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一招一百两
这天一大早,顾砚卿推开了江漓家的院门,就看见江漓站在石桌旁一脸和善地看着自己。
见是他来了,江漓赶忙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走了过去。
“砚卿啊,老爷子让我查案已经有些时日了。我觉得我也该去大理寺一趟了,顺便去一趟皇宫问一下安阳公主寝宫里的太监和宫女。虽说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可是该做的还是要做,该走的还是要走,不是吗?”
顾砚卿推了一下那杯茶水,盯着无事献殷勤的江漓好一会,笑盈盈地说:“不急。既然是老爷子的意思,那就等老爷子将线索和证人都准备好了,你再去就是了。你自上朝回来至今都已经快两个月了,一直都不见你急着查案,怎么如今倒是急了?”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外传来了一声叫喊:“江老弟,起来了!今日还是老样子,挥刀三百下啊。”
江漓听到门外九州的叫喊声,叹了口气,转而生无可恋地看了看顾砚卿。
就在顾砚卿准备接过那杯茶的时候,江漓赌气地将茶抢了过去自己囫囵吞下了。
自打九州来了,说是教江漓练刀,可光是站刀桩就站了十天。
十天后自己原本以为可以学什么招式了,九州却只是教了他掠刀那么一招,并规定每日都要将掠刀这一式练个三百遍。这属实是苦了江漓了。
所以今日才起了个大早,烧好水、泡好茶等着顾砚卿过来,想要借着查案的由头好出去逛逛。
可谁知道却被顾砚卿果断给拒绝了,眼看着九州就在门口了,今日这三百下掠刀怕是躲不掉了。
江漓接过长刀,左手换右手来回掂量了不下十次,看着闲坐在一边抠着耳屎的九州问:“还是掠刀?不是,这都多少天了?咱就不能换一招吗?这我早就学会了呀。”
九州看也不看江漓,吹了一下刚刚抠过耳朵的手指悠哉地说:“顾先生说了,一招一百银子的学费。这日子自然要久一些,不能让顾先生觉得这钱花得冤枉了不是?”
说完咧着嘴看向顾砚卿,笑着说:“公道不?这才叫童叟无欺。”
“多少?”江漓望着二人,扯着嗓子叫道:“顾砚卿啊顾砚卿。你可真舍得花钱!这一招就是一百两?顾家可真是家大业大啊。”
顾砚卿则是摇了摇头,不慌不忙地解释:“不是我出钱,自然舍得。这笔钱还是记在你账上,到时候你还是要还的。”
江漓听到这话手上一个没拿稳,长刀应声掉在了地上,而他则是痴痴地看着顾砚卿。
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的江漓破口大骂道:“不学了,不学了。我看啊这哪是什么学刀,分明是你们两合起伙来骗钱!不行,不行!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说着,江漓拾起了地上的长刀就要走。
顾砚卿刚想站起来叫住江漓,一旁的九州却从石凳上一个跟头腾空而起向着江漓而去,在空中之时不忘伸手摘掉一截树枝。
九州落地之时,以树枝做刀作势向江漓砍去。只见江漓习惯性横刀一掠,不偏不倚挡下了直劈而下的树枝。
一时间,就连江漓也不明白自己何时出手变得如此迅速了。
“刀法就是靠练的,战场之上冲锋陷阵,刀剑加身。这掠刀一式求的就是自保,不多练习怎么能行?死人的刀是永远无法砍向对方的,不练好自保的功夫,就算你会再多精妙的招式也使不出来!”九州随手扔掉树枝,看向江漓说道:“怎么样?这一百两花得值不值?”
江漓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一时半会才连连点头道:“值,值。太值了。”
想到刚刚接下九州的那一下,江漓此刻只觉得自己好像厉害了不少,不愧是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这招式虽然简单,但是却很有用。
“当然值得,我九州做买卖一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九州说完走向石凳。
江漓此时站立身形练起了掠刀术,哪里还有什么怨言。而顾砚卿站起身来向着院门走去,江漓需要练刀,那布局的事自然而然就由他来做了。
“九哥。”练完刀的江漓一路小跑到了九州身边,勾着九州的肩膀一脸献媚地说:“嘿嘿,虽然说这刀法厉害,你教得也好。但是这一百两是不是有点高啊?我就是个穷鬼。不怕你笑话,顾砚卿那我还欠了两千多万两黄金呢。你看,要不给我打个折?交个朋友嘛。”
九州一把扫掉了江漓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别谈感情,伤钱。一百两一招真的是良心价格,你要是嫌贵,随便找个看家护院的教你便是了。到时候给自己挑棺材的时候可别忘了讲价。”
江漓听到这话,脸立马耷拉下来了,伸出手,掌心朝上对着九州。
“干啥?”九州瞧了瞧江漓伸出的手不解地问。
“没什么。既然你都说了是买卖,可是咱们的买卖里没说管饭啊?这几天的伙食酒钱你得给我。”江漓没好气地说。
“给个屁!找顾先生要去。说好的请,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买?”九州一巴掌打下江漓伸出来的手。
江漓甩了甩被打得有些吃痛的手,气急败坏道:“你都说是请了,我也不见你回请过来啊。怎么地?这算哪门子请客啊?不知道请客都是有来有往的吗?”
