？”
周穆羽的电话来得很快，杜诺文接起来，周围有点嘈杂，还有电玩游戏的音效声。
“怎么回事？”
“不知道，说是把自己关房间里了，谁去叫都没反应。他房间挂了链条，没人进得去。”
“现场谁在跟？vivian吗？”
“对。”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谢尹清晰洪亮的声音：“干嘛呢木鱼，快来啊！”
“马上！”周穆羽应了一声，又对杜诺文说，“把她推给我，我让医生跟她联系。”
杜诺文应了声好，把vivian推了过去。
周穆羽先给沈书航打了个电话，没有接通。她打开微信，加上了vivian。
“说什么呢这么久？”谢尹凑到周穆羽背后问，“这谁啊？”
“vivian。”周穆羽打开了订票软件，边说边往出口走，“沈书航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扣我年假。”
谢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明天就要去录节目了，在云南。”
“我知道，让月月跟你过去，我这边处理好就去跟你们汇合。”
“要多久？”
“不知道。”周穆羽转了转手腕，却被谢尹抓得死死的怎么都挣不开，“我尽快，好吧。”
“你给我个时间。”谢尹看着她，手上力气加重，“我需要知道确切的时间。”
周穆羽卸了气，也稍稍冷静下来，算了算时间：“一周，8号我就回来。”
“行。”谢尹终于放开了她，“不用请假了，我算你出差。”
周穆羽给几个老同学发了消息，又在出租车上打通了vivian的电话，vivian说沈书航还是没有声音，林导已经在跟酒店商量，想把链条剪了冲进去，酒店方怎么都不肯答应。
“这样，vivian，你拿个不用的手机，把号码给我，我打个电话，接通后你把手机往房间里扔，我看看能不能跟他说上话。”
“好。”vivian听上去已经哭了，“羽姐，你能处理好的吧？jas/mine说你能解决的……”
“放心吧，没事的。”周穆羽一边安慰她，一边摸上自己胸口的坠子。
沈书航怎么会有事呢？他是个稳重可靠的人，少年成名还能清醒自持，这么多年来都没出过什么丑闻，连她都找不出一丝破绽，足以证明他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这样的人，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绝对能够调整过来。
他不会有事的。
吵。
周围是一片吵闹，肌肉与木板撞击的声音，滋滋拉拉的机械响动，叫嚷、争执，人声鼎沸。
他只是想安静地躺一会儿而已。
他被禁锢在这片幻境中，前呼后拥万人敬仰，不过是假象罢了。他生在那片破败凌乱的土地上，他行过未干的混凝土路面留下脚印，穿过幽暗的小巷躲避人群。他看见豪华的跑车经过，溅起泥泞水洼中的积液，弄脏了她的校服裙。她哭着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他，血流到他眼眶里染红了眼睛。
一睁眼，面前是干净整洁的酒店房间，柑橘味的空气清新剂伴随着中央空调的暖风吹拂在他脸上，宽阔的落地窗被薄纱窗帘遮住，看不清窗外的景象，遮光窗帘被拆下放在一旁，是他昨晚动的手，他为什么要动手？
他是不是，要早起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昨天他回家了，他记得很清楚。他躺在家里那张破烂的旧沙发上，烂醉。他在街上遇到了小学时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她长大了，亭亭玉立，却还是一样天真、纯粹。她说她在文化局做文员，有空随时可以出来玩。他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她的“玩”和他的不是一个概念，他们玩不到一起，他不会约她出来玩的。
她家甚至还有宵禁，她得在12点前回到家里。
她走了，他按计划去了酒吧，菲姐给他介绍了几个女孩子，他陪着玩了些小游戏，胜少败多——第一次见面，不能太高调，何况他今天想喝醉。他喝了很多，多到去厕所吐了两回才吐干净。他和其中一个女生去了酒店，那个女生有颗泪痣，不是画上去的，是真的，摸着凸起一块，很可爱。完事后女生让他留下，他没答应，打了辆车回家。
他一定回过家了，可为什么会在酒店的床上醒来？
他听见门外有人叫喊，门好像被拉开了一道缝，他们争着抢着，挤破头颅要往里凑。声音高低起伏，各种音色各种语调，嘴里叫的也都不一样。他们在叫谁？
“啪嗒”，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床脚边。他抓紧了被子，撑着身子看向床尾，那是一部手机，最新款，够他半年的生活费了。
“沈书航，”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沈书航，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