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罪，罚与窄门
太宰治是个聪明到了极点的人，正因为他的聪明，他的思虑越深，他害怕自己的猜想成为现实。
从观众席上下来，他睁开眼睛，看见中原中也护在他的身边。
他想像平常一样开个玩笑，却怎么也不能说出一句成型的话来。
“怎么样了？”中原中也期待地问，被拉上舞台的尾崎红叶、加布、立原道造也跟着苏醒。
“我们昏迷了多久？”
“三十分钟。”
没有人死亡，没有人受伤。
这是一场happyending式的结局。
真的是吗？
太宰治了解魔人，就像魔人了解太宰治一样，不同的是，太宰治有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太宰治会在乎他人的性命。
“控制住加布。”太宰治打着嘴型，身为他搭档的中原中也默契地配合，一瞬间就擒住了加布。
兰波的亚空间光芒覆盖了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看了一眼立原道造等人，让他们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太宰治、中原中也、兰波、威尔斯、加布、威尔斯、纪德七个人。
直到魏尔伦也飞回到了此处。
“你是加布，还是儒勒凡尔纳？”太宰治才问。
加布一脸困惑，他刚才舞台上下来，他和魏尔伦、西格玛往下走了一段距离就又稀里糊涂地回到了这里，他急忙说：“我是加布啊，魏尔伦先生可以证明，我刚才一直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半白半紫头发的西格玛。”
魏尔伦询问了几个问题，点点头确认。
太宰治的脸色更加凝重。
“太宰……”中原中也开口，“把你觉得可以说的全说出来，不想说的就不说。”
威尔斯沉着脸，在她的心里也有了一定的猜想：“拖的越久越不好。”
“……”太宰治总算开口，“幻想家的目的就是搞一场戏剧，但魔人费奥多尔和幻想家合作，利用了这场戏剧实现双赢。”
“把现实比作第一层，剧目上映的舞台则是第二层，我和魔人在的观众席是第三层，幻想家被小丑杀死的地方在第四层。”
“俄罗斯套娃一样，套了一层又一层，而魔人就可以在这四层的缝隙里悄悄塞点东西以达成他的目的。”
“那我们现在是在第一层的现实中？”前谍报员兰波注意到了问题的关键性。
太宰治苦笑：“或许在第一层吧，但我们都不清楚幻想家的异能力，只知道它会令人陷入假死的状态…如果他把全世界的人类都拖入了假死的状态之中，那我们可就不在现实中了。”
“不可确定吗？那么就把有可能性的假死世界叫做第二层吧，”兰波重新梳理，“现在的第三层是舞台，第四层是观众席，第五层就是幻想家的坟墓。”
“一目哥死了，他的异能力不会消失吗？”中原中也看着窗外逐渐减弱的黑雪。
“时间观感是不同的，”加布说，“我在第三层走了很久，至少不是三十分钟那么短。”
“第二层和第一层之间的时间差足够魔人搞很多事情了，”威尔斯补充，“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那个魔人。”
“加布，你知道天人五衰里有谁？”纪德问。
“魔人，小丑，神威，怪梦和我，神威和怪梦我都没见过，顺带一提，我是冒险家。”
这些他能不知道吗？
太宰治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只负责给这群人点到这处，剩下的还不能说。
他们肯定还在第二层。
涩泽龙彦，那个可以将人与异能力分开的异能力者，也是魔人的棋子之一。
先让幻想家把所有人弄入假死的状态，幻想家死后，再用涩泽龙彦无缝衔接，把异能力者拖入其中，就此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制造一个隐藏着的楼层。
【龙彦之间】在现实里展开的范围最多只有一个横滨的大小，而幻想家的异能却可以覆盖整个世界。
魔人在赌，赌太宰治会犹豫，赌太宰治不敢离开这个假死世界，这个织田作之助存在的第二层。
黑雪、灰蝶、粉尘、淤泥都是同一种东西，它是千变万化的，明面上纷扬的黑雪与暗处里涌动的淤泥，它们皆为假死世界的构成。
所以太宰治无法确定这个世界是何时被拖入了幻想家的异能力之中。
第二层是个世界级的多人互动联机游戏，第三层是个单双人战斗游戏，第四层是个解密游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一层和第二层是一模一样的，第二层甚至比第一层更加完美与幸福。
是要虚幻的美梦，还是戳开多彩的泡泡？
太宰治使劲地咬着唇的内侧，尝到一丝血味。
……
费奥多尔睁眼，他看着面前变得冰冷的茶水，对福地樱痴微笑致意。
“你睡了三十分钟，”福地樱痴豪迈地大笑，“分毫不差。”
“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费奥多尔说。
……
最后一片黑雪消失。
……
大梦初醒。
社会一共停止运行了四十一分钟。
在这段时间里，人类仿佛消失在了世界上。
降生的婴儿终于开始啼哭，将死的病人咽下最后一口气。
只是停滞了四十一分钟而已。
齿轮转动，列车向前。
……
横滨的异能者们却又进到了另一个世界。
取代黑雪的是雾。
【龙彦之间】
……
儒勒凡尔纳的意识苏醒过来，操控着本属于他的躯壳，他一把扯过了纪德。
在魏尔伦击碎兰波的异能力头顶的宝石之前，在兰波施展开亚空间之前。
果戈理的斗篷盖住两人。
……
费奥多尔俯视着安德烈纪德。
“隐士先生。”
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抚摸着纪德的额头。
【罪与罚】
命运不由得神明撰写，罪恶不由得神明宣判。
那些被欺压者、被抛弃者还在向神祈祷。
神享用着信徒的灵与肉，却将灾厄播撒。
是祂促生人类的恶，是祂玩笑般地给予罚戒。
曾经最忠实的信徒穿过窄门，宣读神明的罪。
……
“你知道为什么蝴蝶羽化前需要化蛹吗？”
“只有经历了在蛹里痛苦的挣扎后，蝴蝶才能伸展开翅翼。”
“可这灰蝶从一开始就是蝴蝶哦，从一开始就是成熟的形态哦。”
“那灰蝶的卵、幼虫、蛹这三个生长阶段去哪里了呢？”
这是「神明」的遗言。
……
屠宰场里，灰头发的青年从腥土里艰难地爬出来，他有着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像极了死寂无波的湖面。
“这里埋葬着一只红雀。”
他念出旁边木板上歪歪扭扭的文字。