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发
方简身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昨天晚上睡得很香——一夜无梦。
但是——
坐在床上的方简脸紫了又紫,黑了又黑。
他的裤子脏了。
“啊啊啊!”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些操作,一双手狠狠地拍在被子上,却因为一层棉花散尽了力道,只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响声。
无语至极啊!方简只能下床换了一身干净衣物。
按理说,修行者大多轻情寡欲,而且他昨天都没做什么梦!无缘无故就随便来了一遭,换谁谁不懵逼。
换衣服的时候,方简抽空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大概时辰还早,天色有些许沉暗,太阳还未升起。
等他换好了衣服走出门,才发现不是时辰还早,而是今天是个阴天。
远远瞧见的那间小屋门正敞着,正好能看见正对着门的小桌旁坐着的淡青色身影,时不时还会抬起个头往外瞧上一瞧。
方简看过去时,宋知闲正好低下头;不过几个呼吸,他又抬起了头,两人正好对上了视线。宋知闲立马惊喜地站起了身朝方简招了招手,方简也轻扯嘴角点头算作回应了。
打完招呼,方简又回了屋子。虽然他换了衣服,但还没有洗漱。等他再梳洗一番,抬起头,窗外站着的不是宋知闲又是谁。
“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对于主角的积极主动,他当然颇为惊讶。毕竟宋知闲平常的表现性格实在是不像喜好外出的人,他还以为还需要他过去提醒呢!
转念一想,方简又想通了。虽然宋知闲性格怯弱,但对于已经谈好的事情还是比较积极的。就比如他们比试是约定要好好表现,宋知闲不就突破自我勉强进了第三轮嘛!又比如他们约好的搬家时间,宋知闲也早早就收拾好了等在了那里。
这样说来,主角除了性格不太行以外,倒也有蛮多优点的嘛!
想到这里,方简看向宋知闲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赞许。面对灼灼目光,宋知闲不明所以,但这不妨碍他心底高兴。于是他佯装害羞低下头,小声问道:“师、师兄这么看我做什么……”
要多羞怯有多羞怯。
这一次方简却没听懂言外之意,仍是满目赞许的点了点头,夸道:“你今日做的很好。往后也当如此。”
啊?
低垂着头的宋知闲此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里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这并不影响他配合应是。
两人就这样鸡同鸭讲的一番话,倒一唱一和莫名其妙对上了。
方简关上屋子的门,又往上贴了一道符纸。见一旁的宋知闲面带好奇,又耐心解释道:“这道符名为留音符,顾名思义,就是将来访者的音容记下;等我回来揭符就能看见。”
见宋知闲仍好奇地盯着那张符纸,方简面上的笑意更深了,“有问题就要直接问,不问谁也不知道要不要再告诉你。”
宋知闲抬起头快速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小声问了起来:“不是有传音符吗?为什么还要用这个呢?”
说完,宋知闲又抬起了头;却被一张放大的俊脸吓了个正着。眼中异样一闪而过,快得捉摸不住。他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才抬手按住跳的越来越剧烈的心。
恶作剧得逞的方简直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伸出的手指轻轻晃荡着。神情既得意又狡黠。见宋知闲缓过来了,又趁他不注意凑了上去,
“小人可没那么多规矩哦!”
说完就背着一双手,得意地大步离去。
而站在原地的宋知闲,被那道炙热的喷吸定在了原地,盯着已经走了好几步的方简,眼神有一瞬间的痴迷。
——
两人此行要低调行事。
这是那道信中为二有用的信息中的一条。
还有一条就是——
往南千里外。
“……”感觉写了跟没写一样。
再说低调,就他们一个金丹一个练气又能高调到哪里去。
想到这,方简又开始愁了。原文中的宋知闲成为内门弟子后就专心修炼,闭关好几年,才到筑基。昨天他忘了这茬了。现在只盼他们此行能顺利结束,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事,好让他回来专心督促主角修炼。希望主角能顺利在十年后的青秀大会前成功筑基,顺利走一遍功成名就的道路。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方简只怕要一语成谶了。
两人去外六峰任务堂递了外出的牌子,又租了一辆灵兽车。当然此间也因为方简的“刷脸”技能得到了多种便利,此便不再细说。
离了外六峰,方简就将御兽牌里的灵兽放了出来。
百年灵兽拉的车,又是百年灵木制的车厢,日行千里当然不在话下。虽然从外面看,这车就像一辆普通的马车,但其实车内另有乾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宋知闲大概是第一次出山,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第一次出山?”
