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迷雾
萨瑞娜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 很快就审了自家的大总管把黎艾想要的情报送到她手里。
曙光十字会。
黎艾当场握着拆信刀狠狠扎进纸里，她原本还对这个组织有点好感但竟然骗到她头上来了，黎艾现在只想连人带组一块祭天, 可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信息，德维特就是一个边缘人士只单方面地听从组织安排，不知道整个刺杀计划，只单独执行其中一个环节。
莱安还在深山老林里特训，希弗尔被远派去传教, 阿诺在北方战场，迷宫遗迹上的咒文也翻译得七七八八……总之, 黎艾一时间居然觉得自己很闲。
她闲得跑去骚扰了几天欧律瑞亚，后者心领神会，然后就把她丢去外城的教会学院支教, 她没有灵力, 教的自然是魔法史这种基础课程。
说到魔法史就不得不提一下黎艾前些年为了奠定自己在枢机院的地位, 参考地球的五行道法绞尽脑汁地提升了五种基础魔法的力量上限, 简化了施法过程。
基础魔法都是经历成千上万年无数魔法师改进后的结果, 黎艾居然还能使其更上一层楼, 这绝对是足以载进魔法史的大事, 她也的确进去了, 但枢机院那帮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借口她年纪小又没灵力等等等各种各样的理由, 最后魔法史的教材上只有她的教名——莉莉，其余信息语焉不详。
黎艾气得狠捞了一笔材料才勉强消掉心火，反正这才是她来教廷的真正目的，创世教廷站在大陆顶端吸血, 她就暗暗地吸教廷的血，她不也总反馈给枢机院一些研究成果吗？譬如现今在北方战场耀武扬威的魔导大炮，铁蔷薇身上最新的附魔秘银铠甲，不说全是黎艾一个人的功劳，但也是她率领团队折腾出来的。
一月初学院便开始上课，魔法史是基础课也是公开课，黎艾每天的课程基本都排满了，幸好她不用去找教室，只需要站在讲桌后等学生来，而在她颜值的感召下，每节课往往人满为患。
黎艾本以为能从中挑几个好苗子，再练一下以《无情道》为基础的《道心种魔》，最后发现居然没一个合适的，长相比希弗尔好的天赋差，天赋比希弗尔好的心性差，心性比希弗尔好的……眼缘差，反正没一个合心意的。
浑厚的钟声响彻校园，三下过后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虽然美人如名珍赏心悦目，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毕竟之前有几个不信邪想伸手去碰一碰的，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圣城，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黎艾慢悠悠地收拾着书本教材，这间教室有一整面墙壁安着明净的格窗，窗外天色仿佛有些疲倦般阴沉沉的，树枝伶仃，白雪皑皑，人们行色匆匆地留下一串串乱七八糟的脚印，又很快被覆盖，再留下，再覆盖……如此无聊地循环着。
谁来给她解解闷啊？
“黎艾。”
熟悉到令她条件反射磨牙的声线，从四面八方像绵密汹涌的潮水般澎湃袭来。
黎艾顿时不觉得无聊了，甚至还想把刚才的自己掐死：“……您又来了。”
她露出强行营业的微笑，下一瞬，表情寸寸凝固，然后像年久失修的雕塑一样剥落掉渣。
“好看吗？”黑发红眸的少年身形纤瘦颀长，祂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讲台前，双手撑着桌面，上身前倾，带来一阵嫩叶抽芽般天然清新的香气。
祂似乎笑了一下，唇角氤氲着朦胧的笑意，嗓音也是低低的，像是用利爪拨弄戏耍着弱小麻雀的狡黠黑猫，恶劣而诡谲的心绪藏也藏不住地从那双浓重猩红的眼眸中流露出来。
这分明就是黎艾本尊的男版。
“我，好看吗？”祂又问了一遍，隔着讲桌也更贴近对面仿佛失魂落魄傻掉的黎艾，脖颈修长白皙，喉结上下一动便显得性感撩人，又带着青涩稚嫩的少年感。
草（一种植物）
黎艾粗暴地揪住来人的衣领，又惊又怒：“你祂爹的竟然敢把我身体改成男的！！！谁稀罕多一根脏黄瓜？”
被肆无忌惮地冒犯了，神没有生气，祂睁着眼眸，不笑时内眼角圆圆的，眼睫乌黑浓密，看起来干净又无辜，如同蹲在你脚边眼巴巴望着你的宠物猫。
黎艾甚至能看清楚祂瞳孔里有着明显非人气息的绮丽纹路。
神注视着黎艾近在咫尺的脸庞，也注视着这副皮囊下与祂此刻几乎相同的面容，良久，祂眨了眨眼睛，大约因为弯着眼的缘故，祂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丝温情和柔软。
“这是我自己做的。”神模糊地呢喃了一句，像是在解释，紧接着祂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黎艾的后脑勺，只此一个小小的动作祂便拿回控制权。
“你还没有回答我，好看吗？”祂似乎格外执着于黎艾的回答。
“……好看。”黎艾深吸一口气，对着这张仿佛是自己亲大儿的脸，花式鼓吹，“是即使亲眼见了也不敢相信的美貌，您的美由骨到皮感天动地此情可待成追忆，总之，用尽我所有的话语也形容不出您的美。”
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松开黎艾，站直身子有些不舍地摸了摸脸颊，但透出一股主人抚摸玩具娃娃的诡异违和感，说：“我也觉得，只可惜这幅躯体也承载不了我太久。”
祂的情绪转瞬即逝，刹那间又双臂撑着讲桌靠近黎艾，兴致高昂地问：“喜欢我上次送给你的礼物吗？”
黑发红眸的少年一身剪裁得体的长衣也是鸦羽子夜般的浓黑，此刻倾身眉眼弯弯地撑着桌面，仿佛是只轻盈矫健的黑猫站在墙头，上扬着头颅舒展身形，沐浴璀璨温暖的阳光。
