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金城笑谈风雨殿 谁知得见天仙变
沚水也是凡人的城池,城主府的陈没如亓荒差别不大,唯一不同的便是其中有着不与亓荒一般的豪华。而这也不是城主之意,全是华羽这一位少城主嫌着太寒颤,连不必要的地方也装上金饰。
整个城主府是四方的,没有小山峰,就显得规整。
同为北境之地,亓荒是面南而建,而沚水是面东而建,只因过了沚水再往东行出几日路程,便能够到达大凤玉流的边境。那以此来作方准,府邸大门面东,进门正前几十步是大堂,接客待事便在此,往北便是浣衣房,每日都有浣女濯缨,在其西处是膳房、住房。大堂以南是书房,武场,而大堂之后是一片桂花树林,中间便是城主住的地方,当然华羽与蒋云妍也在。
相比于竹树的清雅,桂花就富贵一些,开出花时,整个后院都是浓郁的香。少年也从这经过,但却不大喜这样浓浓的香,至于其他二人,夕雨根本没注意这些,一路上全担心了,小男孩又是瞧不上。
虽也叫“林”,也只有十几棵树,少年一行仅是几十步便闻不到香气了,转身就进了西处的厢房。
带上门后,蔡景明二人便匆匆离开……虽然叫不上匆忙,但步伐也较之前快。
而屋内的三人就开始打量屋子,到处都是闪闪的光亮,夕雨脸上的担心便就没了,倒是小男孩闷闷不乐地坐了椅子上,把竹篓放在脚边,抱起双手,不知在想什么。
玄衣反手捶了捶腰:“不愧是府中之物啊。我在亓荒那边只在偏院里吃饭呢,虽然是城主请的是了。”
夕雨一边到处转一边回他话:“你还和城立吃过饭呢,这样的事,怎么不听你讲过,那与人说,不是个风光意?”
玄衣搬了椅子坐下:“哪是什么风光意。再说现在城都没了,我和谁说去,相比于那些仙师武者,一个城主身份就不大了。”
小男孩闭上眼:”那还要看什么城呢。往中间一点的城池,其气运,地运哪一样不远亓荒好,虽讲洞天,着实遗憾。”
玄交碰了碰他:“在想什么呢,看你样子无精打采的。”
小男孩歪头望他:“少侠,你想不想修炼?”
少年愣一下,挠挠头:“这种事,说得太轻巧了吧,那般超脱常人的手段,你仅是说说就……”
小男孩却直接转头去问黑衣少女:“夕雨姐姐,你想不想修炼,我很厉害的,我可以教你呢。”
正在四处张望的少女,听了此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明察的光,但转过头时,眨了眨眼:“我还没想过呢。我倒是从娘那里见识过法术的厉害,但要问想不想学,我也不晓得呢。”
小男孩撇了撇嘴:“你们俩真是奇了怪了,这天下有多少人想做仙师武者而不得,你们真是有出息。我是看你们俩有些资质,才特意讲一讲的,不是怕到了玉流,旁人问我身边的两个乡下人是谁,我要怎么答,我给少侠你带给,本就是掉了身份,倘若只是个普通人,我那些师侄们怕要背后笑活我。”
玄衣元语住:“你就为了想这个啊。”
小男孩抬头:“那倒不是。这个虽然丢脸,倒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的面子还是蛮大的。”
玄衣犹豫了下,问他:“那如果我要修炼,术法与武道,你觉得哪一个适合我。”说着话时,眼睛盯着,注意着玉祉的神色。
小男孩想了想,说着:“你……大概练剑更适合吧……”
玄衣撇了撇嘴,便不去说话了。
见了少年又闭口,玉祉跺跺脚,又去看夕雨。
少女听着话,见了玉祉的目光,就下意识的地问:“做仙师武者的,赚钱吗?”说话时小心翼翼,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小男孩气笑:“你这个女孩子,怎么处处都想着钱……要花钱。”
夕雨一声吁嘘:“算了吧,我本身就没钱了,还要花钱,就为了在人面前风光几下,划不来划不来。”
小男孩要让两人给气死,之前的满腔大道理是跟两人说不了啊。
两人各自挠头,有意避开这话题。
小男孩愤愤地翘起二郎腿,伸手从竹篓里摸了一张饼,张口就啃,干脆也说了真正想问的:“少侠,先前那条狗还记得吧。是见过了……两次,万一下一次来,谁来帮我们。”
玄衣眼皮一跳,他也是想起来了:“喂,你不是本事大吗,连一条狗也收拾不了,还要叫什么楼主。”
小男孩鼓起嘴:“你以为我是怕狗啊!知道“狗仗人势”吗,它就是那种狗,仗着背后有人,连我也敢咬!”