九州摸了摸胡子,思考了一会,觉得江漓说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说:“也对。要不今晚我请客好了。你说去哪就去哪,咱们也就算是两清了。如何?”
江漓心想今天不让你把从我这坑的钱花掉,我江漓可就白活了。
“这可是你说的。跟我走,咱们去近墨楼。”江漓一脸坏笑地拉着九州就往门外走去。
奇怪的是九州竟然没有阻止,好像压根就不知道近墨楼是个什么地方,那便更加不知道进了近墨楼,这花销可不是一百两就可以打得住的了。
二人到了近墨楼门口,老鸨子隔着老远便摇晃着那丰韵的身躯朝着二人叫到:“哎呦,这不是五公子吗?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这腿是好了呀!奴家可担心坏了,生怕公子摔断的是那第三条腿,那么我这的姑娘可就要哭红了眼了。”
江漓回头看了一眼九州,笑着说道:“花酒也是酒,你不介意吧?”
九州没搭话,只是说了一句:“真大。”
江漓还在疑惑什么真大,只见九州双手环胸比划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
有些语塞的江漓只好不去管九州,朝着张妈妈问道:“这是我朋友,带过来见见世面。不打紧吧?”
张妈妈上下打量了一下九州,捂着鼻子说道:“五公子带来的,那便是贵客,不打紧的。只是不要坏了规矩就好,一会的拍卖别叫价,否则这进楼的五百两黄金还是少不了的。”
江漓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拍了一下九州的肩膀便先行进去了。
小厮拿过一副面具递给九州,九州愣了愣,不知道其中门道,于是看了一眼江漓。
江漓赶忙解释道:“这近墨楼中不少达官显贵和出了名的人物,怕互相遇见尴尬,所以给客人们准备了这面具。”
“切,我当什么呢。”九州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需要面具,随后朝着江漓说:“不就是逛个窑子吗?哪来那么多的讲究。”
江漓笑了笑,无奈说道:“我哪里知道?指不定是这近墨楼的老板脑子出了问题。”
九州听后捂着嘴笑了笑。
不一会,酒菜就端上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个好看的姑娘,无不是天香国色。
“这近墨楼的花魁是谁啊?”九州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问道,顺带着将油腻的手伸向了其中一个姑娘的腰间。
江漓也学着九州的模样,不用筷子,用手拿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丢。边丢边说:“近墨楼如今没有花魁,前些年倒是有,不过不在了。”
“怎地?莫不是寻到了一户好人家,做了妾了?”九州调笑道。
可这话一出,两位姑娘倒是略显尴尬,心中想要说,可是嘴上却欲言又止。毕竟是教过的,不与其他青楼楚馆的姑娘一样多嘴多舌。
江漓摇了摇头,说道:“比那好。成了太子妃了。”
九州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着皇家的事还是不要多说为好,赶忙扯开话题道:“这拍卖的是什么?”
