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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念念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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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霭的房门被人轻轻扣了三下。

    他本已睡下,随意披了一件外衫,起身开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大束离人花,花后面是巧笑倩兮的一个人,发间缠着铃铛,穿着大红色的衣裙。

    “离人花开得很好,我就想来送给你。”殷燃将花往他面前送了送,见他没有反应,敛了些笑容,“你不喜欢么。”

    真是要命,胡霭听着自己的心跳,她光是捧着花站在这里,他便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伸手接过,离人花洁白晶莹,一簇挨着一簇在他怀中绽放。

    夜晚风寒,他想让殷燃进来。忽然之间袭来一阵耳鸣,体内真气翻涌,他后退了两步。

    念念蛊发作了。

    当日殷燃病危,药石无医,他去求凌重羽,求他将念念蛊给他。

    凌重羽看着他,神色复杂,似乎不解,“这念念蛊是情爱之蛊,你与我师妹相识不过一年半载,真的愿意用你的一身武功,锦绣前程,去渡一个人?这蛊种下,可就回不了头了。”

    他记得那时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月光,凌重羽负手而立,幽幽叹息,“殷燃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她这样,我无比痛心,可我亦不愿,你年少时的冲动,用余生的遗憾去弥补。”

    “我愿意,”他记得自己这样说,“我无来路,也无归途,我愿意长伴她左右。”

    他说得决绝,凌重羽便自作主张,将念念蛊给他种下。

    “从今以后,她痛一分,你便要痛十分,她强大一分,你便要弱一分,你要做好准备,不要后悔。”

    如今终是要来了……

    殷燃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还未消气,“对不住,我不应该不信任你,我也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别生气,也别难过。”

    胡霭强压下不适,“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头晕。”

    “可是着凉了?”殷燃紧张他,“你快去披一件厚衣裳。”

    “好。”胡霭应了声,见她准备进来,忙将她拦住,“夜已深了,你也快回去歇息。”

    “我不累,我……”殷燃还想进去与胡霭说话,却被胡霭轻轻推了出去,“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殷燃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还说没有生气……

    念念蛊只发作了一瞬,便又在身体里蛰伏,胡霭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独坐,看着依旧莹白的花束,心中疑惑,这花儿离开了树,可还能经久不败?

    第二日一早,殷燃又在胡霭房门前等候,这次她带了城里的糕点。

    胡霭本就没生她的气,见她这样子做小伏低,心里已是软作一团,伸手将殷燃的碎发别到耳后,“我真的没生气。”

    殷燃歪头看了看胡霭,见他眉眼淡淡,透着安宁,果然恢复如常,心下一松,紧跟着喜悦起来,踮起脚尖抱了抱他。

    胡霭还捧着糕点,在他们中间被挤作一团,流沙馅从裂开的外皮中溢出,流转着香甜。

    他们对于紫砂丹炉和万古长青木的下落仍旧是毫无头绪,一筹莫展,这么看来,筹钱去不归堂买消息,反倒是眼下比较靠谱的了。

    遗世宗虽为大宗,却不入俗世,不染红尘,要说钱财,只堪堪维持住宗门日常花销,更别提拿出千两、万两来买消息了。

    果然一分钱难道英雄好汉,殷燃现在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银子。

    “什么法子来钱快?”她又去药房找任梦长,他以游医身份行走江湖多年,见识阅历皆高于她。

    任梦长低头磨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抢劫。”

    殷燃:……

    “还有吗?”殷燃缠着他问,“隔行如隔山,抢劫这事你不明白,我却知道。抢百十两容易,千两万两却是难比登天。况且,大师兄要是知道了,真的会把我的腿打断。”

    任梦长有些震惊地看着她,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却当了真,还与他细细分析。

    殷燃仍是一脸期冀地看着他。

    “我听闻,一些世家富绅有时会在江湖上发布悬赏令,寻药求援杀人,许以重金。”

    “唔。”殷燃觉得可行,“这好像是个法子。”

    说话间,遥萹悄悄从门外探出了个头,“师,师叔……”

    殷燃招手叫她进来,“遥遥,怎么了?进来说。”

    遥萹小跑着进来,“方才,来了许多女道士,不知道在与师叔密谈什么。”

    “女道士?”殷燃不免想起了城外透着古怪的紫金殿,“我去看看。”

    遥萹也跟着她,“遥萹也想知道。”

    殷燃纵容地带着她一起,许是二人每日一道练剑的缘故,遥萹在她面前,也逐渐显出几分少女的活泼来。

    遗世宗会客堂名为纤尘,如今凌重羽代为操持宗门事务,便坐在了主位,来者果如遥萹所言,是一个女道士,头戴紫金玉冠,着灰色道袍,持白色拂尘,双目细长,额间点着一抹朱砂红。

    殷燃和遥萹躲在门外,只听凌重羽道:“非遇道长要找的,可是他?”

    非玉看了一眼胡霭,“正是。碧水剑宗应也知道,我紫金殿同遗世宗一样,独立于江湖,向来不惹纷争,可近来,却总有宵小滋事骚扰不断,觊觎道观中宝物。非遇此番前来,正是向遗世宗求援。”

    “不是我执意要袖手旁观,而是遗世宗自开宗以来,定下的第一条门规,便是禁止门人弟子介入朝堂江湖纷争,重羽亦不敢违背。”

    非遇嗤笑,眼中也流露出讥讽,“如今霞州的形势,言、吴、许三世家独大,联合新起的四个门派,将霞州城的天遮地严丝合缝。贵宗再遗世独立又如何,还不是被当成了箭靶子,朝不保夕。现下除了紫金殿,还有哪个门派愿意与贵宗联合呢?”

    “非遇虽是一介道姑,紫金殿虽皆是女流之辈,我等虽没有上乘武功,可紫金殿依然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碧水剑宗见多识广,不会不知。”

    凌重羽苦笑,“道长所言,句句在理,然门规不可破,师命不敢违。至于护卫,胡霭兄弟并非我遗世宗门下弟子,道长直接问他的意思便是。”

    非遇便看向胡霭,等他表态。

    胡霭倒是无甚所谓,只问了非遇一句,“做贵观护卫,可有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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