玄衣还是头一回听说,眨了眨眼睛:“你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无赖……嘛,那该怎么办,要不把那天那个武者雇起,护我们一路到玉流?”
小男孩抱起双手:“不是说省钱吗,你不知羞,我还怕丢人呢,让我去请一个握阳境的武夫,不合规矩,再者别人可没理由帮你,先前打架,可是他吃亏。”
玄衣抿了抿嘴:“所以呢,咱现在被关着,还有二小姐不知如何,怕是又要耽搁几天了,虽说也不着急去玉流,但拖着总让人上心。我还没去过玉流呢,文府之国,有没有书香满城呢。”
小男孩又要说他几句,但听了后面的话,竟有些得意的笑:“不说书香气满城,但是街角巷邻都受了熏陶。一些丢了事业的人,但会一些文言墨字,便可去特别的学院是做工,管其温饱,只是不可懒隋,不收无用之人。”
说到兴头上,小男孩又说讲起:“玉流以内,众多文人墨客齐聚,倒也有了“学府之国”的称呼。大凤之中共有四家最盛名,这秋花庭便是其一,庭里常住的学生仅二三十名,但记了名字的有千千万人,也曾育出了无数才子,游历诸国时,也将文运推了出去。所以若天下都打起架来,玉流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不打也不被打的国家。”
玄衣也明白一些:“所有国家都受一些恩惠啊,这就像天上的文昌星一样,所有文人都把它拜着。”
大凤玉流是北境偏东,但比大云岚池更要北一些,那里像是凸出的一块土地,三面环着海水。这样的国土非但十三锁,连百诸国也不有出二,它陆地处就与岚池和天衡相接,其大云之东北,大明之西北。整个土地像大洲上多出来的一块,置在海里,从天上望去,似一尖角刺向大海深处。
值得再说一说的是,这一片海是将整个宝鉴洲都围住,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晓得这海是什么,连名字都不曾有过,让人觉得这宝鉴洲便是整个天下。所以才有人问起,宝鉴洲之外有什么?
“所以。”少年望着小男孩、“刚才说的事,怎么解决。”
两人互相望着,沉默好久,想起屋里还有个人,便转头去看少女。
夕雨挠挠头:“看我干什么。你们说远说那的,我都不明白了。”
玄衣就说着:“要不你还是去练武吧,大小姐也曾对你讲过吧。你也确实很有资质,不是那杆枪就认了你嘛。”
夕雨犹豫着道:“那……那些仙师武者们,整天打打杀杀的,我怕我命短,活不了好多年……”
玄衣抿了抿嘴:“你在那亓荒城,不也好端端地,没去惹什么人,还不是差点没了,你修不修武,这个世界都一样危险。”
夕雨低了低头:“我要先找到我娘。”
玄衣便也低沉了,他是冥冥之中觉得这个黑衣少女不简单,而那五鸣似乎也是灵秀圣家宝地,里面有那四人,便是可开宗立派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时,少年又抬手摸一摸额头,心中有些复杂,自己来沚水城干嘛来了,还没几天,又被关起来了。
夕雨摆摆手道:“是要去找二小姐的吧,光在这里坐着吗?”
玄衣:“门上有阵法,等一会儿。”
小男孩:“暂时无人能碰她,等天黑了再去。”
夕雨疑惑:“为何要等天黑,现在不可以吗?”
小男孩望向她:“太明目张胆了,我们只是过,麻烦能少点就少点,这城中夜里不是有鬼物吗,借比掩一些耳目嘛。”
“哦。”夕雨听了,也只能应一声,坐了下来,但闲不住一样,上下打量玉祉,又微微皱眉。
小男孩不高兴:“你看我干嘛,我怎么了吗?”
