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老本行
门被推开,成王带着沉枫走了进来。
只见一室缱绻,烟粉色丝帐垂下,堪堪盖住花瓶一角,香炉上烟雾袅袅,暗香浮动,却不见漠迟高大的身影。
沉枫警觉,“殿下当心,小心有诈。”
“这花楼是合欢宗的地盘,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成王说着,躲在沉枫身后。
素手掀开丝幔,一女子以纱蒙面,宽袖窄裙,身姿曼妙,她浅浅一福身,“还请贵人稍等片刻,我们首领待会儿便来。”
成王在窗边坐下,“你们首领今天好大的阵仗。”
“这位少侠,要不要也喝点什么。”女子走到沉枫面前。
沉枫已察觉出不对来,他正欲抽出鞭子,便迎上了那女子袖中倾洒而出的粉末,被迫吸食了一口连忙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握住鞭子,被对方抬脚一踢,连连后退了几步。
成王受惊,站起身来,“你是何人!”
女子隔着面纱微微一笑,当胸一脚将成王从窗户踢了下去。
“殿下!”沉枫飞身想要去救,可哪里还有成王的影子,猝然回头,女子亦是不见了踪影。
“想要你们殿下平安,就拿白术来换。”
言府,一处废弃的屋子,成王被五花大绑坐卧在断柱之中,嘴也被堵住,一刻不停地唔唔叫着,应该是在骂人。
殷燃与遥萹在此处汇合,相视一笑。
“师叔,我们为何要躲藏在这里?”遥萹问。
“这就叫做灯下黑。成王失踪,他们定然在城中大肆搜查,此处是大漠鹰入口,他们不容易想到我们会躲藏在这里,这便为我们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隐隐觉得,漠迟不说为他们隐瞒,但至少看见了,也会装作看不见。但她无凭无据,不好明说,况且叫胡霭听见了,又要发疯。
“师叔好厉害。”遥萹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下面我们要怎么做呢?”
“价码已经开出,剩下的,就是等待他们带着白术上门了。”
“说起来,胡大哥怎么还未回来?”遥萹往四周看了看。
“他呀,去干我们的老本行去了,”殷燃从遥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估计也快了吧。”
“信我送去许府了,现在就看我们拿到白术以后该如何脱身了。”一炷香不到,胡霭也回来了。
另一边大漠鹰一位客人不请自来。
对于他的到来,漠迟显得很惊讶,“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沉枫拿出送去许府的索票,“殿下被遗世宗的人劫走了。”
“岂有此理,”漠迟大步上前,接过索票,看信纸上行云流水的字迹,字里行间透着张狂。
上面用大白话写着:你们殿下在我这里,若想他活命,便拿一石白术交换,若要大张旗鼓来寻,那我便将他擅离封地之事宣扬至大聖一十二州,若要攻打遗世宗,那我们便鱼死网破,你们就等着给成王殿下收尸吧。我等皆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看看谁的命更金贵吧!
漠迟心中暗笑,不用说就知道这封索票出自谁的手笔。
“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殿下被俘,大漠鹰上下听凭阁下差遣。”
沉枫听了漠迟表的忠心,冷笑一声,“差遣不敢当,殿下出行,可是为赴漠迟首领的约。”
“我?我一整天皆未外出,怎会邀殿下去许府以外的地方。”
“今晨你的贴身侍女可是拿着你的令牌来的!”
漠迟哈哈一笑,“我就是一个粗人,哪里会用什么贴身侍女,倒是令牌,前几天大漠鹰遭了窃贼,令牌也在那时候遗失了。”他面色阴沉,“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
“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们又哪里来熊心豹子胆,谋划将殿下绑来呢。”殷燃蹲在地上与成王讲道理,“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殿下为何要置我一宗上下千百人于死地?”
殷燃见成王想回应,便将他口中的破布拿出。
嘴上获得自由,成王张口咆哮,“你大胆!本王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好大的火气,殷燃掏了掏自己被吵到的耳朵,又将布给他塞了回去,她拍拍手站了起来,“左右都是死,我还怕你不成。”
“你!”另一边沉枫似是被漠迟激怒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殿下失踪,分明是你粗心大意,护卫不力,你不去想着如何救殿下出来,反而对着我兴师问罪,有用么。”漠迟拍了拍沉枫的肩膀,“听说你以前也是个江湖人,怎么如今染上了那群大官儿遇事不决先扯皮的臭毛病。”
“那你说,该如何?”沉枫依然不服气。
漠迟惊讶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还不知该如何吗?自然是先用白术将殿下换回来,再伺机灭了遗世宗满门。”
“许老爷已经在家中吓破了胆,此时不宜宣扬,还请你随我走一趟,彼此有个照应。”
“我也正有此意。”
殷燃赶遥萹去睡觉,自己却守着成王,担心在节骨眼儿上会发生意外。
她守着人质,胡霭便守着她。
成王一开始强撑着不肯睡去,与殷燃大眼瞪小眼,最后实在支撑不住,眼睛一闭睡死过去。
夜已过半,胡霭走进来给她披了件衣裳。
她拉着胡霭坐下,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累了就睡一会儿吧。”他吻了吻殷燃的额头。
“很累,很困,但是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梦见师兄他们全都死了。”
“乖,那只是一场梦。”
“你呢?你还会做噩梦吗?”
殷燃这一问,倒是提醒了胡霭,“说来奇怪,在遗世宗的这段日子,做的梦倒是越发少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殷燃喃喃着,身体下滑,枕上了胡霭的大腿,将自己蜷成一团,塞进外袍里。
“我们算是彻底将成王得罪了,就算得了白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胡霭轻轻拍着她,像是在哄幼儿睡觉,“天下大势,此消彼长,江湖第一剑宗,总能在各方势力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胡霭。”殷燃低低唤了声。
“我在。”
“你说的话,好有道理,好高深莫测。”殷燃的眼睛将闭未闭。
“总感觉,这话在梦里我听了无数遍。”他抚上殷燃的眼睫,为她挡住烛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