“宝贝呗,什么西域美女,古玩字画的,好像就没有近墨楼不敢卖的。早年间还卖过一头猛虎,被人买去做了护家的神兽了。”江漓吃完了最后一粒花生米,悻悻然地解释道。
九州随之看了一眼中央的台子,只觉得自己这些年错过的东西有些多。
不一会,老鸨子走上了台,笑着说今日要拍卖的是三件宝贝。
而台下的江漓和九州则是肆无忌惮地吃着桌上的东西,完全不顾台上的拍卖。
第一件宝贝是一颗夜明珠,被一个中年人以五百两黄金拍走,说是家中有不少这种珠子,准备做个帘子放家中,省得以后起夜的时候还要点灯。
这第二件则是个苗女,全身苗家装束,全身雪白,风姿绰约,不过与之前江漓所拍下的西域美女还是差了那么几分,最后不过是被人以一千两黄金拿下了。
等第三件宝贝拿出来的时候,全场甚至有不少的嘲笑声响,这倒是引起了九州的兴趣。
九州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台上,就见一件金灿灿的马甲挂在中间,十分地不出彩。
就当众人还在疑惑这近墨楼是不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之时,一个壮汉手提一把钢刀上了台,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刀朝着马甲砍去。
只听“沧浪”一声,刀与马甲接触之时溅起火花。一刀下去,马甲完好无损。显然是一件可防刀枪的金丝软甲。
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不太在意。毕竟能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家世显赫,腰缠万贯?谁会在意一件金丝软甲?战场也轮不到自己去上,至于刺客什么的,只管让家仆冲在前面,自己逃走便是了。
可九州却看得有些出神,敲了敲桌子说道:“江老弟,这宝甲怎么买?”
江漓听到这话,瞧了瞧台上说道:“叫价举手就是喽。若是没人跟着叫那便是到手了,不过这儿的东西起步便是一百两黄金。可你……”
还没等江漓说完,只见九州举起了手喊道:“一百两黄金。”
江漓赶忙说:“哎呦喂,九哥。你这一叫,可是要给六百两黄金啊。”
江漓的话刚出口,另一边桌子立马叫到:“二百两。”
“三百两。”九州依旧叫着价,丝毫不理会江漓刚刚的言语。
“四百两。”那桌子客人急忙也跟着叫。
江漓瞪着眼睛看向九州喃喃道:“你实话实说,一招一百两到底说的是银子还是黄金?”
九州没搭理江漓的话,喊出了五百两黄金的价格。
“不是,教人练刀那么赚钱吗?没看出来啊?合着就我是最穷的。”江漓一手扶着头,苦笑道。
当对面的那桌叫出六百两的时候,九州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一拍桌子大喊道:“一千两。”说完还不忘瞪了一眼那桌叫价的人。
或许是这价格的确高了,又或许是九州的气势把对面镇住了,对面那桌的客人竟然不再叫价了。
台上的张妈妈也停止了询问,差人将那件金丝软甲连同账单送了过去。
小厮捧着金丝软甲与账单朝着江漓走了过去。
“错了!错了!给他!给他!”江漓朝着到了跟前的小厮挥着手中的筷子,让他去找九州要钱。
小厮识趣地走了过去,将金丝软甲放在了桌子上,票据则是递给了九州。
九州没有接过票据,反而让小厮过来,随后在小厮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小厮便客客气气地拿着票据走了。
这一幕让江漓有些不解,好奇地问道:“九哥,怎么了。啥时候有这么大的牌面了?也不跟小弟言语一声。”
九州冷哼一声,笑着说:“没啥,我就是让他去我家取钱。别妨碍我喝酒。”
说罢,九州将酒杯举起和江漓碰了一杯。
两人从近墨楼酒足饭饱之后,拿着那件金丝软甲便一同出去了。
九州将软甲交给江漓,带着醉意说道:“这个你收着。以后用得着。”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江漓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一把接过了那件金丝软甲。
九州见状,笑着说:“客气了,客气了。有了这个,以后我能省不少事。多谢了。”
九州说完还不忘抱了一下拳。
这让江漓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送自己东西,还要谢自己?
分别之后,江漓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家院子,就看见书房的灯是亮着的。
“莫不是遭贼了?”江漓自言自语地提着门闩走向了书房。
一推开门,江漓就看见顾砚卿在那拿着前些日杨家和徐家送来的礼单算着一屋子的礼品。
“砚卿,你怎么来了?”江漓将手上的门闩扔到屋外,一脸坏笑地说:“莫不是看我累了?来照顾我了?”
江漓刚想扑上去抱住顾砚卿,趁着四下无人占些便宜。
顾砚卿斜了一眼,眼神冷漠地扔了过来一叠单据说道:“这些东西算下来折合五百两黄金。这次还欠我一千两黄金。”
“什么?”江漓有些懵地拿起单据,随后大叫道:“九州,你个王八蛋。”
江漓一巴掌将近墨楼的账单拍在了桌子上,心如刀割地看着满屋子不再属于他的礼品。
“什么童叟无欺,我看是丧尽天良。”带着哭腔的江漓抱着那件金丝软甲坐在地上,看着顾砚卿一趟趟地搬走那些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