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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长在紫金殿,死在紫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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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殷燃迷茫地看着她。

    “谁知道呢,毕竟数百年过去了,谁知道流传下来的故事,是否已经过前人的矫饰,传到我们耳中,到底有几成真呢?”

    “那黄金和免死金牌,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非遇勾了勾唇角,突出三个字,“莫须有。”她理了理拂尘,“可惜,世人宁愿相信一个不知真假的故事,也不愿相信真相。”

    殷燃忽然觉得很虚无,自己偷跑出师门,翻身越岭赶到这里,忙活了大半宿,只听了一个故事,还是一个“莫须有”的故事。

    她打了个哈欠,“那我们不如还是,先洗洗睡吧。”

    紫金殿香火旺盛,周边不少达官贵人,富人商贾皆有定期入观问卜,许愿,还愿的习惯。

    非遇带着殷燃在观内闲逛,紫金殿中养了许多梅花鹿,很是亲人,各中调皮的还会尾随着路过的行人,偷偷啃他们曳在地上的衣角。

    “你知道紫金殿里,求什么最灵么?”非遇摸了摸梅花鹿的鹿角。

    殷燃想了想,“升官发财?”

    非遇摇了摇头,“非也。”

    “家中平安?”

    “再猜。”

    “猜不到了,世人所求,不就是这些?”

    “这殿里最灵的,是子嗣,”非遇含笑看了眼殷燃,“还有姻缘。”

    殷燃哑然失笑,“原来非遇道长不是道长,而是月老和送子观音呀。”

    “臭丫头,就你贫嘴。”非遇扬起拂尘作势要打。

    一个道姑快步走来,向非遇禀报,“观主,门外有一老妇闹事,说什么也不肯离去。”

    非遇皱眉,“怎么回事?”

    紫金殿门外,一老妪脊背佝偻,衣衫褴褛,痛哭不已,几位道姑皆是劝阻不住。

    非遇不以真面目示人,白纱覆面,上前问询,“这位老者因何痛哭?”

    老妪饿得面黄肌瘦,抬起浑浊的一双眼睛,“老妈子是来寻人的,十几年前,老妈子不满十岁的女儿走失,听人说,她就在这里。”

    “紫金殿里的道姑皆是孤女,老者怕是找错了地方。”非遇说着,从怀里拿出几两碎银,递到老妪手中,“您怕是寻错了地方,趁天色尚早,回家去吧。”

    老妪枯瘦的双手攥住非遇给的银子,没有再哭闹的迹象,非遇冲几个小道姑使了个眼色,转身欲走。

    “难不成老妈子真的找错了?”老妪还在自言自语,“可那群人明明说,小铃铛就在这里。”

    非遇脚步一滞,缓缓回身,看向老妪,“你方才说什么?”

    可不等她再问,那老妪似是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翻,晕死过去,被道姑们手忙脚乱地抬进了道观。

    非遇站立在原地,将手悄悄藏进衣袖,抑制不住地颤抖。

    老妪是被饿晕的,进了点米汤,很快便悠悠转醒,一睁眼,便闹着要找女儿。

    道姑们没办法,只得又去回禀非遇。

    非遇站在房门前,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冷冷言道:“这里没有你的女儿,你是受何人指使前来闹事,他们给你多少银子,我出双倍,还请速速离去。”

    老妪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翻身下床,非遇躲闪不及,被她攥住了双手。

    “你是,你就是我的女儿,小铃铛!”

    非遇大力甩开老妪,“我无父无母,自幼来到紫金殿修行,你莫在此处胡言乱语!”

    “你左眼旁有个疤,是小时贪玩摔在了石头上磕的,你右手小指与别人不同,天生不能弯曲,你后背处有一青斑,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印子,是,也不是?”

    非遇僵硬在原地,老妪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耷拉着皱纹的眼眶中又流下两行清泪,扑在非遇身上连声叫着女儿。

    殷燃无意撞见认亲现场,觉得很是尴尬,装作没看见,偷偷地跑走了。

    没想到,晚间,非遇却主动找上了殷燃与胡霭。

    “你让我和胡霭把那个老妇丢出道观?”殷燃怀疑自己的耳朵,不由地又与她确认了一遍。

    非遇面无表情,“这老妇人来的蹊跷,不得不防。”

    “可万一她真的是……你的……”殷燃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讲出口。

    “把她丢出去,越远越好。”非遇看着胡霭,“我多给你一成银子。”

    听到银子,殷燃瞬间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胡霭是来给人家当护卫的,自己是来陪胡霭给人当护卫的,拿钱办事,其余的,她不该管。

    “那我和胡霭一同去吧,夜里山上常有野兽出没,不如待天将亮时将她丢在城门口?”

    非遇“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我无父无母,长在紫金殿,死在紫金殿。”

    殷燃与胡霭离去后,非遇一人独立窗前,对着一池月影喃喃自语。

    老妪睡得熟,呼噜震天,保险起见,殷燃还是吹了点迷烟进去。

    胡霭抗起老妪,二人一道骑马下了山。

    此时官兵已退至城墙之上,二人走在官兵不易看见的暗处,将老妪放在了墙边。

    城门却忽然开了一个缝,里面隐隐透着火光。

    殷燃拉着胡霭飞身躲在了树上。

    进城的看打扮是一伙佃农,走在最前有的木板车上插着七彩雉,首尾衔接着一个“言”字。

    官兵排查了核对了货物、身份,便放行了。

    到底是要往主人家送什么货,非得赶在城门未开时进城?殷燃心下疑惑,与胡霭对视一眼。

    胡霭指了指地上的脚印,与痕迹清晰的车辙印和马蹄印子相比,这些脚印浅极了。

    这些佃农,俱是习武之人。

    二人又蹲了一个时辰,但是始终未见那伙佃农出城,便先行返回了紫金殿。

    没想到晌午,一伙捕役找了上来,态度倒还算和善客气,只敢站在殿外,等非遇出来。

    “诸位官爷找贫道所为何事?”

    领队的捕头拱了拱手,“我等无意叨扰道长清修,实是方才捉了个行窃的老妪,口口声声说是道长的母亲,是道长将她遗弃。”

    “还请道长随我等下山一趟。”

    非遇无法,带着两个小道姑下了山,与衙门分说清楚。

    可等非遇到了,那老妪又改了说辞,是自己身无分文,走投无路,饿得受不了,这才偷了一个包子。

    衙门念其年过半百且是初犯,打了三十大板,也就放了。

    出了衙门,老妪仍是追着非玉,一口一个“小铃铛”地叫着。

    非遇不理她,她小跑着跟上,拍了拍非遇的肩膀,非遇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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