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初来乍到
安阳公主的寝宫外,江漓惫懒地坐在椅子上,这已经是第六个被传唤的婢女了。
“公主殿下那段时日里也没见过其他人,只有太子殿下来过。第一次来的时候,二人密谈很久,至于说些什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不得而知了,之后太子殿下足足三天没有过来,三天后太子殿下这才每日都会过来,而且次次都带着一些只有夏令时节才可以吃到的瓜果。”婢女说着望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江漓吞吞吐吐地补充道:“公主殿下死的那天,太子殿下的确来过,太子殿下走后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公主殿下不曾让我们进去,我们也是好奇才进去的,就发现公主她上吊了。”
“行了,下去吧。”江漓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让婢女退下。
大理寺负责记录的刀笔吏则是站在一旁记着这些话,见到江漓让人下去,赶忙说道:“殿下,这婢女还未说完。怎么就让她下去了?”
按照规矩,这记录不光要记下当日所发生的事。还需要记下事发前几天的事,居无遗漏一一记下。
江漓白了一眼刀笔吏说道:“还需要问什么?”
还没等刀笔吏开口回答,江漓指着刚刚下去的婢女那边抱怨道:“都一样啊。到现在为止,所有太监婢女的话都是大致相同!你觉得有必要问吗?”
大理寺负责记录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不记得周全,被人抓住这一点做了伪,那么到时候追查起来没人会说五皇子办事不利,上司只会说是自己这个刀笔吏没有尽到职责。
想到这,大理寺的刀笔吏说:“五皇子殿下既然乏了,不如休息休息。下官这边代为询问,若是出现问题了,再由殿下审问,如何?”
江漓听到这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是可以休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手捧着一盒瓜果从不远处径直走到了江漓身边,将瓜果放在桌上后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特地吩咐奴才送过来的。”
江漓瞅了一眼桌上的瓜果都是些夏令时节的才有的,顺手拿起一颗荔枝剥了起来,冷冷地向前来送瓜果的小太监说了一声知道了。
小太监见状赶忙说:“奴才来之前,太子殿下特地吩咐奴才说是知道殿下前来查案,想着必定是事务繁忙。这盘问证人一事难免引得口舌干燥,让小人给五皇子送来这夏令时节才有的瓜果。还有就是……”
江漓见小太监欲言又止,于是指着负责盘问的官员说道:“这位是大理寺的人。大理寺知道吧?”
小太监听是大理寺的人,这才放心说道:“太子殿下吩咐小人转告殿下,难得来一次宫里,正事忙完了别忘了家事。兄弟之间见上一面也无妨。”
江漓点了点头,眯着眼不再说话,思考了一会说道:“劳烦貂寺转告太子殿下,我公务在身,今日不谈家事。”
小太监听后有些焦急,正愁着今日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没有办妥,回去免不了一顿责罚的时候江漓拍了一下桌子。
“不过。今日既然是公事,太子殿下也是要例行询问的。你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我这个五弟今日必定要亲自盘问一下他这个大哥。若是觉得我这个弟弟做得不近人情了,不给他这个做大哥的面子了。还请他这个做大哥的多多担待。”
江漓说话时,大哥与五弟四个字落音之时极其用力。
小太监自小入宫,人情世故多多少少还是懂的,赶忙点了点头。
生怕江漓担心自己不懂其用意,小太监还特地多说了一句:
“奴才必定一字不落,一音不错的回禀给太子殿下。”
江漓挥了挥手,小太监知趣地退下了,走的时候明显比来时快了许多,定是因为自己立了功,急着回去向太子讨要赏钱去。
接下来的盘问,江漓则是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直到听到一个小太监说话之时才略微睁开眼,看了一眼正在盘问的官员。
见到他如之前那样记录,神色没什么变化,这才放心地又闭上了眼。
“殿下,醒醒。”
江漓睁开眼看到负责记录的刀笔吏的手里捧着所记下的东西,揉了揉眼睛说道:“都说这春困难熬,我这不知不觉就睡了。”
“启禀殿下,十八位太监和十八位婢女的话都记下了。共计三十六篇,请殿下审核。”
江漓把记录的册子推了推,有些不情愿地说:“都是一个样子,大同小异。看他作甚?”
官员有些为难了。按照道理来说,盘问过后他确认无误后需要交给各个接受盘问的人等按上手印,自己则是盖上自己的印章交给江漓,江漓再盖上印章交给大理寺封存。
如今手印也按了,自己的章也盖了,江漓不审阅盖章,那便很难带回到大理寺封存了。
“殿下。还请您盖章,下官也好将笔录带回到大理寺啊。”官员将册子又重新递给江漓。
江漓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惊呼道:“哎呀,不好。我印章放在自家宅子里忘了带了。”
官员有些为难,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江漓拍了拍大腿说道:“算了,算了!要不你看这样可好?太子殿下那我还得去一趟,问些话。你将这册子给我,我顺带也给记了。之后由我带回家中盖章,明天差人送到你府上去,你再补了那枚印章,如何?”