祂看起来心情很好，想来是真的很满意祂现在这幅模样。
于是，黎艾说：“不喜欢。”
神维持着微笑，像是没听清一样，轻声问：“你说什么？”
黎艾重复且强调：“我说我不喜欢。”
天色似乎感知到危险般一点点深重下来，神的眉眼也染上几分阴郁，祂不再像幼小可爱的猫，而是龇牙嗜血蓄势待发的黑豹。
“黎艾，你在拒绝我的好意。”神动作缓慢地站直身体，身形修挑，即便站在矮上一级讲台外也比黎艾高出半个头，祂看着黎艾语气平静，面无表情，却碾压而来一种高高在上的威慑。
黎艾习以为常，反而公事公办地问：“大哥，我们还需要毁灭世界吗？”
她此刻的忤逆当然不是因为头脑发热，一开始她扮演的角色就是这个崽种贱神的灭世小弟，当然要偶尔发表一下意见，避免被当成随意搓圆捏扁的泥巴，再说了即便是条狗，也会因为主人不经意的错待而呲牙低嚎，不是吗？
神颔首：“当然需要。”
“可您为什么不给我一点实际的帮助呢？”
“我给了你完美无瑕的身体，无与伦比的美貌，还有……眼泪。”祂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都不会流泪。”
“我为什么一定要流泪？”黎艾只觉得荒谬。
神抬起下颌，理直气壮：“因为我想看你哭。”
黎艾：“…………”
这个回答真是让她无言以对，胸口仿佛梗着一口老血，她就知道这崽种上次说什么帮她更好地完成任务都是屁话。
“你又在心里骂我，对不对？”神笃定地笑了笑，一瞬间眉眼柔和婉转，好像刚才的风雨欲来只是假象，然后祂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我这次就给你一点实际的帮助。”
“知道那只欺骗了你的魅魔是谁吗？”祂拖长了腔调，似笑非笑地睨着黎艾，欣赏着她面部表情细微而明显的变化，祂满意地抚掌大笑，“猜到了猜到了，真聪明。”
“他是战争与毁灭之神的转生者。”
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黎艾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用力蜷缩握紧：“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唔嗯？！”
事情发生得太快，而且猝不及防。
一只手稳稳地扣住黎艾的后脑勺，五指插|入茂密柔顺的发丝中用力向前一按，黎艾只能看着与她极其相似的一张脸在眼前骤然放大，随后呼吸被掠夺，嘴唇被侵占。
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吻，一方无动于衷，一方带着纯然的探究和疑惑。
有一说一，黎艾觉得她啃猪蹄都比这富有感情。
半晌，神放开对黎艾的桎梏，索然无味地撇撇嘴：“感觉……也不怎么样。”
黎艾想呕吐的心都有了。
而祂神态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安抚地摸了摸黎艾的脸颊：“不要着急，我花了千万年才让原初神坠落人间，不介意再多等等，末世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黎艾心头一跳，感觉这句话的潜台词简直耸人听闻，她之前也在想仅次于创世父神的原初神为什么在人世间转生，现在听贱神的意思是祂设计谋划了千万年之久，命长任性啊！
神突然说：“你现在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黎艾深感怀疑：“你会说真话吗？”
“第一个问题。”神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回答，“会。”
黎艾陷入沉思，她的问题可太多了，创世父神去哪儿了？众神之中为什么没有女性神明？祂自己又是什么神？
她抬眸，直直地望着神：“你是怎么把原初神拉下人间的？”
“魔族，霍拉——”披着纤细少年皮囊的神拖长了声调，最后笑得颇为得意，“我自己。”
黎艾惊讶地张了张嘴，这样看来秩序与法则之神亲手抹除霍拉一族的传说是真的，为此他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转生，地球修真界也有类似的操作，用来疗伤或者暂缓死亡。
换言之，神并非全能，更不是无敌，可杀！
而百万年前众神隔绝魔族将其封印海外，付出的代价更大，至少让一到两位原初神进入转生，而这一切背后都有这个崽种贱神的手笔。
黎艾轻轻呼出一口气：“我还想问，其实你交给我所谓的任务都是假的，对不对？”
她的任务是阻止原初神觉醒，抢夺其神器，最后召唤灭世浩劫，但这个崽种刚才说什么灭世的号角已经吹响，而她连神器的影子都没见着，浩劫又是怎么召唤出来的？
还有阻止原初神觉醒就更荒谬了，她就在几位原初神身边转悠转悠就阻止他们觉醒了？别开玩笑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来得方便。
四目相对，长久的沉默后，神的指尖触上黎艾的眼角。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要伤心，他们不值得，众神众生都不值得。”
又来了。
【你归属于我】
黎艾在这一瞬间，数不清多少次，切实地感受到这种呼之欲出的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公开信息：1、众神不是无敌的，可杀
2、贱神交给黎艾的任务都是假的，具体目的未知
3、原初神都是被贱神设计进入转生的，具体手段未知
ps：1贱神虽然贱，但祂真的是妈妈的好大儿（女）
2我不过就是想写个女票文，怎么感觉成解密游戏了？头秃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