夕雨问他:“小香书呢,你可别搞不在了。”
小男孩也才想起了,单手一扣,去了须弥境中。
小楼前,玉祉仰天望四层楼庭,心中洋洋意,抬脚就跑去推开门,在第一层里看了几眼,便关门,跑去二层。
“小香书。”小男孩笑嘻嘻地跑上来,可下一刻就愣住。
第二层里面也依然没有小狐狸的身影,仅有书桌与书架。
哪里去了?小男孩又上下看了几遍,确实没有看见。
“你记住了,只在一二层走动,不要去上面啊。”
小男孩突想起,便头皮发麻,回头望向三楼的楼梯:“咝,小东西,你可别想不开啊。”
连忙抬脚爬了楼梯上去,看了门上那几张符箓完好无损。玉祉心存疑惑,但还是挥手破了法阵,推门走进去。
而面前竟然凭生出一方天地,山川河流。飞鱼走兽,一切竟是真正的景象。
小男孩踏在山峰上,望着山河,神识扩开,笼住整个小世界。
但渐渐地,玉祉又皱了肩。
此方世界之广,有三千丈,近了好几座大城之积,又蕴着诸多生灵,非那道法入门而不得。
若说法象与命阳是乃天地之别,那明心与念神之差就是天之上与地之下了,一个正心一个出神,虽讲修道固心最上乘,但到头来还是要用拳头较高低的。
常人七魂六魄,但凡失之其一,便要目视之不作想,耳闻之不为动,若非还有着心跳,便如傀儡一般了。这一点,念神之前,无论心有多正,丢了魂,也是无用的。而七境念神,却是将那七魂六魄也给用上了,其为魂出神体,魄镇心脉。上乘者,一念之间,魂出天地之间也非不可。
但是自然有弊端,魂出之刻,留在人间的身体就犹如丢魂一般不可为动。若是有术士用魂法打架,那是有人护着或足够强。如果不小心毁了肉身,虽不讲为道陨。但灵魂无依靠,日久就要消逝,就需要寻找新躯体,也就有了灵魂夺舍一说。当然,我也讲过,总会有些个例,前面讲了那个青年男子,自小就要多一魂,出七魂之时,留一魂在身,可以对外界之事稍作反应……
小男孩皱着眉,方才神游天地时,并未发现小狐狸的身影,那么······玉祉咽了口水,缓缓抬头上看。
算是知道门上阵法完好了,是打不开进不去啊,可那第四层……
小男孩犹豫了,他平常只在一二层的,其上的东西太逆天,他仅八年之龄就有了笼中笼这般的乾坤境,若非有秋花庭罩着,怕早让人抓去研究了。
第三层唤作路远,第四层叫行道,便是全部离开人间界了,在这里就是犯了戒的,但是再往上……
小男孩深吸一口气,回到三层楼里关上门,贴上符,转身就向四层走过去,破戒就破戒,大不了去找先生领罚,反正不会比韩泥那家伙惨,被逐个几十年。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漆黑的大门,上面拿一根铁链锁着,上面还有眼熟的“封”字,那是老先生亲自写上去的。
小男孩双手合十:“抱歉了师父,现在还真有急事。”
将手抓在铁链上狠狠一扯,铁链上便“噼里啪啦”地闪着灵光,王祉卯足力气,形神一颤,铁链便应声断开,那铁链上的字也缓缓地褪去。
门拉开一条缝,一道阴风吹来,玉祉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双手推开门,拉紧竹篓,硬着头皮走进去:“小香书……”
可刚进了门,看清了之后,他又愣住了。
相比于下面的宽广世界,这里的空间就正常些了,只是满眼的白色,墙、天花板,地板,连门的内侧也是散着白光的。白得透彻又显平整,一点火星就能点亮整个屋子一样。
空间里面除了门没有一点透风的地方,窗户也不曾有,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不远处墙上雕绘的奇特符文以及下方深约丈许的水池,浮着些晶蓝的水泡。
但小男孩目光去望,分明看到那些符雕下还站着一个少女,长发齐腰,只是一丝不挂。
听到人来,少女呆滞的转过身,满脸的疑惑。
但看到小男孩后,眼中本能地害怕,蜷缩到了墙角。
小男孩皱眉,谁呀?
小男孩盯着少女看了半天,感觉气息有点熟悉。
当他再看向下方的池子时,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小……小香书?”
少女听了叫她,便抬头望他,还点点头。
小男孩摁住额头,这下完了,夕雨给的自己是小狐狸,难道自己要还她一个小姑娘吗?这种事情,哪个晓得了,都不得要震惊个半天啊。
小男孩叹一气:“我不是讲了不要到上面来吗?我觉得你上三楼就已经过了,你还不知足啊。说吧,这池水你喝了多少?”
喝了多少?少女望了望他,然后直接跳进水池。手脚扑腾着游了过来,趴在池边又看向玉祉。
小男孩默默地走向墙角,蹲下画圆圆。
完了完了啊,这池水我师父碰都不让碰啊,现在却让人当洗澡水用了,让老先生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但是,她怎么进来的啊。小男孩转头,又忧又气地望着少女。
而少女见了她的眼神,也一脸的委屈。
让小男孩更气:“还待里面干嘛,出来。”说着,拿了一身衣服丢去。
少女吓得上了来,但看着地上的几张布,脸上尽是疑惑。
小男孩只得双手一挥,给她穿了衣服。
大妖化形这样的事也存在,可一般也是妖兽形态修至顶峰,为求更高境地才化形的,而玉祉睁了明眼,也没从她身上看出了多高的境界,分明还只是一只普通小妖,这般造作,全是那池水的功劳,难怪老先生要把它封起来。一脸的苦涩,去看那池子里有没有掉毛了。事到如今,讲啥也没用了。
少女抬手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只觉得束缚着身子不舒服,就伸手扯了扯。
“不准扯!”
少女一吓,又躲在墙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