官员听到这句话,面露喜色连说了三个好字。
之所以好,不在于江漓给他省了麻烦,而在于这册子会带去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中。虽然只是身为刀笔吏,但是在大理寺任职还是逃脱不了杨家这层关系的。
这册子带去东宫,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件莫大的好事,先由太子看了,若没有问题自己便封存下来。别看只是这一过手的事,他这做了三年的刀笔吏官职可就要往上升那么一两品了。
至于所谓的印章忘在家中什么的,他早就偷摸看见那枚印章在江漓的腰间挂着,此事大家心知肚明。只后悔自己没有主动提出,果然生在皇家的人终归是比他这个出身寒门的人要懂上不少。
江漓笑了笑,看穿了刀笔吏的心思,一把拿过册子,试探地问:“若是大人嫌麻烦,不如先行找个空白页盖上自己的印章,如何?”
刀笔吏不知道其中深意,有些面露难色。
江漓赶忙笑着解释道:“难道你藏了什么私心?害怕我大哥看到你的名字找你麻烦?”
刀笔吏听到这,赶忙笑着拿出印章从江漓手中接过册子,在空白页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江漓临走之时,刀笔吏连连说了三声多谢。
在空白页上盖上自己的印章,无疑就是告诉太子殿下自己的名字,也顺便告诉太子自己是他的人,为他办事。
大理寺那么多官员,太子未必都记得,可经过这么一件事,哪能还不记得他呢?自己只需要等着讨赏便行了。
刀笔吏擦着汗,笑着走出宫门,只觉得自己今日是遇见贵人了。
江漓悠哉悠哉地一路走着,到了太子殿下所在东宫前的转角处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犯难了,看了看悬挂在腰间的那块用金丝爪牢牢修复的木牌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为好了。
这块木牌可是太子摔坏的,这事他记得,记得很清楚。
江漓解下木牌放在手上,慢慢地放入袖中。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赶忙又重新系回腰间。
这一解一系之间江漓做了个决定。
先前解下木牌,是因为不想让太子江辰看见这块木牌,从而对他有所防范,毕竟木牌被摔坏的事当年可是让他二人结下了不小的仇。
之后将木牌重新系上而在于江漓突然想到若是太子江辰见到木牌,心生疑虑之下定然会去杨府找那个亲舅舅杨筹想办法,那么多年前顾砚卿的那场布局和安插下的那枚棋子兴许就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江漓将木牌往前移了移,他如今倒不怕太子看见想起之前那场不愉快,只怕太子看不见自己身前这一块木牌。
刚转了个角,到了距离东宫还要百步之远。江漓就看见刚刚给自己送瓜果的小太监正在门口踮着脚往自己这个方向望,见是自己来了,赶忙拍了一下身边的小太监,而心思活络的小太监自己则是一路小跑地往东宫里面去了。
被拍了一下的小太监一看便知道是新入宫没多久的,这种好差事竟然拱手就让给了别人,还傻乐呵地往江漓那边去,丝毫不知道跑回去报信的小太监此刻指不定又被赏了什么值钱的物件。若是在宫里待得久了,必然得在这事上争上一争。
就在这个略显稚嫩的小太监刚刚跑到自己跟前的时候,门口一个淡黄色蛟龙袍的身影出来了。
“五弟,你可算来了。”太子江辰扶着墙,有些气短的喘着,显然是跑着来的。
可是太子江辰这额头却一滴汗水都没有。
江漓心想,这戏做得可是有些假了,若是轮到自己,自家那个小媳妇指不定要自己先在屋子里跑上几圈出出汗,若是人一直不来,则是一直跑下去。
至于为何不用些水滴洒在额头装作汗水?按照小媳妇的说法那便是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来,哪有面色如常却有汗珠的?若是被人察觉,必定心生猜忌。
当年自己可是被顾砚卿逼着在曹贵妃宫前踢了半个月蹴鞠,才得以让张贵妃周边的人不觉得突兀,也让张贵妃恰好撞见。而那句“娘亲”自然也是自家小媳妇教的。
虽然心中知道,可在面子上江漓还是要装的。
一路小跑的江漓赶忙扶住太子江辰的手,一脸忧虑地说:“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身为一朝太子,担负监国重任,怎么能这样呢?万一一个不小心跌倒了,你让父皇如何?你让弟弟我可怎么办啊?”
“唉,五弟。你是不知道啊,我自成婚进宫后便不能和兄弟们自由往来,我真是对各位弟弟朝思暮想啊。”太子江辰带着哭腔边说边扶着额头故意遮住双眼,显然是害怕江漓察觉他光有哭声,不见落泪。
“大哥,我们进去说,进去说。”江漓赶忙扶着太子进了东宫。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指不定感叹生在皇家还有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