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近墨楼(下)
不远处的小厮走了过来,递上了张单据。顾砚卿看也不看揣入了怀中,拿着那壶酒便独自从另一边也上楼去了。
迈入第二层楼,顾砚卿斜眼瞥去,从众多的门缝中隐约看见位妖艳女子衣着暴露,骑在了一个衣不蔽体的肥胖男子身上。
女子笑得花枝乱颤,不停的用手拍打这个男子屁股。而另一位女子裸露玉足坐在椅子上,用脚尖挑起男子的下巴,语气中夹杂羞辱的词汇。
那个男子则如同牛马一般双膝跪下匍匐在地上,任由女子的手捶打自己。而他自己却只顾着将头先前蹭去,伸出舌头想要舔女子的纤纤玉足。
男子腰间的牌子来回晃动,写了一个大大的杨字。若是有朝中为官的人看见这玉牌便会知道,这位荒诞不羁的肥胖公子便是当朝宰相杨大人的独子了。
近墨楼的第二层便是如此,荒诞得很。
哪怕你是当朝权贵,或者是富家一方,本身来到这多多少少都有些个不可说的奇怪癖好。男子见怪不怪,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身上了三楼。
第三层楼倒不像是第二层楼那样分了若干的房间,大厅通透明亮。
大厅中间坐着一身富家男子打扮的年轻人,一眼看去便知是女子。
虽是女子可却着男装的她怀中躺着一位绝美容颜的女子,全身赤果,任由对方抚摸揉捏。
着男装的女子笑着将酒水倒入怀中的女子口中,然后再由女子喂给她。而在两人四周隔了十尺的地方分别坐了八个人,皆是当下可叫得上姓名的弈棋高手,其中甚至还有朝中的棋待诏。
“二三处落子。”着男装的女子话音刚落,其中一人将黑子落在二三处,一手断,当场白子气息被断。
“都是二三。”女子笑着低下头喝了一口裸露女子含在嘴里的酒,指着其余七人依次说道:“点,拆,大飞,挖,开劫,团,靠。”
七人落子之后顿时发现,虽然都是同一地方,可是自己的棋无疑是再无活路,皆是才到中盘便已经见了分晓。
着男装的女子斜眼看了一下正在向四楼走去的顾砚卿,将怀中的女子推了出去,说道:“累了,乏了。”
随后便站起身来,挽了挽发髻便走了。
等顾砚卿到了四楼,眼前景象似乎又不是青楼,反而像是学堂多些。
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男子醉眼迷离,坐于最中间。四周皆是与他一样的读书人,不同于青杉男子,他们的衣服华丽的紧。
“读书为何?”其中一个读书人问道。
还未等青色儒衫男子答话,另一个读书人又问道:“何为读书?”
酒醉的儒生伸了伸懒腰,语气淡然的说:“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说罢又看向另一个男子接着道:“阅他人言,悟心中道。”
众人见实在是难不倒他,于是面面相觑。
不一会,其中一个男子思量了很久,这才缓缓地便站起身来说道:“既然知道为何不去做官?”
儒生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他起身环顾四周喃喃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白马游街非我意,朝游沧海暮苍梧。”
站在楼梯口的顾砚卿会心一笑,咳嗽了一声。
酒醉的儒生朝着咳嗽声看了过去,点了点头,随后便拖着身子离去了,只留下了其余的书生待在那久久不说话。
良久之后,其中一个书生拍案叫绝,“好一个朝游沧海暮苍梧。”
“废话,贺诚章的诗能不好吗?别忘了这楼为何叫近墨楼。”另一个男子笑骂道,只觉得对方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
原来这近墨楼三年前建成之时,还未来得及取名字。老板便在京城扬言,若是有人可以给此楼赐名,且合他心意的,便可以随意出入此楼。
京中世家公子哥与读书人听闻此事,纷纷递出名字。就连远在江南的文人墨客有些也是托人送来名字。
可是这些信笺无不是石沉入海不见波澜,其中不乏有那些当代名家和新科及第的举子。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议论这青楼的老板虽然只是个铜臭满身的商贾,架子却如此之大,就连今年殿试探花郎的面子也不给。
这在三天之后,一个醉酒的青衣儒生横躺在青楼门口,蓬头垢面的他像是在哪里宿醉后借着酒劲在那撒泼,楼中小厮见况要将这落魄书生赶走!
地上儒生突然喊道:“此楼唤作近墨,老板可敢。”
一言出口,楼下纷乱之声便已经传到楼上。一个身着金丝锦缎,身形富贵的男人,站在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顾砚卿旁。
这富态男子是盛京城里有名的商贾,早些年是做私盐铸铁生意起家,之后便专心做起了票号生意,直至现在的富甲一方。
没人知道这范朱公范老板好好的票号生意不做,为何忽然盯上了青楼这种见不得光的勾栏营生。
范老板俯身与顾砚卿说:“先生勿怪,楼下的小厮办事不力,我这就差人打发了这人。”
范朱公转身刚要离去,顾砚卿却叫住了他。
只见他闲散地吐出一句:“打断一条腿就行了!”
接着,一群人冲下了楼。
贺诚章被棍棒打断了一条腿,说是一条便是一条,没有打骂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围观众人议论声更盛,有的说这醉鬼活该,有的说这范老板为商者奸,没有丝毫胸襟。
就在贺诚章成为全京城笑料的时候,范老板却命人将贺醉鬼抬上了楼,盛京城最好的几个大夫也都被相继请了过来。
第二天这座楼上高挂檀木洒金匾,赫然写着“近墨楼”三个大字。
这下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茶馆和坊间算是沸腾了!
近墨楼因此事生意大火,成了这四九城里脍炙人口的谈资。从起名之事聊到楼中仙子。
楼中灯火不休,莺歌燕舞。一时间竟然风头无两,压的其余青楼险些断了营生。
就在顾砚卿走进了五楼的一间房时,只见刚刚的那个男装女子和江漓正坐在房内的桌子边。
顾砚卿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便闻到了身后的酒味,他回过头去,看到刚刚在楼下舌战读书人的贺成章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径直走桌子边,贴着男装女子便坐了下来。
顾砚卿坐在了江漓的对面,他眯着眼,语气冰冷地说:“对不起,耽误五皇子您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