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走火入魔,不死不休
殷燃拉着遥萹,胡霭拉着任梦长,躲进了树丛之中。
打头的一双蓝眼,弯刀黑马,又是大漠鹰!
说曹操曹操到,不想还没回到宗门,便碰上了仇家。
胡霭飞身上前,古铜巨剑凌空一斩,直冲呼延卓而去!
二人在半空中缠斗起来。
大漠鹰其余门人见了,要上前相助,被呼延卓大声喝停,“都不许过来,这是我与他的战争!”
大漠鹰众弟子听了,不敢上前,从队伍中策马出来一人,似是呼延卓的亲信,带着其余人马继续向前赶路。
不想草丛间忽然拉起一个长绳,马蹄一绊,不少人纷纷滚下马来,林中忽然荡出一阵又一阵银白剑气,红衣女子从树上森然而下,带着寒霜,她不行杀招,只是纠缠,这里一个剑锋,那里一个剑尾,偏偏敏捷灵活,这些功夫平常的弟子皆奈何她不得。
大漠鹰人多势众,很快便将她团团围住,她反倒收起天问,掏出一个黑色小球,“今天就陪你们玩到这里。”
一时间黑烟四起,只有她猖狂的笑声在林间回荡。
待黑烟散去,殷燃也不见了踪影,大漠鹰徒众复又上马,朝山上遗世宗的方向赶去。
胡霭仍与呼延卓打得难解难分。
忽然,在半山腰的位置,接连发出巨响,浓烟四起,飘摇直上,惊起飞鸦无数,惨叫也一声声响起。
中计了!呼延卓脸色突变,凶光毕露,“无耻!”
“这叫兵不厌诈。”胡霭冷冷回道。
呼延卓再不恋战,带着怒意砍向胡霭,一击不得后便骑马疾驰向浓烟升起之处。
胡霭眉宇冷然,看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像看着一个死人。
果然不一会儿,又有两三声巨响,不久胡霭也骑马赶到,见呼延卓浑身焦黑,在地上爬行,两条双腿血肉模糊,他憎恨地看着胡霭,恨不得抽筋拔骨。
胡霭睨了他一眼,扬起马鞭,胯下马半扬起身,长鸣一声,从呼延卓身上一跃而过,向远处奔袭而去。
其余门派在上山途中也听到了动静,一时间也不敢贸然行动,生怕中计。遂派人前往打探,打探回来禀报大漠鹰已全军覆没,死状凄惨,不留全尸,他们哪敢再往前走上一步,皆急忙撤下了山。
四人汇合,任梦长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场景,不禁感叹,“这万里烟果然厉害,名不虚传。”
方才胡霭和殷燃负责拖住大漠鹰,他和遥萹则先行一步,在敌人必经之处埋下了万里烟,送来人皆见了阎王。
被追着打了数次,这次终于扬眉吐气,挫伤了四门派的嚣张气焰。
憋屈了这么些天,今天总算是畅快了一些,他们带着剩下的万里烟和草药回了宗门。
怎料距离宗门还有几步之遥,便又听见钟响三声,又是敌袭?
殷燃大惊,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宗门。
却见原本在石牢的师叔和师兄弟们都醒了过来,只是他们双目赤红,形容癫狂,似乎是已经认不得人,见人就杀。
凌重羽一剑横扫,将二师兄祈庸扫了出去,祈庸被剑气所伤,匍匐在地上向众人咆哮。
“师兄,这是这么回事?”殷燃赶到,便看到眼见这一幕,急急问凌重羽。
凌重羽知道殷燃回来了,将她拉远了一些,“方才师叔和祈庸他们皆冲破了石牢禁锢,跑了出来,见人就杀。”
“他们这是走火入魔了。”任梦长气喘吁吁地赶到,“看来是毒又加深了,得再次封住他们的六识五感,再让他们疯下去,真的要方死方休了!”
殷燃看着仍在张牙舞爪的几位师兄,只觉束手无策,心痛万分。
她抽出天问,带着一丝决然,“我来!”
蝶忆剑法剑招凌厉,殷燃恐把握不好分寸再将他们误伤,见师姐弈秋昏倒在地,有了主意,提剑舞出了师姐的剑法——秋思弄雪,温和缠绵的剑气如秋日余晖般向祈庸等人蔓延,将他们震得失去了意识。
收尾的事情交给了凌重羽,殷燃与胡霭则带着药材跟着任梦长回到了药房。
任梦长手忙脚乱地归置着带回来的草药,“我先用药护住他们的心脉,但能护多久,我也不知道。需得尽快找到紫砂丹炉和万古长青木,不然下次毒发,他们就会彻底走火入魔,不死不休。”
殷燃眉头紧皱,愁云满面,“你说的这两个都是传说中的宝物,一时间去哪里寻得?”
“我又不是不归堂,我哪里会知道?”任梦长忙得团团转,抽空答道。
他随口一说,似是点醒了殷燃,她激动地说:“我怎么忘了,我们可以找不归堂买消息啊!”
“像这种值钱的消息,黄金万两都不一定能买到。你得准备黄金十万两。”任梦长又兜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殷燃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无力感又再次袭来,“那这么说,师兄他们就真的没救了?”
胡霭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听他们谈起不归堂,神色也暗了暗,他开口问任梦长:“若是以不归堂弟子的身份去买,是否可以便宜几成?”
任梦长低头捣药,“兴许会吧。”说完以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胡霭,压低声音道:“不是不让她知道么。”
“她已经知道了。”
殷燃在一旁听着,心里一阵抽痛,原来任梦长也知道,那为何单单瞒着她呢?自己就这么不值得托付信赖么?
又想到在太常时,她用剑对着胡霭质问他,他最后不仅保下了孪生子还拿到了万里烟,解了宗门今日之危,而现在,还想着用不归堂弟子身份替她买消息。
她的心似被一团火昼夜不停地烧灼着,一时间觉得自己矫情又无用,低低道了声“失陪”,从胡霭身边落荒而逃。
“你还不去追?”任梦长替他着急。
胡霭摇了摇头,“我现在去了,只怕她心里更加难受。”
“那是她不知道你当初是为了救她才……”任梦长替他鸣不平,“你不说,我替你去说。”
“等等,”胡霭叫住他,“不要和她说我闯鬼门关的事。”
“为何?”任梦长不解,“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我只是不想她,知道我杀了那么多人。”胡霭逆光站着,药房里阳光未及之处有潮湿的味道,他站在这里,只觉得自己周身沾满了血腥,自他在山野中苏醒开始流浪,直到现在,从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