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晴天霹雳
周莹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毕竟这是她从母亲那里听来的，而母亲也叮嘱她不要到处宣扬。
不过，看着周倩望着自己的眼神，周莹觉得告诉庶妹也没啥大不了的，这个妹妹不是个藏不住事的人。
“我就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嗯，我不会乱说的。”周倩的好奇心也被周莹勾了起来。
“据说是昨天二皇子的母妃曲贵妃赏下来的，说是给大姐及笄用。”
周倩的嘴张成了个‘o’形：“二姐，难道……？”
“看你的样子，端庄点儿，我可啥都没说。”周莹有些嫌弃地说道。
抿住嘴，周倩恢复到平日里有些呆的模样。
后面的日子，周倩从伯府里众人对周瑾的态度上也看出了些端倪。
嫡母萧氏对周瑾的态度显得比以前更客气了，众姐妹到祖母那里请安，祖母看周瑾的眼神更加地和蔼，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表扬她，说她端庄稳重，有大姐的样子，是伯府里众姐妹的表率。
周倩的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还得做出一番受教的样子，附和祖母的话。
刚开始，周瑾总是谦虚几句，渐渐地，她似乎也习惯了被长辈们疼宠，被妹妹们众星捧月的目光崇拜。
周倩私下里跟秦姨娘说起大姐，秦姨娘也说周瑾很可能不久就会成为二皇子侧妃了。
“虽说是个侧妃，可如果二皇子封了王，那也是亲王侧妃了，还是和普通的妾有些不同的，再说了，”秦姨娘放低了声音：“谁知道呢，说不定还能比亲王高一点呢？”
“姨娘，有这个可能吗？不是前面还有大皇子吗？”周倩也小声说道。
“你也知道是大皇子，不是‘太子’。”
这‘太子’两个字更是小声，不靠近几乎听不见了。
“姨娘，你在内宅怎么知道这些？”
“你父亲这段时间挺高兴的，偶尔会透给我两句。我就告诉三小姐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回到陶然居，周倩却有了些心事。
从来皇位的争夺都是残酷的，若是周瑾真的成了二皇子的侧妃，哪怕伯府没有站队的意思，别人的眼中，安定伯等于是站二皇子的那一队了。
二皇子斗赢了自然皆大欢喜，斗输了若没有太过惹怒大皇子也能当个闲散王爷，若斗得太狠而且又输了……
周倩不敢想了，那样的未来她有些怕。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
两个月后的正午，此时正是酷暑。
一群人在路边的树荫下躲避酷热，树荫下摆着个茶摊，三张方桌的四周已经坐满了人。
每张方桌上一个大的圆形瓷茶壶，插嘴位置甚至有破口，不过坐在这里喝茶的人并不计较这些。
周倩就在这群人当中，不过，她没有坐在桌子旁，她还没有这个资格。
此时，她找了个树下的大石头，蹲下吹了吹上面的灰，坐了下去。
一边站着的秦姨娘见她如此欲言又止。
周倩拍拍身边的另一半石头，冲秦姨娘招了招手。
秦姨娘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在周倩的身边坐下了。
“姨娘，都现在这个境地了，还有什么好讲究的，尽量让自己舒服就好。”
“三小姐说的是。”
“还什么三小姐，不要再如此称呼我，没那个身份了，尽快忘记才好适应后面的日子。”
“三小姐能适应吗？”
“唉！不能也要能啊，日子总要过的。”周倩无奈地叹气。
七天前，皇上突然下旨，说安定伯心思不纯，妄议立储之事，其心可诛。
念其年事已高，从轻发落，褫夺爵位，贬为庶民。
收回以前赏赐的安定伯府府邸，限最多五日离开京城，一月之内回到原籍祁州继续一代安定伯最初的身份——军户。
坚持着叩谢了皇恩的祖父在传旨的太监刚走出门口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晕倒在地。
整个伯府一片愁云惨雾，女眷们很多都六神无主。
祖父被救醒后和祖母交代了一番，身体仍是撑不住。
老祖母强撑着让大儿媳廖氏和几个儿子赶紧将伯府的铺子和京郊的田庄出手，能卖多少钱算多少。
现如今皇上将他们贬为庶民，赶回祁州做军户，他们哪里还有能力和精力能护住京城的铺子。
即使保留着，皇上也不会允许的，否则不会明确地说做回军户，索性做出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也许皇上不至于再加重处罚。
这些都是祖父交待祖母去做的，虽然没有解释原由，可祖母知道必须照办。
廖氏、萧氏都给娘家去了信，三夫人邱氏的娘家不在京城，倒省去了这个步骤。
府里的仆从除了给祖父、祖母各留下一个小厮和婆子，其他的全部发卖。
当然愿意且能够自赎的可以自赎恢复自由身。
周倩就这样眼看着陪了她五年的红菱和青秋出了府而无可奈何。
据说府里原有的铺面和田庄根本卖不起价，想不怎么赔本的卖给两个媳妇的娘家，无奈他们不想接手，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最后，这些家产变现后加上还掉在外的欠账所剩的并没有原本以为的那么多。
大伯父、父亲和三叔为了剩下的家产起了争执，最后还是祖父强撑着将家分了，大房、二房和三房分别得了六分、三分和一分。
周倩听秦姨娘说嫡母认为廖氏肯定搞了猫腻，家产剩下的绝对不止他们说的那么多。
嫡母廖氏埋怨父亲只顾附庸风雅，完全不理府里的庶务，自己又没有管家权，如今被贬连家产都落不到几个。
本就没什么本事的周桐见妻子不再像以前那么通情达理，甚至时不时地讥讽他两句，心有怨怼，就和秦姨娘多说了几句。
于是秦姨娘就将自己听来的告诉了周倩。
周倩在刚得知安定伯府被贬的时候，就马上派红菱将自己平日里得到的一点儿长辈们赏赐的首饰拿去外面的当铺当了死当，换成了银票，合着手头积攒的银两一起仔细地贴身收好。
都这种时候了，银子才是最靠得住的。
当然，她也第一时间通知了秦姨娘，没想到秦姨娘也正想告诉她这么做。
两人都为对方并不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犯蠢而稍稍感到些许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