宋知闲眼睛仍然闪着亮光,闻言用力点了点头。
车厢内摆了一张小桌子,方简简单收拾了一下,拿出一个小食盒。看见宋知闲这副模样,内心不免又唏嘘了起来。
宋知闲进了太玄门就窝在了小药山,不敢冒风头,也不敢交朋友。生怕遇上仇家暴露自己的行踪。
一想到主角的境遇,再联想到自己也算有些悲惨的童年。有些时候,方简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难免会动些恻隐之心。
“这里有些点心,吃吗?”
宋知闲又摇了摇头,一副心神都投到了小窗外的世界上。方简见此也就歇了再叫他过来的心思,倒了杯茶水就着吃起了点心。
宋知闲先是看了方简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提起的心才落回肚子里。他转过身,一只手轻轻撩起了帘子的一角,兴致勃勃地望着不断后退的景色。
灵兽的速度很快,窗外的东西也瞧不太真切,但他就看着这模糊的景色也很开心。这倒像是他这个年纪的真性情了。
小东西也感受到了,它不由有些好奇,直接就问出了口:“又不是没出来过,干嘛这么兴奋?”
一旁的方简还在吃东西,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车厢内还有另一个声音存在。
宋知闲趴在窗框上,眼睛盯着窗外,但余光一直瞥着正在吃东西的方简。看着方简此时悠闲的模样,嘴角又翘了起来。
“他平日里只会让我修炼,每次都是自己跑出去。长的时候一年半载都回不来,短的时候也要过去两三天。”
“说起来,除了去参加青秀大会那一次。我们还没有一起出来过呢……”
而且,去参加青秀大会的宗门弟子也不止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又不在同一只风行兽上,一个在头一个在尾,赶路那几天一面都没碰上。他也不想出来和其他弟子寒暄交流,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即使后来到了举办大会的地方,他们的院子也是一个在山腰一个在山脚。每次见面都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宋知闲眉眼嘴角都翘了起来,一双眼里尽是揉碎的星光。
小东西也不说话了,身形又隐了去。
虽然它还是个幼崽,但也不得不说上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太玄门万众瞩目的大弟子方简与无名小弟子宋知闲紧密纠缠几百年,却无一人发现他们的真实关系。
一人沉沦难以自拔;一人随时都能抽身。
唉!这世上“情”之一字果真是个大谜题,难堪破啊!
小东西隐在虚空之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毕竟它也有私心。
车子晃晃悠悠出了太玄门,进了山下的小镇。沿途往来的商贩与行人众多,宋知闲也就没再往外看,放下帘子挪到了小桌旁。
方简吃饱喝足,手中拿着一卷书消磨时间。余光瞥见宋知闲挪了过来,空闲的手立马斟了一杯茶推过去,又将桌面上的点心挪动了一下位置。这才收回手又专心看起了书。
从宋知闲的角度看过去,的确是在专心看书。
也只有方简自己才知道,眼睛贴在书上,耳朵却黏在了对面的人身上。悉悉簌簌小口啃食着糕点的声音、杯子磕碰桌面的声音、饮水下喉的声音……眼前的纸上立马就浮现了一个惟妙惟肖的简笔小人。
他下意识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对面的宋知闲又瞪大了一双眼望了过来,嚼东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茫然无措。
“没事没事!只是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方简眼神闪避,轻咳一声,掩耳盗铃地举起手中的书晃了晃。
对面的宋知闲这才收起的表情,了然地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从方简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那两个小髻和因为咀嚼而不断耸动的两颊。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下意识翘起的嘴角和更加柔和的表情。
说起来也奇怪,他们出发的时候天色阴暗,看着是要下雨的征兆;但他们一出山,那灰扑扑的一片云瞬间就散退,日光直射而下。
即使坐在车厢里,透过随着行驶扬起又落下的帘子,方简也感受到了外界光线的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