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还会要我么
屏风后忽然冒出一丝轻响，十分细微，但足以引起漠迟的注意。
“什么声音？”
“额，大概也许可能……是老鼠。”殷燃讪笑一声，“对，是老鼠！”
“老鼠？”漠迟玩味地看着她，“你夜里都在做什么，怎么将老鼠也引来了？”
“可，可能是用了许多吃食，杏花没清理干净。”
刚搪塞过去，又是一丝声响，比方才的更大了一些。
“那，这又是什么？也是老鼠？”漠迟的那双绿眼睛又盯上了她，玩味中藏了几分危险。
殷燃指了指房顶，“这次也许是猫，被大老鼠吸引来的。”
漠迟彻底失去耐心，冷了脸色，“满嘴胡言乱语。”
他推开殷燃，大步绕进屏风。
只见水红色的棉被上散乱着衣裙，还有打翻在床上的糕点。
殷燃瞬间有了底气，她双手叉腰，走到漠迟面前，“看看看，看什么看！你深夜闯入女子闺房就算了，还来看我的床！你你你……”殷燃张红艳艳的嘴，指头指着他乱颤，“你对我究竟有何企图，是不是有什么，上不来台面的，非分之想！”
漠迟冷冷地看着她，转身离去，“我劝你别耍什么花招。”他再一次警告殷燃。
“是你先！”殷燃追到门口，嘴上不甘示弱，被漠迟一瞪，拔高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来找我麻烦的……”
她守着门，确定漠迟彻底走远了，才呼出一口气，压低嗓子呼唤，“胡霭，胡霭，你还在么？”
该不会闹脾气，就这么走了吧。
殷燃想着，又绕进屏风，见胡霭又虚弱地坐在床边，眼眸低垂，黑睫在脸上留下细碎的影。
“他走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你说过，没有别人。”胡霭低声质问她，声音像破碎了的珠子。
“当然没有别人！”殷燃就差点对天发誓，“我和他不过是逢场作戏。”
她低头，见胡霭伤口又重新撕裂开，往外淌着血，将半边臂膀染红，她恨眼前人不爱惜自己，轻轻在他未受伤的左胳膊上打了一下，“怎么弄的？”
胡霭似乎是累极了，他轻轻将头搁在殷燃的肩膀上，躬着身子，又尽量不在她身上压下太多重量，“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一个废人，你还会要我么？”
殷燃听了哑然失笑，觉得今夜多愁善感的胡霭格外新鲜有趣，她轻轻抚上胡霭的脊背，“难道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很出息？”
胡霭轻轻哼了一声，将头埋进了她披散开的长发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给我留一个位置，好不好？”声音轻得像是梦里的呢喃。
“不会有那么一天。”殷燃将他从怀里拉起，“你还准备流多少壶血？”
好不容易哄着他包好了伤口，胡霭却想赖着不走。
殷燃赶他，“这里是言府，万一杏花进来看到你。”
胡霭眼巴巴地瞅着他，“我的身手很好。”
殷燃被他眼眸里的哀求打败，“好吧，就一晚。”
胡霭乖乖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就一晚。”
果然，就一晚。殷燃醒来，床的另一半，已经没有了人。
“杏花，杏花……”
往常这么她这么喊的时候，杏花会极快地推门进来，给她端上吃食。
可殷燃前后喊了数声，却怎么也唤不来她。
她心中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拿起了天问剑，藏在袖子当中。
待她开门，杏花便斜斜地在她眼前滑落仰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血已经流干了。
言府被灭了门。
从殷燃的小院通向外界，尸体越来越多，几乎没有挣扎的痕迹，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远处忽然冒起了浓浓的黑烟，似是起了大火，殷燃飞上屋顶眺望，正是书房的位置！
那些证据！
她再顾不得许多，使出轻功便往火焰燃烧之处飞去。
熊熊大火之前，一人逆光而立，淡淡的琥珀色头发变成了辫子，发尾处也染上了火光。
殷燃无意与他缠斗，掠过他便要往火里冲。
可不想漠迟抓住了她的衣袖，“我说过，再误我大事，我必取你性命。”
殷燃回身，挥剑斩断袖子，“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弯刀狂傲，可天问剑却更快。
殷燃一招“不知来处”，将漠迟打得措手不及，他似乎是惊讶，赞了声，“好快的剑！”
弯刀追了上去，刀气似飞沙卷石，殷燃被横扫出去数米，正中下怀！她离书房的位置又近了一些。
可巧吹来一阵冷风，殷燃冲漠迟挑了下眉，天问卷起火舌，缠绕在剑锋之上，借着风势，殷燃使出第三式“一窥天地”，细小的火舌迎风鼓胀数倍，似一条火龙冲漠迟叫嚣而来。
漠迟横刀抵挡，火焰渐渐消失，等他抬起头，面上脖颈皆是焦黑一片。
再看殷燃，一脚已踏入了被火焰卷噬的门槛。
“哈哈哈哈哈哈！”殷燃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只觉畅快，总算是报复了回来，狂笑不已。
她衣角已经燃起火焰，漠迟站在离殷燃不远的地方，咬着牙说道，“你回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殷燃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要你管！”转身扑进了大火之中。
“来人！”漠迟阴鸷地盯着眼前的一片火红，“灭火。”
“首领，官府的人来了。”他的手下在身后禀报，不敢抬头看他。
他沉默了几息，下了最后的命令，“撤吧，记得把这里烧干净。”
手下领命而去，他走在了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道了声，“自作自受。”
紫金殿。
“观主，言府忽起大火，官兵去时，已经进不去人了。”
非遇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怎会如此……”
终究是棋差一着么？
那日与殷燃分别，她便命人暗中留意，终于发现了那群外夷人藏匿的证据，立即禀报官府去言家农庄里搜查，果然捉住了十数来不及盗用身份进城的外贼。
言家有通敌之嫌，州丞派人去搜，可谁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殷燃，殷燃如何了？她抓住前来禀报的小道姑，“那言府里的人呢，如何了？”
“无一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